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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缘分的天空

《失身为妾》【作者:月生】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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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缘分的天空 发表于 2013-3-11 14:05:50 | 显示全部楼层
复仇卷 第十五章 毒发作   
    难得睡了个安稳的觉。
    在一片清新而干净的空气,满是鸟语芳香中,晚清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幽谷的小木屋,并没有做得精致,木板与木板之间,留有小小的缝隙,虽然看着简陋,可是却偏偏让人感到十分温馨,而且,总是能将晨间第一缕阳光迎入屋内。
    这里,让她觉得温暖,觉得安全。
    她,可以无所畏惧地安然沉睡。
    微眯着眼睛,透过木屋的细缝,望向窗外,天窗一片澄清,明晃晃的日光照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来。
    懒懒地伸了个腰,已经看到那一抹白衣在挥舞着长剑了。
    人人只道银面杀手从无失手,却不知道,他背后付出多少的努力。这段时间,她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每天清晨,他的剑,总是迎接第一道曙光。
    他的剑法,十分精准,已经到了一种浑然无剑的状态。
    一剑挥出,分明如清风般自然,却带着毒蛇般猛烈的攻击,看似简单的一剑,却蕴含了千变万化。
    不知何时,晚清已经站在了门口,眼眸含笑地望着他。
    银面一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继续练了起来,直到一套练了一遍,这才停了下来,如今已经是炎夏天气,虽然是清晨之际,却依旧带着酷热,此时的他,已经是一脸汗水。
    雪白的长衫,微微打湿了, 背上甚至粘了大片。
    晚清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湿布巾递向了他:“擦擦!”
    一句话,那么自然,就如同是已经说了千百万次一般。
    银面望了她一眼,而后默默地接过毛巾:“这两天就不要出谷了!外面的事,让夏青打点一番就好了。”
    他算过了,她的余毒,可能又要发作了。每一次发作,都是如毒的名字一般,致命的。
    他这次进宫也特意去找了所有御医,可是全部都无解。
    这种毒,毒气太重,若是在中毒的时候没有及时有解药祛除,存有余毒,以后就再难解去了。因为火寒之素已经溶于血液之中,根本无法祛除。
    而加之晚清当初身体太差,而且还身怀孕,伤害更是严重,不但受寒热之毒侵害,而且身体也因此变得十分虚弱,每逢半个月,就会发作一次,每次发作,至少要六个时辰才会回转。
    这当中,若是有人要袭击,她根本就无法抵挡的。此时外面危险重重,他不能保证能够保住她的周全,唯有将她留在这里。
    “怎么了?”晚清问道,可是随之又明白了,又过了半个月,她身上的寒毒,只怕又要发作了。想起那痛苦不堪的发作,她心中有些颤悠。
    这毒,是孩子留下来的,让她一直记得,他的死去,让她一直记得,这个仇,不能不报。
    手,不由自主地又抚向了腹部,这个地方,曾经有一个活跃的生命在跳动着,可是却因为别人的私心,连这个世间的美好还没有看到一眼,就离开了。
    心中的痛,似排山倒海般侵袭而至。清秀的眉眼中,露出一抹刻骨般的伤,她从来,无意与人为难,却偏偏,有人,就是想来招惹她。
    可是,为难她也就罢了,为何要危及她的孩儿呢!
    银面看着晚清忽然伤痛的脸,清冷的脸上露出心疼, 手伸了出来,却是在半空中手拧成了拳头,却不知应不应该将她拥在怀中。
    看着她故作坚强的脸上,渐渐地落下两行泪珠,终于不忍,轻轻地将她拥入了怀中。
    叹了一口气,晚清这样的女子,看似对一切都看得很薄,偏偏有一点,她却永远也放不开,那就是亲人,所以,失子之痛于她而言,怕是终其一身也难以平抚的:“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孩子也许重新投胎,说不定能够投到另一个更幸福的人家呢!岂非更好。”
    银面说完抬头望向那一抹艳阳,烈烈地刺得眼睛也睁不开了,他不知道,这样的自己, 是否也能成为她的亲人,让她能够为了他而心疼,为了他而伤心,为了他而开怀大笑呢?
    他在努力向前,可是她却止而不行,这么久了,他却依旧,不能明白她的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
    他不想逼她,他会等她的,不论多久。
    晚清靠在他那坚实的胸口,心中的疼却怎么也无法平息,每每午夜梦转想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她就止不住心中的痛。
    那个孩子,曾经寄托了她所有的希望,她曾经,在每一个发呆的时候,幻想着她的模样,小巧而玲珑,带着几分调皮,游戏于她的膝前。
    亲热地叫她一声‘娘亲’,而后躲入她的怀里撒娇,可是这些都没有了。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她如今,也是希望孩子能够投胎更好,这样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淡淡的,低低的听来十分疲惫而软弱:“希望如此吧!”
    “会的。”银面轻轻地道,却是再多,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才好。因为他明白,有些伤痛,不是言语或者时间所能抚平的。
    只能等着慢慢积垫,成为生命的一部分。
    突然,感到怀中的女子整个僵硬了起来,他低头望去,却见她脸色一片青白,嘴唇雪白得惊人。
    大惊之下,用力地拥紧了她,扶住她渐渐软下的身躯,激动地问道:“晚清?怎么了?是不是毒发了?”
    突然而来的乍寒之意如千年寒冰突然罩下,全身猛然间陷入一种极寒之中,全身无法自制地颤抖了起来。每一寸血脉,犹如被抽打着一般,痛苦不堪。
    那一种痛,不是人所能想象的,忽然乍寒,极冰还没过,忽然又是一阵狂热袭来,似乎要以烈火,烧毁了她一般。
    乍寒乍热,让她全身的血脉开始不受控制地流动了起来,气息也开始变得急促,全身,开始剧烈地疼痛了起来。
    这一次的毒发,来得猛而烈,在晚清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已经如狂风袭卷了。
    听见银面惊慌的问话,她颤抖着嘴唇,挣扎着点头应道:“嗯、、、应该是、、、”说出这一句话,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这种致命火寒粉,是足以要人的命的毒药,而且在让人死之前,还要承受着比死还痛苦的罪。
    只是这一次,似乎比上一次还要严重,而且,毫无征兆就发作了。 记得上一次发作,虽也是让人生不如死,可是却没有这一次来得猛烈,而且,这次的毒发,毫无征兆,让人措手不及,虽然已经料到会在这一两天内发作,却不想来得如此之快,而且上次在发作之前,就已经感到全身不舒服,可是这一次,却没有任何感觉,说来就来。
    银面看到她发作的模样,又惊又痛,只恨不得,这毒,是发作在他的身上,那么至少他可以替她承受了这一份痛。
    她不知道,每一次看到她发作,他的心,比她还要痛。
    将那颤抖的娇躯拦腰抱起,向着屋里跑了去,而后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犹如放着一尊珍贵的瓷器一般,就怕将她摔碎。
    看着她整个人如失了血一般,止不住颤抖着,他多怕,自己稍微一用力,她就会就此消失。
    他的手,拧得死紧,只恨不得,拧的是那个歹毒的女人的脖子,他要杀了她,才能泄了心头的恨。居然下如此恶毒的毒!
    晚清手抓着被褥,全身开始扭动着,想借此减轻那种难忍的痛, 可是,却根本减不去半分,那种冰火的痛苦,一遍一遍地啃食着她的每一寸神经。
    “痛、、、、、、”却是承受不了那一种钻心的寒毒,口中,喃喃地轻轻哭嚷了起来,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掉落,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滴落在了雪白的绣枕上,晕出那美好得让人心疼的花来。
    看着她那痛苦的表情,银面脸色变得冰寒若冰,一咬牙,狠狠地暴喝出来:“我要杀了那女人!”
    依晚清的表情,知道这一次的发作,比上一次,甚至要厉害得多,她才会如此痛嚷了起来的。
    晚清听着他的暴喝,很想说点什么,可是毒的发作,早将她的意志摧毁,她根本无力开口说些什么,只有那泪,一串串地落下,虽是滴在了枕垫上,却是滴滴落在了银面的心上。他将她的手轻轻地拉在了手中,轻轻呵着,却无能为力。
    他恨自己,为何当初就不多学学医术,至少此刻可以为她解毒。
    看如今的他,只能看着她在他的面前一遍遍地忍受着那冰火之毒的发作,却无能为力。
    实在看不下去,他伸出手,轻轻地点住了她的睡穴,看着她眼睛缓缓地合上,身体也渐渐地软了下去,他才放心起来。
    只是这睡穴却不能点太久, 她的毒在发作,若是点了太久,恐会伤身,所以只能点一会儿就解开,在她坚持不住处的时候再重新点住。
    可是这终究是一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只希望宫中的人尽快来消息。
    他已经求了皇上赶紧为他寻找解毒的方法,只希望尽快能够得到消息,尽快解了晚清的毒,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毒发,他的心,也会被摧毁的
    ……………………
    夜幕开始渐渐拉下,天空中晕了大片的红,透着那翠绿的树林,告诉人们,一天,又过去了。
    这一天,对于木屋里的人来说,是煎熬的一天。
    不过幸好这一天,还是过去了。
    在晚清一次次的冰火煎熬中,在银面一次次地点穴解穴中,过去了。
    看着晚清脸上那痛楚的表情渐渐褪去, 虽然还是那样苍白得可怕惊人,可是,却不再那般让人难过。
    银面拿着床头的热巾,轻轻地为她拭去脸上的冷汗,心疼地道:“好多没有?”
    看着银面那心疼担心的表情,晚清心中感动,不想让他太过担心,于是点了点头,苍白无血色的唇角轻轻扬起,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我没事了。”
    不过也确实没什么大碍了,火寒毒发作一过,她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就是全身因为刚刚的毒发折磨而有些无力罢了。
    “这一次发作,比上一次厉害得多。”他轻轻地道,心中却尽是担心,若是照这样下去,一次比一次严重的话,到了最后,如何能够忍了下来呢?就算不会毒发身亡,只怕也会因为这样的折磨而死的。
    他眼中冷意渐浓,杀机立现, 对着晚清道:“我去找那朱月儿,问她要来解药。”说着间身子猛地站了起来,他不能让晚清置身危险之中,一刻也不行。
    “不用了、、、”晚清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没用的,若是解药有用的话,我早就为自己解去毒了,如今这毒已经是渗入血液中了,想要化去,谈何容易,不是一般的解药就能够解得了的。”
    其实她也猜出有一种解药或许可以解她的毒,但是却也没有十全的把握,而且这解药当中有一味是天山白玉莲,千年开一次花,可遇而不可求的。
    希望根本不大,从没有说给银面听,是怕他真的去天山找,天山离此路途遥远不说,而且终年见雪,白玉莲开在天山绝地寒处,而且还只是传说的,要找到,谈何容易,她不想让他把时间花费在那儿,他还有着酝酿多年的大仇未报,而且她欠他的,已经够多了,不想再添上这么一件。
    “只要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过,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一次又一次地忍受着这火寒之毒发作之苦。若是找不到解药,我就杀了她!”他眼中的杀意浓冽得让晚清也能感觉得到。
    她摇了摇头:“我说过,我要自己报仇。”
    银面听罢微侧了头,叹了一声:“你终究,还是把我当成是外人看待了!”
    “不是的。”晚清想不到一句话竟会引起他这样的话,于是强挣扎着要坐起身来,急急地要解释,却一口气上不来,忽然整个人反而是因为无力地重重地跌回了床上。
    银面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于是又转身扶住了她,心中是又有气又心疼:“你身体这般虚弱,怎么还这样逞能呢!”
    “你不要误会,你,在我心中,不仅仅是一个恩人,更是一个亲人,我没有将你当成是外人看待,只是我已经欠了你许多,虽然你不要求我还,可是我心中难道就能真的不在意,无所谓地承受着你的恩吗?
你知道我做不到的,而且,朱月儿这件事,我是真的想自己报仇,我想亲手,为来不及出世的孩子报仇。”她缓缓地解释道。
    他于她,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外人呢?
    他于她,早就不仅仅是一个恩人了,更是一个她值得信赖的人。
    “你为何总是这么傻呢!我说过,你愿意接受我的帮助,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银面听完她的话,心中感动。
    他不指望晚清一时半刻便能接受他,可是至少,她已经将他当成亲人看待,那么,他们之间,就更近了一步。
    晚清虚弱一笑,她就是不明白,银面如此出类拔萃之人,却为何对她,如此无怨无悔地付出呢?
    她上官晚清何其有幸呢!
    竟然能得上天如此地眷顾。
    “想吃点什么?”银面开口问道,折腾了一整天,晚清是什么东西也没有吃下。
    “我吃不下、、、”晚清摇了摇头,此时身体疲倦不已,虽说一整天没有吃过东西,却是一点儿也不饿,一点儿胃口也没有。只是觉得很累很累。
    “吃不下也得吃一点儿,折腾了一整天, 若是没有吃点儿东西,明天起来会更不舒服的。”银面说着站了起来:“你等一下,我为你煮一碗粥吃。”
    说完也不管晚清是否答应,就自己走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就见他盛了一碗粥进来。
    浓浓的肉香扑鼻而至,若是平时,晚清一定食指大开,可是今日真的是吃不下,看了看那一碗热腾腾的香粥,皱了皱眉:“银面,我是真的吃不下。”
    “不许你说吃不下,我可是难得下一次厨,你若不吃,岂非是嫌弃了我!”银面难得带着几分说笑的语气道。
    “你亲自下厨?!”晚清听了他的话有些吃惊,她还以为他是去外面买来的。
    她与他相处也有一个来月,确实是从来没有见过他下厨,以前她在谷中的时候,都是她下厨做饭的。也不见他动过一次手,却想不到,他竟然会下厨。
    “知道了还不快吃!”银面冷冷地喝道,故作清冷的脸上难得浮出一丝红晕,所幸天色晕暗,所以看不清楚。只是他那清冷而带着别扭的表情,却已经足以让人想象了。
    他并非没有下过厨,以前一人在谷中练武的时候,经常都是自己做饭的,那时也觉得十分自然,后来晚清来了,他就没有再下过厨了。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可是,这话一说出口,不知道为何,就有点别扭十分了。
    “嗯。”晚清点头,苍白的脸上一抹温软的笑,看着他难得浮出的别扭样,没再说什么,只是接过他递来的粥,一口一口地慢慢吃了起来。
    这样的关心,虽然平淡,却最是能够透入人心的。

      


                                 复仇卷 第十六章 现身
  虽然毒已经发作过了,可是晚清全身也给折腾得不像人样,没有两三天的静养,是难好得了的。
  于是这两三天她一直呆在幽谷中没有出去。
  趁着这两三天的时间,她又研制了几喷水防身制人的毒药,战城已经越来越乱了,她不能指望每一次都能够幸运地获救。
  她,要学着保护好自己。
  窗外剑影重叠,那个白衣男子,一脸清冷,目放精光,正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他们的相处,总是这么平静的,她与他,都是喜欢安静的人,于是,在这静谧的幽谷中,就更显得安静了。
  一切,看来都是这么安然静好的。
  可是谁又能看得出,这静好中的暗潮汹涌呢?
  她,一心想着要出去报仇。
  他,一念想将她留在这幽谷,才能保她周全。
  可是,纵然如此,却没有人开口说出。
  …………
  连着两天没有见到晚清,凤孤心情烦闷到了极点。
  脸上凝了浓浓的戾气,见谁就发飙,他本就是一个偏属于阴沉的男子,凤舞九天的人都是十分怕他的,在他的手下做事本就十分谨慎与害怕的,而此时的他,更是显得十分阴沉,让人难以靠近,只担心一个差错,就会被他谴责。
  他已经派人去请了两天,可都说晚清这两天有事不能出来献唱。
  他听得出来,这是推脱之辞,原本以为她是故意不待见他的,可是连着两日,他让人去打探,却并未探出她的消息,她整个人就像消失了一般。
  看得出白云烟对她也是一种势在必得的居心,他心中的担心很深,就怕晚清出了事。
  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与担心,亲自踏上了雪伶阁。
  此时雪伶阁才刚刚开门,夏青正在阁中招呼着客人,一眼便看见一个男子背光而入,一身黑衣如墨,上好的绸缎将他的修长尽展于人前,倾城的脸上却是笼罩了一层阴郁,让人远远就能感觉得到他的戾气。
  这两日他天天派人来请晚清,她才在猜测着他会不会自己上门来呢。
  果然,还是上门来了,看来她对此时是晴天的晚清十分喜爱呢!居然如此屈尊亲自来了。
  只是这个凤孤,看来,也不如外界说得精明,若当真精明,又如何会不识得晚清的好,如何会做出这种摆在家中当成草,出了家门成了宝的举动呢。
  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远远就招呼道:“凤爷来了!真是难得啊!稀客稀客!”
  凤孤却只是冷眼盯了她一眼,直接道明来意:“我来找晴天姑娘!”
  夏青想不到他如此直接就道明来意,半分寒暄也没有!还真是傲呢!只不过他如何傲也没用,她可不是那种被人三言两语吓大的。
  弯起嘴角的笑,轻轻地道:“凤爷,咱们晴天姑娘这两日忙,无法为凤爷献唱!咱这儿的姑娘多的是,琴弹的好歌唱的好大有人在,不如我别为凤爷挑上一个?”
  “我只要她!”他的声音,暗沉而阴狠,目光直直地盯着阁内,却是有着(江湖论坛)欲来之感,让人没来由地感到丝丝寒意。
  这个男人,天生就带有一种让人震撼的气势。
  “凤爷如此抬爱晴天姑娘,我也为晴天感到开心,可是晴天姑娘这两天有事,实在是没办法出来献唱……”夏青脸上浮出几分为难,缓缓地道。
  “有事要忙?有什么事呢?”凤孤盯着夏青的眼一字一字地问道。
  被凤孤这么盯着,夏青只觉得头皮也发了麻,这个男人,看他的眼光,真是有种不达目的势不休之感,看来,她今天,又有的忙活了。
  晚清进去幽谷后又恰巧毒性发作,才呆了这么多天,可是这些,又怎么可以同别人说呢!
  突然,灵机一动,她想起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于是笑笑着道:“凤爷,其实也没有什么的,只不过是因为明日又是飞雪出来登场的日子,看着现在晴天姑娘如此受欢迎,想着如果让飞雪与晴天二人合奏,不知是如何一个火爆样,所以我临时想起,决定让飞雪与晴天两人合奏,于是这两天她们两人正在紧锣密鼓地演习着,只为了明天的登台演出。凤爷若是喜欢,可以明天过来看看。”
  想来晚清的身体应该是好多了,明天出场应该没问题吧!
  可是眼下,却也只能这么说了,若不然,还不知这凤孤要如何纠缠呢!
  “明天?”凤孤盯着她的眼睛问道,见到她点了点头,这才放心地离开,至少这样,就证明晚清没有危险,那么他的心也安了许多。
  …………
  没想到夏青临时居然出了这样一道题给他们。
  当夏青说出来的时候,银面的脸上清冷中带着几分显见的怒意,那清冷的声音带着寒霜般道:“你倒是越来越会自作主张了!”
  夏青一听,脸上乍变得微白,站在那儿,沉默不语,心中却是犹如被刀狠狠地剜了一下一般,痛楚无比。
  头渐渐低下,带着忧郁的声音轻轻国地道:“夏青知道错了,下次再不敢自作主张!”
  “其实夏青这样做也是正确的,银面,你太苛刻了!”晚清看着银面那无情的模样劝道。
  “晚清,你不必为我求情,这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好了!我不应该如此擅作主张的!”夏青的声音,忽然透出了一种让人心寒的凉意来。
  银面的话,伤她太深了!
  “你本来就没错!”晚清道,望着夏青,带着歉意:“这一切,要怪也只能怪我,这些事,全是因我而起的,若不是我,也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晚清,你不要这样说,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我做得不好就要承担,没有不能承担的事情!”夏青冷冷地说道。
  “算了,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了,你下去准备明日的事情吧!”银面看着晚清那自疚的模样,心中不舍,知她为人,不想让她内疚,于是道。
  夏青点了点头,而后挺直了腰向着谷外而去。心中,却有着什么,在慢慢地碎开。
  看着夏青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晚清的心中,忽然感到十分忧伤,转头望向了银面:“你不应该那样对她的。”
  “那我应该怎样对她呢?”银面听了晚清的话,问道,那双清冷的杏眸就那么直直地盯着晚清。
  他不应该那样对夏青,又应该怎样对她呢?
  难道她想让他,对夏青好吗?
  难道她就不明白,他对她的心吗?
  看着他那清冷如凝了霜般的脸,晚清一时语塞,却也知道,若是不爱,就不能给了别人太多的遐想,因为那是对对方,最大的伤害。
  银面虽然心狠,心冷,可是他却也没有做错,他不爱夏青,这是他一早表明的,那么,他对夏青好,只不过是害了夏青罢了。
  可是看着夏青那伤痛至极的模样,她却感到十分难受。
  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于是轻轻地道:“至少,不要太伤了她。”她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一句了。
  银面心中忽然沉闷地厉害,他不是一个擅于表达情感的人,但是他爱了就是爱了,所以他为了她,可以付出所有。
  可是他却又偏偏无法对晚清发脾气,于是拿起了长剑,忽然向着山林奔去,手中长剑如狂了一般,横扫向了那些叶子。
  …………
  日升日落,又是一天过去了,她,又要离开这个宁静的幽谷,回到那个充斥着喧闹浮躁的人群中去了。
  人生茫茫,许多事情,似乎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她这一生,注定不平坦,可是人说风雨过后一定会有美好的彩虹,那么,她的彩虹又将何时才能到来呢?
  一头青丝轻轻地挽起,朝天如意髻华贵而大气,一支金镶玉落地垂珠钗,一支绿色耀光玛瑙,打扮得整个人华贵而雅致,换上那朱红色织锦抹胸长裙,披上那绣着水兰花的深红披肩,贴上那倾城面皮,点绛唇画青眉。
  摇身一变,那个清透美好的女子成了一个倾城雅贵的绝色女子。
  推开门扉,银面早已经装备妥当,一身雪白丝纺垂在身后,修长的身姿带着飘逸,一头长发没有任何修饰,只是以一条雪白长纺带拦半头系了起来,就那么直直地披散在肩上,可是看来还是那么美丽。
  他的身上,总是带有一种雪的性质,纯洁而清冷,却让人心生喜欢。
  看见她走出来,他眼中现出一抹嫌弃之色。
  晚清一笑,却是心中明白他嫌弃着什么:“是不是觉得太浮夸太俗气了?”
  “嗯。”她不适合这种红艳艳的颜色,她应该是那种浅草芬芳的颜色,淡淡的幽幽的,更是能让人蠢动。
  “可是我却只能这样穿着,俗便俗了,所谓大欲若雅吧!”她轻轻地道。其实她也不喜欢这样的装扮,只不过,似乎这样的装扮,比较适合她现在的身份。
  “走吧!”银面没有再说什么,拉了她的手就向着谷外奔去。
  来到阁中,此时已经是人山人海了,看见她与银面远远走来,已经有人喝彩起来,似乎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热闹很多。
  因为银面比较高大,若是她站在她身边,会显出他的高大不合体,容易让人看出端倪来,于是让那些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散花伶女跟着。
  她却故意落在了他后面,缓缓而行。远远地,注意着四周的人群,可是才走至一半,就看见了那三个贵宾亭子中的人,不由心中想笑。
  三个亭子中坐的人,居然她全都认识。
  正中的大亭子又是被凤孤订下了,左边亭子坐的人是白云烟,右边亭子坐的人居然是邪风,想不到他也来凑这个风。
  她记得,他从来不爱这种场面的,说是太过雅气,不适合他这种粗人来听,可是今天是怎么回事,居然订了雅席来听?
  就在这时,看到他突然转过头来,冲着她就是一个灿烂的笑容,两排亮牙在灯光下,白晃晃地。那个古灵精怪的脸上,似乎有着什么兴奋一般。
  晚清冲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算是回了他的礼。
  邪风忽然猛地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大大不顾形象地就叫喧道:“晴天姑娘,晴天姑娘,我在这儿呢!”
  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喝,让晚清错愕不已,紧接着轻笑出声,一直知道邪风个性朗气,而且不拘于小节,可是没想过,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只是没想到他这么一喝,居然一群人也跟着叫喝了起来,还真是太惊人了,晚清赶紧牵了兰英的手,由她将她带到了台上。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正中亭子中那名男子,阴郁着一张脸,看来脸色极不佳,那眼中,藏着浓浓的妒意。
  要走去台上,势必要经过两亭中间的路,也选择了邪风与凤孤相隔中间的路,经过时,就听见邪风笑嘻嘻地道:“晴天姑娘,我今天可是特意来听你唱曲的啊!”
  “谢谢邪风公子!晴天一定会唱好曲子给大家听的。”她客气地道,看着他兴奋的眼神,欣慰许多,不管什么原因,至少,邪风不再陷入于她堕崖的痛苦之中。这样,她也就放心许多了。
  她不想见他一直沉浸在忧伤之中。那样,她心中只会愧恨无比的。
  邪风,还是应该如此灿烂地笑,开心嘻笑着言谈,才能展现他的本色的。
  此时银面已经端坐在了那儿了,手中拿了一把箫,沙哑却带着磁性的声音轻轻道:“今日我与晴天姑娘同台献艺,不想落了俗去,所以,飞雪今日不抚琴,以箫声与晴天姑娘的琴歌相和,将各自才能展示出来,希望能博君一笑!”
  众人一听大喝着好。
  晚清轻轻一笑,缓缓走至席前,只感到台下一抹炙热的眼光紧紧跟随着,于是望了过去,就见凤孤手持香杯,轻轻地在空中敬向了她,薄唇上一抹笑意十足,看起来,邪气却偏偏带着雅致。
  晚清于是也一笑应之。
  凤孤将酒轻轻放至鼻间,轻轻一闻,而后轻抿了一口,又将酒放在了桌子上,醉翁之意不在酒。此时美人当前,大喝大饮失色许多。
  原来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再受女子所感,却想不到,这一次,自己陷得更深,可是他却是甘之若饴。
  晚清此时已经手轻轻抚向琴弦,流光般清澈而幽扬的琴声缓缓自指尖而出,一时如山林精灵在轻跃跳动,如百鸟在齐歌一般。
  银面物中长箫拿起放于嘴边,当琴声流汇而出之际,箫声追随着琴声缓缓逸出,箫琴合奏,从来是最具情意之感的,而且声音也十分融洽。
  晚清的琴声柔软清淡,却是情感十足,银面的箫声带着几分幽扬而静寞,可是两人的乐韵却款款相通。
  琴声起,台下已经是静寂一片,似乎任何人,也不愿让这琴声沾了丁点儿的杂音。所有人的呼吸也放慢了,一时间,偌大的雪伶阁中,陷入一种奇异的境地中。四处静寂,只有琴箫合奏之声荡于空中,晚清轻启红唇,缓缓地唱了起来,声音清亮而明洁,唱的是一曲静山好。
  静静的词,静静的乐,静静的人,形成了一副静静的天地。
  就连白云烟,他来此原意不在听曲,却也陷入了这种天籁声中无法自拔,乐韵,他听过的不少,可是却从未听过如此让人震撼的乐声。
  不得不承认,雪伶阁能有今天的成就,脱不开这般仙乐的关系。
  望向台上的女子,一身朱红,华贵无比,偏偏倾城的脸上却呈现出另一种姿态来,淡然如墨,安静而美好。
  而凤孤,望着沉浸在乐韵中,微闭着双眼的女子,心中的情更深了,突然下了决心,他,一定要得到她的心。
  他想,她一定是极恨他的,所以才会选择以诈死离开他的,对于之前自己对她做过的一切,他后悔不已。
  过往他无能为力,可是他却可以用以后来许下承诺,呵护她一生。
  不过,这也要她答应才行,他可是清楚地知道,她虽然淡然处事,可是却实则倔强坚韧得很,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动得了的。
  她脸上那一张面皮,着实看着让人心烦,难看之极!他真是想上前将那张假皮撕去,还他一个清丽佳人。
  举起酒杯,轻轻置于鼻间闻着,耳边是她那清亮而温柔的声音缓缓地流动着,他也闭上了眼,脑中,浮现出了那一张清秀脸孔,或嗔或怒,或喜或乐,每一个表情,居然都印在了他的心中。
  为何他之前却是完全不知道呢?
  原来,在那一个暗夜中,看到那一双因惊恐而睁大了的眼的时候,他就已经注定,动情了。
  一曲毕,众人意犹未尽,晚清却已经站了起来,轻轻地福了一礼:“今日得幸与飞雪姑娘合奏,实感欣怀,接下来,就由飞雪姑娘为大家再献上一曲。晴天就先退下了!”
  台下众人却欢呼着要求二人再合奏一曲,可是晚清却是摇了摇头,坚持不肯,只道了下次若再有机会,还会与飞雪姑娘合奏。
  有时候,惊艳一面的意犹未尽,会增加更多的美感的。



复仇卷 第十七章 住进凤舞山庄   

   迎着众人惊艳的目光,晚清由着兰英轻扶下台,缓缓地行走于众人的目光之中。
   幸好台上飞雪的琴声又起,众人也没有太大的目光注视她,又投入了飞雪的琴声中。
   走至亭中,就见邪风整个人探出了亭外,笑脸如阳光般灿烂:“晴天姑娘,可有幸邀你一同茗茶听琴呢?”
他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似乎觉得她会同意他的邀请一般,倒是个自信的家伙,也不怕她一拒绝他有多没面子,真不知道他那来的自信呢!
不过倒是让他唬对了,她确实没有拒绝他。
轻轻一笑:“即然公子如此抬爱,晴天又怎忍拂了公子美意。”说着间轻拾朱红裙脚,轻轻拾阶而上,行走间优雅而从容,很久以前,在上官府中,她就受了这行姿坐席的教育,力求优美而雅致大方,往日她倒不曾苛着这些,不过自从入了雪伶阁,倒是行走间增加了几分这种故做的雅致。
邪风料着她一定会过,她这一过来,他可是更认定这晴天就是晚清了。
他那儿是晚清想的对自己有信心呢!他从来没那么大的信心,会认为一个艺阁中倾城头牌会垂青自己,他一无才二无势,只不过是个江湖游荡之人,而且更重要一点,他可是还未真正与晴天相处过,纵然说垂青,也无从说起。
而晴天,似乎并不是那种随意就能够请得到的女子啊!
会答应他的请求,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晴天就是晚清,全天下,只有他的清儿会对他这般好的。
他自我开心地笑着。
眉也笑眼也笑嘴也笑,连那挺直的鼻子,也带了笑一般,这个人,笑起来,就是这般无忧。
晚清缓缓坐了下来,此时已经有伶女送上了香茶,这儿的伶女,全是训练有素的,只要客人一个眨眼,便要清楚客人要什么。
她轻轻拿起那茶,暖暖地,香气袭人。
眼边银面的琴声淙淙,似乎谁也不愿意开口破坏了这优美的琴声,望了上去,他真的是有一种超凡脱俗之感。
一身雪白纱纺迎着风儿悄悄地卷起,脸容清冷不带波动,虽只是露出一对杏眸,却依然足以倾倒众生。
那一双眸,无波无浪,明净清澈,带着一种傲眼看尘世之感。
他的琴声中,总是透出了一种让人感伤的东西,那样淡淡地、轻轻地、就打入了人的心间,所以,没有人,能够不在他的琴声中沉醉,那是一种超脱了俗感的声音。
一曲停,他没有再停留,也不待别人说什么,就直接云飘般离去了,他永远如此,以前不知道,只以为是因为他想用这种稀物之感来吸引人,挑起别人的欲望,可是直正了解他才知道,其实是他不愿呆得久,他讨厌与人接触。
其实算来,自己也当真是庆幸的,因为,能得如此男子的喜欢。
只是此时的她已经太无心了,早就不知道何为情何为爱了,十六年华,却让她满身是伤,早已经不知道如何才能痊愈了,
他的琴方落,邪风已经转过神儿来,手挂在桌上,撑着下巴,笑笑地道貌岸然:“我一看到睛天姑娘就觉得有股子亲切劲!真不知道是为何!姑娘不知道对我有没有亲切劲呢?”
晚清一笑:“公子明朗笑容,谁能感受不到这股子亲切劲呢!谁能冷颜相对呢!”她的回答,十分周全,即婉转表达了她对他也亲切,却也是告诉他,她只不过是因为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因。
其实当听到他这句话再看他今日的表情时,她已经隐隐猜出,邪风,估计已经猜定了她的身份。难怪今天如此笑颜逐开,不似之前的阴郁。
她却也不点破,是与不是,她根本不想隐瞒着他,他知道了也好,她也不想这样总是隐瞒着他,显得自己十分无情,因为他之前对她那般好。
“晴天果然是性情中人,不拘泥于小节上!”邪风笑着道,而后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她道:“忽然想起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很想说与姑娘听!”
他说这话时,眼中晶晶亮,如黑夜中那明亮的星星一般。
“哦?什么笑话?”其实晴天有些明白他的意思,记得初见面的时候,他就给她讲过笑话,至今仍然记忆犹新。因为那是她长这么大来,第一个人给她讲的笑话,只为博她开怀一笑。
那时候的她,心境尚且明亮不染半分尘埃,可是,只不过短短三个月不到,却已经物是人非。
她,再也找不回曾经那一份单纯的美好来了。
“话说从前有三个人去杂货店买东西,老板就问第一个说:‘你要买什么?’第一个人说:‘我要买一包花生。’老板就搬梯子,爬到仓库拿了一包花生给他,老板又问第二个人:‘你要买什么?’第二个说:‘我要买一包花生。’老板就说:‘你怎么不早说?’这时老板有点不爽,但还是要去拿,所以又搬梯子爬到仓库上去拿。爬的时候他就问第三个人:‘你也是要一包花生吗?’第三个人说:‘不是。’老板就拿了一包花生给第二个人,然后把梯子收好。他便问第三个人说:‘那你要什么?’”他说完眼神一亮,充满着期待地望向了晚清:“你猜猜他要买的是什么?”
晚清脸上渐渐绽出暖暖的笑来,这个邪风,摆明了就是暗叫她自己承认了身份,不过,既然他已经猜了,那么让他知道也无妨,于是道:“那第三人说道:‘我要两包花生!’”
淡淡一句话,带着不经意,却让邪风脸上开出了绝美的笑花来,看他的样子,只差整个人踹了起来。
可惜就在这时,一个扰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晴天姑娘!久违了!”
这个白云烟,可真是惹人厌呢,晚清的眼中现出一丝淡不可见的不悦,却没有显现出来,可是邪风就不同了,他这个人从来不是那种会屈就的人,不悦就是不悦。
眼睛瞪向了白云烟:“你不知道人家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吗?!”
一句话倒是堪堪不留半分情面直接就撒了去,果见白云烟脸上乍青乍白,却还是隐下了怒,这人,总是不可小觑的。分明气极,却还能转而绽出笑:“晴天姑娘,看来烟失礼了!”
“你本来就失礼敢!”邪风又是一脸鄙视地望去,脸上尽是嫌弃与厌恶。
白云烟身为风国皇子,只怕从来不曾让人如此说过吧?
晚清却也不阻止,知道阻止了邪风未必就会停,而且她也不想阻止,倒是想看看,这个白云,能容忍到何样的程度。
于是雪白素手轻轻地捧起那一盏香茶,轻轻地呵了口气,万分优雅地喝着,白云烟已经连连两次做出卑鄙之事了,她也无需对他太过客气的,容忍只会助长了恶人的行为,这点,她已经想通了。
也不担心此时白云烟会怎样,看,这四周云齐的,可是云国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他要真是敢乱来,那就真是不长脑袋了。
不说远的,单这近的,就那边一个凤孤已经足以挡得住了,还有邪风,暗处的银面,整个雪伶阁人马,还有这些前来听曲的江湖侠士。
不过晚清还是小看了这个白云,他不只能忍,而且还能忍任何人都不能忍的忍,这忍功可谓是出了神入了化的,只见他居然不露半分怒意。
优雅的在她一旁坐下,脸去看也不看邪风一眼,只道:“为求美人,又何在惜一切呢?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位公子,你不也是受了晴天姑娘的吸引才会坐在此处的,何须说这些话呢?真正的男子,只需公平竞争便可了!”
倒是说得好听,这个白云烟,这一番话,倒是换成了邪见不是,倒是显得邪风不够光明正大地追求了。
邪风一听整张脸也涨了起来,猛地整个人站了起来:“你个小白脸,有种单挑!”
晴天一听掩绢轻笑一声,不大不小,却正好让白云烟能够听得见,这个白云烟,倒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白脸,细皮嫩肉的,一脸文绉 绉的模样。邪风这话,倒是正中伤口上呢!
果然白云烟一听脸上猛地狠意渐增,一副残忍的模样,突然有些担心如此而为是否太过逞一时之快,还是缓缓他的情绪,免得日后添了邪风的麻烦。
于是笑道:“邪风公子,如此良辰佳夜,谈打打杀杀之死,太伤风情了!咱们坐着赏月不是更好吗?”
邪风望了她一眼,还想说什么,却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发作。
而白云烟听得晴天的话,虽然心中气极,却也是同样没有发作,在这种场合上动武,只会暴露他的身份,而且也对于他此次的行动不利,毕竟这儿来的全是江湖人士,闹开了不好。
晚清一扬眉,婢女赶紧奉上了上好的碧螺春茶。
忽觉背后眼光灼灼,似乎有人正在盯着她,于是转首一望,却见凤孤那双狭长凤眼直盯着她,在看到她转身的时候,露出狂热之情。
心中一忍颤,却还是回过了头,她的计划,全就是要迷住凤孤,夺了凤孤对朱月儿的爱,让朱月儿彻底地一无所有。
可是看到他那猎鹰般的眼光,她却突然莫名感到心底发寒,似乎有什么危险正在不知不觉中靠近一般。
一夜,就这样在表面平平静静暗下风云涌动的情况下悄悄过去。
待到退场,已经是午时了。
因为担心在雪园中不安全,怕白云烟又要来胡闹,于是她没有再在雪园中过夜,而是来到幽谷中过夜,这样,才不会有什么危险。
才由着兰英等人陪着走至松林中,就发现面前站了满满百来个黑衣刺客,他们可真是无孔入啊!她不去雪园中,他们便挡在了松林里。
不用说,也可以猜出这些人是白云烟派来的。
嘴角一抹冷笑,他们当真以为,在松园中,就能够阻得了她吗?雪伶阁中的松林,岂又是一般的松林呢?
且不说这松林,暗处,可是有一个不凡的人在护着她呢?
这一帮刺客,要在他面前挡住她,又岂是易事呢?
虽然,银面打算出手救她,不过,这一次救下她的人,却偏偏都不是这两种,而是另外一个人。
凤孤刚刚一直没有去与晚清搭腔,只是一个人独饮着,可是却也一直没有回去,却原来只因为他一直担心着晴天一出现会出事。
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一个有着锐利眼光的男人,所以,他很明白,白云烟望着晚清那势在必得的眼神代表着什么。
而白云烟何等人物,何等性格,他也清楚,只要是白云烟喜欢的东西,他一定会不择手段地夺取的。
所以,他一直注意着他的举动,就是担心他用强的,果然,刚刚他在同那身边的一名侍卫说了什么之后,侍卫就离开了,他让人暗中跟去,却发现他竟然调动了百来名侍卫埋伏在了松林中。
于是,他也跟着来到这松林中,见到一群人围着晚清,他只作不知那些黑衣刺客是谁直接就走了过去:“晴天姑娘!”
没想到凤孤也跟着来了,晚清脸上露出讶意来,不过随即一抹淡笑,看来白云烟今晚是别想有什么举动了。
软软一笑:“凤爷怎么也来了?”
“凤某今晚一直未能与姑娘说上句话,心感憾意,于是便想跟了姑娘来说上两句,却没想到,碰上了这事!”他说着间,眼睛巡视了一遍周遭的那些黑衣刺客,笑得妖艳美丽。可是却让人更是感到毛骨悚然。
只见他的身后,居然四大婢女全部到齐,而且身后居然带了二十几个侍卫,看来,是准备大打出手了,想想也是,那一日受了那么窝囊的气,他心中一定十分不快的,这时,只怕也是乘机横扫一番泄恨来了。
果然,只见他掌风一过,手一扫,身后四大婢女与二十大侍卫如豹般敏捷而出,夜空中,只见剑光闪过,耀了人眼,连刀剑相碰的声音还未听到,却已经听到那如兽般的哀号声,盘旋于松林中。
心中升出一丝怜悯,却还是忍了下去,这些,是她的敌人,她不能心软的。
这些人,擅于长箭,可是近身搏斗看来并不怎么厉害,而且这次只来了一百来人,而凤孤这边二十几人个个是武术高手,只不过一刹那间,那些黑衣刺客已经倒了大半,只见当中一人看情势不对,打了个手势,似乎是让同伴们退。
可是凤孤的人又怎会给他逃跑的机会,只见剑影闪过,一抹红艳飞身向那人而去,剑击而回,一气呵成。
心感欣慰,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红书了,她看起来,还是如此地红艳惊人,辣中带俏,不觉间,竟是多看了两眼。
凤孤带看残忍着目光,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是不发一语,转而望向晚清:“这是我的贴身婢女红书。”
晚清收回目光,她可没有忘记,眼前这个人,可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老虎啊!
“凤爷手下的人,果然个个不凡,看这四婢,年纪小小,却有如此修为,真是让人敬佩!”笑笑着道,看得出他是有意试探,于是只是浅笑淡然地道,不露半分他色。
凤孤听罢只是一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眼中一抹高深莫测,在夜空中,凝成了一抹危险的光,其实,要拆穿她的方法他早就有了,双儿也已经接了过来,可是现下,他却不打算拆穿她了。
她不承认更好,也少了她身为晚清时他们相遇的尴尬,毕竟他从前做的事,想来她是无法原谅他的。
那么就让她以晴天的身份喜欢上他吧!
“姑娘倾城之姿,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他道。
晚清淡笑,没有开口,她知道,他是有下文的。
果然,他又接着道:“不过,也招惹了不少无赖之徒!看来这雪伶阁也不怎么安全的。”说着间他望着已经寥寥无几的黑衣刺客。
晚清突然间似乎有些明折白他的意思,却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就听凤孤接着道:“不如到我凤舞九天做吧!我凤舞九天已经修建完毕,里面防守固若金汤,必能保得姑娘周全的。”
“虽然凤舞九天里面防守固若金汤,可是我总是要来雪伶阁中献唱的啊!”也缓缓道,虽然,他这个主意对于她的计划其实更有好处,只不过,她却也不能答应得太快。
“这个好办,若是姑娘要来雪伶阁,凤可以派了百名侍卫送你过来。”他倒是半点不含蓄,直接安排得妥当。
晚清一笑,眼波流转:“这样似乎不怎么好吧!如此劳凤爷操心!”
“那里的话,能请到晴天姑娘 ,才是凤孤的荣幸!”凤孤凤眼带笑,望着晚清道。此时那些刺客业已摆平,四大婢女与侍卫陈列地站在了他的身后,只除了个别几个受了轻伤,其他的倒也没事。
晚清也不再扭捏,只一笑,状态大方:“说实在,看着这么多刺客,着实心中不安,那么晴天就感谢凤爷的厚爱了!”
凤孤一笑,两人寒喧几句,而后直接就往凤舞九天在战城的新庄中出发。

 楼主| 缘分的天空 发表于 2013-3-11 14:06:11 | 显示全部楼层
复仇卷  第十八章  话引祸来
  天色方明,晚清就被一声粗鲁的开门声惊醒过来。
  顺着晨光望去,就见门外站着一个红艳艳火辣辣的人儿,脸上是怒容大发的模样,却是娇俏地惹人喜爱。
  只是她这是干什么呢?
  嘴角牵起淡淡的笑:“这位应当就是红书姑娘吧?”
  对于她粗鲁的动作,也不提起半分,脸上却是雅致的笑。
  红书却是半分脸色也不给她,手一扬,指了身后两个捧了洗漱用具的婢女,而冷冷地道:“赶紧洗脸了!又不是千金小姐,还要人家叫起床!”
  看来她对她的成见好像很深哦?
  这感觉,有点像她第一日嫁过来凤家的时候,那时候,她也是这样冷冷地酷酷地半点脸色也不给的。
  可是,却亲切地让她心中暖暖的。
  红书不是一个会装的人,喜便是喜,怒便是怒,看来,凤孤并没有告诉她,他怀疑她是晚清的事情。
  她原本以为,昨晚他说了让红书来侍候她,是为了让红书来试探她的,看来不像。
  掀起被子,就有另两名婢女上前为她更衣整被。
  红书却是站在门外冷眼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冷傲样让晚清会心一笑。
  待到她洗漱整装好了,红书冷冷的声音又道:“早上要吃什么?”
  “随便吧!清淡些就行。”晚清轻轻地道,却一直嘴角含着笑容望着她。
  望得红书有些讪讪地,她以为这个晴天应该是那种以貌悦人的肤浅女子的,所以对她也是语气不佳,可谁知她竟然一直就那么淡淡地笑着望她,望得她心中有些毛毛地。
  感觉好像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人家很有度容一般。
  不过虽然如此,但是人不可貌想,只一眼,不能看出点什么。
  而且,她也不会认定她为主子的,她的主子,只有爷——还有二夫人。
  想到二夫人,眼中一黯,脸上渐渐浮出忧伤。
  晚清看着她突然黯下的脸庞,于是问道:“红书姑娘怎么了?可是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没事!我去给你安排早膳!”红书冷冷一道,而后转身就走了。
  吃过早膳后,坐着有些慌,于是便走到院子里透透气,这座凤舞九天的山庄,比京中的那一座看起来还要冷清,四周黑的砖石白的砖石,带着一种很冷硬之感。
  幸好园中种植的花增添了不少暖色,若不然,只怕人呆得久了,也会变得这般冷硬死气沉沉地。
  吃完饭后,那些奴婢没有跟着来,看来倒是自由,不过晚清可是清楚,这暗处潜藏的侍卫的眼睛可是双双盯着她的。
  他似乎很喜欢静,一般情况下,庄中除了那些仆人外,你很少见到带刀的侍卫的,因为这些侍卫全都隐匿在暗处,却个个目光炯炯地盯着四周。
  一路而行,离开了自己住的南凤园,向着东边而去,远远就见一座东凤园坐落在那儿,看起来气势不凡,与自己所住的南凤园大不相同。
  不用想,也知道这东凤楼必是主园,当然也就是凤孤所住的地方。想想似乎突然进去并不妥当,于是没有进去,转了方向,想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却走至一半,看见分叉路那儿有一个男子向着这儿走了过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云烟。
  他来作何?
  对于一个风国皇子突然来到云国的江湖之地,其实一直有疑问,尤其那一日,似乎听银面说过他的举动绝不寻常,因为此时的风国国力稍在云国之上,而风国当今皇帝十分好战,只是这近几年,就征战了邻近数个小部落。
  他担心风国此来是为了开战作准备的!
  见他们缓缓走来,于是她身形一侧,躲在了一株桂花树后,见他被带入了东凤园中。心中十分好奇,若能探得白云烟此行目的,或许对于银面有所帮助。
  想至此,她远远地跟着白云烟进了东凤园。
  看来凤孤似乎有交代那些暗卫们不限制她的行动,所以纵然她进了东凤园,却还是一路畅通无阻。
  见白云烟一路上前,进了一间书房中,于是她赶紧凑上了前,却并没有直接走进去那间书房,而是推开旁边的门,直接走了进去。
  不过还是让她给撞对了,旁边的屋子果然没有人,她一向清楚,凤孤这个人,向来冷酷而且不喜人扰,他的园中,必是不会住有其他人的。所以,当他此时在那书房中的时候,隔壁的屋内必是没有人的。
  拾了衣裙,脚步渐变得轻盈,走至靠向书房的那一扇墙,轻轻地贴了起来。
  虽是隔着墙,不过却还是听得清楚:
  “凤爷,上次的事,你可是想得清楚了?”白云烟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一抹逼协。
  “五皇子的好意,凤某心领了,但凤某乃是商人,而且还是最擅于谋利的商人,虽然此时踏入江湖,可是国家纷争,凤某是决不介入的。”凤孤的话清冷却坚定。
  虽看不见他的脸,可是想必他此刻的眼中,也是那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吧!他向来是最高傲的,只要他决定的事,似乎从不会更改。
  只是他们说的国家纷争,难道真如银面所料吗?
  “白某自是知道凤爷是商人,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商人,所以才会找了凤爷来谈这一笔生意的!”白云烟笑然而道:“凤爷如此精明的人,这笔生意,坐着稳赚,岂会不做之理呢?”
  “稳赚?”凤孤听罢一脸哗然而笑,眼中却无一丝笑意:“五皇子太会说笑了,这生意,岂来稳赚之说,只怕一个不好,是要倾尽凤某的整付身家的!凤孤从不做这种高风险的生意。”
  “凤爷也别应得太早了!”白云烟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一启折扇,笑着道。
  凤孤却是眼也不望他一眼,只冷冷不开口。
  白云烟故做玄机地道:“其实凤爷的意思自前天白某就一直很明确,却为何今天还上门来问,凤爷就不觉得好奇吗?”
  凤孤望向他,却不置一辞。
  白云烟笑着轻轻地道:“这件事情,可是与凤爷所喜爱的晴天姑娘有着直接的关系的啊!”
  凤孤听罢却只是一笑:“凤某对这个不感兴趣。”凤孤以为白云烟是想告诉他晴天就是晚清的事,所以根本就不感任何的兴趣,而且对于白云烟所找的事,他是决不能答应的。
  他凤孤虽然是奸商,却决不会做卖国贼的。
  白云烟一听完凤孤的话摇了摇头:“不不不,凤爷别回答得太早,凤爷可想知道,这位晴天姑娘真正的男人是谁呢?”
  她有男人?!
  难道,她会选择离开他,是因为她已经有了别的男人?
  而她,在艺伶阁中卖艺,也是为了那个该死的男人?
  一想到此,心头的怒火就狂烧了起来,修长指间中握着的玉盏,被他重重地捏在手中,待他放下的时候,白玉茶盏‘砰’地一声碎成几块,里面的茶水缓缓地顺着桌面流了下来。
  黄棋站在那儿,却也是没敢上前收拾,想不到,爷竟然会听到这事气成如此。
  “是谁?”凤孤阴狠着透出冷冽的声音恶狠狠地问道。
  “哈哈哈——凤爷不必着急,既然白某来到此,自是会告诉凤爷那男子究竟是谁,只需凤爷点点头,白某定然知无不答的。”白云烟轻笑着道。
  而晚清这头,却是更加奇怪了,心中也是冷了几分。白云烟,看来决不简单的。听他的话,只怕已经探得银面的部分秘密了,若不然,也不敢在这儿大放厥词。不这,他身为风国皇室中人,而风国中人既然有意要开战,必是会打探得十分清楚的,而银面的身份,若是从皇室里打探,千丝万缕间,总是更易查出的。
  只是心中忐忑不安,当真想冲出去告诉凤孤,决不要答应白云烟的要求,勾结外党叛国可是千古罪名的啊!
  而且这关乎的不只是他们之间,更是整个国家,整个国家的黎民百姓的啊!只希望凤孤不要一时糊涂应下来。
  可是她也知道,她的出去,只怕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而且也只会助长了凤孤的怒气罢了!只是她就是想不通,凤孤,竟然会为了她而大动肝火,倒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她虽然知道他对她此时晴天的身份十分喜欢,但是没想到竟然会喜欢至此!
  就在这时,听见凤孤声音冷冷地道:“五皇子,请恕凤某难从命,这件事情,凤孤无法答应。”他是凤孤,是不会向任何人妥协的,而且要知道那男人是谁,他也不用假他人之手,自己自会查明的。
  那里面的坚决果断让晚清一颗心松了下来。至少不会让白云烟的阴谋成功,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白云烟听见凤孤的话却是脸色一变,整个人摔椅而起:“凤孤,你可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你想我风国当真那么好拒绝的吗!”
  凤孤却是冷冷一笑,阴邪的脸上凌利如刀:“我凤孤,从来不受威胁!而且,我向来不爱喝敬酒,更加不爱喝罚酒,这是众人皆知的!”
  说完冷冷一摆头:“黄棋,送客!”
  听到此时,晚清虽然极恨凤孤,却也是为他这种傲然的坚定而赞服,虽然他这个人不但冷酷无情而且奸诈狡猾,不过倒还好,在大义上,却还至于被利益熏蒸了去。
  听见白云烟离去的声音,算了一下差不多了,才缓缓地走了出去,伸手想要推开门,门便自己打开了。
  门外站着一人,长身而立,一身黑衣,脸上罩了霜般地阴冷而残忍,背向着光,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可是他眼中的那一抹燃着的火,却是让她看得清楚。
  不由身上冷了几分,轻轻地牵起一抹笑,淡淡地,却未达眼中:“凤爷。”
  “你全听到了?”他问道,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狠盯着晚清。
  很显然,凤孤应该是一早就知道她躲在了此处,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进来,既然都已经让人当场捉获了,她若是再掩饰,就显得太过无意义了。
  于是点了点头:“全听到了。”
  “他说的可是真的?”他问,声音,冷中透着狠。
  他问的是白云烟说她有男人的事情吗?有些不明白,那双清澈而无波的眼望向了他。
  却见他如狂风扫落叶般,忽然钳住了她的手,恶狠狠地又问了一句:“是不是?”
  听着他那不善而带着霸道的语气,晚清微微地皱了下眉,眉眼望了下他钳住她的手,而后又直直地望向了他的眼中,状似不解地问了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凤爷!”
  后面那一句凤爷,说得极重,带着她强烈的不满。
  “你居然问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当真是不怕死!”凤孤听到此,心中的怒火更甚,脸上一片铁青。
  “凤爷,似乎你的行为太过火了!”晚清冷眼望向他,而后,平静地道。她心中的怒火,比他更甚。
  手上的疼,让她咬紧了牙关,却是不哼半句。
  她已经不是一月前的晚清了,任由他打骂也不还手,她现在是雪伶阁的晴天姑娘。
  “我过火?你找男人就不过火?”凤孤一听脸上大怒,口气急促地道。原本以为是他对不住她,伤她太深,她才会离开,却想不到,她竟然是为了别的男人才离开他的。
  想到这一点,他不但心疼得厉害,而且自尊大受伤害,似乎四年前的那一幕又再一次上演了,这一次又是谁!
  她又是看上了谁呢?
  那个男子,比他还好,值得她为了他居然背弃了他,而且还为了那个男人去卖艺吗?
  一时间,凤孤完全想到了背叛一事上了。
  四年前的伤害,对他造成了太大的影响。
  黄棋送了白云烟走,才走进来,就见凤孤那狂暴的模样,如魔一般,让人心中顿时寒气直升。
  她极少见爷发怒成这个模样的。
  其实晴天有可能是上官晚清一事她也是知道多少的,可是她就是一直无法明白,根本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可是爷就是能够很清楚地认定晴天就是上官晚清。
  那是一种,她也无法理解的情感吧!
  想想,若换成是她,也能随时随地地认出爷来的。因为爷已经溶于她的生命中了!是否,上官晚清,也溶入了爷的心中呢?
  或许这个答案,已经渐渐明朗起来了的,只是所有人都没有看得清楚罢了。
  心中有些痛,可是只要能够守在爷的身边一辈子,她也就满足了。
  既然如此,她还是希望爷好,也不希望上官晚清,背叛爷,因为,爷最恨的,就是别人的背叛,那是会让他愤然忘乎一切的。她希望,上官晚清,能够顺了爷,让爷,少怒一分。
  “凤爷,你这话什么意思!”晚清心中顿时怒意渐增,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什么叫做找男人!他这分明是在侮辱她的人格啊!
  “什么意思?你不懂吧!女人果然贱!”他眼中一抹痛隐藏在了那鄙视的后面,让人不易察觉。
  “你!”晚清一怒之下,手猛地抬起就要向着他掴去,却被他给捉下了。
  “你居然还敢想打我!你以为你是什么!”凤孤冷冷地道,残酷的话,刮的,不只是她的心,还有他的心。
  晚清忽然之间怒极反而笑了,只是那笑,带着深深的恨,而后软软地道:“凤爷,我倒是不明白,我晴天纵然有其他男子,也不会碍了凤爷的道,凤爷若是觉得不好,大可直接赶了晴天出去便可!何须来这一招呢!”
  “好啊!好啊!你总算是承认你有别的男人了!”凤孤眼中如刀般寒森地盯着晚清,似乎想将她吃下一般,那眼神让人颤了三分。
  不过晚清却是半分不畏,反而脸上更是笑了,而且笑得甜蜜:“不错,我确实有其他的男人。”
  看着他那愤恨的模样,她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丝残忍的快感。
  如此残忍的人,却偏偏害怕被人背叛,那么她就让他尝尝这种被人背叛的痛,呵呵,也算是,报了她的小仇。
  “是谁?”凤孤眼上一冷,手上却还是没有用力。这一次,尽管在暴怒中,却还是留了情的。
  “是谁这与凤爷似乎毫不相干!”晚清却是一笑,淡如风,轻如云,眼也不望凤孤一眼,只自若地道。
  可是她还是低估了凤孤的残忍与狠毒。
  “你想看着双儿死吗?”只见凤孤听着她的话,眼中迸出一抹锐利的残忍,而后,声音缓了下来,残酷地对着她道。
  他倒是要看看她想装到何时!
  晚清心中一震,却是越发地镇定下来,此时若是让他肯定她就是晚清,那么双儿只怕更危险的,倒不如冷静应对着:“晴天不明白凤爷在说些什么!”
  “你还想装!”凤孤那张俊颜忽然凑上了她面前,一字一字地道:“你不知道双儿是谁吗?那好,我就让你看看,一个人被人用小刀子,足足剜了一千刀而死的滋味是如何的!”
  他说着拉着晚清的手,强行就走,也不理晚清踉跄险些摔下,只是愤怒地拖着她向着外面走去。
  他要干什么?
  她不怀疑他真会拿双儿来开刀,这个男人,无情无血,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可是她的双儿,一时间,她竟然有些慌了神。
  白云烟忽如其来的一番话,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复仇卷  第十九章  乱了
  “凤孤,你疯了吗?你究竟要做什么……”晚清被他扯着走,怒不可遏,声音也尖锐了几分。
  可是无论手怎么样甩,也甩不去他,他用的力气好大,她整个人都被扯得疼了。
  “我就是疯了!也是被你逼疯了的!”凤孤狂暴的话狠狠而出,脸上更是狂风过境,一片阴霾,让周遭的人都不敢靠近。
  “我逼疯你?凤爷这话让人无法理解!不管如何,你倒是先放开我再说!”晚清急急地道,伸手去拉住了他的手。
  凤孤听罢,将她的手一甩,却是凤眼暴戾地望着她,等着她说话。
  “想说什么?你倒是说?”凤孤脸色不郁地道。
  “晴天觉得凤爷可能误会了什么,若要判罪,是否应当给晴天一个理由?”她的眼睛,直直而不畏地望进他的眼中,稳稳地道。
  心中却在思量着要如何应对,凤孤为人冷酷,决不能与他硬对硬,毕竟别说他本身的能耐,此时身在他的地盘,若是使毒,也不能顺利脱身。于是脸色转了转,缓下来了几分。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他冲着她喝道。
  “我没有装,我就是我,我就是晴天,凤爷总说我装,我为什么要装呢?我不是我我又是谁呢?”她说得理直气壮,声势夺人。
  看着她那坚定的模样,凤孤唬了一下,而后却眼神更冷:“好,看来那个男人把你迷得果真是失了魂,居然死活不认自己的夫君!”
  “好,好……”他连连说着几个好字,忽然脸色转了又转,而后那双凤眼灼灼地望向了她,在她还未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就听他道:“你忘记自己夫君的味道,那我就让你再回味一下!”
  说着,那炙热的吻排山倒海地袭向了她。
  晚清一愣后脸上涨得通红,是怒,是恨!
  他!
  就非要这般地对她才满意吗?
  忽然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在他的舌头伸进来的时候,她轻轻咬破暗藏于齿中的毒液,那带着浓浓腥腻味的毒液漫了整个口腔,她只觉得整个人也麻痹了一般。
  这种毒,是一种十分霸道的毒药,隐于齿内,是防于紧要时候自救的。不会马上致人于死亡,却能马上让人全身麻痹,当然,若是十个时辰里没有解药,也会死的。
  原本不想使毒的,可是他这般咄咄逼人,她如何忍得下来。已经承受过那么多了,她不想再一直承受下去。
  凤孤忽然尝到那腥腻的味道,猛地嘴拉开,却是发现嘴里麻痹了大半,而且这麻痹感一直由口中向着四肢散开。
  他不怒反笑,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而后轻轻地道:“下毒,好!要死,我们一起死,哈哈……”
  说着居然重新又吻住了晚清的唇,那吻带着一种穷尽一生的狂野,那霸道自口中缓缓传给了她:“要死,我们也要一直缠绵至死……”
  晚清心中一颤,忽然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他根本就遂不及防,被她一把给推了开来,晚清恶狠狠地瞪着他道:“我死也不会跟你死在一起的!”
  说着一转身就要跑,可是身上的毒却已经漫延开来,根本就无力,才跑不到两步,就一个踉跄就要倒地。
  原以为会跌得极疼,却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凤孤看到她摔下,眼神一紧,心中一震,跑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看着她摔倒,他居然担心得整颗心就要停止跳动了。
  才知道,原来,真是爱惨了她,他的头,轻轻地抵在了她的颈窝处,那总是阴狠而残戾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就如一个单纯的婴儿一般,他缓缓地在她的颈窝处呢喃着:“不要闹了好吗?让我们静静相处吧……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你这样了……”
  他的心中,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知道,他不能没有她的。
  他忽然觉得,似乎他,无权可以怪她,曾经,是他将她推出自己的怀抱的。
  想到此,他心中,忽然做了个决定。
  那声音,温柔似水,带着婴儿的单纯无辜而脆弱,让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那是从凤孤口中而出的。
  他,那个冷酷无情的人,只会以暴力来征服一切,又如何会变得如此温柔呢,再说了,他的骄傲,岂容他说出如此脆弱的话呢!
  只感到身体越来越麻痹,原来她对这味药还是不够了解的啊,原来这味药不只会让全身麻痹,而且还会让人出现幻觉啊!
  若不是出现幻觉,她如何可能听到凤孤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话呢?
  太奇怪了……
  头涨得厉害,这味药,似乎不会让人失了神智的啊!而且,她刚刚也已经咬破了另外一颗解药服下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眼皮那么重,重得让她睁不开眼睛,终于渐渐不支,失去了全部知觉。
  ******
  在那清亮而好听的琴声中,她缓缓地醒了过来,望着头顶那粉蓝色镶着白云的帐幕,有些晃了神。
  竟然有种身不知在何处之感。
  寻着琴声望去,珠帘外,只见男子一身黑衣如墨,十指修长而有力,此时轻抚着一架通体雪白的琴,黑白相配间,十分亮眼。
  他的琴声,清然如水,冷冽中透着一股干净,让人听着心中也舒服。
  他的琴艺当属不错的,那般好听,那般悦耳。
  望向他的侧面,龙眉凤眼,高挺的鼻子,微微抿着的薄唇微微翘着,,透出淡淡的高傲,他的下巴,棱角分明,如刻出来般精致而好看。
  他长得,十分好看,俊美中带着一股让人倾然的冷傲。说是倾国之姿也不为过,只是男子,用倾城之姿形容,似乎并不妥当的。
  他看起来,好生面善,可是,他究竟是谁呢?
  她竟然想不出来,而且,她有脑中为何竟是一片空白,连自己是谁,也忘记了,心中一片惊慌无助,眼睛转动着望向四周,却找不到一样是在记忆中的。
  她轻轻地问道:“公子?”
  带着试探,带着询问。
  男子缓缓地转过了头,那张俊美的脸上扬起一抹倾倒众生的绝美笑容,手中的琴声止住,他缓缓地向着她走了过来:“醒了?”
  声音温柔而多情,让她有些恍了神,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应道:“醒了。”
  他点头一笑,也不说什么,只是细心地转身到桌上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她。
  刚刚醒来时倒也不觉得,此时看着这杯水,才发觉自己确实是渴了,于是看了他一眼,这才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杯,而后想要坐起来把杯子放回原处。
  他却只是伸手将她的杯子接过,而后道:“还要吗?”
  那声音,那动作,宠溺得出了水一般,让她有些迷糊了,可是,却感到,十分地不真实感,不过,还是轻轻地笑着摇了摇头:“不要了。”
  “嗯。”他放下杯子,而后坐在了她的床边。
  她终于轻轻地开口问了:“请问公子,这是何处,公子又是何人?我……又是何人?我们,又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躺在这儿,而且,居然一点儿记忆也没有呢?”
  凤孤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却快得让人捉不住,晚清虽然失忆了,可是这份子镇定与自如,却还是没有少。见她醒来也不见十分慌乱,只是保持静然地观察着周围,问得,也很客气,却是把该问的都问了。
  对她下了失忆的药,也许她将来某日恢复记忆也许会恨他,可是,他却不会后悔。他不想,看着她再想着别的男子,再投入别的男子怀中。
  她是他的,她只能是他的妻,他的女人。
  也许,他之前对她,真的是太过份了,到了一种人神共愤的地步,可是,他会用余下的时光,好好地补偿她的。
  他轻轻地转坐在了她的身侧,轻轻地将她拥在了怀中。忽然被他抱住,她全身一僵,只感到十分奇怪,她,一点儿也不习惯于他的拥抱,可是他却抱得好紧,想着他们的情形,或许是不简单,只是轻轻地挣扎了一下,而后没有再挣扎了。
  就听到他缓缓地道:“我叫凤孤,你叫上官晚清,你是我的妾,我最爱的妾,这儿是凤舞九天山庄,是我们的家,你前天出外去游玩,遭了歹徒,头部受了伤,所以引起了失忆。”
  他叫凤孤?她叫上官晚清?她是他的妾?听到‘妾’这个字,她心中忽然极不舒服,虽然不记得从前的事情,可是,她应当不是那一种会随意就做了人家的妾的人的,虽然她没了记忆,可是对于为妾一事,她还是十分介意的。
  于是,她抬头就问:“我是如何成为你的妾的呢?”
  没料到晚清突然有此一问,凤孤倒是有些愣住,不过一瞬间而已,他是聪明的人,自是能够猜出个中原因,于是轻轻一笑:“因为你爱我啊!”
  她爱他?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答案,晚清只觉得好假的感觉,若是爱他,为何看他的时候,除了熟悉感,有的还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反感,却如何也找不出一份爱的感觉呢?
  心中狐疑,望向他,却发现,这个男子,决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温柔和善,他的眼角,一闪而过的,是精明。
  这个她看得出来。
  可是她也知道,他没有对她说出真话,纵然她再问,他也不会说出来的,那么不如不问。她只是失忆,却还没有失去判断能力。
  于是只是在心中存了个问号,没有开口,而是轻轻地移了一下身体,将他与她的距离拉开了几分。
  只见他的脸上有几分不快,她于是赶紧道:“夫君请见谅,对于以前的事情,我真的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所有的东西都记不起来。我想,暂时,我们先不要太过亲密,此时的我心中空落落的,好没有安全感,让我习惯一下,可好?”
  听着她的话,凤孤心中却是感到微酸,看来,她纵然失忆,却还是无法接受他的。
  可是,他却也知道,不能逼得她太急,让她慢慢地适应才行。以后的日子长着,他有信心,她,会喜欢上他的。
  于是体贴地点了点头:“好,你怎么说便怎么做。我们暂时就不要行夫妻间亲密的事,只如正常朋友般相处。”
  听他将夫妻间亲密的事说得如此赤裸,她的脸上,浮起两抹可疑的红晕,眼神闪了闪,颔首点头轻道:“谢谢夫君的体谅,妾身感激万分!”
  “以后别说得这般客套,我们是夫妻,不是朋友,客套的话,不必说得太多,只要你觉得如何了,我们便如何做,全部依了你!”凤孤轻轻一笑地道。
  没料到他竟是如此的体贴,晚清心中慰藉。心想着,似乎她失忆间,忘记了太多的东西了。
  可是她如何也难明白,似这般的好男子,她为何会半分记忆也没有呢?难道,真的忘记得如此彻底吗?
  “谢谢夫君。”她浅笑着道。
  凤孤却是手轻轻刮了一下她那小翘的鼻子,轻道:“说了别客套的!”
  如此亲昵的举动,让她有脸上一片火红,到底不似那些扭捏作做的人惺惺作态,她脸上敛了一抹淡淡的笑,轻轻地点头。
  对于他亲昵的举动,她还是觉得无法适应,甚至感到有些微的反感,虽然细微,可是她却深有此感。
  于是转了话题:“夫君的琴弹得甚好!”
  “你喜欢听吗?”他问。
  晚清点了点头,是的,她喜欢听,似乎,她自己也会弹琴一般,而且,应当还是不错的。
  “清儿弹琴更是好听呢!清儿不记得了,清儿你可是云国的才女呢,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尤其一手好琴配上一副好的嗓子,足以倾倒众生!”凤孤笑着道,一双眼,望着晚清。
  “清儿?”听罢,晚清忽然重复了一句。
  “怎么了?”他问,有些不明白她怎么忽然有此一问,虽然他从前从来不曾如此亲昵地叫过她,可是她失去记忆,应当也是不记得的啊?
  “没有,只是觉得这一声‘清儿’好亲切呢!”晚清轻轻地道,这一声‘清儿’,让她倍感亲切,只是一个较亲昵的称呼,却为何会有如此效果呢?
  她又如何知道,以前,有一个笑得明朗的男子,曾一直甜腻腻地这样唤着她呢!还说过,这‘清儿’,是他的专用叫法呢!
  “亲切?”不知为何,凤孤没来由就想到这一声‘清儿’,是否就是那个让她离开他,让她去做艺伶的男子呢?
  一想到此,好不容易平缓的脸色又渐渐地难看了起来,尤其那一双邪肆的眼睛,渐渐升起不悦来。
  一想到那个男子曾经碰过她,曾经拥有过他还不曾拥有的温柔,他的心中,就堵得厉害,只恨不得,一掌击了那个男子。
  是的,他一定会,一掌击毙那个男子的,亲手!
  只是这些侍卫都越来越没用了,查了三天,却仍然查不出音讯来!
  他就不信,那个男子,能够上天入地,他竟然查不出来!
  晚清感到凤孤情绪的变化,轻轻地望向了他:“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他想到了什么生气的事情,看他一脸咬牙切齿,刚刚那温柔样都被扫空了。
  只是想想,虽然他说他们之前的关系十分密切,可是她却怎么也没有这种感觉,不知是否她想得太多了,总感觉他们之间有种暗潮汹涌的感觉。
  “没事。”凤孤淡淡地道,眉眼间扫过一丝怒意。
  只一刹那,他又回复了一脸温柔的笑:“肚子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我让厨房为你煮来吃,你昏睡了三天,得吃点儿东西。”
  晚清看着他那堪比翻书还要快的表情,有些愕然失笑,真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如此快的动作,让人发笑。
  可是她却没有笑出来,因为心中有个声音在提醒着她,不能去惹他。
  “我不想吃。”刚刚醒过来,身体还十分虚弱,连一点儿胃口也没有,根本就吃不下的。
  “不吃怎么行呢!”他说着也不理会晚清的意见,直接就唤了门外候着的黄棋,连连交代了十几样清淡小粥小菜,这才返了回来。
  晚清只是有些哑然地看着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竟然霸道至此,既然如此果决,刚刚却还要来问她,问了她,又不听她的意见,连询问一下也没有,这人也真是。
  看着她的眼神,他却是一派自如,重新坐下,而后道:“你的身体这么虚弱,不是光靠药物能够补上的,要多吃点儿,多长点儿肉,才能够壮实起来。”
  “嗯。”她本就不是那一种会与人计较的人,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浅笑没说什么,自也知道,他这只是因为关心她。
  只是究竟,他与她之间,究竟是怎样的一回事?怎样的关系呢?任凭她想破头脑,也想不出来,只是越想,头却越疼,于是不敢再想,只希望能够尽快养好身子,恢复记忆。
  
  复仇卷  第二十章  夏青寻来
  东凤院中。
  华贵的正厅中。
  男子高坐于正位上,一脸悠闲自在,嘴角含着笑,凤眼微挑起,给人一副斜睨众山小之感。
  夏青脸上一抹镇静而有礼的笑容,开门见山地道:“凤爷,夏青此来为了接晴天姑娘回去的。”
  “晴天姑娘?我这儿没有一个叫晴天的女子!”凤孤眼也不眨地道。
  “凤爷这话说得奇了!那一日,晴天姑娘可是由凤爷带回来的,这会子却说没有晴天姑娘,莫不是看上我家姑娘,想据为己有呢?这可不好啊!我家晴天姑娘虽说是风尘中人,可说到底人家也是卖艺不卖身的,凤爷若是喜欢,可以娶了她回家,可却不能如此禁锢啊!”夏青脸上仍旧是那世故的笑,可是心中却是警惕许多,凤孤这个人,并不好对付,若他当真是有心要禁锢晚清,她也没有十足把握能够救出。
  因为这些天来探情况的线报人员全都是无功而返,这座凤舞九天,不只是看起来壮观华丽,而且里面全按了奇门八卦而建,处处机关密布,而且暗中侍卫之多,令人咋舌,想要进来已属难事,若说要带走一个人,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她只能亲自上门讨人。
  “哦?夏青姑娘,我这儿确实没有一个叫晴天的女子,那位晴天姑娘,早已经不见了!”凤孤盯着她,嘴角一抹邪妄的笑,一字一字地说道。
  而后手轻轻拿起桌上的茶,薄薄的唇轻轻茗了一口,露出舒服的神态。
  夏青却是气得咬牙切齿,那双眼,不由晶亮了起来,望着他那一副悠哉的模样,只想一剑刺去,却还是忍了下来:“凤爷可真会开玩笑啊!晴天姑娘哪儿有回去呢!她可不是从那一天就一直在凤舞九天做客吗?”
  “夏管事,我已经说了,晴天姑娘不在我凤舞九天,只怕要令你失望了!”凤孤脸上虽是一抹笑,可是言语却是冷了下来,轻轻的语气中,却是下着逐客令:“若没有其他事情,若无其他要事,就请回吧!”
  “凤爷,你可别事情做得太绝了!”听到他那冷硬的话,夏青拍案而起,她独自一人操持着整个雪伶阁,却也不是只凭着那八面玲珑而已的,她的气势,也是不容小睽的,只见她整个人站了起来,正色地对着凤孤道:“晴天姑娘是我们雪伶阁的人,我们势必是要要回来了!”
  凤孤却是盯着她,不发一语,倒是一旁的黄棋走前一步,冷声喝道:“大胆,爷岂是容你威胁的人!”
  凤孤却是摆一摆手,示意黄棋不要吭声,黄棋眼睛怒瞪了夏青一眼,这才退下。
  只见他缓缓地道:“晴天姑娘确实没有在凤舞九天。”他说的确实是没有错,在他庄中的,只有一个上官晚清,他的妻。
  夏青知道此次是无功而返,凤孤根本誻在瞎掰的,可是她却无可奈何,他根本就不承认晚清在庄中,任她如何也无法。硬闯是不行的。
  只能回去后再从长计议了。
  看着夏青缓缓地离去,凤孤忽然脸色一转,变得阴狠而狡诈,对着一旁的冷森道:“跟去。”对于夏青那无礼的问话,他之所以不计较,不是因为他当真怕了雪伶阁,只不过是为了揪出后面的男子罢了。
  既然查不出那男子是谁,那么就让他自己送上门来。
  “是。”冷森点了个头,身影一闪,如鬼魅般跟了过去。
  凤孤嘴角一抹志在必在必得的笑容,而后起身向着南凤园而去。
  晚清正在园中练字,长发挽起,只是松松地在后面以玉钗子打了个髻,似乎她十分习惯这样的装扮,倒是无论怎么忘记,这份清然如何也减不去的。
  很少有女子不爱穿金戴银,涂胭抹指装扮美丽的,可是偏偏,她却是一个例外,永远那般清新,却更让人心动。
  只穿了一件对襟开的月牙长衫,及地合身不拖曳半分,腰间束着一条浅色的腰带,在一旁,打了个十分好看的结子,这是他骗她的。
  他告诉她,他们从前都是打同一种结子,结人结心,于是她便也打了同样的结。
  这个结,只有他与她才结的。
  想到此,心中暖暖地满满地。
  缓缓走过去,见她正在写的是一首《一斛珠》。
  她的字体,娟好静秀,写的是小楷,却又少了小楷的那一份中规中矩,看起来十分随意,却依旧好看,一如她的人一般。
  他捡了当中一句最具情意的,轻轻地念了起来:“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清儿可是想着郎呢?”暧昧的话轻轻说出口,带着三分挑逗。
  却让晚清脸红了大半,刚刚专注地练着字,却未料到他忽然来到了身后,心中有些难为情,这首词,本身就带了几分暧昧,在闺中时候,大多女子都不敢去看的,可她却是偏偏喜欢这首词,只觉得十分温情。
  这时被凤孤如此暧昧地读出来,让她耳根子一通红到脚趾去了。
  一扭头,却是不敢直眼看他。
  凤孤轻轻地拥过她。
  晚清脸色一变,心中莫名升出一股抗拒感,她一直存着疑问,若说他们曾经十分恩爱,却为何她的心中找不到一丝丝对他的情意呢?
  记忆会变,但是情,却应当不是说变就变的啊?
  不明白,难解。
  身子轻轻一移,与他移开了小寸,只笑道:“夫君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呢?”
  “想你了……”他轻轻地道,却不满她微微侧开的动作,当她的身子微微地侧开时,他只觉得一种莫名的害怕,于是手一紧,将她搂得更紧,头抵在她的肩膀,温软地道。
  此时看来,他对她真的十分之好,深情满满间温柔而体贴,可是,不知为何,她总是无法坦然接受这一切,这是心中存着的芥蒂在作祟。
  她不是那一种只因为美好就忘乎所以的人,不查明原因,她的心中,是无坦然的。而若想在他的身上查出什么或是问出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虽然对她是百依百顺,但是她却知道,那都是有限制的。于是想来想去,唯有从旁人着手才成。
  于是转首笑笑:“夫君,我想见见大夫人,我自醒来后还未去拜访她,这总是于礼不合的。“
  “不必了,她身体不适,不宜见客的。”凤孤听罢虽然脸上依旧带笑,可是说出的话却透出清冷与漠然。
  “大夫人病了?”她问,见他点了点头,她又道:“那我更应该去看望她一番的,夫君就请为清儿安排安排吧?”如水的眼睛带着期望地望着他。
  那双眼,更多注意的是,他的神情。
  所以,她注意到了他那不悦中还有一丝丝的隐隐躲避之感。
  可是为什么呢?
  难道?她与大夫人相处不好吗?也许这也有可能,但是直觉告诉她,事情,并非这么简单的,可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怎么突然间想去见她,你以前可是十分讨厌她的,恨不得一生一世不见她的?”他突然开口说道。
  “是这样吗?”她疑惑地问道。
  凤孤点了点头,拉起了她的手放于他的胸前,亲昵地道:“就是这样啊!难道我还骗你不成!”
  晚清看着他,绝美的脸上是一脸宠溺的笑,嘴角轻轻弯起,显得十分好看,点了点头,确实,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在骗人的模样。
  “那就是了!”他笑着将她带到自己的怀中,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庞,可惜,她的脸上,不知是用了什么易容之物,居然怎么洗也洗不去。
  虽然这张脸皮看起来倾城倾国,可是他更喜欢那一张清秀的脸庞,雪白晶莹,抚上去,如棉花般轻柔软滑,让人留恋。
  “你想着什么?”见他半晌不语,晚清抬头问道。
  “没有,我在想着,这世上最好的易容术是什么呢?”凤孤轻轻地道,其实,他只是希望,可以套她说出易容的方法,这样,才能去了她脸上这一层碍眼的皮。
  经他一说,她脑中有着灵光一闪而过,似乎,她知道有一种易容术十分高超,只要易容成,没有专用的药水,根本洗不去,而且看上去与真皮无二样。
  偏偏脑袋,她轻轻地道:“我记得好像有一种易容术十分逼真……”可是却又不能完全想得起来。
  “什么易容术?”凤孤有些狂喜,他就知道,失忆只是失去事情的记忆,而认知的东西,却是不会少的,果不其然。
  “我好像记得,可是又好像想不起来……”晚清闭上眼,用力地想着,忽然,脑中闪过一个画面,似乎,有一个白衣男子,看起来如谪仙般明皎如月,他正在对着她说着什么……可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他在说些什么,而且,她努力地想试着去看清楚他的容貌,却依旧是那么模模糊糊、不清不楚地。
  越是想不出来,她越是用力去想,忽然头疼得厉害,那些失去的记忆,疯狂而模糊地闪动,闪得她整个头都快爆炸了一般。
  她双手捧住头,痛苦得脸也皱了起来。
  凤孤看见她突然捧着头皱着脸,惊吓不小,脸色紧张地问道:“清儿,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晚清摇了摇头,声音也带了几分颤抖:“我记不起来……怎么也记不起来……越是想去记起来,头就疼得越厉害!”
  听至此,凤孤忽然有些慌了神地将她搂在怀中:“想不起来就不要去想了,没什么好想的,以前的事情已经是往事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过好现在。”
  他多怕她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他怕她,再一次地拒绝。
  他现在,根本没有把握能够让她爱着他的。
  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最狼狈的一次了。
  他,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守住这一份爱情。
  “嗯。”晚清被他搂在怀中,轻轻地点头道,不是不想,而是她根本想不起来,而且刚刚的头,真得痛得很厉害。
  “我扶你过去休息一下。”凤孤道,却是心中升腾起的,一种患得患失之感,渐渐严重。
  她顺从地由着他扶着走到了园中的小亭子中坐了下来,这时头才好了许多,不再那么疼了。
  他自怀中取出一瓶药,倒出一颗来,放于她的嘴边,轻道:“这药对于你的头疼有帮助,吃下。”
  那药丸翠绿而晶莹,十分好看,而且还有着淡淡的清香味,只是却因为这淡淡的清香味,反而让她闻不出这药的成份来。但是也没有多想,毕竟他若是要害她,根本就不用用毒的,只要一个手指就成了。
  于是轻启檀口,贝齿含住那翠绿的药,就着他体贴递来的茶水,轻轻地咽下。转而对他展了一抹温柔的笑。
  “谢谢夫君。”轻轻地道。
  “即是要谢我,就要来点儿实际的啊!只是说说而已有何用处呢?”他忽然开口道,一脸的戏谑与算计。
  让人一眼看出他的不怀好意。
  晚清故意什么也不说,只是望着他。
  凤孤暗笑她果真是聪明,可是他却是兴致起来,不想放过她,于是又接着道:“你怎么不开口呢?”
  “因为清儿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夫君啊!索性就不要开口了,以免丢人。”晚清巧笑而道,淡淡地望着亭外的风景,她不知道其他的园是如何的,可是这南凤园,倒是让她极喜欢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而且没有一般的园子那么繁复,种满了各色各样的花朵,只是植了许多她爱的梨树,还有许多桂花,还有一些兰花,再来就是几种芳草,看起来十分清雅,正是她所喜爱的。
  她不太喜欢那种繁花簇拥之感,感觉有些俗了。
  “谁说你没有什么可以报答我呢?只是不知你肯不肯罢了!”他笑笑着道。
  晚清却是转首望向了他,看着他那一双炙热而灼眼,她想是不应该去回答他的话的,但是看他一副非要追究到底的模样,却也知道,不说的话,他一定会缠着的,于是一笑:“夫君想要清儿如何报答你呢?”
  “要的不多,只要清儿一个吻!”他说得倒是轻巧,可是谁知道,他的心中,可是比晚清还要紧张得多,那双凤眼,有着从未出现过的紧张,望着晚清,既渴望又怕失望。
  若是以往,以他霸道的个性,何须如此费力,只需一个强吻就成,可是现在的他,却只想要她一个真心的吻,而不是他的强迫的。
  他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强要,就能要得到的。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晚清脸刹那红成一片,这个凤孤,似乎总是如此暧昧,可是看着他那紧张的眼神。
  却是不忍让他失望,毕竟,他倒也是尊重她的,没有用强的,而是如此温和地请求。
  于是想了想,她轻轻地凑近了他,在他的脸庞上,轻轻地印下了一个吻。
  凤孤忽然发现自己像十五六的小毛男孩一般,面对着心爱的女子,局促不安,一双眼,带着闪烁,双手,竟然有种不知道应该放在哪儿才好的感觉。
  很多年以后,当他想起此时的蠢蠢的模样,都哑然失笑,可恨一世英明居然就栽在了这一刻中。
  可是,却也是这一刻,才让他开始懂得了要如何珍惜爱,才让他明白了,原来,他从来没有真正爱过。
  曾经以为的爱,只不过是心中的一种错觉罢了。
  幸好,他还没有错过,若不然,只怕穷极一生,也唯有寂寞相伴了。
  ******
  “他居然说晴天没有在凤舞九天?”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夜来香林中缓缓地响起。男子背着光,一身雪白,挺拔而立,只是声音中有着浓浓的愤意。
  “是,我问了他几遍,他如何也不肯说什么,只是说道晴天已经没有在那儿了,过多的,根本没说,一听,便知道他是有意将她禁锢的。不管我如何说,他却是不开口说半个字。”夏青静静地道。
  风吹过她的发鬓,卷起了她薄薄的刘海,让人清晰地看到,她那双总是坚韧的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伤感。
  “而且……”夏青又接着道。
  银面冷冷地问:“而且什么?”
  “我发现,凤孤,好像已经知道了晴天就是晚清的身份。”夏青接着道。
  “哦……”银面哦了一声,又接着道:“他知道又能如何?晚清,早就死了一次了,此时的晚清,再不是他可以随意禁锢就可以禁锢的!”
  “你准备如何做呢?”夏青问道。
  “晚上,我亲自进凤舞九天去探明情况。”银面淡淡地道。
  夏青却是一个吃惊:“恐怕不行,凤舞九天如今戒备之森严,可不是一般,不但处处都是暗卫,而且他内设了奇门八卦,看似简单,可是当真走了进去,却犹如置身在别人的眼皮底下一般。”
  “你认为我也无法进去?”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如水,可是当中却含了几分不满。
  夏青却似早已经习惯一般,只是眼中的忧伤更浓了:“那倒不是,当今天下,又有什么地方是你进不去的呢?我的意思是,倒不如从长计议,想个良策才能更顺利地救出晚清。”
  “已经这么多天了,不能再等下去了,凤孤为人狠毒,保不准他会对晚清做出什么来!我晚上先去看看才行。”银面淡淡地道,眼中浮出一丝担忧来
  看着他如此,她也没有再说什么,只轻道:“好。”
  
 楼主| 缘分的天空 发表于 2013-3-11 14:07:21 | 显示全部楼层
复仇卷  第二十一章  夜探凤舞九天
  夜里,睡不下去,于是起了床,静静地守着月光,心中,居然出现了一种沉沉的哀伤,连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何。
  忽然,窗外梨树林中,缓缓走出一个修长身影,一身雪白,映着月光,恰如从天而降的绝美天神,他的面上,戴着一副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双清冷似水的眼睛,却依旧足以倾人。
  他缓缓地向着她走了过来。
  晚清知道她应该叫出声音来的,因为,半夜中,突然出现一个蒙面人向着她走了过来,而且四处还无人。
  可是,她却偏偏没有叫出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双眼,直直地看着他缓缓走来,身形萧瑟。
  她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莫名的信任感,心中认定,他不会伤害自己。她知道,她们以前一定是认识的。
  而且,他对她,一定是好的。
  因为,当看到他的时候,她的心中,是一种安全与温暖的感觉,而看到凤孤的时候,她却是一种复杂得让自己也不明白的感觉。
  “你是谁?我们以前认识吗?”她轻轻地开口问道。
  男子在听到她的问话的时候,眼中出现了惊异与狐疑,看来,他并不知道,她失忆的事情。
  于是她又解释道:“我因为头部受了伤,失忆了,以前的事情,全部不记得了。”
  只见他的眼睛变了又变,而后是一片沉默,清冷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看,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她也没说什么,任由他看着。
  过了良久,他终于开口,却是声音中有些无奈:“你当真不记得我是谁了?”
  晚清摇了摇头,轻笑着道:“我就觉得我们应该是相识的,因为看到你,我觉得十分熟悉。可是,我却是真的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了。”
  “你失忆了?”银面惊讶地道。
  晚清点了点头:“是啊,我头部受了伤,从前的记忆,半点儿也没有了!”淡淡的语气底下,是淡淡的落寞。
  失忆,并不好受。
  从前的记忆全部都没有了,身边的人,全然都是陌生的,那个自称是她夫君的凤孤,她却是无法做到全身心的信任。
  周围的人,每一个都那么陌生,那么生疏,对她客气而小心翼翼。
  而对于她的以前,个个都是摇头一句不知,而后惊慌而逃。
  那模样,如何看,就不是不知道,心中的疑团是越来越大的。
  眼前这个人,虽然她不记得,可是她却莫名的信任他,莫名地认为可以由他得到她真实的以前。
  “你受伤了?伤到哪儿?严重吗?”他吃惊地道,脸上的紧张与担忧,透过那一双眼睛,让人清楚地感受到。
  看着她担心而紧张的表情,晚清心中一暖,感到了一个亲切的关怀,眼中也温热了,轻轻地道:“其实也没什么,醒来之后只是头还有点疼,可是淤血已经散了,连伤口也看不见的。”
  “伤口也看不见?”银面敏感地察觉到她话中的问题,若能伤到失忆,又如何连个伤口也看不见呢?这未免太奇怪了!
  看着他脸上的惊讶与疑惑,晚清却是一笑:“是啊,只是剩下一个小小的包而已,可能是伤着了记忆的地方,所以才会失忆的。”
  “哦,原来如此。”银面望着晚清,没有再说什么。
  一切,又怎么可能是那么简单的呢?
  让人失忆,有很多种方法的。
  目前晚清失去记忆,对于之前的事情已经忘记了,她自是会相信这个受伤的谎言。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谁呢?”晚清又问。
  “我叫银面。”他应道,声音如水般清凉却让人心中舒服。
  “银面……”她轻轻地呢喃着,脑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快得让人捉不住,于是又望向了他:“这个名字,好熟悉……”
  “我们是什么关系呢?”她又接着问道,虽然有些冒昧,可是却不得不问。
  “我们?……”银面想了想,却突然有些不知道如何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最终只是轻轻地道:“我们是好朋友。”
  “凤孤没有对你怎样吧?”他问。
  “夫君?他对我很好啊!”晚清有些不明他的意思,轻轻地问,却已经隐隐感觉与凤孤之间,只怕不是如凤孤所说的那么简单。
  “他不是你夫君!”银面冷冷地道,冰冷的眼中有着怒意在燃,他不知道,凤孤,又在搞什么花样,他究竟要做什么?他早该料到凤孤不仅性格阴狠无情,而且狡猾奸诈,他不该放任晚清跟他回来的,他更不该答应晚清自己报仇的。
  若是他当时坚决地否决了她,也就不会惹出这些事情来了。
  “你是雪伶阁花魁晴天姑娘,不是他的任何人!”
  “是这样的吗?”晚清疑惑地问。
  “不是!”突然,一旁响起了一个声音,邪妄中带着一股狠意。
  晚清向着发音处望去,却见凤孤一脸阴狠地站在暗光处,黑衣中,他一身的黑,配着脸上的表情,尤如是从地狱中走出来一般。
  让人心中十分不舒服。
  与白天的他,完全不同了。
  可是她却心中觉得,这才是他真正的面貌。
  只见他优雅地走至晚清身边,隔着窗框,手轻轻地坏过她:“我自然是你的夫君,你也不是什么雪伶阁的晴天姑娘,你是上官晚清。”说完而后又对着对面的银面轻轻地吐出阴狠的话:“你终于出现了,我可是等你多时了!”
  看着他们的模样,她心中却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伸手去捉,却捉不到半分。
  心中缓缓地镇定下来,看着这两个同样绝色的男子对峙着。
  “凤孤,你倒是敢说,你说她不是晴天,那么你可敢带她到战城中去问问别人呢?战城的人,少有人不认识晴天的。相信,战城中的人,会给她最真正的答案的。”银面冷冷地道,脸上一抹清冷如剑般直射向凤孤,晚清脸上的易容妆没有专用的药水是无法褪去,至少也可以保持一个月左右。
  相信,以晚清的聪明,他这一般说法,不管凤孤带不带她出去查证,她也能猜出不简单的。可是他哪里知道,其实晚清,早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我的妻子,我何须去靠别人来证明呢!你这话倒是奇怪了!”凤孤冷笑着道,脸上泰然若山,其实他的心中是有一些担心的,银面这一番话,只怕多多少少会引起晚清的怀疑的。可是,不管如何,他都不会轻易让她有机会去接触任何事物的。
  “看来你还是不敢。”银面冷冷地道,一双清冷的眼,直直盯着凤孤,带着几分鄙视的笑。
  “我想你搞错了,我的妻子,从来不需要向别人求证的,难道我的妻子我自己还不认得吗?”凤孤森冷的声音缓缓地说着。
  而后望着他,嘴角出现了一抹寒森的冷意来:“我想,此时你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才对!杀手银面!”
  放完狠话,凤孤似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冲着银面浮起一抹笑,残暴无比:“据说杀手银面从未失手,也从未有人能够捉得住,不知道今日,是否会破了这个神奇呢?”
  他的话刚刚说完,只听得树叶沙沙作响,暗夜中,忽然涌出了无数的侍卫,个个一身黑衣,张眼望去,至少也有上百人。
  “看来你倒是为了我煞费了不少苦心呢!”银面冷冷一笑,眼中杀气骤起,一时让人全身寒意尽生。
  “想要捉住我,那是决不可能的!”银面说着的时候,风无声,剑起如虹,只见一道光耀了众人的眼。
  晚清微微地闭了眼,再望去时,他已经陷入一片厮杀当中。
  一身雪白长衫,溶于那群黑衣暗卫中,显得十分明显,只不过刹那间,已经沾了斑斑血迹。
  晚清一声惊呼,猛地拉住了凤孤的手:“你让他们住手……”
  “他是个杀手,若不杀他,就只能被他杀!”想不到她居然还为他求情,心中一愤,更是铁了心要杀银面。
  “不会的,我知道他没有恶意的。”晚清急急地解释着。
  可是她却不知道她这一番话,只不过是让凤孤更生气,脸色一时间黯了几分,连皎月也难照得亮半分,他冷冷地道:“你又如何知道他没有恶意呢?你记得他吗?”
  “我不记得……”晚清一句话,让凤孤心中又开心了几分,原来她并不是记得这个银面,他还以为,她失了记忆,却还能记着这个人。
  可是晚清下一句话,却让他尤如当真泼了一盆冷水般,从头冷到尾,气也不打一处而来。
  只听晚清清亮的声音轻轻地道:“虽然我不记得他是谁了,可是,我却能感到对他的一种熟悉的信任感。”
  他冷冷地凝视着正在奋战的银面,脸色铁青:“谁砍他一刀,我赏银千两!”
  一句话暴出,那些暗卫,更加骁勇,更加疯狂,手中大刀使得更是用力。
  一人独对百余人,渐渐下来,银面已经感到有些吃力,毕竟这些暗卫都不是一些普通一般的侍卫,个个都武功不弱。
  纵然他武功胜出许多,此时也并未落势,可是对于他们这般作战法,功力消耗过大,就算能够消灭这些暗卫,可是凤孤的武功不容小窥,而且他身边还有四大婢女与那冷森。
  看来今天,想要救下晚清是不可能的,他心中一冷,却是怒火直升。
  晚清看着那些暗卫越来越猛,刀光剑影,飞影落身,一颗心提到了喉咙处。
  拉着凤孤的手中一紧,脸带乞求地道:“夫君,你就放过他吧……清儿求你了……”
  “你为何就非要为他求情!”凤孤的心中一痛,他就是恨,就是生气,她分明已经失去了记忆,却偏偏,还能对银面留有印象,这让他妒忌不已。
  “我……我……我也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不能滥杀无辜的。”晚清被他一问,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她的心中知道,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听到她的回答,凤孤却是更为之气愤,却偏偏,又无法发泄在她的身上,只能冷眼望着场中打斗的那一抹白色身影,狠狠地道:“他无辜,一个杀手何来无辜,被他杀的人岂非更是无辜!”
  “夫君……清儿求你了……”晚清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她知道,失去记忆,让她在这个时候,根本不知道如何说服凤孤,于是只能开口求他。
  正在应战的银面听到晚清的哀求,一个回剑侧手,对着她道:“不必求他这种小人!我自能应付。”
  说着一个纵身而立,雪白身影犹如直入皎月,身影一个快速旋转,雪白衣襟飘动,恰如天外飞仙由天而降,剑如花开,盘旋直下,待到人影立定时,那群暗卫,一时间只剩下不到十人,其他全倒在血泊下,不是死了便是受了重伤。
  这一招旋剑,他极少用,因为极耗功力,可是看到晚清在哀求着那个凤孤,他却是再也忍不住,也不管那些许多,仗剑而起。
  雪白的长衫被鲜血染得红艳,罩在他的身上,显得十分狰狞。
  她的心,却依旧停留在刚刚的那一招剑法当中,无法回复。
  不是震撼住了,而是那一剑法,她太过熟悉了,似乎曾经在哪儿见过,却是如何也想不起来,只有那模模糊糊的影象闪过,快得让人捉也捉不住。
  银面长剑指向凤孤,挑战的眼光不言而喻。
  晚清却是手将凤孤拉得死紧:“不要。”
  这一句‘不要’,却不知道是担心着凤孤,还是担心着银面。
  两人齐齐地望向了她。
  就见她道:“我不想看到你们打起来,银面公子,你走吧!”
  她的心中,居然,更担心的是,银面的安全。
  这个认知,让她根本就无法说出口来。因为,若按凤孤所说,他是她的夫君,可是,她却反而担心银面,似乎这很难理解的。
  而她心中,其实明白,有许多事,只怕不像凤孤所说的如此简单,可是,此时情况紧急,却也不容她去细细想其他,先要劝下他们再说。
  银面面上戴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晚清却注意到,他的呼吸,已经不似刚才那般平稳,显得有些气浮,若是再与凤孤打下去,只怕难有胜算,而且纵然打赢了凤孤,只怕后面还有许多暗卫出现的,那里他只怕无法应付。
  顾虑甚多,此时,唯有拦下他们的打斗方行。
  “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出你的。”银面此时掂量再三,也确实难有胜算,凤孤的武功,他上次在桃林中已经领教过一二,并不简单,是个狠角色,此时他元气大伤,再纠缠下去,只不过是逞强,倒不如回去后再思对策。
  “你快走吧!”晚清见他这般说,于是赶紧催促着道,手却是用尽了力拉住凤孤。
  银面眼一闪,深深地望了晚清一眼,而后就要离去。
  凤孤见状,哪肯让他离去,另一只手拉开了晚清的手,眼中狠决地望向了银面:“想走!凤舞九天,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说着间伸手于腰间拔出软剑,就要向银面刺去。
  晚清一惊,怕他们当真打起来,于是想也未想,整个人,自后面将凤孤抱住了:“别去!”
  一刹那,风停叶止。
  所有的人都静止了下来。
  凤孤,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手中剑,缓缓地垂了下来,心中,骤起欣慰,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地抱住了他,虽然是因为要阻止他,可是至少说明,她不是那么地排斥着他的。
  这,总是一个好的兆头的。
  而银面,却是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晚清,脸皮的表情变了又变,眼中,露出痛苦之色,他想不到,晚清居然会抱住了凤孤,清冷的声音透着一丝自己也没有察觉的酸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不是恨着他吗?却为何要抱住他!”
  晚清不解他意,她没有他们两人想得复杂,她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阻止凤孤追赶银面,可是她的手根本就拉不住他,只能用抱的才有更多力气去拉住他。
  她,根本就没有别的意思。
  听到银面的话,虽然心中惑感更重,可是却根本来不及去想那些许多,只是催促道:“你说的我听不懂,也不知道,可是现下最重要的是你赶紧离开这儿!”
  “我不需要靠你的妥协来逃跑!我银面尚不至于那么窝囊!”银面说着长剑已经正向着凤孤刺去。
  凤孤也不好惹,手中的长剑一挺,伸手将晚清拉开,而后向着银面抵去。
  两人长剑对决,却全是高超剑术,剑起剑落,如飞星闪过,根本就看不清招式,只看到两个人一黑一白,身影不断换转。
  却是越看不见,心中越是急,于是晚清脸上一冷,冲着空中纠缠对决的两人厉声喝道:“住手!你们打够了没有!”
  可是那两人打得激烈,又岂会是她喊得停手的。
  于是她脸上怒意渐升,猛地自脚边一受伤的暗卫手中抢过一把大刀,横向脖子:“此事因我而起,你们若是再打个不停,我就自缢!”
  两人一听到这威胁,第一次,极有默契地停了下来,四目齐齐盯向晚清,喊道:“不许!”
  晚清却望向银面:“不许你就走!”而后又望向了凤孤:“你不要拦着他,让他走!”
  两人一听,四目相瞪,如龙虎争斗一般,眼光在空中激起战花来。
  却还是妥协了,银面深深地望了晚清一眼,一转身,飞纵而去,一身白衣消失在夜空中,却还不忘留下一句话:“我会救你的。”
  
  
  复仇卷  第二十二章  圆谎
  看到银面飞纵而去,晚清脸上一片清冷,手中大刀轻轻扔开,而后转首向着屋内而去。
  凤孤见状,跟了进去,却见她只是冷冷地坐在椅上,那双淡然的眼,直直地盯着他,不喜,也不怒,却带着一种探视,似乎等着他说什么一般。
  凤孤心中一颤,他与她之间,现在的相处,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刚刚银面的话,他知道,已经引起了她的注意的。
  所以,他要好好地斟酌好如何回答她的话。他不希望他们之间不容易的平静,被破坏掉。
  倾城面容上缓缓绽出一笑,带着三分邪气七分宠溺,问道:“怎么了?我刚刚不是已经按你的意思,放了他走了吗?怎么还一脸生气的模样呢!”
  说着间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直接就走到她的身边,拉了张凳子挨着她轻轻地坐下,将她轻轻一抱,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晚清脸上一红,他怎么动不动就来这暧昧的招式啊,妙目一瞪,三分羞七分恼:“我坐凳子就可以了!”
  说着间挣扎着要起身,凤孤却是手一伸,将她整个人抱得紧实:“凳子坐着哪有我抱着舒服呢!”
  说话间,头轻轻地靠在她脸庞边,那温温的气息带着一股炙热似火般要灼伤她了,耳根子,火辣辣了起来。
  “我觉得凳子还更舒服!”她轻轻地道,想要冷静镇定一点,可是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耳际那温热的气息不断撩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真的……“他暧昧地在她耳际问道,炙热唇,似经意又似不经意般地轻碰着她的耳垂子,引来她无意识地轻颤。
  晚清实在是受不了这诱惑,猛地整个人挺了一下,直直地站了起来。
  那肩膀,猛地就撞在了凤孤的下巴上。
  ‘砰’地一声。
  凤孤痛得眉也皱了起来:“清儿,你这是要了我的下巴啊!“
  晚清也没想到一时反应这般大,还撞伤了他的下巴,于是一转首,满脸歉意十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很疼吗?”
  说着间雪白素手轻轻地揉向了他的下巴,看他呲牙咧齿的模样,似乎真的很疼的模样。
  “你没事吧?”她有些难为情地问,都怪自己太过粗鲁了,要是撞伤了可就不好了。
  凤孤却是摇了摇头,凤眼,却是直勾勾地望着晚清,一眨不眨地,那双眼中,渐渐升起了炙热的气息。
  晚清忽觉得不对劲,一抬头,就对上了他那一双含了欲望的眼睛,一时间,竟有些无措,不知如何反应。
  她,明白那种眼光代表着什么。
  可是,她却还是清醒着的,在事情没有弄明白之前,她是不可能与他发生任何关系的。
  她与他之前,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太重要的。
  她缓缓地站离开了他,却见他双手一拉,那低沉的声音略带嘶哑地喊道上“清儿……”
  晚清脸色变了又变,而后脸微微一侧,带着尴尬地道:“你说过的,会等我愿意的那一天的。”
  这是她醒来之时因为弄不清楚原因,他应下给她的,只要她不愿意,他不可以强迫她做任何事情。
  就算他们真的是夫妻,只要她没有记起以前的事情,只要她不愿意,他也不可以胁迫她做任何夫妻之间应为事情。
  这个要求,虽然有些过份。
  可是,隐隐中,她对男女间这种事情,居然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害怕。而且,对于他,她实在是没有过多缠绵的情感,甚至,还有一种复杂到令她不明白的情感一直在作祟,似乎当中,有恨。
  所以,她无法坦然地接受他。
  轻轻地拉开他握着她的手,缓缓地在一旁坐了下来。
  凤孤心中的火热渐渐熄灭,带着一种憾意,却深深地无奈低下了头,看着她缓缓地拉开他的手,他的心,如被刀子割了一般,痛得无力去抵抗。可是,他,却不舍得对她发任何脾气,他知道,也许任何东西都能用强权夺得,可是独独她的爱,不是强权所能够夺回的。
  也许会很难,可是不管多难,他都不会退缩。
  因为,为她,值得,也甘之如饴。
  再抬起头时,又回复了一脸清邪气而美好的笑:“是,我答应过你的,只要你不愿意做的事,我都不会勉强你的。”
  “谢谢。”晚清软软一笑,心中感激他能够容忍她的行为,虽然他十分生气,却没有对她使强的。
  这对于一个男子来说,对于一个有可能是她夫君的男子来说,是极难做到的。
  “夫妻之间,是不必言谢字的。”凤孤笑着道。
  手,伸出。
  修长五指,握住了她的纤纤五指,交扣着,缠绕着,却是感到至少,握在手中,心里是满足的。
  “那么夫妻之间,是否也应该坦诚相对呢?”听罢他的话,晚清轻轻地问道,如水的眼睛莹莹地望向他,带着一种清澈无波的透明。
  对于刚刚银面所说的只言片语,她终究是难以介怀。
  虽说现在在这儿一切都好,凤孤对她孔明极至温柔体贴,可是她不喜欢如此不明不白地生活着,混混沌沌没有清明。
  听到她的话,凤孤眼中闪过一抹光芒,而后,轻轻地道:“夫妻之间,确实应该坦诚相待。”但是,有时候,善意的欺骗,只要是为了幸福,也是可以的,他在心中,又补上了一句。
  “对啊,所以,夫君不可以有事欺骗着我,我只想问一句,刚刚那银面说的话,可是真的?我们的关系,并非夫妻,而我,并非叫晚清,而是雪伶阁的头牌晴天。”
  他以前,面对商客时,尽管说着假话,可是,他却能直而无畏地望进别人眼中,不露半点疑惧之色,镇若泰山,让人摸不清他的真假。反而倒像是,对方才是说谎者,气势镇压了场面。
  可是此时面对着晚清,他却发现,望着她那一双清澈透明的眼,他竟是无法启齿那骗人的话。
  放开她的手,他姿态优雅地翻开架中两个干净的杯子,而后拿起桌上的茶壶,满满地为自己,也为晚清倒了一杯茶水。
  翠绿碧波茶水中,映着的,是他眼中的明暗不晦。
  借着这一系列的动作,他缓缓地道:“你是信我还是信他?”
  听到他的问话,晚清顿了一上,信凤孤还是信银面呢?
  这个答案,也许,她心中清楚,可是她知道,此时并不能说出来,于是只道:“我不是不信夫君,只不过,那银面说得有模有样,难免我心中,存了芥蒂,我只想弄清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凤孤却是不回答她的话,而是突然站了起来,向着梳妆台走去。
  晚清摸不清楚他究竟要做什么,于是只是睁着一双眼看着他,就见他一回头,手一伸:“跟我来。”
  “嗯。”她一手轻拾裙摆,另一手递给了他,由着他带她去梳妆台前。
  只见他将她带到铜镜前,而后将她轻轻地按坐在了台前,手缓缓地放在她的肩上,双目,直直地注视着镜中的她。
  晚清被他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只是疑惑着一双眼,轻问:“怎么了?”
  “可曾觉得这一张脸不太自然?”他问。
  晚清手伸出轻轻一摸,确实,这张脸,她感觉一点儿也不自然,总觉得……总觉得,她灵机一闪而过。
  她一直觉得这张脸似乎盖了一层什么一般,完全没有触觉之感,不如身上其他肌肤一般,可是……
  可是,她也曾试着用手轻捏过,却又感到是相连的,并非是那种分开之物。
  究竟是如何回事呢?
  她抬起头,看着斜上方那张俊颜,却是无语轻问。
  凤孤望着她那一双清澈如溪水般的眼睛,轻轻一笑,温柔至极地,略带着粗糙的食指轻轻地在晚清那雪一般美白而倾城的脸庞上轻轻地打了圈圈,极度暧昧。
  晚清耳根子一红,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觉得他的动作十分轻浮,可是,若他是她的夫君,倒也无所谓,只不过此刻却是无法证明,而且她的心中,对于他的动作,总是带有微微的反抗意识。
  这也是她一直矛盾着的。
  “现在可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了?”他可不信,一张脸,分明盖了别的东西上去,触感还能如有的脸皮那般敏锐呢!
  晚清终于是明白他的意思,原来他并非对她轻浮举动,倒是她自己多想了,于是一正神色,轻轻地点头:“确实,我也一直觉得,我的脸庞,似乎隔着什么东西一般,摸上去,竟似没有什么感觉。可是,若说隔着什么东西,可是我用手去捏,却根本就捏不出任何东西来,而且,天天洗脸,也未见有何异常。”
  凤孤听罢,心中暗自一笑,他就说,纵然易容术再高明,却也不可能能够将假皮的触感灌入人的意识中的。
  望了一眼她挽着三千青丝的玉钗子,他的手轻轻地在她髻上一拉,只见长发如绸般飞泄而下,三千青丝,带着三千情意,披就在了那雪白的衣背上。
  她的秀发,细长而柔软,黑如墨,韧如丝,亮如绸,让人只轻轻触摸,便不舍再离开,发中带着淡淡的清荷香气,环环绕绕间,他的鼻中,全溢满了这清荷的淡然香气了。
  “啊”晚清不料他的举动,轻轻一惊,手抚上那青丝,却是被他捉在了手心。
  只见凤孤手拿着那玉钗子,在她耳边部分的脸庞上,轻轻一点,竟是划开了个小口子,可是,却没有半滴血流下来。
  晚清吃惊地抚上那伤口处,却是更证明了,她的脸上,附上了一层皮:“可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为何我的脸上会有一层皮,而这又是什么皮呢?为何洗之不去,脱之不开呢?”
  凤孤却是摇了摇头,脸上一种叹息之意:“我目前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上了一层什么皮,都怪我!当时没有好好地保护好你,让你落入坏人手中,还沦落到这般田地!”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倒是说给我听听啊!”看着他叹息而为难的模样,晚清拉住了他的手,急急地问道。
  凤孤看着她,却是有些无语。
  人说,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的,果然是没错的,此时的他,便是如此,可是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了,若是不骗她,只怕她心中的芥蒂是无法消除的。
  狠下心来!凤孤。
  这些年来,他早已经学会狠心了,可是此时,为何还要心软呢?
  虽然是在骗着她,可是他的心,却是爱着她的,这个理由,足够了,若然将来她知道了,也无悔的。
  于是不再犹豫:“你曾是云国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而且还独有一把好嗓子,歌声有如天籁般动人。差不多在一个月之前,有一天,你与婢女一同前去市集采买物品,而后一直未归。我让下人去找,可是找遍了整个战城,却不见你的踪迹,直到十天之前,我听人说雪伶阁中来了一个艺伶,不但国色天香,而且独有一副绝好的嗓子还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当时只是存于一时的侥幸,想去看看,也许是天怜我痴,在看到你的第一眼的时候,我便知道是你的,因为无论你如何地变,你的这一双眼睛,如溪水般清澈明亮见底,还有这一副清亮而美好的声音,是改不了的,可是你脸上的这张假皮却是如何也取不下来,我已经试过不少办法,却还是无用,无奈之下,我只好把你带回了凤舞九天。我决不能看着你在外受欺凌的!”
  “原来如此,那么那个银面,就是雪伶阁中的人吗?”她轻轻地问。凤孤说得声情并茂,而且那一双含了几分忧伤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可是,隐隐,她又觉得似乎有某些地方不对,至少,在她看来,银面应当不是那种坏人的。
  凤孤心中虽然不喜那银面,可是他看得出来,晚清对他的印象不差,也许之前银面一直对她是不错的。
  若此时说银面是害她的人,只怕她不会相信,于是他只道:“那银面不是雪伶阁的人,他原告的身份只是一名江湖杀手,只怕是在雪伶阁中见到你的,所以一直以为你就是雪伶阁中的人。”
  “原来如此。”晚清点了点头,凤孤所说的,合乎情理,无缺可寻,倒是看不出有何欺瞒之感来。
  “那你还以为有其他呢!”凤孤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鼻尖儿:“我对清儿的心,清儿以后自是会明白的。”
  至于从前,他宁愿,这失忆,能够是她一辈子。
 楼主| 缘分的天空 发表于 2013-3-11 14:08:12 | 显示全部楼层
复仇卷 第二十三章 带血的女子
  尽管一切看来如此宁静而美好,可是晚清却总觉心中十分不安,似乎有很多事情,都不应该是如此的。
  可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却还是不知道,因为那一份失去的记忆无法回到她的身上,可是,却又总是有某些画面模糊地闪现在面前,却偏偏让她捉也捉不住。
  停下了手上的弦琴,轻叹了口气,心不平,意不止,又如何能够弹奏出好的琴声呢?
  一旁边的婢女见状问道:“夫人怎么了?看来似乎心情不好。”
  “我出去走走,你别跟来。”晚清忽然脸色清冷地道,意只为阻止这丫头跟来,她必须想办法弄清楚一切,若不然,心中有事,是无法平静的。
  “可是爷吩咐了奴婢要时刻跟在夫人身边……”那奴婢在晚清清冷如冰的眼光下渐渐地小声了起来。
  晚清见状才道:“我只是出去透透气,天天闷在这屋内,会闷坏人的。”
  “那让奴婢陪您一同去?”小丫头还想试图争取点儿什么,晚清却是冷冷地道:“我想一个人静静,不想让人打扰。你其实不必担心,这凤舞九天的暗卫众多,我不会出事的。”
   说着拾起裙摆,向着门外而去。
  凤舞九天只分了四个院子,还有一个后院,是给下人的住处,而这四个院子,却不是普通的大。
  就她所住的南凤院,从她的屋中穿过园子,穿过小阁长廊,就足足用了半个时辰,而且她的速度还是不慢的了。
  凤舞九天里面倒还算是十分安静的,听说凤孤为人不喜欢吵闹,所以平常这些奴婢奴才们走路都是轻步慢跑的,而那些侍卫,全都是躲在暗处的,整个山庄,看起来,就像是没有几个人一般。
  可是真要有事,跳出来的,何止上千呢!
  走出南凤园,一路往西边走去。这是她刚刚偷听到的,凤孤住在东凤园,而西凤园是大夫人还有一位据说叫慕容夫人所住的地方。
  穿过一片长长的林道,总算是看到了西凤楼的名字了。
  从怀中抽出一条丝帕,轻轻地拭去额角豆大的汗水,理了理衣襟,这才轻轻走了进去,就有守园的一名嬷嬷多疑地看了看她,而后问道:“这位姑娘是?”
  这话问得奇怪,不由让晚清心中的疑惑更重了,她既然是凤舞九天的二夫人,下人又岂有不识得之理。
  手抚向脸庞,还是因为自己被易了容的事,凤孤没有对外说起?
  这也是有可能的。
  于是不再多想,只轻笑着道:“这位嬷嬷,我想找凤大夫人,可否引去一见?”
  嬷嬷看了看她,一身华衣,气质高雅,面容倾城,想必不是一般人物,而且能够在凤舞九天走动的人,又岂是一般。
  于是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姑娘请稍等片刻,容小的去通禀一下。”
  晚清点了点头:“有劳嬷嬷了。”
  于是站在门口,顺便理了理有些粘乎乎的发鬓,幸好走的林荫小道,处处也还算凉快,若不然,走到这儿来,只怕她都已经成了个“湿人”了。
  不一多会,就见那嬷嬷回来了,笑着对她道:“姑娘,夫人有请。”
  她点了点头,随着那老嬷嬷走了进去。
  这西凤园可不如南凤园,至少在她的眼中,大大的不如。
  或许这是个人的品味问题吧!
  这西凤楼,显得太浮夸了,满园全是花朵,而且全是奇花异草,只不过在这大热的天里,那姹紫嫣红的,看起来,只觉得心烦意躁。而且花分种类,分色系,如果都是一团乱地全摆在了一处,就有点像是所有的色料全倒在了一起一般,杂乱无章了。
  走进屋内,却是让人更加眼花缭乱。
  镏了金边的桌椅凳子,古玉流苏帘子,各色花瓶插了各色花朵,大红牡丹花就那么张扬地大开在了正门对门窗上,一眼望去嫣红了一片。
  屋内坐了两人,乍一看下,两人竟是有几分相似,再看仔细,只觉得还是差之很多,其中一人长得极其美丽,国色天香也不足以形容她的花容月貌,而且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看起来,十分贤慧而美好。
  她,看起来好似十分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她居然对她有一种恨意,如狂魔一般,要脱身而出。
  那种恨,震得让她的心也跟着疼了,似乎有什么事情,呼之欲出,渐渐地清晰了起来。她才想仔细地再想下去,却见那人迎了上来,打断了她的思绪:“晴天姑娘,你怎么来了,我可是一直挂念着你呢,本想着要去探望你,可是他们说你受了伤在疗养,所以不敢去打扰你,如今可是好些了?”
  “嗯,我好多了。”晚清点点头一笑:“可是,却失去了记忆,对于以前的事情,一无所知了。”
  朱月儿一听,脸色忽然变得十分惊讶,带着关切地问道:“晴天妹妹,这,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怎么会这样呢?”
  可是在晚清眼中,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十分虚假,因为她的眼中,虽有惊讶之色,却是无半分关怀之情。
  “我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略带几分歉意地道,而后问向了朱月儿:“想问一下,姐姐如何称呼?”
  听到她的话,朱月儿这才笑开了:“你看,你刚刚说忘记以前的事,我都还没有多想,都忘记你不记得我了,我叫朱月儿,是凤大夫人--也是我身后这一位的表姐。”
  她,不愿说出自己是慕容黔妻子的事。
  “原来是月儿姐姐,还有凤夫人啊,晴天这儿有礼了。”微微侧身行了个礼,却见朱月儿十分温柔而热情。
  可是座位上的朱柔儿,可就并非如此了,只见她一脸阴郁,双眼直直地盯着她,似乎看着什么敌人一般。
  不过也难怪,她若是将她当成了是情敌也是有可能的。
  朱月儿却是将她轻轻一个虚扶了起来:“妹妹不必多礼了,你身体好了吗?”
  对于朱柔儿的冷漠无礼,晚清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站直了起来,笑笑应着朱月儿的话:“多谢姐姐关心,我的病已无大碍了。”
  “那就好,坐下来歇会吧!看你累得一身汗,怎么没有让人用轿辇送你来呢?”
  “在园中十分闷郁,于是想要出来四处走走,没想到就到了这儿了。”晚清一笑,轻轻地道。坐轿辇,她可不敢想,凤孤不肯让她出来,谁敢用轿辇带她来呢。
  “原来是这样啊!”朱月儿的眼神转了又转,而后又道:“娃说以前的事情全部不记得了?”
  “是啊。”晚清笑道。
  坐在了旁边的朱柔儿忽然冷笑出声:“不管记不记得都是一样的,就算你不记得了,也改变不了你青楼女子的出身!”
  听着她嘲讽的话,晚清抬头望去,却是眼睛平静不见半分怒意,她确实没什么好发怒的,她何必去为一些没有教养的人发怒呢。
  “夫人这话让人不明白,夫人可否直言对我道出,我从前究竟是什么人,我确实是不记得了。”晚清轻轻地说道。
  朱月儿却是将她的手一拉,故做亲切地道:“其实也没什么的,身为女子,有许多事情也不是自己愿意的,谁愿意卖身青楼呢?再说了,你也只是卖艺不卖身,不要想太多了。”
  她那儿有想得太多呢?晚清心中好笑,不知为何,听着朱月儿这一番劝解的话,她却只是越听越想笑,怎么听着,都不像是在劝解着她,倒像是在说着她一般。
  不过,她却也不能直接将心中想法说出来的,至少,现在是不成的,她还想着要打探一下关于她以前的事情呢。
  于是也不介意,轻轻拉着朱月儿的手,半含娇弱地问道:“月儿姐姐,可否告诉我,我之前的一些事情呢?”
  朱月儿点点头,倒是不加隐瞒地对她说出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晚清听着她说的事情,倒是与凤孤所说的十分吻合,当然,凤孤所说的她其实是她的二夫人上官晚清一说就无法查证了。
  于是听罢朱月儿的话,晚清一笑:“原来是如此啊,原来我从前竟是如此的生活着啊!”
  说完假装似想起什么一般:“对了姐姐,我听说凤爷仿佛不只一位夫人的,还有另外一位夫人呢?我想去拜访拜访,免得人家说我没有礼貌,来了这么久,病也好了,也不去打声招呼。”
  朱月儿一听,脸色也变了,连带着,原本一脸兴致缺缺的朱柔儿,也是脸色变了又变,而后还是朱月儿接了口中:“这倒不必了,因为妹妹纵然想去,也去不成了,因为凤儿夫人已经离世了!”
  “离世?可是她还很年轻的啊,怎么会去世了呢?”晚清故做不知地惊讶问道。
  朱月儿的脸色尴尬地不能再尴尬了,雪白了许多,言语也有些闪躲,似乎对于此事,也不想多提:“她是死于非命的,早死了一个多月了。至于什么原因,你就不要再问,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伤感。”
  “嗯。”虽然朱月儿没有说出实情,不过她所说的时间,倒是与凤孤所说的十分吻合,看来,也许是她自己多心了。
  就在这时,听到外面有奴婢进来通禀:“夫人,爷来了。”
  “夫君来了?!”朱柔儿一听,阴郁的脸上刹那光彩焕发,笑容满脸,似乎有些狂喜又有些紧张与慌乱,急忙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还有发鬓。
  而一旁边的朱月儿,也是刹那间脸色艳了起来,虽然没有朱柔儿那么激动,依旧坐在那儿,可是晚清却是敏感地发现,她眼中散发出的喜色,却是掩之不去的。
  有些不明白,看她们的反应,似乎凤孤不常来此,若不然,她们怎么会出现这种久违的狂喜呢?
  想想是他来了,不知她是否要回避一下呢?
  还真是不巧,才跑出来一次,就被他撞上了。可是她又哪里晓得,凤孤原本此时在外处理事务,就是因为听说她突然来了西凤园,才会火急地起来。
  才想着要如何做,凤孤已经大步踏了进来。
  来了之后看也不看一旁的朱月儿与朱柔儿两人,而是直接走到了晚清的面前,那张俊颜上,一片铁青,似乎极其不快:“不是跟你说了在园子中不要到处乱跑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只是在园中闷得慌,所以出来散散心,你别生气了,我下次出来一定会等你同意再出来的。”等他同意,似乎不太可能,可是不这么说,他却一定会更加生气的。倒不是怕了他,人是知道他是因为关心着自己。
  她不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他的关心,她看在眼中,感动在心。
  “跟我回去吧!”说着拉起了晚清的手,就要将她带走。
  朱柔儿却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轻声呼着:“夫君,你已经这么久不曾来看柔儿了,可否再坐会儿?”
  如水的眼中带着乞求,那般地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惜。
  莫说是凤孤,就是她一个女子,看着她如此哀怨可怜的模样,也觉得不忍拂了她的意,想来凤孤必是会答应下来的。
  只见他冷冷的声音传出:“我还有事。”
  短短四个字,却如利箭一般,让朱柔儿脸色大变,忽然冲上了前,拉住了凤孤的衣角,眼睛巴巴地盯着凤孤,泪水已经扑扑地落了下来:“夫君,可是柔儿做错了什么,你才会如此冷落柔儿?你说出来,柔儿一定改的。”
  “你做错了什么事情,如果还需要别人来跟你说的话,那么就是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那么我跟你说又有何意义呢?!”凤孤寒着脸定定地道,说完就要走。
  朱柔儿却是拉着他的衣襟不放。
  不过凤孤倒还不是那种狠毒至极的人,她多担心他会一巴掌就扫了过去,而这个脑中忽然蹦出的念头却让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为何她会觉得凤孤会一巴掌狠狠不留情的刮过去呢?
  记得在她醒来之后,凤孤在她面前,都表现得十分温柔的,就算那一夜对待银面,也只不过是因为应敌罢了。
  可是她却会认为他是残暴之人?
  心中惑意更浓了。
  双眼望向凤孤,又望了一眼朱柔儿,没有说什么,似乎也由不得她说什么的。
  就听见朱柔儿哭诉着道:“柔儿没有做错!柔儿也是受害的人啊!夫君怪我,那么我死去的腹中的孩子呢?他又何尝无辜呢!我没有做错,我只是让她一命抵一命罢了!她的死,根本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听到她说出‘死去的腹中的孩子’时,没来由的,晚清心中一痛,如被人用死命地绞着一般,痛得无法呼吸了。
  脸色刹那雪白一片,脑中一片混乱,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她忽然挣开凤孤握着的手,双手捧着头,整个人蹲了下来,眼泪也逼了出来,当真是好痛啊!
  脑中片断闪现,那个画面,带着血腥一片,那个女子是谁,那个躺在石床上的清秀女子是谁,红艳艳的血在她那洁白的裙摆,晕出了一朵朵的花儿来,那样血腥,那样地吓人,那女子的脸,痛苦的表情,如揉在了她的心底一般。
  “痛!……”她痛得大呼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那画面会让她如此揪心,如此痛苦,就仿佛……就仿佛她就是画面中的那个女子一般。
  “你怎么了,清儿?”凤孤见晚清忽然整个人哭叫了出来,吓得赶紧蹲下去问她,却见她低垂着的脸上,一片痛苦,眼中泪如珍珠掉了线一般,看着让他心疼不已。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头好痛啊……”晚清摇着头一遍遍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以前的事都记不起来了,那个女子是谁,她为什么裙子上面全是血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想不起来呢!”
  “想不起来就不要再想了,没事的,不要想头就不会疼了!”凤孤将她拥入怀中,声音温柔如水地轻轻哄道。
  而后一转身,对着身后的黄棋道:“备轿辇。”
  看着黄棋赶紧去准备轿辇,他将晚清整个人拦腰抱了起来,将她紧紧地护在怀中,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朱柔儿看着他们走出去,眼中的泪刹那停止了流,眼中一抹恨意浓郁,忽然转身对着朱月儿道:“看来,这个晴天倒是有几把刷子,居然装得如此之像,只不过,她想跟我斗,未免太嫩了!”
  可是朱月儿却是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没有开口,或许刚刚一片混乱,别人没有注意到,可是她却清楚地听到,凤孤叫的是“清儿”,而不是“晴儿”。
  究竟是他因为一时情急叫错了,还是当中有什么问题呢?
  嘴角一抹奸诈的笑,再转身对着朱柔儿时,却已经回复了那温柔的模样:“她根本没有资格跟你斗的,表妹。”

  (谁说在虐凤孤了?还没呢,不过也差不多了,到时候亲们可别看着不忍哦……)

第二十四章   痛心
  坐在轿辇中,晚清趴在凤孤的大腿上,双手捧着头,大汗淋漓不止,呼吸加速着,那些事情,似乎全部要跳出来一般,可是却怎么也跳不出来,她努力地努力地要去把她记出来,可是越是努力去记,头疼得更是厉害了。
  “别再想了,别再想了知道吗?!”凤孤听着她痛苦的呻吟声,看着她捧着头冷汗淋淋,他的心,痛得如拿了一根根针子根根刺着一般。
  他没想到,原来那药会让晚清如此痛苦,早知道如此,他是如何也不会让她服下那药的。
  他后悔了!他是真的后悔了!
  他当真是不愿让她再受到任何丁点儿的伤害的,可是,却还是伤害了她,看着她痛苦无比的模样,他恨不得,打死自己。
  “为什么我记不起来呢!头好痛啊、、、”晚清呻吟着道,声音也哑了几分,听起来,更让凤孤痛心。
  他将她紧紧地抱在了自己的怀中,低暗的声音沉沉地道,带着一丝不难察觉的哭腔:“乖,别再想了,已经去请了大夫来了,很快就会解除了你的痛苦的。”
  晚清只感到手背忽然一点温热,是什么滴在了上面,她痛苦地强撑起了头望去,却见到他那尚且来不及擦去的泪水。
  苍白的唇努力挤出一抹笑容,虚弱地道:“你怎么哭了?”
  “胡说!谁哭了!我只是被你烦得要死,刚刚手沾了你脸上的泪,然后沾在了脸上罢了!”他的俊颜,染起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俊颜上,是极度的别扭。
  他凤孤,何尝如此狼狈呢!怎么每次碰到她,就总是出现状况呢!
  “呵呵、、、”她虚弱一笑,淡淡得,如秋菊一般雅致而美好。
  凤孤见此,却是脸上更是感伤,可是他注意到,她的表情,好转了许多,似乎不再那么痛苦了。
  知道她的注意力被转散了许多,不再那么用力去想,头便不会太疼了。于是一怒,恶狠狠地道:“你还笑,都说我不是哭了,我堂堂凤舞九天的当家,武林盟主,岂是那种会轻易落泪的小男人!”
  “我、、没笑你、、、”强撑着一抹笑,虚弱地道:“我真的没有在笑你啦、、、”
  
  “没笑便是最好,若是笑我,有你好看!”凤孤一瞪,带着宠溺威胁到。
  她趴在他的大腿上,轻轻地点了点头,可是头上的痛却还是缠着她不放,她的手,捉住了座位上的那盖绸,使了力地捏住,强撑着这一刻的痛。
  不想让他太过担心。
  看着她捉住座绸的手,他的心中,痛苦而难受,将她的手轻轻自座绸上拉回,放在了自己的唇边。
  冰凉的唇,轻轻地落在了上面,他的声音,缓缓地道:“对不起、、、”每一次你的痛苦,都是我造成的。
  “为何这么说、、、”她问,眼睛含着坚强的笑望着他,却是一眨也不眨半分,他为何要说对不起呢?
  他,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吗?
  他却不再开口,而是将她整个人锁在了自己的怀中,头抵在她的肩膀处。口中低声默默地问道:“你会恨我吧?在你恢复记忆之后,你还会恨我吗?”
  他决定了,还是恢复了她的记忆,他不能看着她这样三天两头地发作,这样比让她恨他还要让他难受。
  “你说什么?”似乎听到凤孤在说什么,可是她却听不清楚,于是问道:“你说什么?”
  凤孤却是冷了冷颜,而后道:“没什么,你还痛吗?”
  “嗯,我能忍着的、、、”晚清轻轻地道,头上的痛,丝毫没有减轻半分,痛得让人只恨不得把头也砸开来。可是看着他担心的模样,她只能在心中强忍着。
  凤孤眼一闭,手轻轻地点在了她的睡穴下,而后将她轻轻地抱好,拥着她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让她安心地睡。
  只见她的脸色渐渐缓和了许多,眉头时而皱起,却不再那么痛苦了。
  他轻轻地低下头,吻在那泪痕上,默默地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
  到了南凤园的时候,神医赛老儿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一个五十左右的老头儿,却是头发胡子全白了,还穿上一件雪白长衫,白袜子白鞋子,看起来,整个人就是一团白。
  轿辇停下,凤孤一伸手,将晚清整个人抱了直直地走进去屋内,而后才缓缓地走出屋外,看着赛老儿,脸色一片铁青,声音怒吼着:“这药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让她如此痛苦!”
  赛老儿却不惊不惧,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他的宝贝药箱,见他一问,才缓缓地抬头,一脸地笑嘻嘻:“凤爷,老头儿我当初给你的时候就有跟你说过,不能刺激到她,尤其是以前对她而言十分深刻的人或物或事,都不要让她看到听到,因为,这些,都会勾起她潜意识中的记忆的。这药十分霸道,而且若是刺激到她,她即使无法想到前尘之事,如果她坚持要去想,这样,头就会随着她的挣扎而越加严重的。”
  “可是你怎么没有说,会严重至此,让她痛不欲生呢!”凤孤脸上如狂风入境,暴戾而愤怒,一把捉住了那赛老儿的肩,严厉地道。
  赛老儿一吃疼,哇哇地大叫了起来:“我说凤爷啊!这种痛楚是因人而异的,我哪儿料到这位姑娘会如此激烈呢!若非她拼了命想着,她也不会那么疼的。”
  “为什么吃了药她却还能够隐约记得以前的事情呢!是不是你的药根本就不怎么行啊!”凤孤没好气地道,脸上却是担忧十足。
  这一番话,倒是着实激起了赛老儿,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听不得别人说他的医术不行,于是一扁嘴:“你不要胡说,我赛老儿的医药之术当世难得,又岂会有不行之理呢!”
  “不会不行,却让她经常能够想起之前的事情,这也叫做行!”他故意激他,只盼他能够找出更好的办法来。
  “我都说过了,想要控制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每个人都有七情六欲,这位姑娘想必是以前曾经经历了什么极痛的事情,所以只要触碰到她意识中的这一根弦,她便会隐约忆起从前的事情来。如果说她的从前只是一片平静的人,那么纵是一辈子,她也不可能会记起丁点儿以前的事情,更别说是因为强想以前的事而头疼了!”赛老儿慢慢地道,却是一双眼望着凤孤。
  “那这没有什么药可以制止她发作的吗?!”他焦急地问道,心中是不忍与不舍在吞食着他。
  赛老儿一笑,缓缓地笑道,在而后坚定如铁地道:“没有。”
  凤孤凤眼一瞪:“说到底,你这个所谓的神医还是无用!”
  “凤爷,你就别再打击老儿我了,这种事情,我已经解释很多遍了,大不了,我给你止疼的药,每次她若犯病,就让她吃下,缓解一下痛楚,总可以吧?”
  “凡药三分毒!你想吃死她吗?这可是一辈子啊,若是她三天两头地吃药,不是比死还惨!”凤孤恶狠狠地道,火气之大,足以喷烧了整个园子。
  他呼呼地喘着气,左右思量再三,才下了决定:“你为她解了那失忆之症吧!”让她恨他,总比让她一直痛苦地生活着要好。
  而且,他也一定会让她慢慢地接受他的。
  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他就不信,打动不了她的心。
  “不行啊!爷!”黄棋一听惧惊,整件事情,她是最了解不过的,若是让晚清恢复记忆,伤的,一定是爷的。
  她不会看着爷受苦受伤的。
  “何时需要你多嘴了!”凤孤却是冷瞪了她一眼。
  “爷,奴婢求你了,请恕奴婢逾越了,可是奴婢却是非说不可的,不可以这么做的,若是让她恢复了记忆,只怕她会比从前更恨爷的,爷,倒不如暂时先这么拖着,直到她有一天接受了爷,爱上了爷,爷才解去她的痛苦,岂非两全其美。”她跪在地上,一字一字铿锵地道,字字如珠,却全是为了眼前这个男子。
  她一生中,只爱他只敬他只护他,那时她一生中不变的信念。
  她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够得到爷的垂青,她也没想过要成为爷的女人,她只希望,能够一辈子跟在爷的身边,就满足了。
  她看得出上官晚清是个不错的女子,而爷,也开始对她动情了,只希望她不要辜负了爷的一片心。
  “黄棋姑娘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啊!凤爷,我也觉得如此甚好的。”赛老儿听罢也跟着道。
  凤孤却是心中挣扎着,这个主意确实是好,可是当他看到晚清如此痛苦地哭泣的时候,他却实在是无法忍下去。那,比用刀子剜他的肉还要疼上百倍。
  “凤爷,我回去调配一种药,你让那位姑娘每日地喝,可是让她不会遇到熟悉人或事就会记起来,只是不能停顿,一定要每天喝,如果不喝,病情就会更严重,这样就能一直到爷得到姑娘的心功德圆满时,再解了那姑娘的失忆之症。凤爷说可好?”赛老儿见他面上豫色,于是想了想,又道。凤孤可是答应他,让他在他庄内的炼药房炼药,而且无条件提供他药材,若是这事没办成,估计以凤孤的个性,不脱了他一层皮,将他扫地出门也是难免的。
  凤孤这才点了点头:“好,那就暂且听你的,只要她不再发作,一切都好说。”
  “是,凤爷,那老儿我就先回去炼药了。”赛老儿说着便出去了。  

  午后的天气很热,晚清便在这躁热气流中缓缓转醒,眼一睁,就见一张放大的俊颜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脸上绽出淡淡的笑容,唤道:“夫君。”
  他开心地笑了,而后道:“你可是醒了。”
  “恩。”晚清笑着应道。才想起她睡了的原因,脸上却是一皱,眉头也结在了一起,她当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而那些事情也似乎快要浮出水面了,可是为何这一醒来,却全部都忘记了呢?
  狐疑地望向了凤孤,却见凤孤转身拿了一碗汤水走了过来,一脸温柔如水:“来,这是我让人特意为你炖了冰镇的莲子羹,一直用冰镇着,你一醒来,就可以吃了。”
  晚清看着桌上一眼,虽然她睡着看不见那里的冰块,可是那白瓷碗中不断散发的寒气,却还是让她看得清楚。
  心中十分温暖,若非是用了心,又如何知道她一醒来必是热得受不住,最需要的,就是一碗冰镇的莲子羹呢?
  想不到他竟是如此地体贴,眸中也柔了许多。
  却见他轻轻地舀起一勺,而后递到了她的嘴边:“喝一口!试试味道如何?”
  晚清还略带着几分苍白的脸上浮出丝丝红潮,他这般温柔,倒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其实一醒来后,她已经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了,头也不痛了,而且也十分精神,仿佛只是睡了一个充足的觉而已。
  轻启檀口,喝了下去,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这味儿很好喝,软而不化,甜而不腻,香而不郁,还带着淡淡的荷花香气,入口带着丝丝凉意,透去了这夏日的炎热之气。”
  “真的有那么好喝?”凤孤有些怀疑,他向来不喜吃甜品,觉得那处味道只有女子才会喜欢。
  “恩,是真的很好喝,你尝尝看。”晚清看着他怀疑的目光,笑着道。看来,他是很少喝甜品的,所以才会不知道这冰镇莲子羹竟是如此爽口美味的:“莲子不但能够解暑,而且莲子性为味甘平、能够养心、安神镇静、抗衰老呢,平日里多喝有益于身体,而莲子做法尤以莲子羹最是繁复,却最是美味。”
  听她说得这么好,他于是自己舀了一勺,喝了下去,虽然味道有些甜不是很习惯,不过口感却还是不错的,而且清凉解渴,倒是散去了身上不少的热气。
  而晚清,看着他居然拿着她喝过的汤勺就着喝了下去,也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怎么了,脸上一片躁热,漫延了全身。
  可是凤孤却犹不自知,一笑间,又舀了一口递给了晚清,晚清脸上一抹可疑的红晕,咬了咬唇,见他根本就是完全神情自若,倒显得自己拘于小节了。于是一张口,就着勺子喝了下去。
  凤孤见她喝完,又自己喝了一口,如是一人一口地,不一多会,碗便见了底,他却还有些余味未足。
  于是转身吩咐了下人再去做一碗送来。
  再回头,看着晚清脸上薄薄红晕,笑着道:“这莲子羹效果倒是不错,看你的脸色都好了许多。”
  晚清被他一说,脸上更是红了大片,她这儿那里是因为那一碗莲子羹而红的啊,她可是因为他的举动而脸红,他却自然地跟没事人一样,还说她是因为一碗莲子羹而气色好的。
  这世间那有这么灵验之物啊!
  她当真有些哭笑不得。
  却偏偏不能解释,只好不开口。
  他看着她那越发红润的脸蛋儿,还有那含了几分羞的笑颜,忽然喉头一紧,眼神灼热了起来,直直地望着她。
  晚清回眼一看,发现他的眼光如火般炙热地望着她,却还没来得及做何
反应,已经被他扣住了脑门。
  火热的吻贴在了她的唇上。
  起初只是轻轻地啃咬厮磨着,四片唇如胶在了一块一般,晚清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果然这天气太热了,人也蒸得有些忘了神了。
  他的吻越来越烈,那灵活的舌原只是试探地滑入她的口中,却见她没有反抗,于是反手按得更紧,那舌,灵活而挑逗地轻触着晚清口中每一个敏感的部位。而后与她的舌勾在了一起,缠绕地绕着圈圈。
  晚清如何禁得住他的挑逗,早有些失去理智,无助的双手起初只是张开不知放在何处,而后慢慢地搭在了他的肩上,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她的身子微微地颤抖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忽然,眼缝中望向那一双凤眼,无来由,心中恐惧骤升,强烈得连自己也控制不住。

  猛一用力,将他整个人狠狠地就推了开,推开后,望着自己的手,有些无措。
  凤孤更是一脸复杂地望着她,凤眸中是一抹深深的伤痛,她终究还是无法对他动心吗?
  他已经如此努力了,而她,此时尚且是没有以往的记忆的,可是她却还是无法接受他。
  晚清有些无措,不知如何说才好,张了张口,吱吱唔唔间却没有发出一个字来,她自己也不明白,刚刚为何突然看见他的眼,心中的恐惧便排山倒海而出,狂烈地让她自己也无法控制住,就那么狠狠地推开了他。
  低下了头,却是无语。
  他却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想生气,可是他又何来的资格生气呢?唯有化成一声沉沉的叹息,而后拉起了她的手:“别想太多,是我太急了,咱们有一辈子的时间足够让你慢慢地接受我的。”
  他的话中有话。
  可是她此时却没有想得过多,只是带着歉意地点了点头。


第二十五章 谜团欲开
  如果说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也许她与他,真的就可能如此下去了。
  他对她,真的是很宠溺,那种溺爱,足以让一个人即使立刻死去,也觉得人生已经足够了。
  那一日,她说喜欢看遍池的并蒂莲花,结果,南凤院中的池中,在第二天里,荷花就变成了遍池并蒂莲,而且朵朵开得鲜艳美好,恰如一双男女在池中轻舞。
  那一日,她无意间提起这天气太热,衣服粘粘十分不舒服,结果第二天清晨醒来,推开窗扉,便见窗外两架巨大的风车呼拉拉地吹着,那风带着一种清爽的凉气,而且还透着一股淡淡的荷花清香,仔细一看,风车前方用一个巨大的盆子摆了一盆子冰块,而且那些冰块中还加了不少荷花,于是,便有着透着冰气的荷香凉气扑了一身。
  她想,他对她的爱,她是完完全全地感受得到的,可是感动之余,她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还是无法接受他,心中总有着一份介怀,无法坦然地去接受这一切。
  这样的情形,让她极为内疚。
  “怎么了?想什么呢!眉头也皱成了一团了!这可不好,容易长皱纹的呢!”身边的凤孤手轻轻在她的眉心抚了又抚,温柔如水,亲昵无间。
  他的手指略带了几分粗糙,长年练功,生出了一些老茧,不过抚在脸上,却不会让人感到不适,反而是感到十分舒服,因为那样温柔的动作,足以让人溺死在他的温柔之中。
  “我只是在想,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晚清淡淡地道,从前的事情她完全不记得了,所以根本就无法去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如此排斥着眼前的这个男子。
  “什么怎么回事呢?”凤孤轻笑着问,那双邪魅的眼,此时却是含情脉脉。
  “我的心中,为何总是无法去坦然地接受你。”晚清直视入他的眼中,轻轻地道,希望从他身上能够得到答案。
  凤孤轻轻地将她拥在了怀中,头抵在她的头顶,闻着她发间那淡淡的芳雅,眼神却透出一阵痛苦。
  他的心中,何尝不是一片苦不堪言。
  她无法接受他,只不过是因为从前的事情,对她的伤害太大了,以至于她无法忘却过去的事情,他恨他自己,这一切的错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手指一用力,掐进了掌心却尤不自知。
  熊熊的火,已经快要将他整个人燃烧起来了。
  当晚清感觉到他的异样的时候,他的手心,已经有着血滴不停地滴落了。
  吓了一跳,晚清一把捉住了他的手,惊呼道:“你怎么了!这是做何啊?”
  口中说着,手上却是赶紧扯出了身上的丝绢,为他包扎上,雪白丝绢方缠过,便有血透了上来,可见刚刚那一掐有多深。
  而凤孤,却是犹不自知,只是凝着一双痛苦的眼睛。
  “我对不起你!”他痛苦地道,那声音暗沉低哑,带着猛兽负伤时的低吼,那样浓的痛苦,直伤入人的心间。
  她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那一双淡然间带着关怀的眼睛望入了他的眼中,轻轻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出来,我们可以共同解决,你如此憋于心中,只不过令彼此都无法释怀罢了。”
  “没什么好说的。”凤孤听见他的问话,却是脸一撇,带着痛苦,不肯说出。
  他只怕,一旦他说出来,他们之间这些天来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温馨幸福就全没了,所以,尽管痛苦,尽管将来要后悔,可是他还是不会说出来的。
  看着他如何也不肯说出口,晚清为之气结,这些天来,他虽然看起来十分舒心,可是晚清却能感觉到,他内心深处有着痛苦,快要挣出,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为何就是如何也不肯说出呢?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难道真的那么难说出口吗?难道他真的做了什么令她那么愤恨的事情吗?
    可是究竟是什么事情,会让她极度愤恨呢?
    他不应该是那种残暴无良的人的,虽然,他有时看起来十分无情,可是,他心底却还有一片是温软的,那么他就不会是最坏的。
    “你是不相信你自己,还是不相信我的气量足以原谅你过往的事呢?”晚清平静地问道,眼中是浓浓的伤感,他为何就是如此不信任自己与她呢?
    “清儿,你给我点时间吧!只要时机成熟,你自会知道一切的。”他将她搂在怀里,那么用力,那么用力,就像要将她整个人都揉入他的身体一般。
    他,不能失去他的。

    所以,只能一直骗着,真到那一天,她的心,容下了他,便是他们坦承相见的时候了。
    “时机成熟?何时才是时机成熟呢?”他的话,让她不明白,难道她与他之前的过去,真的那么难以开口吗?
    她想看看他的脸,想从他的脸上找出点什么,却发现他将她抱得好紧,紧得她连挣开也难。
    他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呢?
    “等到应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的,你不要问,好吗?”凤孤闷闷的声音传来,那压抑的声音,让她没有再问什么。或许,他当真有他的难处吧!
    手上停止挣扎,只是任着他将她拥在怀中。
    忽然发现,他,一直生活得十分痛苦。
    “我不再问了,直到那一天你愿意说出来,我再听。”声音轻轻地、淡淡地。
    “谢谢。”凤孤沉沉地道。这,是他这四年来,唯一一次对别人说谢谢,他已经许久不曾再对人说过这个字了。
    因为,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哪个人对他好,好到他感恩了。
    “你不是说了,夫妻之间是不用言谢的吗?怎么自己倒说了!”晚清轻轻一笑,轻声地问道,语气带着笑意,欢快之极。
    只是为了冲散他的不快罢了。
    看着他痛苦压抑的模样,她也不好受,整个园子,似乎也沾了不少他的郁气一般,浓郁得让她也透不过气来。
    “我的不同,我的谢可是很珍贵了,我是轻易不出口这字的,你可是随意就出口,显示不出意义来的。”他抬起头,脸上的痛苦散了不少,薄唇一弯,轻笑着道。
    她不想让他痛苦,他却不想让她因他的痛苦而心中担忧,于是脸上散去那郁气,可是,心中的痛,又岂是说散就散得去的呢!
    若没有得到她真正的原谅,只怕穷极一生,他也难散去这痛苦的。
    “狡辩,只要是心诚,还不都是一样的,哪儿来得珍贵与否呢!”她啐了他一口,却是云淡风清,丽眸轻轻地望向远处的风景,南凤圆的后园子,是一大片的梨树林,当梨树开花的时候,雪白片片飞舞,风一吹,片片飘落,恰似冬雪飘扬,美不胜收,而且还能闻到满鼻子的梨花香气呢!
    “我的谢,只对清儿一人说,那能不珍贵呢!”他道,却是执意不改。
    “你可真是贫嘴!”晚清含笑间瞪了他一眼,她发现凤孤虽然看起来十分地邪气霸道,可是,偶尔间,还是会出现一些孩子气的,正如此刻,这执意的模样,岂非就是像足了小孩子般任性。
    “我纵是贫嘴,却也只对清儿一人贫,外人想见我此番模样,是万年也求不得的!”他却是脸一扬,神气飞扬地道。
    那模样,好似他的任性,还是什么宝物一般。
    引来晚清一阵轻笑,她可还不曾见过有人如此地狂傲呢!这贫嘴还是给她拣了大便宜一般。
    “你不这么认为?”他见她一脸不信,于是追问道,脸上竟还装得正经十足,倒好象他的话是真真的道理,倒是她不识相了一般。
    晚清摇了摇头,嘴轻抿着,强力憋着那笑,就怕自己喷笑出来惹恼了他,头一摇,轻轻地道:“确实是万年难求啊!”
    “这就对了,所以你一定要珍惜哦!一定要记得我对你的好,不要竟是记着我当初的那些伤人之举啊、、、、、、”他渐说渐小声,声音中带了几分叹息。
    晚清只听得他前面两句话,后面的却是听不见,于是头一仰,问道:“你说什么?”
    他却是一扬眉头:“没说什么,差点儿忘记了,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
    “礼物,什么礼物?”她从来没有对什么东西起过欲望,对于礼物,其实没有多大的兴致的,只是看着他一脸的兴奋,若她一脸无所谓,倒显得有点儿太过于冷淡了。于是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你闭上眼睛。”他轻轻地道,那双眼,深情得如一汪蓝色的幽海,让人只一个不注意就沉于其中。
    晚清有些好奇,却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只是不明白,究竟是什么礼物值得他这般神秘兮兮的。

  看着她闭着眼睛,那一脸淡笑如芳挂在脸上,凤孤的心更是温柔,他想他已经完全地沉于她的温柔当中了,只怕这一生,再难逃出。
  可是她呢?
  能够原谅他吗?
  他虽然自信着,可是同时,却是心里完全没有把握,曾经的伤害那样地深,曾经她是那样地恨他,以至于纵然失去记忆,仍旧这般地对他排斥。
  甩一甩头,似要甩去那些纠缠着他的记忆一般。手自怀中掏出了一个锦囊,自里面拿出了一条链子。
  链身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纯银而制,一点也不明贵,可是那链坠子却让人耀了眼,如雪一般晶莹,带着淡淡的软软的浮白,却中间一点儿粉红,仔细一看,竟是天然不经雕凿的荷花形状,阳光下,玉体闪着莹莹的光泽,流水似华。
  晚清只感觉到胸前一块温凉,缓缓地睁开眼,便见到那晶莹浮白的华玉,状如荷花,雪白的荷花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却也是如此地美,拿近一看,才发现玉体上一点粉红,却是一朵天然而成的莲花,含苞欲放,美丽之极。
  嘴角笑意渐增,回头望了他一眼,正想道谢。
  却见他手一摇:“若要谢我,便亲我一下以代之,若不然显得没有诚意,这玉可是我自去天山采雪的商人手上高价买来的,天然而成,世上独一无二的,却也是最配得上你的一块玉。”
  她的脸上一抹晕红,却是当真十分喜欢这玉的,虽非绝对地华贵,却那样晶莹,让人心醉。
  头一仰,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蜻蜓点水般在他的脸颊上就是一吻,而后退了回来。
  而凤孤却是手伸到脸上,轻轻地抚向了被她吻过之处,心中,幸福之感骤然升起。
  原来幸福,只是如此简单。
  为何他从前却从事不知道呢?
    .............
    坐在亭楼中,她的思绪却是渐飘渐远、、、
    她与凤孤之间,究竟从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为何他执意不肯告诉她,为何他说对不起她呢?
  “鱼儿,你说究竟是何事呢?为何他就是不肯说出从前的事情,等时机成熟,那么何时又是时机成熟的时候呢?他不说出,我的心便无法真正做到无防地去接纳他,我总感到,我此时越是接纳他,我将来越是要后悔的,可是为什么会如此呢?”俯身对着池中的鱼儿喃喃地问道,可是鱼儿又如何能解她之惑呢?它只能在水面偶尔跳动一下,又游开了。
  “上官晚清!”忽然,一个温柔而清脆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她轻轻地转过头,就见朱月儿站在那儿,一身粉翠长裙,倾城面容上一抹淡淡粉粉的温柔笑意,看起来应当是十分惹人喜爱的。
  可是晚清心中,却腾出了一抹恨意,浓烈似火,就像要喷烧出来一般。
  她不自觉间捏紧了手上的丝绢,而后,缓缓恢复镇静,脸上绽了一抹淡淡的笑看着她。
  “你果然是上官晚清。”她却是一笑,步法轻盈,婀娜多姿地缓步走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晚清抬头望着她,心中不置可否,脸上却越发地平静无波。
  眼前这个女子,只一眼,便知决无好意。
  “是,咱们便有话题可言了,若不是,当然就少了许多话题可言了?”她的脸上,笑颜如花,温柔的眸中却带着毒剑。
  “你认识上官晚清?”她问,没有回答她的话,可是,却也是默然间回答了她的话。
  对于她之前的事情,她真的是非常急切地想要知道,这已经折磨了她许久了。
  “我虽不是对她完全清楚,可是凑巧,关于她与孤之间的事情,却是知道地一清二楚。”她婉顺一笑,看起来那般无害,却偏偏是最富于心机的。

  “我可以听听吗?”她问。
  “当然,你要听话我可以讲给你听,只不过、、、”朱月儿应道,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只不过什么?”晚清却不理会她的故做姿态,只是冷静地问道。她看得出来这个朱月儿此番来,就是为了想要告诉她关于之前她与凤孤发生的事情,所以她不担心,她会不说出来!只是十分厌恶她这般模样。
  “只不过这些事情,既然孤不想让你知道,我若说出来,只怕会惹他生气的,我并不想惹他生气的,倒不如、、、”她一副欲言又止。
  让晚清看得也烦了,直接就道:“你有话就直说吧,不需如此拐弯抹角,关于你今天来的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这个我可以保证,你倒是可以放心。”
  “恩,这我就放心了。”朱月儿一笑。她等的可不就是这一句话,本来她是想让朱柔儿来的,可是那贱人倒是学得聪明了,无论她如何挑,她也不肯来,只是在那儿气死自己。
  无奈之下,她只好自己过来了,这些天她已经打探得清楚,上官晚清的失忆并非是受伤所致,而是让人用药封住了之前的记忆,而且,她服的失忆药并不怎么强效,所以那一天她才会头痛成那副模样。
  赛老儿给她开了一付药,据说是能够震住那记忆的,只不过必须天天服用,若不然,就会被记忆折磨,甚至恢复记忆。
  “有些事情,还是要你自己记起来比较能够感受,若由外人来述,就失去了许多情感了。”朱月儿一笑而道,她并不打算将以前的事情说出上官晚清听,因为很多事情,她若自己不记起来,靠别人说的,只怕不会太恨凤孤,或许还会选择原谅他。
  这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若是她自己忆起的,那么就大不相同了。
  “我记不起以前的事情。”晚清平静地道,她听得出,朱月儿似乎有办法能够令她恢复记忆。
  “我知道。”朱月儿却是妩媚一笑,而后缓缓道:“其实你要恢复记忆并非难事。”
  “如何才能恢复记忆呢?”她问,却是心中忽然有些明白了什么。朱月儿说恢复记忆决非难事,若是意外失忆,想要好岂是易事,若是能够一治便好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是被人用药封了记忆的。
  可是,究竟是谁呢?
  是凤孤吗?
  他究竟是为何呢?
  心中,忽然有些乱了起来。
  可是脸上却依旧一脸镇自若。她知道,在恶意的人面前不能轻易松懈自己。
  “你每天不是都有在吃药吗?若是那药停下来不吃,你说,会不会反而更好呢?凡药三分毒,这理从来不会错的。”朱月儿说完,也不待晚清再说什么,踩着步儿,轻轻离去。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以晚清的聪明,不难猜出什么意思的。
 楼主| 缘分的天空 发表于 2013-3-11 14:09:16 | 显示全部楼层
复仇卷 第二十六章 记忆渐起
    “夫人,吃药了。”婢女拿着那黑乎乎的药汁,递给了晚清。
    晚清望向那药汁,凝了神,似乎想看穿什么东西一样。
    这药,不是为了她身体好的,而是为了抹去她的记忆的?
    有些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她很想骗自己是朱月儿在撒谎,可是她心中却清楚地明白,朱月儿不像在撒谎的。
    凤孤,若当真如此,你我情何以堪呢?
    “夫人,赶紧喝下吧!药凉了就失效了!”那婢女见晚清一脸表情古怪,只盯着那药汁不知在想什么,甚是奇怪,于是催促道。
    “先放着吧!我等会再喝,你先退下吧!”晚清淡淡地道,声音中,透出一丝倦意。
     浓得化也化不开来。
    “可是...”那婢女一脸为难地望着晚清。
    晚清却是目光凌厉地射向了她,道:“难道什么?!”
    她突然心中有些明白,也有些生气,这才想起,为何每次她喝药的时候,这个小婢都如盯着虎一般的,当时倒不觉得怎样,可是此时想起,才觉得不对劲。
    只怪自己也太大意了,竟然未发现这些奇怪之处。
    听到夫人生气的声音,那小婢女吓得整个人跪了下去:“夫人恕罪啊,爷吩咐了奴婢,一定要亲眼看着您和下药的。奴婢也是遵命为之的啊。”
    “为什么要看着我把药喝完?”她问道。
    那小婢女被她一问,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爷为何要让她盯着夫人喝完药,于是只猜测道,“想来爷是担心夫人嫌药苦不肯喝,所以才让奴婢盯着吧。夫人,奴婢也是听命于爷的,求夫人恕罪啊。”
    一笑,看来凤孤是没有对她说什么,也是,以凤孤那自负而霸道的模样,他吩咐的事,又岂容别人问为什么呢?更何况这丫头如此胆小,却更是不敢了。
    “那么此时他不在这儿,你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呢?”她目光如炬地望着那女婢,一字一字地问道,声音透着几分威胁。
    “奴婢、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夫人......”那小婢一听愣了半天,却不知道应当如何做才好,她不敢不听爷的化,可是夫人当前,她却也是不敢得罪的啊。
    “还不下去!”晚清知道若是不发威,那丫环是不会怕的,于是冷冷一喝。
    果然,那丫环被她一吓,有些瑟瑟然,哭着缓缓地起身。
    晚清心中不忍,于是这才轻轻地道,“我只是心烦,想静一会儿,等会喝完了再叫你进来收拾。”
    那婢女一听,伸手一抹泪花,笑了起来:“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晚清点头,看着她缓缓走出,才拿起那药汁,细细地闻了一下,心中冷笑,若这真是让人失忆的药,这配药的人也果然是高明,这药味,可闻不出半分有那些成份的药味来啊。
    将药汁拿起,向着床边一颗盆栽树走去,沿着盆边,轻轻地倒了下去。
    药汁入土,也算肥沃,每天一碗,一定能让它们越来越壮实的。
    轻轻望着远方,心中默然,只希望,朱月儿的话,不要成真。
    因为心中怀了心事,心情也差了许多,早早地就打发了凤孤回去睡,自己一人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下。
    却在这时,一个身影飘入,晚清一惊正要呼救。
    张开的口就被那人捂住了。
    望进他的眼中,竟是十分熟悉,俊秀脸庞,眉眼带笑,嘴角弯了一个极大的弧度,带着开心。
    就听他嬉笑的脸热情十足地望着她,低低的声音笑笑着道:“是我。”
    而后就松开了手,而晚清,也乖乖地没有再出声,只是拿着一双灵气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出点儿什么一般。
    她看得出来,这个人,与她以前一定是十分熟悉的,若不然,他不可能说了一句“是我”就放开了手的。
    不过他看起来倒有点无半分心计,或许应该说是对她无半分戒心,只开心地坐在了床头,就絮絮地说着:
    “看来这次那姓凤的待你倒是不差,居然还给你住了这么大一园子,害我好找,他这次倒是学得聪明了,整个凤舞九天没几人知道你的行踪,而且还到处布下了暗卫,害我是找了好久才找到这儿来!”
    “我看你还是回雪伶阁罢了,那样我要找你也容易的,而且我也不喜欢来这凤舞九天,我是一看到凤孤那副嘴脸我就气不打一处出。那个王八蛋的冷血人。
    ”不提他了不提他了!一提我就气不打一处而来。“他一个人就那么自言自语地说个没完,从头到尾,也就他一个人在提起凤孤罢了。
    可是,他虽然如此,她却心中觉得温暖无比,有一种,亲情的东西在心中流动着,暖洋洋地。
    不知为何,只看着他这样嗔嗔笑笑,她却也跟着开心了起来,仿佛,吃了一颗开心果一般,嘴角的笑,也不知不觉间甜了。
    ”一直是你自己在提的。“笑笑着
 楼主| 缘分的天空 发表于 2013-3-11 14:13:31 | 显示全部楼层
情归卷 第三十八章 潜入
  看来,她的待遇倒还是不错,住得也好,吃得也好,倒像是来做客的,只可惜失去了自由,若不然,她还真有点以为是做客呢?
  望着自己一身天蓝长纱落叶裙,浅浅一笑,裙尾长长地落在了地上,蜿蜒摇曳,看起来极美,其实,也当是别有用意的吧?她轻轻地拉起那裙尾,指背轻轻地在上面摩挲着,温柔似水。不一会,那指尖就浮出一尖浅浅的,淡淡的粉蓝色来,无色无味。
  若不经意,还看不出来这别有用心呢?白云烟倒是谨慎之极,只怕是她到了哪儿,这蓝粉都能助他找到她吧?
  缓缓地走回桌前,拿起了那杯刚送进来的茶水,轻轻地品味着。
  白云烟的口味可就差多了,这茶,比起凤舞九天、雪伶阁的茶,是差之千里了!当真是白白浪费了这般极品茶叶,让他们这样子瞎泡着。
  不过这个地方倒是十分凉爽,完全不似外界那么燥热,而且十分幽静,布置也十分雅观舒适,倒是她所喜欢的。
  她刚刚就着四周仔细地观察过了,这里是间完全密封的石室,唯一的出口只有哪一遍她当初被捉进来的大门,而且,这应当是一间地下石室,因为这里十分荫凉潮湿,尤其是那石壁,一整天下来,根本就没有半分热气。以此时的气候而言,只有地下室能够如此。
  算算她关进来也有一天之久了,白云烟总应该来看看她的吧?
  才说着,就听见石门在她进来后第一次吱呀作响了起来。
  开出了一扇小门,一道白色身影,缓缓地走了进来。
  手持玉骨扇,自作风流,不是白云烟,又会是谁呢?
  只可惜,他再怎么自作风流,锦衣其身,还是看起来差了些。一个人,没有人品,就差许多了。
  “晴天姑娘、、、哦不,应该称之为上官姑娘,住得可好吗?”白云烟笑意盈盈地问道。
  晚清却也不怒不燥,只一脸悠然自得的从容模样,嘴角弯起淡笑:“白公子这话问的奇了,有人当阶下囚的日子,还会住得习惯吗?那我还是没有听说过呢!”
  “哈哈哈,姑娘果然死镇定啊,不论何时也不露半分紧张!”白云烟却是一笑,也不答她的话,只是自言自语地道:“真是想不到,一代雪伶阁首牌艺女,竟是凤舞九天的女当家,云国才女上官晚清啊!”
  他说到此,又细细地盯着晚清看了半天,而后又道:“不过当真奇怪,你如今这般清秀的模样,我竟然觉得比你以前那绝艳倾城的模样还要好看呢?”
  说至此,他的眼中迸出了一丝炙烈的光。
  晚清淡淡地道,眼神却不去看他:“发肤相随十数载,自是要比那虚假的表面更合适自己的。”
  白云烟却走至她面前,手中玉骨扇轻轻一托,托起了她的下巴,动作十分轻佻无礼。
  晚清眉头一挑,神色一冷,素手将他的扇一扫,冷漠地道:“白公子,请放尊重一点。”
  “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有心动感觉的女子,真的是很奇妙的感觉!”他却仍旧依依地道,说着说着,一只手,竟然伸来就要拉住了晚清。
  晚清吓了一跳,使劲要拉回手,却发现被他握得死紧。
  心中一恼,本就对他起不了好感,此时他竟然还如此无礼。
  反感之意渐增,只觉得他的手握着她,让她有种作呕之感。
  声音也不由冷了几分,如含了冰一般:“白公子,你既也清楚我身份,自应知道我是罗敷有夫,如此行为,不觉有失你皇子的身份吗?!”
  “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白云烟有些奇怪与错愕,抬眼一问。
  晚清却是冷漠着一张脸。
  白云烟见她冷漠的样子,也不在意,反而是转而一笑,似乎更是开心:“既然你知道了那么不就更好,跟着我,总比跟着凤孤要好多了!他只是一个商人罢了,而且他曾经那么对你,那种男人,不要了也罢,跟了我吧!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听着他的话,晚清只觉得恶心,这个白云烟,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
  他当她上官晚清是什么?
  “白公子,我累了,要休息了。”忽然觉得连跟他说话也生了厌。
  也不知道。银面何时能够找到这儿来?
  刚刚她查了一下,自己身上所有的毒药都被她们搜去了,而智取,似乎也不太可能,就算真能逃出这石室,外面重兵把守,要逃也不容易,根本就无法自救。
  “晚清。”他却是不依不饶,在她起身之际,竟然将她搂住了。
  晚清一挣,声音中带着怒火:“放开我!”
  忽然神色一冷,如冰霜的声音轻轻吐出:“你不希望你的人质没了吧?”
  她看得出来,白云烟,可不是那种会为了女人而放弃自己追求权利的机会的。
  果然,他的手缓缓松开,脸上变了变,有些气,不过又转而一笑:“没关系,咱们有的是相处的机会,我自会让你心甘情愿倒在我身下的。”
  晚清没有说话,却已经气得身体在发颤,真想狠狠给他致命一击!
  直直地站在那儿,看着他走出来。
  不过虽然在气中,可是她却还是仔细地看了他出去的方式。
  只见他在墙上敲三下停一下再敲两下,看来是暗号,到是挺仔细,就见那个小窗子就有人望了进来,见了是他,似乎打开了机关,那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看来,要靠自己逃出是哪十分困难的。
  ……
  而凤孤这边,倒是与晚清同一天到达风国,只可惜,虽然赶得快,却依旧无法寻得晚清的消息。
  他铁青着一张脸,那暴戾的脸上,写着生人勿近。已经来了一天了,可是探子却还探不出什么来,只说了五王府一片宁静,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不过今日白云烟到府,想必,他总归是要去看看的吧?只等着探子来报,如若实在探不出所在地,只能明着去找白云烟了。
  只是他怕如此事情就会变得十分棘手了。
  “爷,你休息一下吧。你大伤未愈,这两天又长途奔波,休息一下,才有精力去救晚清姑娘的。”黄棋在身边担忧地道。
  爷的伤口虽然有赛老儿的药可以敷,可毕竟再神那也不可能见伤就好的,这两天一路骑马过来,根本就没有好好休息一下,而且爷还一直急着晚清的事。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了好多。
  虽说是内力雄厚,可是不好好养着,再强的人,也是会垮的啊!
  “不必。”凤孤沉沉地道,没有听到消息,他如何能够安下心来休息。
  “你先休憩片刻,若是探子来报,奴婢再通知您可好?”黄棋细声询问着。
  凤孤看了看她,也知道黄棋是为他好,于是只道:“去把赛老儿准备的补气药丹拿来,我吃下就会好多的。”
  黄棋见他并不肯去休息,知道多说也无益,爷最烦人罗罗嗦嗦的,她刚刚一直劝着,若在平时,他早就发火了。
  于是转身进屋内去拿药丸。
  凤孤吃下药丸,睁目盘膝运功休养。
  不一会儿,再睁开眼,脸色已经好了许多,赛老儿的药,从来就是这么神。
  而这瓶药,还是他的珍藏之品,自是威力不凡。
  这时,有一黑衣探子飞身而入,对着凤孤跪下行礼。
  凤孤摇了摇手,问道:“怎么样了?”
  探子想了想道:“虽然暂时未发现任何情况,不过有一件事十分奇怪,白云烟回府后去了趟皇宫,再返回府,居然去了自己的寝室呆了半个时辰才出来,只可惜那寝室守卫众多,根本无从接近。”
  “大白天的在寝室里呆了半个时辰?”凤孤重复着他的话,凤眼微眯。细细斟酌着,而后坚定地道:“让人严密监视他的寝室。”
  白云烟不可能是去睡觉的,他刚回国,必是有许多事情要做的,哪里可能去寝室里面呆那么久呢?
  一点有蹊跷的。
  “是。”那探子点了点头,而后忽然抬起头,似乎还有什么要说,欲言又止间地望着凤孤。
  凤孤看着他的模样,于是问道:“可是还有什么要禀报的?”
  “是的,小的还有一事要禀报爷,可是却与爷吩咐的事不相干的,所以犹豫着要不要禀报。”那探子刚直地道。
  凤孤于是点了点头:“有什么就说吧。”
  那探子得到凤孤的首肯,于是才缓缓地道:“小的得到消息,风国在三天后会攻打云国,而且还听说,云国这次派的主帅,居然是一个在朝堂中从未露面的人,据人猜测,有可能是皇帝的暗武器,名唤魔鬼将军,戴一副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甫才踏入朝堂就官拜二品,而且出来的目的非常明显,就是为了风国云国这一战。似乎皇帝有意让他在这一战中扬名。”
  凤孤听了脸上却不动半分声色,其实他在出云国的边境城门时,就见到了银面,江湖中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居然也能成为二品将军。
  真不知他真正身份是什么呢?
  他相信,决不简单的。
  不过,风国三天后攻打云国,这个消息,却相当重要。
  这说明,白云烟,这三天内必是要来找他的。那么就看看谁的动作更快了!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记上一功,你继续去探,关于这方面的消息,有就来禀我。”
  “谢爷。”探子脸上乍现欢喜。
  一转身就走了。
  这一帮探子,可是他从云国带来的,百来人,个个是武功高手,而且轻功了得,江湖中顶尖的武手。
  探子方才走,凤孤就转过身对着黄棋道:“将其他三人一齐叫来,再召集五十名暗手。”虽说让探子去探,可是他也不能光坐着等消息,晚清一日不救出,他一日无法安下心来。
  如今有一点眉目了,他一定要赶紧去。
  “是。”黄棋点了点头,而后赶紧去安排。
  ……
  夜色深沉。
  风国五王府中静谧无边。
  凤孤安排了五十个暗卫在暗中守着,等待着一起突围,而后带着琴棋书画四婢潜入了五王府中。
  五府中,看似安静,可是却处处危机四伏。
  他心知危险,也知道此时他在明,白云烟在暗。
  白云烟可是在等着他上门,虽知这时机不对,可是,他却不能耽误半分,他决不能让晚清多处在危险中一刻中。
  刚刚使用轻功跳跃,伤口处已经隐隐泛着痛,可是,他却只是一咬牙根,眼神一狠,不去理会那伤口。
  探子来报过,白云烟此时正在书房中,绿琴首先飞跃而入,欺向了白云烟的寝室,手轻轻地点在唇边,沾湿而后在窗纸上轻轻点出一个小洞。
  趴在那小洞向里面望去,只见宽敞的室内繁丽而奢侈,明珠作灯,照得室内一片通亮,却是连个人影也没有。
  本来,这寝室此时无人在睡,没有侍女也是正常,可是不知为何,绿琴总觉得那个地方不对劲,她多年来专职就是暗里探查事情,已经养成了一种天生的灵敏性,直觉十分准确,所以,以此时情况而言,里面越是正常,就越是反常。
  她轻轻地推开窗户,修长身形轻轻一跃,落地无声,如一只灵敏的猫儿一般,在地上轻轻地一跃,将白云烟的寝室查了个透彻,却找不出何问题来。
  于是又跳出至窗边,向着凤孤的方向作个手势,就见他们四人全部跃了进来。
  窗扉关上。
  四婢开始仔细地搜索着屋内所有有可能是暗示机关的地方。
  而凤孤,却只是冷静地站在屋的中间,也不去搜,只是微闭着眼睛,脑中却是思绪翻飞,按着白云烟那种如此狡诈的人,若当中在室内安了暗室,必是十分隐密的。
  而且,不会让外面看得清楚的,因为随时要进去,可是门外不可能处处能够保守得严密,所以,他的石室,必会选在一个如若别人在室外看不清楚的地方。
  而整间屋室,唯有那大床最是古怪。
  因为,怎么看,白云烟也不是那一种喜欢这种缠缠绕绕的东西,可是要走去大床,要经过总共七层曼帘。
  这不是很奇怪吗?
  而且据说,白云烟,从来不会在自己的寝室内宠幸他的妃妾。这本也无何奇怪,毕竟他是皇子,也许就是不喜让一般女子碰他的床。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加在一起,就不是凑巧了。
  最后,他脸上一冷,一转身,穿过那层层曼妙纱帘,走至白云烟寝室中的大床处。
  手抚上那四根大柱,而后轻轻一转,在转到第三根的时候,大床无声地移动着,移出了一个洞门来。
  里面光亮一片,石阶直下,两旁全是摆了夜明珠,尽显奢华,不过,确实,这石室内,若不摆夜明珠,不可能如此之亮,而且点灯也会容易熄灭。
  他没有犹豫,直接就走了下去,四婢见状,也跟了下去,凤孤却是将手一摆:“红书跟进来就成,你们三个在外面守着!一旦发现不对,及时撤离,另寻他法,知道吗?”
  他交代着,此时他身负剑伤,要全身而退本就难,加之白云烟摆明了是下计让他往里钻的,他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可是他却不能再等下去了。
  而且时间也不容他等,三天后就是战事开始,这三天内,白云烟必是有所行动的。
  他不来找他,他也会去找他的。
  与其等他去找他,不如他自己前来救人,救出了更好,救不出,也就只能与他谈判了。
  沿着石阶一直往下走,一路而下,快到弯角,他听到有细微的呼吸声,知道有人守着,手中暗一运力,一个转身,手直飞而去,那两个人尚且来不及发出任何声响,已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了。
  凤孤持续向着前面走,只觉得忽然间眼前豁然一亮,密室竟是十分宽敞,摆放的东西却十分之少,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套茶具,看来是间十分优雅的茶室。
  而且这室只怕有多个出口,其中另一个就是在书房中,因为那两张石椅上,有一张石椅,坐的就是白云烟。只见他看见凤孤进来也不见紧张,倒是十分悠闲,只是专注地泡着茶。
  他果然是很聪明,四方形的石室中,从石阶中一下来,直接就进入了石室,而四处无地方可躲,人若是进来,便完全暴露了,见是如此,凤孤也不再躲藏着,直接地走了进来。
  脸上一抹笑:“五皇子,久违了。”
  “凤爷,久违了,我这茶刚刚泡好,你试试泡得如何?”说着间举起那泡好的茶轻轻递给凤孤。
  

情归卷 第三十九章 安的何计
    凤孤将那茶轻轻地置于鼻间,凤眼微眯,细细一闻,带着三分高雅七分邪气,而后笑着道:“茶是好茶,水是好水,泡茶的人也是高手,只可惜……”
    他言至一半,望着白云烟,默然不语,只是嘴角一抹别有用意的笑。
    白云烟真当他是白痴吗?
    这茶水有无下毒,他只一闻便可清楚。
    “只可惜什么?可是还差了火候?”白云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是很快地闪过,快得让人险些捉之不住。不过他还算是镇静,也不惊慌,仍旧故作一身清白。
    凤孤只是轻轻地道:“只可惜这茶中掺了其他的成分,就失去了它应有的那清甜甘苦的回味了。香气,自是也不如原茶来的诱人了。”
    “掺了杂味?”白云烟尤镇定地笑着,撒谎不眨半下眼:“这就有点奇怪了,我这茶,可是由头到尾亲手泡制的,不可能有掺了杂味的啊?凤爷不会是怀疑里面有毒吧?”
    凤孤心中暗笑,他不是怀疑,他是已然肯定那里面有毒了,而且这毒也是一种巧妙的毒,只有负伤的人才会有事,不负伤的人,根本就没事的。
    于是他不答反问:“五皇子说呢?”
    “凤爷若然不信,大可以由本王先喝下一杯,以示清白,若再是不信,以为我有先服下解药,你也可由你身边的这位女婢为你试毒,凤爷总该相信了吧?”白云烟笑笑着道。
    凤孤却是摇了摇头,也不怎么说,只是手中拈着那一杯茶,一遍又一遍地闻着,最后缓缓吐出:“听说有一种毒,只有负伤的人服下才会中毒,只要是不受伤的人,喝下都会没事的。”
    他说完挑起眉望着白云烟询问着,而后转身望着他身后那个小童,似乎这个小童一直都是跟着他的:“五皇子也别怪孤太过小心了,实在是过了国界,心里没有底气,不如,我给您身后那小童一剑,当然,不伤要害,然后让他试下这杯茶如何?”
    凤孤说完以眼神望向白云烟,等着他的回复。
    过了好半晌,白云烟终于哈哈一笑,而后直道:“凤爷果然不是一般人物,居然能够分辨出这茶中有此毒物,也算不枉本王一试。好好好!”
    “五皇子过奖了,孤只不过是向来谨慎了些罢了。”凤孤却是不可置否,对于白云烟的话,也不加以反驳。只是顺着一旁徐徐地坐了下来。
    “哈哈,小心驶得万年船,本王也喜欢谨慎行事。”白云烟笑道。
    “五皇子,孤今日来的目的你也知道了,那我们就直接地谈一谈吧?”凤孤凤眼微带一抹深思的笑。
    他如今最担心的就是晚清了,势必要先知道晚清如今的情况才行。
    “这是自然地。”白云烟听罢凤孤的话,也是一笑。
    “五皇子可介意让孤见见晚清,一确保她是平安的,孤才有心思谈其他的。”这一番话,虽是询问,却也是等同于要挟,只要白云烟不将人带出来看看,他是不会答应他的任何要求的。
    “这是自然地。”白云烟笑着道,倒是回答的十分爽快。
    凤孤看着他的样子,心知他回答得如此爽快,必不简单,可是,一却是忍不住要见晚清的心,他要确保她的平安,不能让她再出半点意外了。
    而且,这地下石室看来十分复杂,虽然简单四方,只怕出口不少,入口更是不少,若要找到晚清,不如由他带着走去还简单,至少看看情形还有路况,待要就下也容易得多。
    白云烟说着站了起来,而后向着西边那一面墙走去,在墙上敲了三下,只见那石墙上露出了个小孔,有人从里面望了出来,见到是他,这才退后。
    就见石门轰轰声响,缓缓地打开了。
    看来,这一道门,是内开的,外面有可能是没法子开的。
    走入石洞中,小小的地方,竟是有人在看守着这一段路,凤孤倒也目不斜视,跟着白云烟一直顺着石路而行,几十步后,又是一面石门,只见白云自腰间拿出一把铁制的锁,插入了锁眼,就见门吱呀一声开了。
    内力又是豁然开朗了起来。
    而且,整个石室内,布置得十分华丽,一应俱全,应有尽有,倒有点像是寝居之室,而且是一件十分奢侈的寝室,一宫殿建筑为主机,四柱大床上,黄金镶着盘龙的锦被十分显眼,看来白云烟的雄心不小呢!转目在看,那如意翡翠枕更是价值连城之物,梨木桌具,绣着合欢花耳朵屏风高然而立。
    以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点亮寝室。
    室内垂坐着有八名婢女,皆看来硬朗高大,目中精光绽发,看得出都是武功不弱的女子。
    只见她们安静地伏坐一排,见他们进来,全都跪了下来,齐声道:“迎五王。”
    白云烟一摆手,她们都安坐了下来,不再说什么。
    白云烟对着她们道:“把门打开。”
    就见有一个婢女站了起来,利落地跑到了那悬挂着两支匕首的墙边,将上面的匕首轻一移,剑尖埋下,而后又将下面的匕首顺时针转了三下,又转回两下,而后将上门的匕首再重新转回原样,而后下面的匕首重新逆着时针再转两下,又转回一下。
    只见一旁吱呀声响,一边门轻易打了开来。
    这道门的锁,倒是做得十分精准,只怕若没有人指点,无人能够开得了的,如此顺转逆转,两锁同配合的锁。
    “凤爷请进。”白云烟笑着道。
    凤孤薄唇一笑,跟着他往石室而去,经过那两把匕首锁时,特意留意了一下,眉头却是皱得更紧。
    如果说匕首锁的开关只是那么简单也就罢了,可是,他发现,那匕首锁周围,还以八封方位刻着,这只能说明,推动的时候,要对准八封方位,若不然,等同于无。
    难怪刚刚白云烟如此放心让他看着婢女打开石室,原来是如此。
    这个白云烟,当真是机关算尽啊!
    看来,要就晚清,只能更深一计了!!若想潜入营救,势必有困难的。
    ……
    缓缓地走入石室,凤孤脸上洋溢着激动,眉眼也飞翔了起来一般,似乎有些承受不住心中的欣喜。
    这些日子来的紧张与担忧,在此时,忽然舒缓了许多。
    他眼中盈了喜悦的光,望向室内,就见女子一身淡蓝长裙,清丽华容,一头长长地青丝乌黑如墨,只以蓝色玉钗子轻轻地抱起半头,余下披垂在肩上。
    脸庞清秀雪白,那双水莹莹的眼睛依旧那么清澈淡然,玉唇微抿着,只是看来有些沉郁,可是依旧不影响她半分的美丽。
    她抬头看到她,眼中露出了极大地惊讶之色。
    而这惊讶之色让凤孤心中十分不满,酸意大增。
    她那是什么表情?!
    难道他不是她心目中来救她的人吗?
    心中忽然有些痛。
    算了,无论如何,无论再气,终究也是放不下她,先将她救下再说吧!
    “你怎么来了?”晚清抬眼问道,她想不到,孤凤竟然会出现在这儿。
    虽知白云烟的目的是他,可是她却不料到,他真会为了她而来。
    “我为何不能来呢?”他的语气,带着不善,想不到,她竟然还问出了口。
    可惜他对他就是无法再狠下心来,若是别人,他只怕一转身就走,再也不理会。
    可是偏偏,这个女人,他就是无能为力,这辈子唯一的不舍。
    看着他那微微带着怒意的样子,晚清有些莫名其妙,本想说句感谢的话,却话到喉咙又吞了回去。
    他这样的语气,让人半句感激的话也说不出来。
    “凤爷对上官姑娘,可是用心十足的啊!身负重伤还连夜赶路而来呢!”白云烟却哈哈一笑地道。
    晚清望向了他,他的伤口,那么深,这才几天,他居然不好好休养还长途跋涉,心中一阵温暖流过。
    “比应该好好养伤的。”轻轻地道,淡淡的话,却含着感激与关心。
    凤孤听罢,心中有些百味俱增。
    自刚刚进来,他一时心情繁重,倒是忘记了这个地方可是白云烟的地方,自己居然连起码的警惕性也没了。
    眼中一紧,谨慎提高,才发现,这间石室中,有着一种不寻常的香气在弥漫着,心中一惊,这个味道,他曾经闻过。
    是白象软骨散,善武之人闻之,全身乏力!
    一惊就想退后。
    白云烟一掌袭来,直拍向他胸口伤处。
    他重伤在身,内力受损,而白云烟这一击完全是使足了劲,而且对准了他的伤口处下手。
    这一击非同小可,凤孤一声闷哼,整个人重重地退后了几步,险险间才站稳。
    红书在一旁一见不妙,正要迎救凤孤,却迟了一步,于是长剑出鞘,直击向了白云烟。
    白云烟不迎反躲,向外闪去。
    “不好!”晚清忽然香气什么,这扇门,从内里,是无法打开的,白云烟是想将凤孤也关在里面,心中一惊:好个奸诈的白云烟。用力拉过凤孤,想将他推出去,可是,谁知还是晚了一步,石门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了起来。
    “这个白云烟,实在是太奸诈了!”愤愤地道,而后轻轻地扶住了凤孤:“你没事吧?”凤孤摇了摇头,苍白的唇上露出惨淡一笑:“没事……”
    声音虚弱无力。
    身受重伤未愈,此时又受到白云烟重重一创,可谓伤上加伤又怎么可能没事呢?|
    他话才说完,忽然‘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就那么直直地伏在了地上了。
    晚清眼中一涩,只觉酸楚不堪,看着他因为她而伤成这副模样,心中百感交加。
    忽然觉得十分伤感,她虽然恨他,可是看到他如此,却是心中不忍,因为他身上的伤,全是因她而起的。
    轻轻地将他拉了靠在自己的怀中,让他不再伏在地上,至少让胸口顺些,不至于压迫到内伤。
    可是手一拉,却在擦过他的衣襟处惊讶住了。
    眼睛渐渐瞠大,盈了泪水般地,直直地盯着那日中剑的伤口处。
    手,颤抖抖地轻轻点在那上面,却发现,温润润的,带着浓浓的血型味,让人害怕。
    刚刚白云烟那一掌重重地击在了他的伤口上,只怕那本就伤得极深的伤口,此时一定更加严重的。
    声音有些哽咽:“你的伤口……”
    “没事,死不了……”他的声音开始有气无力了,可是那薄薄的唇角,却还依旧邪气地微微上扬着。
    “别再说话了,你这样死了,也没有人会可怜你半分的。”她说的冷漠,可是生育证,却让人听得出那带着梗咽。
    “如果你不可怜我半分的话,我这死,就白费了…………”他难得带着幽默地道,那双凤眼,却带着炙热盯着她
   
    …………………………

情归卷 第四十章 逃在即
    过了还一会儿,凤孤终于运功完毕。
    凤眼睁开,神色已经恢复许多,不再似刚刚那么气息微弱,一副将亡的模样。
    薄唇抿笑。深情的望向了同时也在看着他的晚清,柳眉秀眼的她,永远那么清秀、静雅,不慌不乱,如一幅淡墨点出来的山水画一般,耐人寻味,却是百看不厌。
    而晚清看着他睁开眼来,那深情的模样,不知为何,只觉得心情烦躁,于是眼神却是越发地冷漠,冰冰如霜。
    可是他却似看不懂她的冷漠一般,依旧是笑得含情。
    那带着邪气的眸底,有着最深的情感渴望。
    “为什么?”她有些无奈,发现,这个人,似乎耍起无赖来,半分也不差,她越发冷漠,他却是笑得越情深。
    “什么为什么?”凤孤反问,却依旧含笑着痴望着她,似乎少看了一眼就看不到了一般。
    “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她问,眼睛直直地望入他的眼中。
    凤孤却是微微一动,想要站起来,却是一发牵扯到伤口,龇牙咧嘴间,眉也皱成两团子了。
    “你别乱动!我帮你敷上药!”晚清见他如此,紧张地将他轻轻一按,一转身,拿出刚刚白云烟让人拿进来的药。
    “我刚刚有试过了,这的却是金疮药,没有掺了什么,至于那治内伤的药丸,我一时也分辨不出,所以还是不要吃了。”说着间就要去解开他的上衣。
    手才伸至一半,就被他的手拉住了。
    四目相对,凤孤一脸自然地笑,晚清却是一脸尴尬。
    想了想,手一抽,用力地抽了回来,淡淡地道:“你已经伤成这样,就不要执拗了。”
    凤孤不再说什么,只任着她轻轻地解开上衣。
    绸黑长衣缓缓褪下,他健硕的上身上那缠了绷带的伤口处血染一片,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有些血已经凝固,带着暗红,有些却还在不停地渗出来,鲜红腥臊,让人见之头皮发麻。晚清的手轻轻地抖了一下。
    那绷布已经挡不住那源源不断流出的血,整个染红,还有些小血珠子不停地往下流着。
    这伤口,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真想不出,他还能笑得如此不在意!当真是铜皮铁骨,不怕死吗?
    抬头望了他一眼,他依旧是嘴角微勾,对于自己的伤势,连望也不望一眼,漠不关心。
    摇了摇头,伸手开始解开绷带,幸好这伤口特意加厚了绷布,减少了许多冲击,若不然,刚刚那一掌,只怕更是厉害。
    拿起丝绢,沾了少许的茶水,轻轻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块。
    尽管动作很轻,可是依旧牵扯到伤口。
    凤孤却是不哼半声,而且心中,居然还可笑的觉得十分欢喜,看着她雪白素手温柔而细心地为他一遍又一遍地拭着血迹,心中暖流滑过。
    他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温暖的感觉。
    “疼吗?”晚清抬头问道。
    “不疼。”他摇了摇头,满是不在意,就算疼,他也不在乎。他突然,有种回到了少年时代的那种畅意血气风发。
    “我给你上点药,那血还在渗着呢,本来这伤口已经初初结痂了,若是没有白云烟那一掌,想必不出三天就能够大好的,可是受了这一掌,这伤上加伤,要好会是很难得。”晚清轻轻地道,手上却不停顿,拿着金创粉为他倒在伤口处。
    凤孤深吸了一口气,紧咬着下唇,这金创药一上,伤口疼痛难忍,这时才回怀念起赛老儿那特制的伤药,不但功效显著,而且还能够减轻疼痛。
    “就快好了。”她轻轻地道,手上却是飞快,那伤口裂开大口,腥红一片,不敷到位更加难好。
    上完金疮药,她又拿起一边的绷布就要绑上,忽然手到一半,眼角睨见那天蓝长裙的衣摆,心中一动,将那雪白绷布置于鼻间轻轻一嗅,而后又重新放了下来。
    凤孤看着她的模样,赞赏一笑。
    她很细心!
    白云烟一定没有想到,他高人一筹地将毒沾在绷布上,却还是被晚清给误破了吧?
    晚清一转身,走至衣柜里,左右望了一眼,也顾不得羞涩,自当中拿出了意见亵衣,置于口中咬破一个角,而后用力一撕,衣布应声而破。
    她连续撕了十来条,将那件亵衣全部撕完了这才作罢。
    一转身,扬了扬手中的布条,道:“那绷布不干净,用了对伤口不好,实在找不出其他好的布来,这件亵衣,我只穿过一次,希望你不会介意?”
    听了她的话,他却不置可否,只是一直看着她看着她。
    晚清眉头一皱,也不说什么,让他这样看着,实在是尴尬之极。
    尴尬之余,脸上却更是漠然,直直地走过去,也不管他到底是否嫌弃,就开始为他包扎起来。
    原来替人包扎并非易事,尤其他伤在胸口,那结实的温热让她的脸开始莫名其妙地躁红了起来。
    她知道这是非常时期,他重伤在身,此处有无人可包扎,根本就不能去估计男女之别。
    可是她何时曾见过男子赤着膀子的模样,如此相处,已经让她心下尴尬,此时还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肌肤,更是脸上抹了红晕。
    咬着牙目不斜视着赶紧包扎着,可是额头上却已经渗出密密西西的汗珠子。
    凤孤看着她,自地上拿起了她的丝绢子,轻轻地贴向她光洁雪白的额头,想为她拭去汗珠子。
    晚清却一个吃惊,如弹子般地弹开。
    那模样如惊慌之鹿,草木皆兵。
    凤孤看着她却欲笑不得,强忍了一下,终是忍俊不住,大笑了起来,那模样,畅然快意。
    想不到,平日看她总是冷静淡漠,事事不在乎,事事不惊慌,都让人怀疑有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了!
    却原来,她也有如此可爱人性的一面。
    晚清也觉得自己反应过于激烈了!
    看着他笑得猖狂的模样,有些生气,有些恼怒。
    而后又走了过去,手一拉,故意用力拉紧了那包扎的布。
    就见凤孤笑至一半,忽然冷吸了口气,脸也黑了,却看着她故意的模样,心中畅然,故意道:“疼就疼了,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看着似自言自语,却像是说给晚清听的。
    晚清望了他一眼,又气又恼!
    将最后一圈包扎好,打了个结,也不管他坐在地上,自己到一旁倒了杯茶径自喝下,不再理会他。
    “我也渴了。”他道,却坐在那一动不动地,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
    他当这儿是凤舞九天啊?
    晚清有些气闷,不想理他,只拿出另一个杯子,倒了一杯,直接就放在桌上:“自己拿去喝!”
    凤孤原本欣喜地看着她倒着茶水,心中喜悦,可是看着她的动作,却是恼而发笑了。
    他早该料到的,她可不是那种温柔的女子,她的倔强,不比谁少的!
    于是手一撑地,想要站起来,可是一撑地,呀地一声,又坐了回去,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晚清在一旁看着,终是不忍,将茶水拿了过去给他。
    凤孤心中暗暗得意,却是不敢表现出来,他从来是个奸商,奸计最多,虽然对付晚清有些不好,可是,如此小小戏耍,却十分开怀。
    得逞的心情比之前得到过几千万生意还要开心,这是一种,小小的甜蜜。结果她倒的水,轻轻地喝了一口,却是甜至心头。
    他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忽然伸手将一旁的晚清一拉。
    晚清回头不解地望向了他,他却只以眼神示意她坐下来。
    晚清望着凤孤的眼神,似乎有话要说,于是顺着他坐了下来。
    就见他自水中沾出水迹,在地上渐渐地写着字:“我入为有意,只为求吾。”
    晚清不解地望着他,而后手也跟着他轻轻于水中一点,而后写道:何计?
    凤孤一笑:外难入,内易出,明日只需配合我演上一戏,骗得石门开,自由妙计可出。
    见他说的容易,晚清狐疑的目光望向了他,何为外难入,内反易出呢?
    凤孤一眼明白她意,于是有点了水写道:不便多说,随后解释。
    晚清点头。
    …………
    银面这端,也在马不停蹄地搜寻着晚清的下落。
    只可惜他的势力全在云国,风国中的探子十分之少,只好动用了皇上的人马,才经过内部暗中探得晚清被困于五王府。
    而且,今天一早,还得到消息,凤孤竟是也被捉了去,于是他赶紧让人去找了凤孤身边的那个红书丫头。
    记得晚清曾经提起过她,说她对她是十分贴心,想必,她会愿意告诉他究竟情况如何了。
    “将军,红书姑娘带到。”下卫回禀道。
    “嗯,请进来,你退下吧!”银面道。
    下卫躬身退出。
    不一会儿,红书跑了进来,似乎十分焦急的模样,不过进来后,神色就缓和了许多,似乎没有想到是他,愣了一下,表情渐渐变得有些冷漠与厌弃。
    他确实不喜欢见到眼前的男子,虽然他换了妆容,可是,同样戴着面具,同样关心着夫人的人毕竟不多,可以断定,他就是江湖杀手银面。
    那个让夫人与爷无法重归于好的人。
    虽然心中明知错不全在他,可是她却无法对他做到释怀,尤其夫人与爷如今陷入危险当中。这两个人,是她一辈子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主子,她的心中,痛苦不堪,只恨自己无能为力。
    也不等银面说什么,她直接就道:“我知道你想问夫人现在的情形与所困之地,我全告诉你,只盼你能救出夫人。”
    “我一定会设法救出她的。”银面冷冷地道:“你昨晚不是与凤孤一起潜入五王府吗?可有找到晚清?还有凤孤怎会被捉,而你却没事?”
    只短短一句,却把当中的要点点了出来,直接而明了,半点也不拐弯抹角,红书倒是有些欣赏他这一副直接的模样,于是回答道:“我们昨晚确实潜入了五王府,也找到了夫人,夫人被关在了白云烟寝室下的地下室,只需转动他的床柱就能打开进去的门,那间石室,不只一道门,具体多少门可以进入我目前也不清楚。石室里面机关甚多,爷又受了重伤,受了白云烟的小人奸计,至于什么目的,恕我不便直说。”
    他此刻是此次战役的主帅将军,她又如何会告诉他,白云烟让她回来是为了回去下达命令,以武林盟主之令,命武林人士不可参加此次战役。
    “嗯。”银面没有多问什么,他又岂会不知道白云烟的母的,只是他不明白的是,凤孤又怎么会轻易被捉呢?
    纵然他身负重伤,也绝不可能如此不堪一击的。
    其实这一点,不但银面心中怀疑,红书心中也怀疑,白云烟心中也怀疑,只不过当时的发生十分自然,也似乎十分契机,根本就不像是装的。
    “你去吧!”银面道。
    红书也不说什么,一转身,向外面走去。
    这时一名副将走了进来,带着忧心忡忡:“将军。”
    “不必再劝了,若不将她救出,我是不会安下心的。”银面冷冷地道,军中,只有这个副将李斯知道这件事。
    “可是将军,国事为重啊!还望将军三思,这战事随时爆发,军中不能第一场仗就无主帅的啊!”李斯苦口婆心地道。
    可是银面却是心意已决,他绝不可能放着晚清的安慰不顾的。
    他做不到!
    他一定要先救出她,保证她的安全。
    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将军!”李斯有些愤然,他如何也想不到,皇上所指定的将军,会是如此儿女情长之人,军中打仗可不是儿戏。此次战役本来就难战胜风国,若是主帅不守在营地,敌军攻来,只怕第一仗就要伏首的啊!
    那时可是千古罪臣的啊!
    “李斯,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若是敌军突袭,你就代我领兵出战!一切就拜托你了!”他心中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国之大战,非等同于儿戏,一个不好,就是血肉场面的。
    他一直矛盾着一直犹豫难定,日夜不安,原本以为,凤孤去救晚清,至少以他的能耐必是能救出晚清的,所以强忍住去救晚清的冲动。
    可是此刻,他如何还能够再忍下去呢!
    就在此刻,一名战将飞奔而入,冲入帐内踉跄一跪,喘着气急促地道:“将军,敌军攻来了!”
    “什么?!”想不到这么快就攻来了!

   

    “去床上睡会吧!养好精神。”凤孤对着晚清道,此时已经是入夜了,晚清如此瘦弱,需要好好地休息。
    “你身上有伤,睡床上吧!我趴在桌上就行了。”晚清淡淡地道。
    “我没事。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你快去睡吧!我在地上打坐便可。”凤孤的语气不容反驳。
   “这么重的伤还说没事,你真是将我当无知之人吗?你放心吧,在桌上趴着睡,也不是那么难的事的,我身上又没伤,趴着睡也无大碍。”晚清看了看他,轻道,却是有些感动,想不到,他还会把床让给她睡。若是从前的他,只怕将她丢在一旁,径自睡下,何须理会她。
    转而一笑,不过,若是从前的他,只怕不会肯来救她的。
    只是他身负重伤,夜里地面寒,打坐毕竟休息不好。
    “都说让你睡你就睡,那么多话!”凤眼瞪去,全是霸道。
    晚清看了看他,终于没再说什么,直接走到了床上,将被褥一理,直直地披了开来,而后脱下鞋子,往里面睡了过去,转身对着他道:“你也上来睡吧,这上面很宽,足够睡两个人。”
    虽然明知自己是别无他意,可是这样直接邀请一个男子,纵然这个男子曾经是她的夫,可是如此直接邀他共睡,纵然没有什么,心中还是觉得十分羞赧。
    话一说完,她将身子一转,面向内壁,直直睡着。
    凤孤抬起头看着她,却是良久不说一句话。
    心中,满满的暖意,他已经,许久,不曾感到如此单纯的幸福与甜蜜了 。
    仰起头,嘴角弯起笑意。
    至少,她已经开始不再那么地讨厌他这个人了,那么,终有一天,她总会接受他的。
    他有信心。
    缓缓地站了起来,却是立到一半,目光一斜,注意到石门那里,而后他一个踉跄,人才站了一半,猛读整个人就摔了下来。
   “砰”地一声巨响。
    本面着壁睡的晚清吓了一跳,一转身,就见他摔在了地上。赶紧拉开被子,下去扶起了他。
    手掺着他缓缓地向着床上而去,头微微低垂着,边走,眼眶边红。
    刚刚看他一脸镇静自如,还以为他伤得真不是太严重,却原来,他伤得竟是如此严重。
    他这是何苦呢?
    为她值得连命也付出吗?
    凤孤感到她深重的心情,手轻轻地捉住了她的手,暗一用力,带着警示。
    晚清诧异地抬头望他,他只望向石室的门外。
    石室外随时有人在监听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此时不适宜暴露自己伤势并没想象中那么严重的事情。
    晚清会意,脸上缓和了许多,却还是依旧担忧着。
    将他轻轻扶到了床后,为他脱去鞋子,而后自己也上了床,两人和衣而睡。
    她的身体,微带着几分僵直,缩在内侧,一动不动。
    凤孤却是微侧着身躯,双眼直直地盯着她的后背。
    她的脖子很细很细,肌肤白玉凝脂,干净而美好,长长的秀发乌黑垂直,散着淡雅的荷花香气,看来白云烟倒是不曾亏待她。也知道她喜欢用鲜花沐浴。知道她在此没有受到任何的委屈,他感到安心许多。
  
    头轻轻地抵在枕上,微微地弯向她的颈脖处,嗅着属于她独有的幽然香气。
    而晚清,本就感到十分羞赧,谁知他睡也不安心睡,居然还倾向了她,虽然背对着他而睡,可是仍能感到他鼻翼呼出的暖暖气息喷在了她的脖子处,带来一阵阵麻痒。
    整个人更是如化石般僵成了一块,就怕一个乱动碰到了他。
    忽然有些觉得全身都不属于她一般,混身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咬着,动也不是,不动却全身开始酸了起来。
    总感觉他越靠越近,她全身汗毛也根根坚立了起来。越是紧张越是敏感,越是他的呼吸一进一出也听得清清楚楚,那一缕一缕似有若无的暖气环绕于脖颈上,良久难散,越积越多、、、、、、
    凤孤看着她越来越僵硬的身体,嘴角弯起一抹玩味的邪笑,却是更加恶意地靠近了一些,咫尺之间,一触即及,那是一种让人无法躲避的距离。
    她与墙面,可是只差紧紧地贴在一起了呢?
    他想着,她真能这样僵着一整个晚上吗?
    倾城冷颜面上的笑意越加浓郁、、、、、、
    晚清实在是受不住这样子的暧昧,分明已经镇定了自己的心了,可是却发现,那里能够做到呢?
    一男一女同卧一床本就尴尬,他还靠得如此之近。
    猛地,她整个人坐了起来。
    “你怎么了?”凤孤无辜的脸上微露出几分倦意,似乍睡又醒一般。心中却已经是笑翻了。
    转首,看着凤孤那无辜的脸庞,晚清脸色凉了凉,也觉得自己有些过激了,如今他重伤在身,反倒是她想得太多了。
    于是轻轻拉开被子,道:“我口有些渴,喝杯水,你先睡吧。”说完径自下了床。
    ............
    一夜安睡。
    精神也是大好。
    这是他这些年来睡得最温暖的夜了。
    多少年了,他自己都忘记了,从来没有再温暖过,每个夜,每个深夜,他总是辗转而醒,是冷、是寞、是恨、、、、、、
    是夜里长长无边的静,让他心中的那些寂寞与冷清渐渐扩大扩大、、、、、、
    头一转,看着身边正身而睡的女子。
    清秀如荷,肤如凝脂,细滑如丝的长发有几缕散开了在他脸庞边,轻轻掬起,似握着珍宝般,置于鼻尖轻轻一嗅,心中却有着满满的荷花香气了。
    晚清本是浅睡之人,只细微动静她便会惊醒,忽觉得耳际有些骚动,水眸轻轻张开,便望到了那一张放大的俊颜。
    忽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倒是他先开了口,以嘴形对着她问:“醒了?”
    她轻轻颔首点头。
    他又以嘴形对着她道:“该准备一下了。”
    “怎么做?”她也以嘴形无声地问着他。
    就见凤孤微微一笑,别有用意:“去求救,就说我受伤严重,伤口血流不止,还发着高烧、、、、、、”
    “可是、、、”晚清想问,发烧倒好骗,那些人隔着那小窗子根本无法确定,只是他说他的伤口流血不止,可是他的伤口都已经不再流血了,何来的血呢?

    而且纵然她们打开了门,以他此时的伤势,又如何能够带着她逃过重重的难关呢?
    “相信我,一定能出去的。”他却果决地道,眼中是自信与肯定,能抚慰别人不安的心,让人不由相信他的觉得。
    于是她也没有再问,想来他既是如此说,必是心中有计量的。
    于是坐了起来,狠一狠心,手在自己的大腿上使劲一捏,其痛难忍,‘哗’地间大声哭着:“凤孤、、、凤孤、、、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怎么了啊你、、、你别怕你别怕,我这就给你喊人去、、、、、、”说着冲向了石门,大声呼着:“救命啊、、、救命啊、、、”声音尖锐而大声,带着紧急仓促,带着浓浓的哭泣。
    果然,外面是能够清楚地听到室内的声音的,那石窗吱呀地被打了开来,窗外探出个人脸来,望着她:“怎么了?”
    “凤孤他国、、、他不行了、、、、、、”泪眼模糊的脸庞上带着焦急:“他的伤口急聚恶化,血流不止,而且他还在发烧,陷入了昏迷当中、、、、、、”
    石窗外那人看了看她,似乎确定她说的真实性,而后又望了望她身后的凤孤,眼神大惊,而后转而往后面与另外的人商量着。
    晚清有些奇怪,为何她在望到凤孤的时候那般眼神大惊,于是转头一望,却是吓了一跳,凤孤已经拉开了被褥,衣襟半开,那雪白绷布早就看不见原来的颜色了,血红一片,触目惊心。
    还有着丝丝的血,顺着绷带,往下滴落着,连被褥,也染了一片。
    那张倾城的脸上,苍白一片,虚弱地紧闭着双眼,如死了一般。
    他何时,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他不要命了吗?都伤成那样了,还这样糟蹋伤口。
    手不由自主,轻轻地抖了一下,却是强忍着转过头,不敢再看,朱唇,咬得紧紧地,似乎非要尝到那血腥才能作罢。
    心中,酸楚流过。
    直直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忘记反应。
    过了一会,石门缓缓地打开,有四个婢女飞快地跑了进来,晚清打起精神,不敢让自己陷入沉伤之中。
    水眸似不经意般,却将门外的情况做了个大概,只是大门外,就站了二十几个女婢,个个看来都是练武家子,五大粗壮,目放精光。
    不过看来她们并不把她放在眼中,只是个个双眼直盯着凤孤看,紧张的眼神如盯着兽类一般,看来虽然她们有点相信,不过还是担心凤孤的。
    毕竟凤孤在江湖中,是没人敢小视的。
  晚清望了凤孤一眼,她知道,此时要引开门外那群人的注意力,才有机会逃跑,不然的话,纵然再快,想要逃出去,也是难事。
  于是她忽然向外冲了出去,脚步竟是十分之快。之前学过的轻功在此时发挥了极致的用处,那些人本以为晚清不识武,楞那里有防得到晚清竟是会轻功。
  她突然一跑。全吓了一跳,全冲向她追了去。
  而这边的凤孤,忽然微闭着暴睁开,血一般如魔的眼带着嗜血的疯狂,手上一用力,左手一记手刀,右手一积锁喉捉,单腿一记单腿踢。
  就见三名婢女在一刹那间,全部倒下。
  身形迅猛如虎,半分受伤的样子也没有。
  另一名正在翻开药箱的婢女猛见不对,正要运功对上,却依旧迟了一步,凤孤翻腿一夹,只听到‘咔嚓’一声响,是骨头碎裂之声,那个女子,手还未施展开,已成死人。
  整个过程,只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凤孤脚下不停,向着室外飞跃而去。
  这个时候,那些婢女刚好追上了晚清,正好捉住她,凤孤一运神功,强大气流飞推而去,震开了那两名要追赶晚清的婢女。
  将那两名婢女震开了之后,凤孤腿下一蹭,一口气间连击退五六名婢女,而后飞身蹭至晚清的身边,一把捉住了她,向着外面飞跃而去,不再与她们厮打。

  此时离开最重要,他虽然能够将她们打败,可是从此地逃跑,还需要精力的,他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坚持得住,,每运一次功,他的伤口就剧疼一次,此时伤口裂开,血只会越流越烈的。
  他至少要将晚清护送到安全的地方的。
  强忍着所有的痛,不顾一切向外狂奔着,希望他的估计没有错。
  进来的时候,他早已经将白云烟最近的动向打探了一番,虽说风云两国的大战在明天,可是此时领军作战的人是白云烟,白云烟为人奸诈狡猾,不按约出战也是正常之事,再说兵不厌诈乃古言真理。
  而白云烟早已经命令三军做好作战的准备,以应不备之需,这说明,他有可能,会提前出战。而最佳的时间,就在今天,而且是今天凌晨这个时候。
  希望他的猜测不会有错,只要白云烟不在,那么他们要逃出去就会容易许多,因为两军作战,以白云烟对此战的势在必得,他必会将身边的龙虎大将心腹全部带去的。
  打开机关,冲过寝室,飞身出了白府园子,四处人马已经开始涌动而来。
  凤孤只一眼,嘴角便弯起了一抹浅笑,这帮人中,没几个是真正的好手,看来,白云烟果然选择在今天起战。
  好!
  这正给了他出逃的好机会。
  腰间软身‘咣当’出鞘,强光闪过,剑如蛇又如龙,横削竖砍,时而软如绳,时而硬如斧,一剑而过,就是数人血溅。
  他的剑法,十分精妙,而且,只攻不守,完全的自信冷傲,一如他的人一般。
  左右一刻,前院是白云烟那些卿客的住处,要走必是不易。见着人满越聚越多,凤孤不再恋战,搂住晚清,一个飞身,向着后院处飞身而去。 
 楼主| 缘分的天空 发表于 2013-3-11 14:14:07 | 显示全部楼层
失身为妾  情归卷
第四十二章  血色出逃(二)      
   看到那儿有马匹,长剑一指,挑断马绳,搂着一跃上马,奋力一夹马身,骏马长嘶一声,飞奔了起来。
  晚清到了此时方敢动一下,刚刚一直被他拉着,东躲一剑,西躲一刀,都不敢乱动一下,怕干扰到他。
  她的脸庞,正对着他的胸口,那上面一滩血,在晨光下,看起来,那样的鲜红,如上好的胭脂般……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再不是装,而是真真的受了重伤的模样。
  素手,颤颤间想要去抚那伤口处,却是止于半空,有泪,轻轻地划落……
  他何需至此呢?
  骏马奔驰,抖得厉害,他的脸上,一抖一抖,似在忍着极大的痛楚一般,他的薄唇,早被他咬得毫无血色。
  “先停下来歇会儿吧?”
  她微带着哭腔的声音让他的心一振,却是努力扬起一抹虚弱的笑,沉沉地道:“这里太危险了,必须逃出风国境内,才能够安全。”
  “你伤得这么深,不歇下,坚持不了的。”她缓缓地道,声音中,添着感伤,浓郁的伤痛漫延了一路。
  “没有我凤孤坚持不了的事情的,相信我,我们一定能够逃出风国的。”他自傲地道,一脸天下无敌的模样,只可惜声音中的无力泄露了他的坚定。

  晚清微低下了头,却不知说些什么。
  他长手一伸,将她搂得更紧,声音轻道:“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能够坚持到最后。你……可以陪着我吗?”
  “我会的。”她轻轻地道,带着坚定。
  不远处,马蹄踏地之声源源不绝于耳,追兵紧紧跟着。晚清似想起什么,忽然伸一只手拉起裙角,将那天蓝色裙尾用力一撕,向后一扔而去。
  那裙角处是跟踪而用的蓝粉。
  却见凤孤长手将那抹撕掉的蓝色裙尾拉了下来。
  晚清不解,抬眼看着他:“这一片裙尾上粘了蓝色的粉,若是带在身上,不管走到那里,都能被他们捉到的。”
  凤孤薄唇轻启,道:“不怕,这块布自有他的用途。”
  说着更是猛夹紧马腹,马受刺激,飞奔得更是快得如飞箭而出,强风过耳,如刀子刮着,看着两旁飞驰景物,晚清有些害怕,不觉间拉紧了凤孤的衣襟。
  凤孤感受到她的不安,一手轻轻地将她搂紧,给予她力量。
  低低的声音随风穿入她的耳中,虚弱的声音中,带着沉沉的保证让人莫名心中信赖:“有我在,不必担心。”
  马驰而前。
  飞奔不绝。
  前面却陡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管理员,乍一望去,深不见底。
  晚清心中一黯,可谓天不助我啊!居然路到一半就出现一条管理员,这马,是决计无法跑过去的,那溪的深度,足以淹过马匹。
  凤孤拉着她轻轻地下了马,而后手拿着那蓝色的裙尾,绑在了马身上。
  晚清一看,嘴角笑了,凤孤果然是聪明之人,何以她就没有想到这个妙计呢?
  果然还是不够镇静,如此妙计居然还想不到。

  将那裙尾绑好,凤孤将马牵至另一回头的方向,而后用力一拍马屁,马吃疼轻嘶一声,向着另一条路飞奔而去。
  而此时,后面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凤孤捉住了晚清的手,说道:“跳。”
  晚清指着水面,错愕地问:“你说跳至水中?”
  “对。”凤孤坚定地道。
  “可是我不识水性。”
  “没有时间了,快跳。”凤孤催促着,若是迟了一点,水面的波纹没有散开,所有的一切就白费了。
  “我们可以另择他路的?不一定要跳入水中的?”晚清还在犹豫着。
  “别无选择,若不潜入水中,你身上还有淡淡的蓝粉,容易被他们发现的。还不快。”凤孤催促道。
  也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一获释放,将她一拉,轻轻一纵,两人双双跳到了水中去,他拉着她轻轻地游到了一旁有水草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这时马蹄声已经近在咫尺。
  水中的晚清不敢乱动半分,可是她根本不擅水性,猛一下来,强呛了几口水,整个腔部难受得紧。
  却不敢吐一口气,只得在水中强憋着。
  脸迅速涨红了。
  可是岸上的追兵却还是谨慎,同有马上顺着马去的方向追去,而是在岸上探讨着。
  “总管,他们应该是顺着另一条回时路跑了。”其中一人说道。
  那被称总管的却不吭一声。良久才道:“将蓝蜂拿出来。”
  “是。”有人应道。
  而后又是长长一静。
  就听到一个孤疑的声音轻轻地问道:“总管,为何这蓝蜂在此处一直不动半分呢?”
  “嗯,再看看。”那总管冷冷地道。
  晚清忽然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耸立了起来,她清楚地能够感觉到,那个总管此时一双眼一定紧紧地盯着四周,而水面上,他定然也不会忘记的。
  可是此时的她,已经因为长久的缺氧,整个人快撑不住了,能够撑到这么久,只不过是因为求生的欲望一直控制着自己,告诉自己不管如何一定要忍。
  可是此时,她已经支撑不住了,水中本就不清晰的眼睛开始缓缓地幻散着,十指,紧紧地掐入了凤孤的手臂,用力之大,只怕要掐入肉内了。

  全身如绷了的弦一般,开始用力地紧绷着紧绷着,如一只撑得快要破了的球,却还是不肯松开半分。
  好痛,真的是好痛苦。原来,溺水,竟是如此之痛苦的感觉。整个内腑就像是全要爆开了一般,那种带着辛辣的痛,充斥在整个鼻孔中,如千万只蚂蚁,一寸一寸地前进着,她全身,没有一处能够得到舒服。
  鼻孔充斥着辛辣,五脏像快要炸开了一般,而一双腿,在这个时候,竟然开始抽筋着……
  她渐渐地感到生命结束之前的奏曲,全身,开始冰凉了起来,分明那血,还在血管里流动,却好像突然间渗杂了许多碎冰,使得血管爆胀又极寒的感觉。
  那种生命结束前的恐惧,充斥着整个神经。
  她的神智却开始幻散着幻散着……
  似乎在飘游着,要飘向遥远的某一个地方而去……
  那里,为何是一片空白寂静,原来,那竟是往生的地方,她这一生,再是痛苦地挣扎着,却还是终究免不得一死的……
  脑中那个她挣出一笑,算来今日这一关她是难过得去了。
  不过,她至少能够,将自己最后一口气也憋在腹中,不露出任何蛛丝马迹,让岸上的人,发现他们。
  总算他是为了救她而陷入这样的境地的,救了他,也算是还了他的情份了。
  凤孤原本紧密地注意着岸上的一举一动,可是看来,那只蓝蜂,倒还是只机灵的家伙,居然一直在岸上盘旋,看来,是刚刚在绑那裙尾的时候掉了太多的蓝粉。
  水流中,感觉到晚清已经快不行了。
  他暗自焦急,最后,终于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薄唇轻轻地贴在了那两片他已经眷恋已久的柔唇,一只手,缓缓地顺着手势,慢慢地穿过她的腰,迎着水势,在不弄出点儿水波的情况下,直直地上升,而后轻轻地扣在了她的后脑上。
  两唇间,贴得紧紧地,不露半点空隙。
  舌尖轻轻地撬开了她的嘴,一口口的气,轻轻地吐去过渡给她。
  已经陷入半昏迷中的晚清忽然感觉到那一口口的空气源源地传入口中,身体开始舒缓着,那死厥而去的感觉开始离她而去。
  那种感觉,就如同,一个人走到了鬼门关,结果,被人重新拉回了世上一般。
  突然整个人自一种极度痛苦中解脱了少许。
  虽然鼻间还是不敢呼吸,可是至少,她得到了解救,极度溺水中,这点点儿的空气,却有如给了人所有的希望和信念。
  微睁开眼睛,看着那送给自己空气的人。
  眼前那一张俊颜倾城,在水中仍不减去他半分魅力,这种人,天生就是个祸害。
  可是……可是他在干什么?
  那失去知觉的唇瓣渐渐火热了起来,那儿传来一种麻麻的感觉,告诉她,她所看到的一切,不是假的,全是真的。
  他,正在吻着她。
  双目瞠大,有些错愕。

  正要挣扎,凤孤的手忽然更是用力地扣紧了她的后脑,凤眼闪过警示,眼角微转向岸上,晚清这才从刚刚震惊中清醒了几分。
  不,应该说,他是借由口,传渡空气给她。
  可是,这样的举动,她还是,无法接受啊,不是因为羞赧,而是一种连她自己也无法弄清楚的感觉……
  曾经的过往,突然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她的心,容不下任何的人,包括他。
  如此亲密的接触。
  由于空气缓缓地渡入肺中,她的神智越发清楚,加之这样震惊的一面给吓得清楚了许多,于是乎那唇齿间传来的那一种温热而缠绕的感觉愈来愈浓烈了,如要将她整个人灼伤一般,她感到了一种无边的惊慌。
  这时,岸上传来了令人振奋的声音。
  “总管,蓝蜂向着那边飞去了。”
  就听那总管的声音道:“跟着蓝蜂走。”
  说后马蹄跳动,一群人随着蓝蜂飞驰而去。
  又过了一会儿,确定了上面无人之后,晚清挣开凤孤,借着一旁的水草,缓缓地升上了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忽然感到了天空是多么地美好。
  连周围的绿树,也在这一刹那间,更加翠绿而美好了。
  在水中,只不过是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她却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而水中的凤孤看着手中那空空的怀抱,唇间那忽然散去的热气。
  心中升起了强烈的失落感。
  他多希望,那群人,在岸上多徘徊一会儿。
  不过还是振作了些,轻轻地浮出水面,带着晚清,缓缓地向着对岸游了去。
  上了岸后,所有的痛楚才开始复苏。
  刚刚在水中还没有感觉,此时到了岸上,那伤口,如灼伤一般剧烈地疼痛了起来,钻心般剧痛。
  他咬了咬牙,眼神一冷,没有说什么,此时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处理那伤口,只有先逃离风国才是重要的事。
  没有逃离风国,随时都有危险,以白云烟在风国的势力,要将他们捉回,易如反掌。毕竟他现在手掌军权。
  集一国之力,做何事都不是难的。
  “怎么样?还能走吗?”凤孤问道。
  “没事。”晚清摇了摇头,轻轻地道。可是事实上,那紧张的压力,还有刚刚的溺水险亡,已经让她整个人耗尽了气力。
  可是这个时候,她也知道,不能停下来。
  一旦停下来,之前的一切,就都白费了,而且下次再想逃出来,就更难了。
  “那我们赶紧走吧。”凤孤说完,轻轻地扶着她,向前面走着,本想用轻功两人飞纵,可是晚清刚刚自水中上来,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莫是飞纵,只怕会让她更不适的。
  幸好这儿全是浓密树林,若不然,烈阳之下,只怕她更会受不了的。
  
  可是才走了两步,她就止了下来,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她的腿抽筋还没好,刚刚起来本有好转,可是才走了几步,却反而那抽筋又来了,痛得让人根本就走不动。
  凤孤英眉微皱,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我的腿抽筋了,走不动,不如你先走吧!”她不想拖累着他。她看得出来,他虽然强忍着,可是那苍白如纸的脸庞说明,他的伤在痛着。
  那么重的剑伤,而且还连创了两次,又如何可能真的没事呢!
  “你当我凤孤是何等人?”凤孤听罢她的话却是脸上一怒,火大地蹦出来了。
  她居然让他撇下她一个人走,她是小看了他,还是把他的心意都当成驴肝肺了?!
  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敢说出这样的话。
  他真想剥开看看她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四十三章  落洞
   不过,他却还是不忍对她发脾气,莫名的,心中,又会开始疼惜一个人了,而这种感觉,竟是那么地开怀。 
  他转个身,闷着一张臭脸,心中却喜悦着,微微地躬着背。
  晚清不解地看着他。
  他是要背她吗?
  不过她还是没敢问,看他似乎要暴怒的模样。
  “还不快上!”凤孤恶狠狠地道,脸上闪出一抹可疑的红晕,这可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背女孩子。她还不知道好歹,还在那儿磨蹭着。
  若不是怕她身体不适,他早一把拎着她以轻功前行了!
  “好。”晚清被他一喝,愣了下,直接就往他身上靠上去,可是一靠,这才想起一件十分尴尬的事情,他们刚刚从水中起来,全身湿淋淋地,而夏日里薄薄的纱衣,若隐若现,紧紧贴于皮肤上……
  脸上,渐渐晕起了红晕,有些无措。
  那双本已经搭在了他肩上的素手轻轻地移了回来。
  凤孤等了半天不见她趴上来,分明感觉手都搭了上来,却又缩了回去,于是浓眉一皱,十分不好看地一转头:“你怎么还不上来!我凤孤可是首次背女人,你也不知道要珍惜下!”
  一说完,就见她红着一张脸站在原地,眼神闪烁,香唇轻轻地咬着。
  背着透过绿荫的日光,那张脸,白中透红,粉红玉雕,让人心生咬一口之感,清秀得如林中精灵一般。
  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由于下了水,湿了大片,粘粘地沾在身上,将那美好的曲线毕露而出。
  知道她介意着什么,心下暗自好笑,这有什么,他与她,早是肌肤之亲了,可是一想到此,又累了,似乎两次,两次都是最不愉快的。
  眼神黯了下去,有些落寞,一切,只是因她。

  于是又重新弯下身子,轻轻地道:“上来吧,这时候,不是计较太多的时候。”
  “嗯。”他严谨而落寞的语气,反而使她没有那么尴尬了,似乎,也觉得,这没什么的。于是手一搭,搭在了他的肩上。
  凤孤轻轻地将她背起,找不到一丝丝男女间的暧昧,只有着满满的幸福之感洋溢了整个胸口。
  忽然觉得,纵然如此一生走下去,也算是幸福的。
  胸口处伤口由于他弯身背着她,而开始更加刺痛起来,可是他却无所谓,有些东西,当属值得与否。
  此时背着她,纵然地久天长也就值得了。
  晚清轻轻地趴在他的背上,只是心中有些感叹,他此时对她的好,对她的情意,她都看在眼中。
  可是,有些事情,发生了,想要忘记,并非易事。她如今,对他的恨,少了,淡了,可是,要让她对他动情,谈何容易呢?
  她本就不是那种会轻易间动情的人。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又岂是说忘记就能够忘记的呢?
  算了,只能让一切顺其自然了,若然当真爱上,她也不会抗拒,只能说,是他的真心真得打动了他。
  若然无法爱上,也只能说,是缘分不够,是他的心还不够真。
  …………
  一路沉默,两人都没有说话。
  静静的林中。
  静静的他们。
  只有那清脆的鸟儿在唱着歌儿。
  凤孤的脸色,越来越差,他胸口的伤,没有止血,自刚刚,血一直在流着,可是,他却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一定要走,一定要走……
  双腿,已经如同机器一般,只是麻木地走着,早已经分不清其他的知觉了。
  他知道,自己伤得太重了。
  可是,他更知道,至少,一定要走到一个稍微安全的地方,才能够停下来。若不然,这一切,都白费了。他倒也无所谓,只是不能让清儿再陷入白云烟的魔掌当中。
  他一早就看出白云烟看清儿的眼神不对,他决不能让他有机会再看清儿一眼。那个卑鄙的小人,真想一把挖了他的眼!
  他只能靠着思维,一直拼命地让自己保持清醒,保持着矫健的步伐不要放慢,用最后一分力气,撑到最后……
  幸好一早有做好各方面准备,这一条回云国的路,他控得清楚。其间有一条小路,虽然是弯着进的,路途会远些,可是却十分安全,因为是向着深林而去的。而且那儿有一个隐匿的山洞,在半山腰处,是探子无意间探到的。那个山洞,此时,正好可以让他回复一些体力。
 
    抬眼望着,应该不远了。
  此时日已经渐渐落西。
  原来,他背着她,走了将近一天了,而且他们一路还是无语的,可是,他竟然感觉不到一丝丝的闷。
  凤孤虽然没说,可晚清还是敏感地感觉到了,他的步伐,越来越慢了,越来越沉重了。
  轻轻地挣扎着,道:“凤孤,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的。”
  “你走得太慢了!”凤孤的手上一紧,沉沉地道,可是声音中,却有着软软的虚弱无力,让人心酸。可是他,却是无论怎么说也不肯让晚清有自己走。
  “你现在也走得很慢……”晚清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为何要如此呢!他的声音,让她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已经虚弱到什么程度了。
  “我、我就是舍不得放你下来,所……所以故意走得很慢的,你还要下来,不是让我的用心全白费了吗?”他微扯嘴角地笑道。
  这儿深林之中,一路荆棘,一不小心就会划伤的,而且,她虽然没有开口,可是他知道,她怕蛇,而这里的蛇,却不少。
  刚刚她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每看到蛇,她全身就僵硬如冰,他还是能够感受得到的。
  他此时,无法给她过多的保护。
  可是这一点点,他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你在胡说……”晚清的声音中,带了浓浓的哭腔,他连说话的力气,都好像快没有了,可是他却还要这样坚持逞能着!
  真要让她一辈子负疚吗?
  她一发狠,想要硬挣扎下来。
  凤孤却是恳求地道:“别……别下来……就差一小段路了,那边有个山洞,能够暂时避开追兵,到了那儿就可以暂做休息了……”
  “可是……”一行泪,缓缓滑落,心,在一点点儿地抽疼着……
  听着她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他的心中,有点儿疼,有点酸,有点儿……幸福……
  软而无力的声音轻轻地道:“不如你唱歌给我听吧?我……好久没听到你唱歌了……”
  “你……想听什么呢?”晚清浓浓的哭腔,轻轻地问。
  “你唱什么,我都爱听……”凤孤轻笑着道:“不如唱一首一斛珠吧?我喜欢听……”
  忽然心下黯然,记得当初,他听着她唱着一斛珠时,直唤她的名字,月儿……月儿,看来,他对朱月儿,打心底里,还是没有忘记啊……
  凤孤却不知道晚清的心思,只是沉浸于一种美好的回忆当中,轻轻地道:“我一生听过三个人唱过这首曲子,第一个人是我这辈子也忘记不了的。那一年,我才七岁,由于贪玩,偷偷跑去青楼游玩,听到的,就是那个女子唱这一首曲子,带着那么浓的伤感,那么浓的无奈,让人从心中也怜惜了起来,真想把她保护起来,我当时,甚至还想着,长大后要娶她为妻,那个女子,当时,已经十八岁了……”说至此,凤孤自己也笑了,当年年幼无知,存的心,却一直未曾忘记过。

  晚清听着他的话,有些错愕:“后来呢?”不过想想也好笑,后来,他是不可能娶她的。凤孤如今二十四岁,那女子,也该三十五了,都人老珠黄了……
  “后来,我再要去找她,却只得知,她已经自谥了,我没有问任何人她的死因,可是那时七岁的我,却已经从她的歌中,读到了一种绝望的忧伤……”凤孤轻轻地说着,青楼女子的死,从来不必去细问的,风尘中的女子,更多的,是惆怅一生浓爱不得归宿而亡的。
  听到此,晚清的心也跟着忧伤了起来,其实青楼女子有千千万万,而十有八九,皆是不幸的。晚清从不曾去涉及她们,而她唯一接触的,只有雪伶阁,但是夏青待人很好,所以没有太多感伤的人。
  但是其他的地方,却是不少的,她就曾听雪伶阁中一些曾经在其他地方生活过的女子说过一些不堪的事情。
  越想,越发忧伤,于是乎,不再去想,只是问道:“第二个人呢?是朱月儿吗?”
  “那个女子,我曾经对她极不好,可是,我现在,却想把全世界的好都给她,就算她不肯接受我,我也无怨无悔。毕竟我曾经的行为,天地不容!呵呵……”凤孤虚弱一笑,轻轻地道:“这不是想赎罪,因为我知道,有些罪,不是能够救恕的。我只是想,尽我所能,保护着她,照顾着她,给她我所有能给的,让她脸上那一抹淡淡的笑容不落幕,就是我最快乐的事情了……当然,若她能够接受我,那就更好了……”
  借着这一刻,他缓缓地诉说着自己的心意。
  他从来是个直接的人,当他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的时候,他会做的事情,就是勇敢地去争取,包括她,他背上的这个女子。
  听着他的话,晚清的心中,却有些酸楚,不知何味。
  这一番话,也许许多人听了都会感动的,可是曾经的事情,正如他所说的,岂是可以救恕的呢?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静静地趴在了他的背上,任着思绪翻飞着。
  凤孤也没有说什么,他本就不奢望她立刻回答他,但是他有信心,能够让她接受他的。
  他永远,都是如此自信自傲的。
  因为他做事,用的是心,凭的是能力。
  见那断涯已经到了,他站在旁边,低头望去,涯并非那种深不见底的涯,而在涯的中间,果然有一块突起的石,可惜不够大,而且石面不平,探子说过,大石旁,有一个洞可以进去的。
  对着背上的女子道:“抓牢了,我要跳下去了。”
  “嗯。”晚清捉紧了他,带着信任,轻轻地点头。
  凤孤深吸了口气,仔细地估算着位置,若在平日,他何需如此费力呢?
  可是今时却不同往日,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最后的底线了。这一跳,是最后的力气了,可是背上有着他最珍贵的宝物,他不能轻举妄动。虽说这崖并不算极深,可是,掉下去,还是会受伤的。
  捉紧了晚清的手,他做着最后的打算,如果还是无法顺利地跳在那一块突出的石上,他至少,也要把晚清扔上去。
  晚清似乎有感他的想法,双手,突然穿过他的肩,紧紧地搂住了他,她,不是那种为求独存的人:“此时,生死,同命
  简单的六个字,不是生死的誓言,只是告诉他,一定要活,两人,都要活下来。
  凤孤心中一暧,强烈的信念,让他一定要,让两人都平安,算准位置,直直而跃,快要接近的时候,单手翻飞一撑,捉住了一面的一块小石块,而后一个轻跃翻转,以自己向外,晚清向内的姿势落在了大石上面。
  方一落地,他踉跄间有些晃动,险些站不稳,可是心头涌出她的六个字来,眼神一凛,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劲直直往内一退,两人双双倒在了大洞口。
  都平安。
  他苍白的嘴角,扬起一抹笑,虚弱而无力,却是满足,他是骄傲的,不管何时……
  而后,直直地昏了过去……


  


                                                    情归卷 第四十三章 落洞
  不过,他却还是不忍对她发脾气,莫名的,心中,又会开始疼惜一个人了,而这种感觉,竟是那么地开怀。
  他转个身,闷着一张臭脸,心中却喜悦着,微微地躬着背。
  晚清不解地看着他。
  他是要背她吗?
  不敢她还是没敢问,看他似乎要暴怒的模样。
  “还不快上!”凤孤恶狠狠地道,脸上闪出一抹可疑的红晕,这可是他这这辈子第一次背女孩子。她还不知道好歹,还在那儿磨蹭着。
  若不是怕她身体不适,他早一把拎着她以轻功前行了!
  “好。”晚清被他一喝,愣了下,直接就往他身上靠上去,可是一靠,这才想起一件十分尴尬的事情,他们刚刚从水中起来,全身都湿淋淋地,而夏日里薄薄的纱衣,莫隐莫现,紧紧贴于皮肤上、、、、、、
  脸上,渐渐晕起了红晕,有些无措。
  那双本已经搭在了他肩上的素手轻轻地移了回来。
    凤孤等了半天不见她趴上来,分明感觉她的手都搭了上来,却又缩了回去,于是浓眉一皱,十分不好看地一转头:“你怎么还不上来!我凤孤可是首次背女人,你也不知道要珍惜下!”
  一说完,就见她红着一张脸站在原地,眼神闪烁,香唇轻轻地咬着。
  背着透过绿荫的日光,那张脸,白中透红,粉红玉雕,让人心生咬一口之感,清秀得如林中精灵一般。
  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由于下了水,湿了大片,粘粘地全在身上,将那美好的曲线毕露而出。
  知道她介意着什么,以下暗自好笑,这有什么,他与她,早是肌肤之亲了,可是一想到此,又累了,似乎两次,两次都是最不愉快的。
  眼神黯了下去,有些落寞,一切,只是因他。
  于是又重新弯下了身子,轻轻地道:“上来吧,这时候,不是计较太多的时候。”
  “嗯。”他严谨而落寞的语气,反而使她没有那么尴尬了,似乎,也觉得,这没什么的。于是手一搭,搭在了他的肩上。
  凤孤轻轻地将她背起,找不到一丝丝男女间的暧昧,只有着满满的幸福之感洋溢了整个胸口。
  忽然觉得,纵然如此一生走下去,也算是幸福的。
  胸口处伤口由于他反身背着她,而开始更加刺痛起来,可是,他却无所谓,有些东西,当属值得与否。
  此时背着她,纵然地久天长也就值得了。
  晚清轻轻地趴在他的背上,只是心中有些感叹,他此时对她的好,对她的情意,她都看在眼中。
  可是,有些事情,发生了,想要忘记,并非易事,她如今,对他的恨,少了,淡了,可是,要让她对他动情,谈何容易呢?
    她本就不是那种会轻易间动情的人。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又岂是说忘记就能够忘记的呢?
  算了,只能让人切顺其自然了,若然当真爱上了,她也不会抗拒,只能说,是他的真心真的打动了她。
  若然无法爱上,也只能说,是缘分不够,是他的心还不够真。
  .............
  一路沉默,两人都没有说话。
  静静的林中。
  静静的他们。
  只有那清脆的鸟儿在唱着歌儿。
  凤孤的脸色,越来越差,他胸口的伤,没有止血,自刚刚,血一直在流着,可是,他却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一定要走,一定要走、、、
  双腿,已经如同机器一般,只是麻木地走着,早已经分不清其他的知觉了。
  他知道,自己伤得太重了。
  可是,他更知道,至少,一定要走到一个稍微安全的地方,才能够停下来,若不然,这一切,都白费了,他倒也无所谓,只是不能让清儿再陷入白云烟的魔掌当中。
  他一早就看出白云烟看清儿的眼神不对,他决不能让他有机会再看清儿一眼,那个卑鄙的小人,真想一把挖了他的眼!
  他只能靠着思维,一直推命地让自己保持清醒,保持着矫健的步伐不要放慢,用最后一分力气,撑到最后、、、、、、
  幸好一早有做好各方准备,这一条回云国的路,他探得清楚,其间有一条小路,虽然是弯着进的,路途会远些,可是却十分安全,因为是向着深林而去的,而且那儿有一个隐匿的山洞,在半山腰处的,是探子无意间探到的,那个山洞,此时,正好可以让他回复一些体力。
  抬眼望着,应该不远了。
  此时日已经渐渐落西。
  原来,他背着她,走了将近一天了,而且他们一路还是无语的,可是,他竟然感觉不到一丝丝的闷。
  凤孤虽然没说,可是晚清还是敏感地感觉到了,他的步伐,越来越慢了,越来越沉重了。
  轻轻地挣扎着,道:“凤孤,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的。”
  “你走得太慢了!”凤孤的手上一紧,沉沉地道,可是声音中,却有着软软的虚弱无力,让人心酸,可是他,却是无论怎么说也不肯让晚清自己走。
  “你现在也走得很慢、、、”晚清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为何要如此呢!他的声音,让她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已经虚弱到什么程度了。
  “我、、我就是舍不得放你下来,所、、、所以故意走得很慢的,你还要下来,不是让我的用心全白费了吗?”他微扯嘴角地笑道。
  这儿深林之中,一路荆棘,一不小心就会划伤的,而且,她虽然没有开口,可是他知道,她怕蛇,而这里的蛇,却不少。
   刚刚她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每看到蛇,她全身就僵硬如冰,他还是能够感觉得到的。
  他此时,无法给她过多的保护。
  可是这一点点,他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你在胡说、、、”晚清的声音中,带了浓浓的哭腔,他连说话的力气,都好像快没有了,可是他却还要这样坚持逞能着!
  真要让她一辈子内疚吗?
  她一发狠,想要硬挣扎下来。
  凤孤却是恳求地道:“别、、、别下来、、、就差一小段路了,寻边有个山洞,能够暂时避开追兵,到了那儿就可以暂做休息了、、、”
  “可是、、、、、、”一行泪,缓缓滑落,心,在一点点儿地抽疼着、、、
  听到她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他的心中,有点儿疼,有点儿酸,有点儿、、、幸福、、、、
  软而无力的声音轻轻地道:“不如你唱歌给我听吧?我、、、好久没听到你唱歌了、、、、、、”
  “你、、、想听什么呢?”晚清浓浓的哭腔,轻轻地问。
  “你唱什么,我都爱听、、、、、、”凤孤轻笑着道:“不如一唱一首一斛珠吧?我喜欢听、、、”
  忽然心下黯然,记得当初,他听着她唱着一斛珠时,直唤她的名字,月儿、、、月儿,看来,他对朱月儿,打心底里,还是没有忘记、、、
  凤孤却不知道晚清的心思,只是沉浸于一种美好的回忆当中,轻轻地道:“我一生听过三个人唱过这首曲子,第一个人,是我这辈子也忘记不了的,那一年,我才七岁,由于贪玩,偷偷地跑云青楼游玩,听到的,就是那个女子唱这一首曲子,带着那么浓的伤感,那么浓的无奈,让人从心中也怜惜了起来,直想把她保护起来,我当时,甚至还想着,长大后要娶她为妻,那个女子,当时,已经十八岁了、、、”
  说到此,凤孤自己也笑了,当年年幼无知,存的心,却一直未曾忘记过。
  晚清听着他的话,有些错愕:“后来呢?”不过想想也好笑,后来,他是不可能娶她的,凤孤如今二十四岁,那女子,也该三十五了。都人老珠黄了、、、
  “后来,我再要去找她,却只得来,她已然自谥了,我没有问任何人她的死因,可是那时七岁的我,却已经从她的歌中,读到了一种绝望的忧伤、、、、、、”凤孤轻轻地说着,青楼女子的死,从来不必去细问的,凤尘中的女子,更多的,是一惆怅一生浓爱不得归宿而亡的。
  听到此,晚清的心也跟着忧伤了起来,其实青楼女子有千千万万,而十有八九,皆是不幸的。也许从不曾去涉及她们,而她唯一接触的,只有雪伶阁,但是夏青待人很好,所以没有太多感伤的人。
  但是其他的地方,却是不少的,她就曾听雪伶阁中一些曾经在其他地方生活过的女子说过一些不堪的事情。
  越想,越发忧伤,于是乎,不再去想,只是问道:“第二个人呢?是朱月儿吗?”
  凤几点了点头:“是啊,就是她了,不过她唱得是最不好听的,她的歌中,华丽而隆重,却从来找不到一丝丝的情感。然后,那一个夜晚,我又一次听到了好听的声音、、、、、、”
    说到此,他的嘴角,扬起幸福的微笑。
  晚清全身一僵,她很想装得不知道他说的是那一个晚上,可是,偏偏,脸上不争气的尴尬红晕却已经显现出来,
  闷在他的背上,半天没有吭声,反倒是凤孤笑着轻轻道:“你想知道是谁吗?”
  “嗯,是谁呢?”她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却只有接着应道,怕说不想,反而泄漏了自己的紧张。
  “那个女子,我曾经对她极不好,可是,我现在,却想把全世界的好都给她,就算她不肯接受我,我也无怨无悔,毕竟我曾经的行为,天地不容!呵呵、、、”凤孤虚弱一笑,轻轻地道:“这不是想赎罪,因为我知道,有些罪,不是能够救恕的,我只是想,尽我所能,保护着她,照顾着她,给她我所有能给的,让她脸上那一抹淡淡的笑容不落幕,就是我最快乐的事情了、、、当然,若她能够接受我,那就更好了、、、、、、”
  借着这一刻,他缓缓地诉说着自己的心意。
  他从来是个直接的人,当他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的时候,他会做的事情,就是勇敢地去争取,包括她,他背上的这个女子。
  听着他的话,晚清的心中,却有些酸楚,不知何味。
  这一番话,也许许多人听了都会感动的,可是曾经的事情,正如他所说的,岂是可以救恕的呢?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静静地趴在了他的背上,任着思绪翻飞着。
  凤孤也没有说什么,他本就不奢望她立刻回答他,但是他有信心,能够让她接受他的。
  他永远,都是如此自信自傲的。
  因为他做事,用的是心。凭的是能力。
  见那断涯已经到了,他站在旁边,低头望去,涯并非那种深不见底的涯,而在涯的中间,果然有一块突起的石,可惜不够大,而且石面不平,探子说过,大石旁,有一个洞可以进去的。
  对着背上的女子道:“抓牢了,我要跳下去了。”
  “嗯。”晚清捉紧了他,带着信任,轻轻地点头。
  凤孤深吸了口气,仔细地估算着位置,若在平日,他何需如此费力呢?
  可是今时却不同往日,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最后的底线了。这一跳,是最后的力气了,可是,背上有着他最珍贵的宝物,他不能轻举妄动。虽说这崖并不算极深,可是,掉下去,还是会受伤的。
  捉紧了晚清的手,他做着最后的打算,如果还是无法顺利地跳在那一块突出的石上,他至少,也要把晚清扔上去。
  晚清似乎有感他的想法,双手,突然穿过他的肩,紧紧地搂住了他,她,不是那种为求独存的人:“此是,生死,同命。”
  简单的六个字,不是生死的誓言,只是告诉他,一定要活,两人,都要活下来!
  凤孤心中一暖,强烈的信念,让他一定要,让两人都平安,算准位置,直直而跃,快要接近的时候,单手翻飞一撑,捉住了上面的一块小石块,而后一个轻跃翻转,以自己向外,晚清向内的姿势落在了大石上面。
  方一落地,他踉跄间有些晃动,险些站不稳,可是心头涌出她的六个字来,眼神一凛,用心全身的力气,使劲直直往内一退,两人双双倒在了大洞口。
  都平安。
  他苍白的嘴角,扬起一抹笑,虚弱而无力,却是满足,他是骄傲的,不管何时、、、、、、
  而后,直直地昏了过去、、、







情归卷 第四十四章 他也撒娇  
  “凤孤?凤孤!你没事吧?”晚清坐了起来,看着旁边倒于地上的凤孤,叫唤着他。
  可是他早已经昏厥了过去。
  晚清一时慌了神,眼光流转,看到那黑色的长衫上那倒映着光线,呈出的不寻常的黑色。
  她的手颤抖地轻轻触了过去,刚碰到他的胸口,却如触电般急急地缩了回来,眼泪,直直地流了下来。
  那衣衫上,早已染上了一层腥红血艳,只轻轻一碰倒能碰到那令人心惊的鲜血,只不过是黑色的长衫,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为何要做至此呢?
  非要让她内疚吗?
  他可知道,若是血流不止,纵然他武功再高,也是会死的啊!
  他为何做事总是如此狂执不顾一切呢!
  虽然心中难过,不过总还算镇定,知道此刻不是伤感的时候,他若再不止血,只怕真的会死的。
  她站了起来,使足了力气将他用力拖往洞里,如今上面追兵在追,绝不可大意半分。
  轻轻地将他扶到一处干燥的地方,而后素手开始为他解开衣襟处理伤口。
  当那黑色长衫解开的时候,晚清的喉咙,也哽咽了,那雪白的绷布,早染成了鲜红的颜色,还有着一些顺着两边正在渗着。
  轻咬着下唇,强忍住心中的翻涌,轻轻地解开了绷布。
  那伤口,血肉模糊,血流不止,而且剑的裂口已经由当初一个小口子,因为挣扎打斗,裂得更大。
  小心翼翼地拆开所有的绷布,这里地处深山,根本找不到任何的金创药,本来她总算还识得一些药草的,若是能出去,而且这个洞,以她个人的力气根本无法出去,更别提去为他找寻草药。
  心下有些黯然,可是,她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有事。
  望了望那暗黑的洞内,咬一咬牙,站了起来,往洞中走去,只希望能够找出什么能够治伤的东西。
  一路走着,洞中黑暗无光,走得深了,竟是伸手不见五指,一步一步地走着,她不敢走得太快,只是慢慢地移着。
  忽然一个踉跄,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她的手,试探的伸去摸了摸,却摸到一个圆圆的东西,很奇怪的感觉,她的心底,突然冒出了深深的寒意。
  可是此时却也顾不得那些许多,只得仔细地再摸了一下,当摸到那两个孔的时候,她再也坚持不住,“哇”地一声大叫了起来。
  声音尖锐中带着极度的恐惧。
  她虽然没有见到死人的骨头,可是却在书上看到过,而且,书中也曾有说,一些山洞中经常有些惨死的人。
  刚刚摸到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些怀疑着,却心中还在暗自强做镇定地控制着自己,可是当摸到那人形的状,还有那两个孔时,她是再也忍不住了。
.......
  陷入昏迷中的凤孤忽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叫声。
  带着极度的恐惧。
  让他的心也跟着狂跳了起来,心疼起来,担心起来。
  那声音,如此熟悉,如此牵动他的心,让他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是谁的声音,是谁的?
  思维一片黑暗空白的他不停地在黑暗中找寻着那一声尖叫。
  那声音....
  是了,是清儿的声音。
  他的清儿....
  他的清儿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从来都是镇定自如的,从不会如此惊惧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不行,他要救她!
  他一定要救她!
  强咬着牙根,似要用尽毕生的力一般,猛然,那双紧闭着的凤眼猛地睁开。
  眼前豁然一片明亮,望着洞外刺目的光,才缓缓想起身在何处,向着洞内望去,清儿在里面。
  虽然已经没有声音了,可是他知道,她一定是在里面的,这么暗湿的地方,蛇虫一定十分之多,她不会是遇上蛇了吧?
  她可是最怕蛇的啊!
  记得那一夜,他拿着竹叶青吓她的时候,她吓得花容变色,那时的他,其实,心中,已经升起了淡淡的怜惜之意了。
  可惜自己偏偏不能看透自己,非要在一切无法挽回的时候才恍然大悟。
  叹了口气,挣扎着向着洞内而去。
  可是只是一个翻身,就似要用尽他全身的力气一般,伤口,疼得撕心裂肺。
  苦笑了一番,想不到他凤孤,竟然也有如此落魄不堪的一天,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了,可是,他却不能放任清儿不顾。
  深吸了口气,将身上的衣服拉过伤口,而后反身一趴,向着洞内,一步一步地挪着,不管如何,他凤孤,也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女人在危险当中的!
  凭着一股子信念,不顾着那还在渗着血的伤口,用着那用尽残破不堪的身躯,一步步地向着洞内移动,薄唇轻轻地对着洞内承诺道:“清儿,别怕,我会救你的......”
........
  晚清兴奋地拿着刚刚在那骷髅身边拿到的一个小包袱,向着洞外跑着,虽然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可是她刚刚有仔细地摸了一下,有两三个瓶子,而那死去的人身边,还有一把剑,这说明是剑客留下来的东西。
  那么,极有可能是伤药。
  跑到快接近洞口,却看见地上有个人在爬着,他爬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蜿蜒的血迹,看起来,刺伤了双目。
  晚清无来由一阵愤怒!
  他不要命吗?!
  都这个样子了,居然还不要命地在地上爬,非要把血都流干了才行吗?
  却见他惨白的俊颜缓缓地抬起了头:“清儿,别怕,有我在,没...没什么可怕的....”那声音虚弱无力。
  可是却是让晚清的心底生出一股极酸极酸的酸楚来,他,为何要对她做到如此呢!
  她忽然很想逃开,逃开他的所有!
  原本满口愤怒的话也生生地咽在了喉中,感动,无声无息地蔓延着。
  眼眶通红,快步地走到了他的身边,将他轻轻地扶着躺正:“你伤成这样,首先要做的是救你自己,本来伤口就已经严重了,你还如此爬,吧伤口都莫伤了!....”软软的话带着哽咽。
  看着她伤感微带着泪的模样,凤孤心中不舍,修长的手伸出来,想要为她抹去泪痕,抹去脸上的脏物,却看到自己那有些血肉模糊的手指时,又缩了回来,怕让她见了更加难过内疚。
  刚刚爬的时候,他全身根本就毫无力气,只能靠着手捉着地面那不平的凸起,借力向前,所以十根手指,全都是破了皮,正有着血丝流着。
  晚清却是将他缩在半路的手轻轻一捉,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而后道:“你看,把手也磨破了!只希望这包袱里有创伤药,若不然,你这伤,就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说着自旁边将那包袱打了开来,将里面的瓶子轻轻打开,置于鼻间轻轻一嗅,却是极欢喜的,虽然那药已经有些陈年已久,稍稍变了质,可是,却依旧可以闻得出,是金创药,而且,应该是不错的金创药。
  看着她露出开怀的笑,凤孤靠在地上,看得有些痴了,她真的是一个很容易就能够满足的女子。纵然他曾经那般对她,纵然她现在没有原谅他,可是她在此刻对他,却还是用了心的。
  嘴角弯弯扬起,很是满足。
  “是金创药!”晚清兴奋地道,这一瓶金创药,在此时而言,犹如是救命的金丹,是他们的希望,怎能不让她欢喜万分呢?“快来,我为你止了血。”
  说着将他的衣襟轻轻地拉开,而后想了想,似乎觉得不妥,忽然站了起来,只对着他道:“你等会儿。”
  而后向着洞内跑了去。
  凤孤有些不明白,不过却没有问什么,对她,他有着从未有过的信任,那是一种可以以命相交的信任,这辈子,也只有她能让他如此了。
  过了一会儿,就见晚清跑了出来,手中拎着一件雪白的亵衣,走得临近,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站在那儿半晌才道:“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可以包扎的布,也只有这件衣物尚算干净,你的伤口需要擦,需要包扎。”
  “嗯。”他轻轻地点头,没说什么,只是含着笑微微地闭着眼睛,知道此刻他说什么,只会让她更加尴尬,不说,她反而能够从容一点儿。
  只是她不知道,他的心中,已经满满是温暖了。
  晚清见他如此,心下放开了许多,跪坐在一旁,将那衣物撕开来,撕程了十几条片子,而后剩下的一小块轻轻地擦着他伤口的表层,看着他身体一紧一紧的模样,知道一定十分地疼,可是他却不吭一声,倒是个能忍之人!
  心下暗自佩服,擦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拿起一旁的金创药,倒了一些在他的伤口处,终于看到他那俊颜上露出呲牙咧齿的模样。
  却不说什么,利落地拿起一旁的绷布为他包扎了起来。胸口的伤口包扎好了之后,她又以手沾了点儿金创药敷在他的指尖,只可惜药无多,也不敢乱用,只粘了点儿。
  一切就绪,她缓缓地坐在了一旁,忽然觉得,心下,舒畅了许多,虽然没有能够逃离风国,可是他的伤能够治好一些,她也就放心的多了。
  忽然,裙摆被人拉了一下,她转首一望,就听到他略带着撒娇的语气道:“你还欠我一首歌儿呢!”
  是不是受了伤人的心也跟着脆弱了呢?
  看着凤孤那撒娇着无辜的脸庞,晚清心中有些想笑:“现在上面全是追兵,你是想引得追兵跟来啊!”
  “不怕,要是追兵来,我听得到,这儿可是地面下,上面的声音,咱们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而且我是身体受伤,耳力可是不曾受伤,风吹草动我也能清楚地听到的。”凤孤自信地道,一脸单纯的欲望。
  如何看,也无法与那个冷酷无情的凤孤联系在一起。
  “快唱嘛!清儿....”凤孤继续撒娇着,凤眼带着希翼,那么单纯,让人难以抗拒:“这可是你在路上的时候答应我的,可是你当时都没有唱,我好想听啊....唱啦....要不你就小小声地在我耳边低吟就好了!”
  晚清终于拗不过他,轻启檀口,轻声地低吟了起来。
  一曲《一斛珠》,低婉而凄迷,柔软而暧昧,她的声音放得很低,却更是把这首歌的韵味诠释了出来。
  仿佛那美妙女子在眼前妩媚辗转,柔眸带水一般。
  崖边、洞中,缓缓地弥漫着这动人的声音,如山间精灵的浅语低唱。
  连风也止了动,云也止了行,鸟也止了唱,只为了停下来,一饱这低迷柔软的歌声。
  凤孤听得如痴如醉,十分美好,可是词不长,正听得入迷之时,歌声已经止了下来,他带着遗憾与不舍地望着她。
  眼中带着浓浓的期盼,无声地告诉她:“他还听不够。”
  可惜晚清平日虽然样样好办,可实则是个不好相与的人,淡容笑颜逐开,轻轻地道:“你伤得这么严重,要好好地休息一下,不然身体如何能够好得了呢!”
  “听着你唱歌,我的伤才能好得快!”凤孤的一双凤眼星亮地望着她,听着她唱歌,让他觉得十分舒服,其它的一切,似乎都可以放一边。
  晚清却是将刚刚拿出来的包袱里的两件破旧的衣服撇了撇,撇去些灰尘,然后温柔地将他的衣襟合拢,将那两件破旧的衣服披在了他的身上,虽说如今天气不冷,可是洞中寒气重,而他又身负重伤,身体虚弱,还是不能大意的。
  “你快睡会吧!”轻轻地道,自己坐在一旁,望着洞外,有些黯然。
  凤孤心中感动,伸出手,轻轻地捉住了她的手,而后,又放开了,只道:“放心,我们很快就能出去的。”
  其实她想的不是这些,只不过她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崖口,风很大,夜,暗的很快,不一会儿,已经处处一片黑暗了,她坐在他的外面,为他挡着风。
  可是那风却越来越大,挡也挡不住。想想,唯有往洞内移去了,伸手想去推醒他,却惊讶地发现,他全身,烫得惊人。
  心下大惊。
  他在发烧!
  看来是祸不单行,这烧要是今晚不退,只怕....只怕....她有些不敢想象,可是,此处没有任何取暖的东西,连起火的一些柴火也没有.....
  
 楼主| 缘分的天空 发表于 2013-3-11 14:14:30 | 显示全部楼层
情归卷 第四十五章 相依而存

    她突然,生出了无尽的恐惧来。

    原来,她一直都不是坚强的女子。

    她,也有害怕的时候。

    她,害怕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的面前消逝,而这个人,还是因为救她而死的。

    眼眶红了起来,泪,便无止地流了下来。

    在这样一个前不着独立的空间,她甚至不敢去想吃的东西喝的东西,只怕越想越饿,因为她们从上午,一直没有吃东西的,肚子,早就饿扁了。

    可是她想,只要两人都活着,就一定有希望的,可是现在他却...

    不!

    上官晚清!你不能如此懦弱,你要想办法,天无绝人之路的!

    盘腿打坐,将银面曾经教她的打坐方法又重新地运行了一周,心,渐渐平息了下来。

    如空虚的身体注入了力量一般,她突然觉得,身上顿时弃满着力量。

    是的,她不能放弃!总会有希望的!

    一步一步地将身边全身滚烫的凤孤向着洞内移动着,虽然身上早已经没有力气,饥渴与疲累早已经将她折磨得憔悴不堪,可是坚韧的信念却让她充满了力量,直到移到一块大石后面,挡住了洞口的强风,这才停了下来。

    软软地瘫坐在一旁,也是全身虚脱了。

    可是却不敢停下来,怕一停下来全身的力气就都用尽了,于是向着洞内爬走着,再一次爬到了那死人的地方,跪在那儿,郑郑重地拜着。

    “这位先人,晚清下午时候冒犯了,因为害怕,都没有给先人拜下,小女子这次来给您请罪了。借去的东西,晚清一定会还回来的,若晚清能顺利逃出,一定会再次回来安葬先人的。”说着虔诚地叩了三个响头。

    而后在那古人的身边摸索着,只希望能够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傍晚的时候因为心里害怕,仓促间也就只拿了那个包袱。

    再仔细一摸,居然发现有一堆子柴火,心下暗喜, 是了,这古人在此,必是需要借火取暖的,有柴堆必是也有火石的,她不放弃地摸索着,果然在那骨堆边摸到了一块火石,心中暗喜,拿着火石敲了起来。

    不一会儿,便点起了火来了。

    一时间,黑暗的夜火亮了起来,一切,似乎转现为美好。

    来不及看其他,她整理好火堆,赶紧去将凤孤拖过来这儿取暖,毕竟柴火无多。

    好不容易,将凤孤拖到火堆旁,她已经是耗尽了气力。

    靠在石墙下,借着火光,端详着这个洞,这个洞不深,差不多到这儿就封了。

    望了眼前的古人,呵呵,心中有些不好意思,似乎他身上的东西,都被她给拿来用了,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他骨堆中的一把剑。

    看来这位古人,是个侠士呢!

    旁边还有一块小小雪玉牌子,火光下,十分润泽,应当是上好的凝脂白玉所制,已经被掉在了一边,想必这玉与那剑是这位侠士最爱之物,想了想,将剑与玉收好,放在了那堆白骨的上面。

    却在一旁,发现了一块小小的布,她拿起来一看,上面的字还算清晰,竟是以血写就的,血书。

    只短短几个字:请将此玉交与天...,最后一个天字最后一笔长长一划向一边拉去,一看就知道是因为用尽最后一力而写的,望了望那堆白骨,他的意思,可是要交给一个叫天什么的人呢?可惜他没能坚持写完,就已经去世了。

    拿起白玉,仔细一看,上面刻了个“良”字,雕的是一朵雪莲花,十分美丽,雕功十分精细,玉体温润,有着莹莹的光泽。

    不知为何,只一眼,晚清便感觉着,这应当是女子之物,想必,这位大侠,临终前,是想让有缘人将这块玉还回给玉的主人吧?

    只是这玉的主人不知是谁,又不知是否还尚在人间,心中感慨,临终如此痴念的人,一定相爱极深吧!

    不由间,对于这位过世的大侠,又油然生出更多的敬意,古往今来,能够至死不渝的爱并不多的。

    其实女子真正崇敬的,是那种能够为爱付出的人,能够把女子,放得与生命同等重的男子。

    想了想,将玉收了起来,轻轻地道:“大侠,晚清会尽力为你找到这一位天姑娘的,为你送去玉佩,若然将来找不到,晚清便将此玉还会给您。”

    “冷!”忽然,耳边响着了极痛苦的呻吟声,晚清转首,就见凤孤蜷缩成了一团,全身止不住地抖着,火光下,脸色苍白如纸,而嘴唇,却映出怪异的嫣红,一白一红,映出一副惊人的画面。

    晚清的手轻轻地触到他的额头。

    光滑的肌肤烫得惊人!

    他的烧,居然有增无减,手下又开始慌了。

    凤孤的呻吟声声仔耳,“冷...好冷...”

    这两个字,重复地念着,极痛苦极痛苦的模样,晚清急得眼也红了,着烧,比刚刚还严重得多啊!她都已经尽力了,这洞中别无他物,除了这一团火,根本就找不到取暖之物,而眼看着这一堆火堆,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喉中酸楚不堪。

    凤孤的模样十分脆弱,看起来,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他好冷好冷,身体卷缩着也无法暖一点点,忽然,额间传来柔软而温暖的触感,让他额间的燥寒骤然减少了许多。
   
    忽然,那柔软温暖离他而去,他的心,除了不舍,还带着惊慌,忽然伸出手,捉住了带给自己温暖的源点。

    将那温暖的源点藏进自己的怀中,忽然,满足地一笑,虽然身上的冷仍然不止,可是不知为何,潜意识心中,却是那么满足。

    晚清看着捉了她的手往怀中揣的凤孤,有些错愕,张大了眼,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忽然想起,曾经,娘亲跟她说过,人的怀抱,是最温暖的,比任何的东西都要暖和许多,所有,冬天的时候,只要爹爹没有过来,自己都是躲在娘亲的怀里睡觉的,全身暖烘烘地。

    坐在那儿,看了他许久,心中有些挣扎,有些事情,她不能一时忘怀。可是,她更不能见死不救、坐视不理。

    终于,不再犹豫,将他的头,轻轻地拉向了自己,而后,缓缓地将他搂在了怀中,这不是爱,这无关爱,这只是一场,与死亡做的比赛,谁能够心越诚,谁能够狠得下心来,谁就能够胜利。

    凤孤似被人忽然从冰水中抱入了暖被中一般,温暖而舒适,昏迷中的他,不顾一切地往那暖源处拥着抱着,似乎想将自己,与那暖源融在一起一般。

    晚清没有抗拒,只是任由他将她搂得紧紧地...紧紧地......

    夜深了,夜浓了......

    一切,四处安静,都开始沉睡着。

    她,却无法安睡,望着那渐渐熄灭的火堆,心,却慢慢地平静了下来,闭上眼,淡淡地睡去。

    怀中的他,由最初的不安稳,到渐渐睡得安稳,不再颤抖得厉害,身上的烧,也开始退去了。

    半夜,她辗转醒来,火堆已灭,只感觉他将她搂得紧紧地,没有推开,只是将他身上的那一件衣服为他盖上。

    其实深山的夏夜,依旧寒冷,透着一种静寂的凉意。

    饥寒中衣裳单薄的她,若然没有与他拥抱着睡下,也是忍不住的。

    想不到,她与他,居然有一天,要如此相依为命,相偎着取暖,相偎着生存。

    这四个字,曾经在她的脑海中,是多么多么的温软的四个字。她曾经以为需要多么多么真挚的情感,多么多么情深的爱意,才能够相依相偎,可是谁想到,原来,相依为命,也可以是如此简单地发生着......

    失笑于暗夜林风中,无语淡漠......

    清晨,当天空还是蒙蒙黑的时候,她就醒来了,她向来浅眠,而且肚子也开始叫了,口中也渴,这个洞中,连一滴水也没有,她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洞外面那些大堆的草上清晨的露水尚且能够止渴,而且她昨日有看过了,那些草上,还生有一些红色的小果实,只是深山多毒物,也不知道那种小果实是否有毒。

    她虽然能制毒,毕竟对于毒草还是不够了解的。

    只是到了这一刻,也别无他法了。

    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一切正常,看来是烧退了。

    这样她也就放心了,只要烧退了,就不会有事了。

    轻轻地将凤孤的头往一旁移,却发现,自己双腿被他睡得有些麻了,稍一动,便有钻心的痛。

    深吸了一口气,不只双腿,她的下半身,全麻成了一块了。只能以手,轻轻地揉着,让血液流通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能够站起来了,踢踢腿,发现已经不再麻了,赶紧拿了一旁一个破了的瓦盖子,赶紧走到洞口去接露水,若是等太阳一出来,这露水一蒸发就什么也没有了。

    幸好山中露水多,不一会儿,就接了一小盖子,只可惜只找到这么一个破了的瓦盖子,若不然,就可以多接点儿,只好赶紧喝完了再接了。

    于是赶紧走了回去,伸手推着凤孤:“凤孤,你醒醒...凤孤,你醒醒啊!”

    只见他那长而卷的睫毛微微抖了几下,在暖光中,终于缓缓地睁了开来,望向了她,有一刻的混沌不明,而后渐渐清亮了起来。

    “你醒了?”晚清大喜,将露水递给他:“快喝些水吧!你也一天没进水了,嘴唇都有些干了。”

    说着轻轻地将他扶了起来。

    凤孤接过瓦盖子,正想喝,可是看了看四周,而后,到了唇边的瓦盖子停了下来,只是抬起眼问她:“这水是从哪里来的?”

    晚清淡笑:“我刚刚在洞外的草叶上接下来的露水。”

    凤孤将瓦盖子移回给她:“你自己先喝。”她的嘴唇,也干枯无血色,她自己没感觉到吗?给他喝做什么?先照顾好自己才是重要的事情,这个傻瓜!他曾经还是伤害她那么深的人呢!

    “你快喝吧,喝完了我再去接点自己喝。”晚清没想到他竟会让给她喝。

    “赶紧喝下去,然后再去重新接给为喝。”凤孤却道,外面的草有多少他还不清楚,那么点草叶,能接多少露水呢?

    只怕除去这一瓦盖子,就剩下不了多少了!

    他却将头一偏,脸上又出现了那一脸的傲样:“我凤孤从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说了你喝你就喝,别老爱倔着!”

    他只是心中不舍,这个女子,为何要如此善良呢!

    “你...”叹了口气,不知为何,看着他一脸傲样,她却知道,他是故意的,也不想再争,看他样子,是铁了心不喝的。

    拿起瓦盖子,赶紧喝了起来,若不赶紧再去接些,等会真的太阳一出来,什么也没有了,而凤孤这样的伤势,根本就没办法去找吃的喝的。

    不过心间,却又些暖意渐增。

    其实,许多时候,很多感动的东西,不需要多么地华丽,就是那么地普通,那么地细微,却能让人感动的。

    这个凤孤,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残暴不近人情的。

    经此一事,想必,她对他的恨,是真的淡去了。

    不再有恨,至于爱,却也不可能会有的吧?

    微微一笑,其实,少了恨,心, 又开始与从前那般淡然了,世间,也变得美好了。

    她,需要重新地活起来。

    一个淡然而坚强面对一切的女子!

    缓步朝着洞外而走,步伐也轻松了起来。

    凤孤看着她行走的步伐,不知为何,竟似也能感受到她那一份释怀。

    凤孤,带着痴与情,望着那渐渐向着洞外而去的女子,心中,开始,欢快地跳跃了起来。缓缓地坐正了身体,将内功心法运练了起来。

    运了一大周天一小周天,整个人也清爽了许多,忽然,双眼暴开,双耳闪动了起来,山上,似有马动之声。

    猛地要站起来,却是颓然而倒,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糟糕成什么样子。

    可是晚清正在外面,他不能让她暴露在危险中啊!

    于是挣扎着站起来,一步步,艰难地向着外面而去。
 楼主| 缘分的天空 发表于 2013-3-11 14:15:07 | 显示全部楼层
情归卷 第四十六章 又遇追兵
  晚清方一转头,就看着不顾一切向着他爬来的凤狐,脸色一绿,他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丝来了!
  这个人,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不死的吗?
  伤得如此,还总是这般任意妄为,看着那触目惊心的血迹,她的心整个吊了起来,张开口就要斥责他。
  却见他抬起的脸一脸严肃,心下知道有点不对。
  就听凤狐一只手轻轻地举了起来,指了指山上面。
  晚清忽然明白过来,赶紧向着洞内轻跑进去。
  只不知,上面的,是追兵,还是救兵呢?
  轻轻地将他扶了起来,轻手轻脚地拿过那金创药,解开他的绷布,重新为他上药。
  心思却在跳转着,也不知道上面的情况如何。
  只听到那马蹄声踏踏地响着。在涯边,却一直没有离开,寺在盘旋着,似乎听到有说话的声音,可是却听得不清晰,不知道他们在说着什么。
  抬头看凤狐,就见他双目紧闭,聚精会神地凝眸。
  武功高强之人,通常能耳听八方,而且听得很远,希望他也是如此。
  只是静静地为他上着药,却不开口说一句话,不去打扰他的思维。
  过了良久,便连那模糊的对话声也听不见了。
  不过凤狐没有吭声,她也没有说话,知道有些时候,静下来,也未必是真的静。
  在一旁坐了下来,将露水递给了他。
  凤狐接过,轻轻地喝完,而后放在一边,却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让晚清更加明白,危险,还没有离他们而去。
  又过了许久,似乎又听到什么声音,似在讨论着什么,左右一句,争执得厉害。
  当中有一句说得大声,晚清给听了清楚:“大帅,请以战前军事为重!这里交由臣等,你赶紧先回营地吧!”
  晚清听了心中一惊,想不到,竟是白云烟来了!不过幸好,有战前之事拖着他,若不然,事情就棘手得多了。
  忽然间,自己不由间的呼吸也开始放缓了,有些担心,有些害怕,分明知道只要不动不发出任何声音的话,他是不可能会知道他们就是此的,可使还是忍不住一颗心狂躁着。
  忽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咬紧牙根,不让恐惧使自己乱了阵脚。
  不多一会,就听见马蹄声又响了起来,这次,这声音却是离她们越来越远,终于,一刻挂着的心,是落了地了。
  而凤狐,却依旧没有吭声,沉沉地坐在那儿。晚清正待开口,他却将手轻轻一比,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
  晚清虽不尽明白他的意思,可是知道,必是有原因的,极有可能是白云烟的人马没有真正离去,或者说没有全部离去。
  又如是坐了良久,就重听到马蹄声响起,似有两三匹之多。
  这一次,凤狐才开了口:“全走了。”
  “你果然是厉害,居然感觉得到她们没有走光!”毕竟从刚刚到现在,都是没有声响的,可是凤狐居然那么肯定他们还有人没有走。
  “来时八十三匹马,去时却只有八十匹,自是有的没走,不过白云烟倒是聪明,居然还留了一手,看来这地方也不宜留的太久了!”凤狐听到晚清的赞赏,细细地解释道。
  心下也有些欢喜,虽然这只是小事一桩,而且他自始以来从不缺的东西就是被人夸,不管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可是他从来不会因此而觉得开心,可是被她一夸,他居然心中会由生出开怀之意。
  突然,有种很想在她面前,将所有的才华所有的能耐都展现出来的感觉。
  不由想起一句话:女卫悦己者妆,记得娘亲就曾说过,她总是很不得每天呈现出一种风采给父亲看。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爱。
  薄唇嘴角,轻轻弯起,是幸福的笑。
  “想不到你竟是如此细心之人!”这倒是出乎晚清的意料之外,想不到他竟能够如此细心地听出来时马匹量与去时马匹量,虽然这大多数人能够做到,但是却极少有人会去注意这一点的。
  而且还是忽然而来的,他当时还急着来告诉她呢!
  “我喜欢你夸奖我!”他直接地道,双目直直盯着晚清,含情脉脉,毫不掩饰。
  真是个奇怪的人,晚清脸上不由一阵躁红。还没有人自傲到如此程度,别人的夸奖,居然如此直接地就要了去,还说喜欢!
  见他一直盯着她看个不停,她于是道:“喜欢便好!”
  此话一出,引来凤狐嘴角弯得弧度更大。
  晚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赶紧养好伤吧!伤养好了,我们才能尽快离开这儿,若不然,不必等白云烟捉到我们,只怕隔不用多久,我们就会被饿死的!”
  “你放心,我们决不会死在这儿的!”他一脸信心满满地道。
  晚清却是淡淡一笑,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世事难料,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是人所无法预料得到的。当时还有多少变化多少的波折谁又知道呢?
  正如她何曾想过,有朝一日,她会与凤狐被困于如此境地当中,相依而存呢?
  拿出刚刚摘的新鲜果子,递了给他:“这是我在洞外那石壁上摘到的小果实,也不知道有毒没有,你要不要吃?”
  凤狐却接过那果实,一笑,而后咬了下去:“其实能与清儿同年同月同日死于同一处,也算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了!想想,若当真出去,这辈子,也许就再也寻不到这样的机会,令你我如此开心地相处了……”
  言语中多了些感叹,不说还好,一说,他心中竟是真的生出有种想与晚清同归于此的感想,虽说他一向自负,信心十足,可是坦言,想要重得晚清的心,他的心底,还是有些虚,毕竟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法原谅,晚清,又如何肯原谅他,重新接受他呢?
  其实他一看便知道这果子没有毒,他对于毒物的研究,可是极深的,没有他看不破的东西。
  “别说笑话了!要走的终归要走的,该得的终归会得到,一切因缘皆是早已经注定的。”她轻轻地道,却是有些感慨。
  缓缓地站了起来,向着洞外走去,总是窝在没有阳光的地方,人也会变得阴暗的,她需要,光明的阳光来照亮她的心堂,让她能够更加清明。
  背后的凤狐,默然无语,眼中,只有着无尽的爱意与愧意……
  …………
  见着晚清一日一日地瘦了下来,凤狐心中疼惜不已,只恨自己伤得实在太重,根本无法快速好起来。
  这洞中,没有食物,没有水,每天,她只能靠着早上喝那么点儿露水,还有吃点儿那洞旁横长的小果实还有一些小叶子充饥,虽然她什么也没有说,可是不过四天的时间,她整个人已经整整瘦下了一圈了,脸色苍白无一丝的血色,走路也开始轻浮了起来。
  暗自运行了一周天,虽然身体根本没好多少,可是估量了一下,带她出去,只要硬撑着,还是能够的。
  于是站了起来:“清儿,我们要出洞了。”
  晚清转头,眼眸中转过震惊、欢喜、接而却开始缓缓地淡定了下来,只轻轻地道:“你的伤口,我每天上药,看得清楚,只是刚刚结了新痂,可是微微一用力,还是会流出血来的,何来的能耐能够上去呢!就算能够带我上去,可是你的身体这般差,根本不能长途跋涉,若强行为之,只不过让你的身体变得更加残破而已。”
  “我的身体我自己明白,我说可以就可以。”凤狐却是偏执得道,脸上一片坚定不移,他不能让晚清一日日地消瘦下去了。
  “那么久留我在这儿吧!至少不会拖累了你。”晚清却也是坚决的,语气虽然淡,可是态度却不弱他半分。
  “清儿…”凤狐忽然对她有些无能为力,她的倔强,他可是一直深知的,哎!
  念头一转,他的脸上 ,忽然苦愁了下来:“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在这儿没水没吃的,你没受伤能够忍受得了,可是我受伤了,若总是这样饥渴下去,只怕伤没好,人已经拖垮了……”
  他难得一脸若这模样,说得可怜不已。其实他乃练武之人,虽说身受重伤,可是几天不吃,也不至于会怎样的。
  “原来是这样啊…”她还以为他是因为怕他饿坏了才这般心急的,毕竟他这几天天天在念叨着她没得吃天天瘦这事。
  倒是她忽略了,只以为武功高强的人能够饿几天没事,却不曾细想,他毕竟是个重伤的人。
  于是点了点头:“好,那我们赶紧出去。”
  凤狐心中暗笑,他的清儿,果然还是很好骗的,她肯答应,这就好了,他可不舍得看她一天天瘦下去,那比割他的肉还要痛。
  于是站了起来,与她一同走到了洞外的大石上,轻轻地搂过她的腰,眉头皱了皱,她的腰,本不纤细,如今更是瘦削得让人心惊。
  …………
  一路而来,倒还算是平安,在山间走了两夜,重返城中,而后雇了辆马车,她与凤狐,两人乔装成了一双老夫妇,凤狐正巧受了伤,装驼背真正一个叫合适。
  经过凌城,又过了源城,总算是接近了风国与云国的境端。
  只是二人心中皆知道,要过这守城的城门,是最难的,如今战事不停,要出入,必是会加以限制的。
  两人坐在马车中,皆是淡然沉着。
  一路不停地走了六七天,这些日子,凤狐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只要不再动到伤口,要好应当是不难的。
  马车轮声轳轳,她的心也跟着开始咚咚了起来,接近城门的时候,终于轮到他们了,就听到那官兵还在喊着要查。
  倒是凤狐掀起帘子,一把老迈的声音扮的是惟妙惟肖:“官大爷,老儿跟我老板是在城外五十里处的山下住着的,这一次进城来看望女儿与女婿,没想到遇上了战事。老儿也是害怕啊…一直拖了十来日没敢出城,可是…可是…”
  他说着说着整脸皱了下来,一脸可怜模样。
  可那官兵也不是什么有同情心的人,只冷冷地喝道:“可是什么!如今战事吃紧,出去也就是找死,我们也是为了百姓着想,你们再呆个十来八天的,这战城也差不多告捷了!”
  而后后面又有一个官兵走了上来,手挥得无情:“走走走!别挡了道儿!”
  晚清忍了忍,想想,豁出去了,这一次是非要出去不可的,若不然,留下来,只怕夜长梦多,而且这一次出不去,下次就会更难了。
  忽然使劲拧了自己的大脚,眼泪就那么汪汪而出,疯子般冲出了车外,直捉住了那官兵的手,眼泪鼻涕全往那儿蹭去了:“官大爷啊…求你们让老孺出去吧!我家中的孙子还在呢,这战事如此之长,我们要去接了儿子孙子一同进城来,若不然,如何是好啊…我的孙子啊…我的孙子啊…,千万不要有事啊!”
  天想到,有一日,她也要上演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幸好从前在府中时看得多了,演起来,倒也是像极的了,只是心中不免好笑。
  那官兵被她扯着不放,手下一烦,于是直呼着道:“去吧去吧!你们这些不怕死的,要去就去,死了也别怨我们没有提醒你们!”
  说着指了其他人一起打开了城门,让他们出去。
  方出城门,凤狐冲着哇你去哪个,一直在笑,一直在笑,含着戏虐道:“你这一出戏演得可真是入木三分,不做戏子当真可惜了!”
  说完还不忘一脸遗憾地摇头晃脑。
  晚清亮眸瞪了他一眼:“还不是被逼出的。我大脚都拧红了!”
  一听罢,凤狐更是笑得厉害了。
  可是,忽然感到后面有马队跟来的声音,于是转首一望去,远远处,尘烟四起,有着队伍正向着他们而来,口中吆喝着:“别跑!”
  心下不敢大意,捉起马缰绳,奋力驱起马来。
  晚清也十分错愕,还以为着平安过了城门了,可是却未料到有大兵跟来,而且看来来者不善。
  难道是他们刚刚露出了什么破绽?
  细想下,没有发现啊?
  下唇咬得死紧,十指,绞着裙摆,凤狐转看了她一眼,手,轻轻地在她的手背拍了一下,示意她不必担心。

  情归卷 第四十七章 见机行事
  骏马飞奔,尘烟四起。
  紧急时分,凤狐忽然转头道:“上马!我们直接骑了马走,马拖着马车太慢!”
  晚清看了看形势,的确如此,二话没说,也不迟疑半刻,直接上吗,凤狐也随后跟上,直接坐在了她身后,长剑划过,牵着马车的马绳断开,骏马飞奔得更快了。
  晚清细心地微微侧过一边,尽量不去触碰到他的伤口。
  双手,紧紧地抓着缰绳,尽量不成为他的负担。
  想不到生平骑马,竟是这样的一种际遇。
  以前总是羡慕那些跨在马背上的人们,拥抱着自由,张扬地生活着,而自己,却只能墨守成规。
  可是现在,她却在想着,还是一辈子不要骑马的好,看,这连着两次骑马,就是为了逃亡。
  后面那马蹄声音不断,呼喊嘶叫声音更是不断,听得人的心也一砰一砰地作响着。而凤狐,连连催马,加速着马速,边将晚清护在了他的怀中,尽所有的能力保护着她,风国军队擅用箭射,只怕迟早要使出来的。而他,不能让她有所闪失,至少,若不能两全,他!也要先保护好她。坚定的目光,坚定的嘴角,坚定的心。
  果然,后面嘶吼声忽然有人暴喝着:“射箭!”
  长箭飞射而出,一拥接过一拥,凤狐单手握着缰绳,一手握着长剑,长剑快速刷过,只听得‘咣咣’声响,那些箭皆被扫落,一把剑,飞快舞开,如盾般挡住了那一环接一环的箭射。
  只是对方人马众过,又占了在后面的优势,而他,又身负重伤,很快有些体力支撑不住,手上的长剑也舞得慢了起来。
  可是他凤狐,却不是那种会认输的人,咬紧牙根!
  运一口气落丹田,长剑又开始舞得飞速,晚清在前面听得惊心动魄,可是整个人被凤狐拥得紧了,而且更是不敢乱动,怕打散了他的注意力,于是只能隐含着一抹担忧,直视着前方,不停地驱着马儿。
  忽然,听到凤狐身体一抖,闷哼了一声,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可是晚清却已经知道了。
  迎着风的眼睛好痛好痛,那些飞起的尘烟,直直地就入了她的眼睛里面,那么酸那么痛…
  于是眼泪,就直直地流了出来了…
  手上的缰绳握得十指发白,才能止住心中的酸楚。
  马驰飞快,一切,似梦似幻,他重伤未愈,又添新伤,如此伤加上伤,只不过是加速了灭亡。
  沙哑的声音沉沉地道,带着脆弱的哭意:“如果不行…”
  可是话方说至一半,凤狐冷硬的语气吐出:“没有如果,我一定会将你救出的!绝不会让你再有半点伤害!你放心!”
  “捉好缰绳!”他生冷的语气喝道。
  “嗯。”晚清点头。
  “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跑,一直跑,以东而行,相信云国的探子看到你,一定会有人出来营救你的。”凤狐沉沉地道。
  如若两个人跑,不但增加了马的负担,容易被追上,而且那些追兵来势汹汹,长箭不断,极难躲避,唯有他自己下马与他们搏斗,拦住追兵,遮阳晚清才有机会可以逃走的。
  “你同我说这些做何?”晚清忽然有些明白凤狐的意思,惊骇地问道。
  “两个人要逃太难了,你放心,只要你能逃,我也必能逃出的。”凤狐一再保证着,只是这个保证根本就让人无法相信。
  晚清,更是不会相认,也不肯放他一人在危险中,自己独跑。
  一只手,捉住了他的手,用尽了力气,声音坚决而果断:“我们的命此时已经牵在了一起了,说什么也不可能让我独自逃难,留你陷入绝境!再说你也是因为我才会弄成今天这般情形的!”
  “胡闹!”凤狐心中感动,觉得,纵然今日他难存性命,也算值了,至少,清儿,愿意与他同命天涯,这,已经足以让他安然闭上双目的,看着她紧握着她的手,柔软却坚定的握紧,给了他生命中最强大的力量,告诉他,一定要,保她安全。
  “我没有胡闹,我说真的。”晚清却更是坚定不移。
  “如果我们两人一同骑着走,不但会被追上,不能逃出,只怕我在他们追上前,背上,还会成了一个马蜂窝的!你要从大局着想!”他沉稳地跟她说着利害关系,一只手却不停地挥舞着长剑,抵挡着后面的箭。
  晚清心中有些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如何能够让他一人陷入险境,以他的血肉,换取她的一线生存呢?
  她做不到!
  做不到啊!
  她宁可双人同亡,也不要做那个以别人血肉而生存下来的人,那样,只怕她一辈子都要负疚的。
  可是凤狐哪容得她不肯,忽然手一用力,将她轻轻一拍,自己借力向后反射,长剑刷过,轻轻地拍在了马屁上,马一吃疼,飞奔了起来,而他,一个回旋,正面挡住了那些箭。
  晚清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做,根本不给她考虑的机会,转头一看,只见他一人挡着那千百的箭林,那情景,让人一看,颤由心生。
  那种危险,不是任何一个字能够形容得了的。
  触目惊心,他整个人,就仿佛被箭雨所包围着,根本就…
  而他的背上,还横插着一支长长的箭,灰色的衣料上,全是血,而且,还是暗红色的,那箭上有毒。
  骏马飞驰着,她的心,却如何能够走出一步呢?弃他而独自逃生呢?
  终不犹豫,拉住了缰绳,使劲转过马头,重新向他奔了去,他能为她而死,她,又如何不能为他而死呢?
  他可以顶天立地不畏死,她却也不是胆小无力。
  凤狐听到马蹄声音返回,一望,见晚清重新奔了回来,气得大声怒骂:“你就那么白痴啊!找死啊!居然还回来,想让我失败一次吗?让我居然失败无法救出你吗?!”
  晚清却是笑得淡然,洒脱如风:“我就是白痴!”
  答得是好开心,好大声,似乎怕别人听不到一般。
  这时候她已经到了他的身边,而那些追兵,同时也到了身边。
  拉了拉缰绳,知道这一遭在劫难逃了,一跳下马。
  凤狐脸色十分难看,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不过看着她下马时要掉的模样,却还是忍不住一手轻轻地拉住了她。
  “我还以为才女聪明呢!却原来是最笨的!”凤狐没好气地道。
  “我这是难得糊涂!”晚清却轻轻地接道。
  “看来你们俩倒是极有雅兴,死到临头了还能如此打情骂俏!”那领先的那名小将带着讽刺轻笑着道。
  凤狐却反而收下了剑,心知强斗是不可能胜的,于是只冷静地道,声音中带着镇定与轻讽:“死到临头?你们敢了我吗?”
  那语气中的自信,不容置疑,完全一副领军人的口气,傲气十足,却偏偏有种让人不得不信的感觉。
  “我们为什么不敢杀你!”那小将说道,可是明显中有些底气不足。
  确实,要杀凤狐,容易,可是真敢杀吗?这就是一个问题了。
  想不到凤狐倒是十分能够运用策略。
  此时时机一返,至少,可以保住性命,至于逃生,就只能以后再说了。
  “我谅你不敢,至少在风国大胜之前,你不敢杀了我!”口气是坚定地,不移的。
  凤狐倒是捉住了要点,若然他们敢杀了凤狐,武林豪杰无人压制,再加上凤舞九天的财力与势力,风国要战胜,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我们也可以杀了你而不告诉外人你死了啊!等到战胜后,你死的消息,便不足奇了!”那小将想了想,忽然自认为聪明地嘿嘿笑道!
  “你真认为能够做得天不知地不知吗?”凤狐却好笑地道。
  晚清看着那名小将被凤狐转移了注意力,心想,也许,还有最后一计可搏,至少,她要试一试,若不然,当真再被捉回,要再逃,就更难了,而一旦战争结束,她们就没命了。
  况且,只要凤狐不逃出,这一场战争,只怕会让云国生灵涂炭,那个场面,心中一想也寒了。
  当中,那些她的亲人,只怕也难逃过一劫的。
  不论如何,她,都要搏上一搏,于是在不经意的情况下,她缓缓地向着那名小将身边靠近着,也许所有人皆认为她只是一名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所以,她的移动,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而她,自始至终,脸上都是一脸凛然而淡漠,让人只感到死为平常的事情。
  然则只有她的心里面明白,她有多紧张,可是越是紧张时分,越是要镇定,她连大气,也不敢轻喘一个,只为了那致命的一击。
  手,似不经意般抚向了长发,摸向了那一支细小的弯曲成形的铁钗子,再顺过长发而下时,那支铁钗子,已经握在了手心。
  那一日去了药店,本想买些药材制作一些简单的毒药,以备路上用的,可是谁知道,白云烟技高一筹,早就已经吩咐了城中大小的铺子,不许卖任何带有毒性质的药,而且还暗中叮嘱,若有人要买,就要将人留住,并且通知官府,那日幸好他们去的时候正巧有个人先他们一步,结果被闹了起来。
  本来药材生生相克有些药合在了一起,就会变成了毒。只要能够买到一些药材,那就好办了。
  本想去偷,可是想想还是不妥,为防打草惊蛇,她于是只买了一把铁钗子,而后让凤狐去捉了毒蛇毒蜈蚣的毒液浸制了一批,以备不时之需。
  而这刻,果真是派上了用场。
  凤狐看着晚清的举动,忽然明白了她的用意,心中担心,可是却也知道这也许是如今唯一的办法了,他的身体,就快要支撑不住了,背后那箭,是沾了毒的,虽然不是剧毒,但是足以让他的后半个背全麻成一片了。
  “你倒是想得简单,可是,你真当凤舞九天的人马都是白痴的吗?他们此时虽然在全力止住江湖群雄的步伐,但是也必在全力地追查我的线索的,一旦我有个闪失,群豪冲入,那时候,只怕你这个小将不但官位不保,连人头要保住也成为一个问题了。”凤狐满唇浅笑,带着几分邪魅,此言一出,让那小将当真有些为难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晚清素手一翻,单手捉住了那小将的肩胛,另一只手拿着毒钗子真刺于那小将的脖颈处,声音恶狠:“这支钗子是沾上了剧毒的,见血封喉,若不想他丧命,你们赶紧退后!”
  而凤狐,这时也移向晚清一旁。
  那些军士连连互望,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而幸好,这小将,非什么大义之士,一听是剧毒,腿软了一般,支吾着颤抖着指挥着自己的手下:“你们…你们还不快快退下!”
  那些军士听到他的话,连连退了几步,晚清见状,又命他们道:“叫他们留下两匹马,然后把剩下的马全部杀了!”
  说这话时,她的眼,眨也不眨,也许她当真是残忍了些,可是她知道,有些时候,不能犹豫半分。
  那些军士还有些犹豫,晚清见状,手中铁钗子轻轻地往下了分毫,果然,那小将不用说,赶紧就喝道:“全照办,听到没有?全照办,姑娘叫你们做什么你们就照做!”
  “快!留下两匹,把其他的马都杀了,然后你们把兵器全部扔下,往回时路跑,不准停!再疑个半分,我就杀了他!”晚清冷冽地道,果决地指挥着他们。
  她看得出来,身边的凤狐就快支撑不住了,他的脸,如蒙了一尘黑雾,青黑得惊人!
  “还有,把箭毒的解药拿来。”
  “还不快照办!”那小将大声呼喝着。就见那些军士再不迟疑,赶紧照着办,把解药扔给了他们,而后剩下两匹马,剩下的全杀光了,而后又将身上的兵器全扔一边,而后向着来时路飞跑而去。

  情归卷 第四十八章 心冷
  见手下都走得远了,那小将眼中闪过一阵精光,快速飞去,脸上却依旧装的一副害怕担心的模样:“姑娘,全按你的照办了,如今可以放过小的了吧?”
  晚清看着走远了的那些军士,还有地上的武器与两匹马,点了点头,就要放过他。
  正想让凤狐拿了绳子来绑住他。
  就见凤狐手上软剑一扫而过,剑光一闪,只见那小将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晚清看着手中的人软了下去,有些无法置信,望着那人的脸,额间正中一条极细刀迹,鲜血正缓缓地流出。
  她的眼中,带着无法置信,望向了凤狐,声音中带了丝丝颤抖:“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凤狐只淡淡地道,他的身体已经即将支持不住了,刚刚那些军士扔来的解药,根本就解不了他的毒,只是暂缓的功效,不需多久,他的身体就会陷入晕厥中,所以,一刻钟,他也不能耽误,至于这个小将,他刚刚在他的眼中,读到一抹算计,他刚刚,若是迟了一步,或是没有注意到,一松懈,只怕就只有沦为他的阶下囚了:“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晚清脸上渐渐地冷了下来,看着他一副根本就无动于衷的表情,忽然有些心凉。
  不过又好像有些了然,他本来就是个残忍的人,只不过是这些天他对她的好使她淡忘记了这一切,忘记了,他本是一个残忍的人。
  看着他杀人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她的心,刹时沉入了寒潭中。
  她们本可以不杀他的,只需将他绑起来就可以了,可是他却非要杀了他。
  什么叫做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她不懂,她只知道,人命关天,所有的人,都是父母所生的!
  冷冷地翻身上马,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心中却不由存了芥蒂。
  而凤狐,此时身体早已经到了极限,只是凭着一口信念强行忍着,一心挂着要将晚清平安送达云国,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晚清的异常,一切的误会发生,就是如此简单…
  原来,稍稍拉近了距离的他们,命运的线,却又将他们缓缓地拉开了…
  一路而行,还算顺畅。
  今日正逢风国两次进攻的停休日,没有大战,绕过主道,直接从小道很快就到了云国境内。
  他们不敢停顿,想来想去,既然银面身为此次战役的主帅,那么,直接敲开城门是最好的方法。
  算好位置,凤狐与晚清二人加速驱马,到了城门,直接敲击,城防上便有兵士对下喊着:“来着何人?”
  “军爷,我们是云国百姓,请军爷通禀一下将军,只说,晚清求见。”晚清着急万分,就怕身后白云烟人马追来,那是只怕真正要一切白费了。
  这是,城防上一名身穿少将盔甲的男子向她望了来,直直地盯了她良久,才问道:“你说你叫晚清?”
  “正是,小女子上官晚清。”晚清大声应道。
  那少将男子于是指挥将士将城门打了开来。
  ……
  “想不到你就是传说中的上官晚清!”那少将笑着道。
  他的话令人听了有些奇怪,晚清抬起头:“少将的话令晚清有些不解?”
  “我家主帅一直想去救姑娘,只可惜兵事紧急,根本脱不开身来。幸好姑娘能够顺利逃出风国。”他笑着解释道。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军营战地。
  只见四处行人匆匆,担抬架上伤士众多,让人触目惊心。
  晚清眼中,渐渐地晕红了:“伤亡竟是如此惨重。”以前经常听说每一场战争,都是由将士的白骨堆成的,如今,她才能深深的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
  整个军营,处处有受伤的人,不是伤手就是伤脚,不是伤脚就是伤头,个个身上都挂了彩。而还有那些,早已经为国捐躯的人……
  那少将解释道:“此次风国是有准备的大举进犯,我国军力一时筹备不足,而且这两日来,连军粮也成了问题了,哎!敌强我弱,伤亡惨重,不过我们是誓死也要打赢这一场战争,捍卫我国的!”那少将带着一股壮士的情绪高声地喝道,说完方觉得有些激昂,又转了话题:“这里是伤员的营地,所以全都是一些受伤的将士,主帅正在大营中与众将领商议对策呢!”
  “有少将这帮为国为民的将士,云国一定会没事的。”纵然并不了解情况,可是信心是最重要的,晚清心中十分明白。这些血性男儿,让人敬佩。
  银面商议完军事,正想去看看那些受伤的将士,却在遥遥那里,定住了。
  那向着他走来的人儿,不是晚清,还能是谁。
  重重的心事,一时化开了不少。
  他不是那种热情的人,不会任何激动的表现,于是只那么静静地,静静地走了过去,清亮的声音缓缓地道:“你…没事吧?我好担心你…”
  所有的一切,尽在这两句话中。
  晚清见了银面,忽然有种在绝境中忽然逢生,遇见亲人,找到平安的感觉,眼眶也红润了一片:“我…没事。”
  他们,同样是淡漠之人,同样不擅于抒发自己的感情,可是他们,却更能够理解而对方的心情。
  凤狐在一旁,一直沉默,当看到晚清看到银面那激动的表情的时候,一时气怒攻心,原本强压住的毒却在这时如突破重围的军队一般,疯狂地进攻。
  只听到‘砰’地一声,他,直直地倒了下来。
  晚清一惊,才想起他身受重伤,于是赶紧向银面求助:“快让大夫为他诊治一下,他受了重伤!”
  银面却居高临下地斜睨了他一眼,冷冷的语气冰般吐出:“凤狐。”
  可是,却没有意思要为他治疗。
  他,一直就讨厌凤狐这个人,残暴而无情,而且还曾经那样伤害过晚清,这样的人,死了也是活该!
  晚清捉过凤狐的手,却发现,他全身冰冷而坚硬,而且脸上呈一片暗紫色,十分触目惊心,竟是有种死人的感觉,没来由心中一惊。
  怎么会这样呢?
  他中的毒,都不是什么毙命的剧毒,怎么可能会一朝而出事呢?
  她如何知道,凤狐,是拼了一口信念,强撑着,要将她送至安全之地,来到这里,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内力与精气,所以,忽然崩溃,重伤加上毒伤,让他一下子,陷入垂危当中。
  “凤狐!你没事吧?凤狐!”晚清喊着他的名字,可是他的双眼紧闭,全身,动也不动分毫。
  她赶紧转头:“银面,救救他吧!他是为我才受的重伤的。若他死了,我会负疚的!”双目带着恳求,深深地望向了银面。
  而银面,则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问道:“他曾经那样残忍地对你,你还要救他?”
  “他的确曾经残忍地对我,可是,他这次,却为了救我,付出了不少的代价。他可以残忍无情,我却不能做个忘恩负义、无情无义之人。你应该明白我的。”她轻轻地道。也许,他曾经确实对她十分残忍,可是他却那样不顾自己性命在重伤之下救她,也许,相抵之下,她,还欠了他的。
  “即是你说要救他,那么就救吧!”银面道,转身指了两名士兵道:“你们,将他扶到帐内,然后请军医为他医治!”
  “是。”两名士兵点头称是,而后赶紧将凤狐抬进了旁边的一个帐篷内。
  晚清看了银面一眼,道:“谢谢。”
  “我说了,我愿意为你做的事,你不必谢我!”他道,声音冷冷如冰,只是望着晚清的眼中,已经没有刚刚的激烈,而是多了一份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沉虑。
  说完之后,他转而而走。
  看着他转身的背影,她没再说什么,不知为何,银面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她总感觉他在生气,而且气得不轻,可是她却也无法,若让她见死不救,不理会凤狐的生死,她做不到的。
  也跟着转身,随着他们一起进了帐篷内。
  此时的凤狐早失了原先的那副光彩,俊逸的脸却是青紫一片,带着暗黑,还有着苍白的底色,看起来,比死了的人还难看。晚清心中担心着焦急着,就怕他熬不过,如此伤上加伤,还中了毒,能够熬到如今,已经十分厉害了。
  是她大意了,一路也不曾去注意他,还以为他吃了那解药已经解了毒了,何曾去想那解药只是暂缓毒发而已。
  军医就在一旁诊治着伤员,所以很快就过来了。
  倒是一年青的军医,行走快速而急促,方才走进,打个照头,就去给凤狐把脉了,这军中的人,做事果然是有效率的。
  把了良久,那军医眉头都皱的能打十几个结子了,似乎十分棘手的模样,晚清焦急地问道:“怎么样?”
  那军医缓缓转身,才道:“他的伤势十分严重,失血过多,而且还重伤之下似乎还拼着全身最后一股真气与人打斗,操劳过分,使得整个人精气全失了,而且还中了箭毒,伤上加伤,虽说这毒不是剧毒,可是他身体太过空虚,毒素趁虚而入,已经毒至五脏六腑了!”
  “那是怎么说?有救还是无救呢?”晚清拉住了军医的手,双眼通红地问道。
  “一个武功如此高深的人能够将全身精力耗尽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过,他的毅力实在不可小觑。哎…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够救下他,我先为他处理背后的箭伤还有胸前的剑伤,然后为他开一副方子,是否能够活下来,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那军医摇头道。
  “那你赶紧啊!”晚清催促道,忽然,双脚间也失了力般,有些站不稳了,她一直知道凤狐伤得严重,可是还是一直存着希望,至少,他功力深厚,不是那么轻易就倒下的人。
  当真听到这个诊断,她的心,猛地抽了起来,疼得厉害,他,都是因为她才弄得如此田地的啊!
  其实他一路有多少次可以弃她而不顾自己走的,那么他就没事,可是他却,还是不顾自己的性命救下了她。
  她不明白啊!他怎么就那么傻呢!
  “姑娘请回避下吧!”军师有些为难地道。
  “我要在一边看着。”这样,她才能时时刻刻地注意着他。
  “可是姑娘,那场面十分…”
  “我不怕,你们赶紧动手吧!”再怎么血腥的场面,她都能忍,她只是要在一旁看着他,看着他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她才能放心。
  “好吧!”看着晚清坚决的口气,那军医没再说什么,与身边的一名士兵交换了个眼色,道:“开始吧!”
  士兵拿来油灯,转到最大,而后点了起来,而军医利索地拿出了药箱里的一盒刀子,从里面挑了一把最小的,而后放在火上烧了起来。
  那士兵将凤狐轻轻地翻过,而后撕开了他背上的衣服,那中箭的地方,暗红一片,肿成了一大团,让人望而生惧。
  那军医看刀子烧得差不多,最后望了晚清一眼,却见她眼中没有害怕,只有担心,深深地担心。
  于是转头,刀子扇了扇,将热气扇去了些,而后对准凤狐背上的箭伤,开始挖了起来,昏迷中的凤狐,竟是已经沉迷到连被人挖着肉也一点知觉也没有,眉也不皱,声也不哼,犹如死人一般。
  中箭在军营中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所以处理起伤口来,军医与士兵都配合得十分默契,而且速度十分之快,不一多会儿,就将箭头拔出,又为凤狐上了药,还有前面的伤口也清洗处理上了药,当一切包扎完毕,他将凤狐轻轻地转正,而后在腰中间顶了一块枕头,让他肩上的伤口不至于碰压到。
  这才松了口气,又紧了一口气,神色有些沉重:“伤口是处理好了,我马上让人去熬药,喝下后就看他的情况了,十二个时辰之内,如果能够转醒,那么就无大碍,如果不能转醒…”接下来的,他没有说,可是晚清却清楚而明白。
  只是那么无力地杵在那儿,犹如定了穴一般,脑中,陷入一片空白。
  良久后,那无力的话才缓缓地道出:“麻烦军爷一件事,请通禀城中的凤舞九天的人,说他们的爷就在这儿…”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希望凤舞九天的能人,能够找得到人来治好他。



  
 楼主| 缘分的天空 发表于 2013-3-11 14:15:47 | 显示全部楼层
情归卷 第四十九章 回魂丹
  一直到深夜,晚清都守在凤孤身边,没有合上眼睛过,可是她的心,却是渐渐凉了。
  夜深沉了,她的心,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忧伤,仿佛有些东西,正在里她而去一般。
  曾经,她恨凤孤,她愤凤孤,可是如今,她,看到他渐渐走向死亡,心中,却是痛苦万分。
  轻轻地将一块参片含入他的口中,只希望,能够提升他的精气。可是,十二个时辰,早已经过去了八个时辰了,他却是连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一向自负的他,一向不服输的他,真的就这样走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死了,是不是要她因此而内疚一辈子呢?
  她的心,由最初的焦急到现在,已经开始陷入无措与失望中了。
  这么久了,他连动也不动一下,呼吸薄弱而无力,连脉动,也是那么平缓,时有时无,让人一碰心也惊了。
  早上已经通知了凤舞九天的人,可是在本城中虽然有三间客栈,可是却全无主要理事人在这边,于是只有让他们赶紧通知四大女婢还有冷森,还有联系看能不能找到这附近有没有神医可以为凤孤治病。
  可是真正的神医根本就少虽然已经连连来了几个大夫,却全都是束手无策,说的,与军医说得一模一样。
  难道,他就真的只能等死吗?
  眼泪,缓缓地流了下来,一滴两滴,越来越多,越来越急,声音带了痛苦的余味:“凤孤,你别有事啊、、、”
  那掩藏在心底深处的恐惧,似一下子,全涌了出来一般,哭得撕心裂肺。


  
  “你居然为他哭成如此!”冷冷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冰凉了整个夜色,那么冷冽,让人听了身上直颤抖着。
  晚清听出了是银面,只是轻轻地拭过泪痕,轻轻地道:“他于我有救命之恩,他是为了我,才会伤成这样的,我若无动于衷,才是冷血无义之人!”
  “你真的只是因为他为你才受的伤所以感恩的?”银面的语气中,带了薄薄的质疑,还有一丝丝,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出来的,深深的沉痛。
  这一次回来,晚清对于凤孤的态度,变了,变得不再似从前那样愤恨着了,而且似乎对凤孤的看法也有了改观了,他不知道这一次凤孤去救晚清究竟中间发生了什么,可是他知道,一定是做了什么事情,让晚清感到了,让晚清心软了,无法去恨他,更是从心底去接受了他。
  他心中一直介怀着,早就知道,不应该答应让她出来自己复仇的,只怪当时心软,终于,还是后悔了。
  “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原因呢?”晚清反问,不明白,银面为何问这样的话,她与凤孤,早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只是这一次他为了她连命也不要,如此誓死地保护着她,若说她没有感动,是不可能的。
  “那就好。”银面没有纠结于此问题上。
  “他若死了,你会怎样?”银面问道,其实他知道,这个问题,是多余的,以晚清的性格,凤孤是为她而死的,只怕她会负疚一辈子的!
  只怕这辈子,晚清都是忘记不了他的。
  想到这个结果,他心中极度不欢快,而且,他不想看到晚清伤神的模样。
  而晚清,听到银面的话,愣了一会,却不知如何回答,她自己,也不知道,若然凤孤死了,她会怎样?
  而后凄怆一笑,也就是伤心、内疚而已,她还能如何呢?对于一切,她根本就无能为力。
  看着她的模样,银面自怀中取出一个血红色的瓶子,色泽明艳,红得刺目,冷冷地道:“这是回魂丹,能起死回生!”
  说着,将瓶子递给了她。
  晚清转过头,却没有接过,心中犹豫,这回魂丹的功效,她是听说过的,所以她知道这回魂丹的珍贵,全天下也不过三颗而已,这一颗,是银面偶然间得到的,他一直留着,也没有给过谁。
  银面不是一个不舍得的人,只是此时让他拿出来给一个他讨厌的人,她知道,他心中,一定是十分的不快的。
  可是,犹豫再三,她终还是接过了回魂丹:“谢谢。”
  “我说过,我对你的好,不必言谢,而这颗回魂丹,我给的是你,不是别人,你愿意给谁就给谁,我不理会,但是我只给你。”他说完,如风般飞出了帐篷,留下一室的夜来香气。
  


  那么熟悉,可是为何她感觉,他对她,淡漠了许多、、、
  他可是在怪她呢?
  转身,从红色的玉瓶子中将那回魂丹倒了出来,而后轻轻地按开凤孤的嘴,给挤下去,却发现,他根本就吃不进去。
  左右为难,最后,想起了一个方法,倒了杯水,而后一手轻轻地按开他的口,一只手指轻轻地将回魂丹推了进去,至喉咙处的时候,将水轻轻地灌了进去,回魂丹表体是滑腻的,所以一进了水,倒随着水轻轻地滑了进去。
  只是他却依旧没有动静。
  心中百感交加,静静地坐在一旁,等着他的消息。
  终于在凌晨时分,听到他轻轻地低吟声,欣喜的她捉住了他的手,喜不自禁地问着:“凤孤,你醒了?”


  只见他睫毛轻轻地颤抖了一下,而后,好看的凤眼微微地睁了开来,望了望她,似乎有一瞬间的混沌,而后渐渐地清醒了过来。
  看着眼前的女子,清眉秀目,眸中含着泪花,正是他千思万想的人儿,眼中,渐渐起了暖意,沙哑而暗沉的声音轻轻地应道:“我醒了。”
  “你总算醒了!”晚清哭中带笑着道,泪眼带花,看起来那样地惹人。
  他的手,缓缓地伸了出来,轻轻地拭去了她眼角的泪花:“不要哭了,我这不醒了吗?”
  “恩、、、恩、、、恩,你醒了,我就放心了。”晚清连连地点头道。
  “你为我哭的?”他眼睛望着手中的泪痕,有些无法置信地道,似乎这一滴泪花,让他感动非常,轻轻地握在了手心,脆弱的声音带着难以掩藏的兴奋道:“这是你为我哭的泪!”
  他的表情,让晚清都带了尴尬了,看着他将她的泪花视若珍宝般,她的脸,微微地红了起来。
  “你总算是醒了、、、”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有些狼狈,可是却又让人听得出当中十分开心。
  “我可是凤孤,哪会那么轻易就死去的呢!”凤孤嘴角微微一扬,轻笑着道。不过他倒是很奇怪,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一般的大夫,是无法治好的,而且,他刚刚醒来,不只觉得转醒了,而且精力功力,都在缓缓地回复着,似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



  “恩,你能醒是最好的事情了。”晚清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何方神医如此能耐,我倒要好好地谢谢他一番,不但将我的病治好了,而且居然我的功力也在渐渐地恢复着。”凤孤问道,心中盘算着,如此才医,必须揽至凤舞九天。
  晚清看着他,只淡淡地道:“是回魂丹的功效。”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凤孤却清楚地明白这回魂丹是何物,世间仅有三颗,他也曾命人去寻找,却是百寻不得。
  是谁能拥有这回魂丹?竟然还拿出来给他用?
  其实不用晚清回答,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除了银面,再无他人。毕竟若是军中之人,纵然当真有人拥有这等仙丹,无何重交情,是不可能拿出来的,毕竟军中将领,随时面临着丢命,一丹在身,就是一条命的延续。
  除非银面。
  不知为何,他虽知道银面并不喜欢他,可是他却能肯定,银面为了晚清,必是会拿出来救他的。
  “是银面。”不是问话,是肯定。
  晚清点了点头。
  而凤孤,心中却开始烦了起来,他可不想欠银面的人情。而且还是一条命的人情。这样让他觉得心中十分不舒服。
  “你不必想得太多,先养好身体才是重要的事情。”晚清见他脸色不郁,知他为人,于是说道。
  凤孤点了点头,只道:“我想,这份人情,还是尽快还给他才是,我凤孤,最不喜欢欠着别人的人情!”
  他向来自负,而且对象还是银面,他可是看得出来,那个银面,对晚清,有着非份之想,这份人情,不还了,心中始终存了个疙瘩。
  


  “这个日后再说吧!”晚清淡淡地道,如今他身体还未痊愈,纵然想还也还不了的,更何况,纵然他已经痊愈,可是银面目前也没有什么要他还的啊!
  忽然,她眼中一亮,这次的战事!确真真是需要凤孤来帮助的,刚刚那帮忙着照顾的士兵就说到,此次战事不仅人力悬殊,而且,一些粮草也已经开始有些供应不上了。
  因为国内许多米商皆不肯将米粮出仓,虽然那士兵没有说得清楚,可是晚清还是听出来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凤舞九天暗中操纵着的,因为中个云过大半的商业都与凤舞九天有关连,而这些事情,必是白云烟以凤孤做要胁,让凤舞九天的人做的。
  “也许有一件事情你能帮上忙。”她犹豫着道。
  而凤孤,此时也想到了,于是同声道:“也许有一件事我可以还他人情!”
  两人说完,对视而笑,凤孤道:“这次战事,是银面第一次持帅,而且也是整个云过的大战,本就是两过之力悬殊,若然能够胜,便能极好地筑固他的地位,若不然,只有一败涂地之份,所以,这对他,一定是极重要的,不亚于他的性命!”
  凤孤说得没错,其实不只如此,银面此次,也是必须赢,因为只有赢了,才能顺利踏入官场,让皇上可以光明正大地认回他,而且手握了兵权,才足以与当今皇后正面对锋,才能报了杀母之仇,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地位,银面,不是那种崇尚权利地位的人。
  “你应该能够的。”晚清笑着轻问道。
  凤孤却自信地道:“我不但可以,我还能不费一兵一卒,让风国退兵!”这话虽然有些大言不惭,可是却也是事实的。



  所以人只知他独揽了云国大半商业,却不知道,风国中, 他的产业,也是不少的,只是全部没有走出台面,全部暗地里操纵的,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不能只在一个地方撒网,只有多个地方撒网,才不会出现遭人劫的事情。
  只要他一句话,可以让风国陷入严重地粮草短缺状态!
  想到此,他暗暗一笑,白云烟,一定没料到,他出来之后,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吧?
  “你眼睛红通通的,一夜没睡吗?”凤孤望着她,问道。
  晚清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的脸色刹时晴转多云,微带着心疼的怒意:“你怎么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啊!你这样子,不是叫人更加担心吗!你身体本就虚弱,该要多加休息的!”
  “没看到你醒来,我如何睡得心安,现在你醒了,我也就放心了,那我先回去休息,你需要吃点什么,我去给你拿?”晚清轻轻地道。
  听到她的话,他感动得一塌糊涂,却是十分心疼她:“我现在不饿,你赶紧去睡吧!”
  “那好,我先去睡了。你若想吃什么就喊一下,我就在隔壁的帐篷中,能听得到。”晚清小心地叮嘱着,而她确实感到十分地累,而且身体开始有些不对劲,却不及细想其他,只以为是太累,没想到,半个月过去了,她的寒火毒,又要发作了。
  “赶紧去吧!”凤孤点头道,心中暖意渐增,如果生命垂危能换来她的关怀,那么他无怨无悔。
  ..........
  方走出帐篷外,晚清整个人倒了下来,十指握得紧紧地捉得发白,整个人,痛得无法形容。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
  脸上,乍然间变得苍白无丝丝的血色。
  痛苦地呻吟着,可是,痛苦,却折磨得让她连声音也开始变了。




    情归卷 第五十章 两男对峙  
    这阵子一直因为战事而无法入眠的银面一直彷徨在伤者帐篷周围,听着那一声声夜色中发出的疼痛呻吟,心中痛苦无比。
    十指捏紧,脸上的冷意更甚,满腔的国仇排山而出。
    若说刚开始答应应征的时候是因为要为母报仇,为了壮大军力而除去皇后,此刻,这一份心情早已经变了。
    当看着百姓流离失所,担惊受怕,无法安下来模样,当看着战士们奋不顾身,保卫家园的模样,他的心,早已经改变了,变得与他们同样,只为国为民,不再是个人利益所掌控着。
    当国仇与家恨摆在一起的时候,任何有良知的人,都会自然而然地将家恨放置于一边,尤其是身临着这一种血肉战场,更是能够深深地体会着那一份心情。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极其痛苦的呻吟声,而且那声音是那么熟悉,在晨光下,让他的心也揪紧了。
    脚下一个轻跃,直飞身向凤孤的帐篷,果然看到那帐篷外一个身穿着月牙裙的女子倒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
  “糟糕!她的寒火毒发作了!”银面暗咒一声,赶紧上前将她抱了起来。
    这时,帐篷门帘子被人掀了起来,光线外露,一个男人阴狠着一张苍白的脸站在那儿看着。
    银面与他对望一眼,而后一转身,向着隔壁为晚清准备的帐篷里大步而去。
    她的手,紧紧地将他捉着,十指,掐入了他的肌肤,可是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以减轻她的伤痛。
    凤孤在一旁看着,眼中冒出了火,无力地扶着帐篷,只可恨自己身受重伤,无力去帮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银面抱着她走了进去,却无能为力。
   “痛...好痛啊......”无意识的呻吟声声入耳,惨痛不堪,一声声,如咀虫般啃食着他的心,让他的心有如刀子割着一般。
    晚清的这一切痛苦,归根到底,全部由他而起。
    他是个混蛋!
    他活该死的,这些痛苦,本该是他的,而不该让晚清承受。
    不,他要振作起来,赶紧上天山,找到天山冰雨雪莲,才能解了晚清的毒,他不能,让她再受着这样的痛苦折磨了,那声音,如催着他的命一般。
    他蹒跚着缓缓向着帐篷而去,可是身体虽然有所好转,可是却还不能一时完全恢复,挣扎着走了两步,整个人又跪趴了下来。
    可是他却不肯认输,重新又站了起来,咬紧牙根,向前一步步地迈着,他,要看着晚清!他不能忍受晚清与那银面单独相处,这个认知,让他全身每个地方都不舒服着。
    而且,他也不能让晚清一个人承受着痛苦,他要在身边,让她的痛苦,煎熬着他的心,这样,才能够减轻他的罪责。
    好不容易走到帐篷外,拉开门帘子,却看到了一幕让他要喷血的画面。
    银面将晚清整个人抱在了怀中。
    分明知道是因为晚清毒法整个人痛苦而不堪,银面只是怕她乱扯才会捉着抱住了他,可是这个画面,却让他根本就无法承受。
    心中,酸不堪言。
    如整整给人倒了一大桶的醋进去一般。
    可是,他却只能喷火地站在一旁,看着晚清在银面的怀中痛苦呻吟哭泣,银面宽厚的怀抱将她搂得紧紧实实,她的手,还不停地揪捉着银面,两个人,不停地纠缠着。
    这种情形。
    他看着,有怒、有恨、有妒、有忌......
    却没有一样能够发作!
    只可恨自己身负重伤,别说要去扶抱住晚清照顾晚清,他连自己,也照顾不了自己。
    站在一旁,手捉在一旁的木桌上,却捉得木桌吱呀作响。
    一双眼,活活地盯着面前的两人,直喷着火,心是又痛又绞又纠结。
    他的心痛得无法呼吸,连自己都快分不清是看着晚清痛苦挣扎着痛,还是看着银面抱着她的模样痛。
    也许都有吧!
    这两种痛,加在一起,纠得他整个脸也开始缓缓地变了色,双目暴发青红,看着纠结,却无法不看,反而盯得紧紧地。
    银面转首,看着凤孤那气得发绿的脸,冷冷一笑,带着几分挑衅轻讽,手上一用力,却是将晚清拥得更紧。
    他实是看不惯凤孤的为人,冷血无情的一个人。
    想起他曾经对晚清造成的伤害,他的内心就无法平复。
   “好热...”忽然,怀中的人儿哭痛了起来,他一惊,不再去看凤孤,转身紧张地将她轻轻地松开,细语问道:“好些没有?”
    总是冷若冷霜的语气平添了几分温柔与爱情。
    凤孤也一脸紧张地望去,只可惜他自己连站也站不稳,只能咬牙切齿立于一旁,饱受着嫉妒与心痛的折磨。
    轻轻地坐在了椅子上面,身子倾斜地倚在了桌子。
    神色,却是渐渐平缓了,虽然心中情绪无法平静,简直可谓波涛汹涌,可是表面上,却已经静如止水了。
    他看得出来,那银面,是故意做来气他的,只怕他越气,他做得越开心的。
    无论商场与情场都一样,若是将情绪都彰显在别人的面前,这个人就败了一半,深藏不露,才是正道。
    银面看着凤孤一脸沉静地坐在那儿,心中却不由露出了赞赏之色。
    虽然凤孤为人穷凶极恶,不过他能够将凤舞九天建成如今的恢弘,并非是靠的运气,他的手腕众所周知,他的忍功,倒是第一次发现,倒是极能忍的。
    刚刚才愤得一脸无法自控,此时却能做得无事人一般。
    只不过,他聪明,他银面,却也不笨。
    他不显露出来,并非他不怒,银面心中清楚。
    却依旧将晚清拥在怀中,也许,是因为她毒法,也许,是因为要激怒凤孤,也许更多的是,他心中,也一直渴望着这个动作吧?
    借着各种理由,只为自己的私心。
   “冷...好痛苦啊...怎么那么冷...冷...”呻吟声声声入耳,一遍比一遍更揪住在场两个男子的心。
    银面不忍,终于,点住了她的睡穴,让她陷入沉睡中,只有这样不停地点穴解穴,让她少受点儿痛苦。
    轻轻地将她放置于床上,拉起薄被,为她盖上。
    看着她还不停颤抖的身体,眼中一抹伤痛。
    转身,望向了对面坐着的男子,声音冷清如冰:“这,就是你对她造成的伤害!”
  “我一定会治好她的。”同样冷冷的语气回道。
  “治好她,冰玉莲花,千年一遇,岂是你说得就得,凤孤,大话说过了吧!”银面冷冷地讽刺。
    但是,他说得确实没错,冰玉莲花,只是传说中的神物,可是真正却迄今无人见过,只知此花生于极寒天山内。
  “只要是有的东西,我就一定能够找得到!”凤孤斩钉截铁地道,相当自负,他早有打算,若找不到冰玉莲花,他,绝不离开天山。
    这,是他对晚清的承诺,是对他所犯下的错的一种救赎。
  “你倒是相当自负。”银面冷冷地道,明眸望向了他,带着冷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你的自以为是的残暴所造成的!”
  “纵然我有再多不是,也轮不到你来说教,银面,你是什么人?你是晚清的什么人?你根本就不是她的谁,你没有资格说这些话!”他凤孤纵有千百个不是,他愿意承认,可是,他却不是那种任由别人说辞的人,除了晚清,谁也无权怪责他!
  “我并不是说教于你,我只是可笑你这种人!连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都弄不清楚,等到一切无可挽回的时候,才知道错了,那又有何用呢?一个不懂得爱的人,谈何爱,谈何痴。”银面冷冷地说道,单手一负,清风皎洁。其实在他明洁的心中,也有着一个疙瘩,就是晚清,这个女子,究竟,有没有对他存有一点儿的心呢?他一点信心也没有,她对他,永远那么温情,却永远找不到其他的情。他不想迫她,可是他却希望,他能够明了。
  “银面,你别太得意,我只是受了伤,若不然,我不会跟你客气!”凤孤气得勃然大怒,心中的软刺被银面挑中。
    他的脸,铁青而暗黑,此时若当真他不受伤,只怕早起经大打出手了。
  “你如今受伤,我也不会对你怎样!而纵然你不受伤,我也不怕你!”银面冷冷地道。
  “你...”银面那一脸看轻的模样,让凤孤脸上更绿。气得肝火大升,他本就是盛气之人,可是此时身负重伤,连战也成了问题。
    忽然有种虎落平阳之感,心中大恨,却偏偏无可奈何,只能又气又恨,双目通红发火着。
  “凤孤,别忘记了,你此刻在我军营中,我肯收你,肯救你,是因着晚清,天亮后,你的手下来了,你也就可以走了。”银面直接下了逐客令,看着晚清忍受着的痛苦,他就更讨厌与憎恶凤孤。
  “我自是要走,晚清,我也会带走的。”凤孤却也是不留情面的:“我吃了你的回魂丹,你放心,我会以同等的还给你的。”
  “不必!”银面冷冷地道:“我的回魂丹,给的是晚清,若要还,也是晚清,而不是你!再者,你走是你的事,至于晚清,她,愿不愿意跟你走,却是另一回事。”
    银面说完,忽然冷冷地望了他一眼:“你说,晚清会同意跟你走吗?”
    凤孤盯着他,凤眼带怒,却是心中毫无把握,晚清,一定不会愿意同他回去的,可是放着她与银面在一起,他却不放心啊!
    不过,从来没有难得倒他凤孤的事,任何事情,都有回旋的余地的。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根本就由不得人作主。
    晚清的毒发作还没有结束,外面已经响起了沉沉的号角声。
    那是敌军进犯的通告声音。
    银面脸上一阵严峻,深深地望了晚清一眼,虽然他放心不下晚清的身体,可是敌军非等同儿戏,一个差错,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整个军队,整座城,整个国家的大事儿,耽误不得半分。
    点开他的睡穴,对着对面的凤孤道:“你照顾好她,敌军攻城,我要去阵前。”
    凤孤看着银面的模样,只是点了点头,其实他也不希望战事有个差池,毕竟虽然他非朝政之人,但是就算是个商人,也是不希望国破,更是不希望百姓生灵涂炭。所以他才一直没肯答应白云烟的人。
    他是商人,虽然以利益为重,却也要看是建立在何等情况之下的。
    轻与重,他分得清楚。
  “你去吧!”凤孤道。
    银面再一次望向了晚清,看着他不停地挣扎着,痛苦的声音一遍一遍地揪着他的心,可是他却只能坚决地转过头,而后一转身,向着外面而出。
    此时整个军营中沸沸扬扬,所有人的目光中都有着他熟悉的热血在沸腾着,就连这些伤亡的士兵,能够走出来的,都走了出来,血眼直盯着城门处。
    银面缓缓地向着营地而去,一路,深深地与那些受伤的士兵们对望着,无声地向他们承诺,不会让他们的血汗白流的。
    这一场战,只能赢,不能输!
    早已经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整个国家,为了这一帮兄弟的血不白流,为了黎民百姓。万众豪情,在他踏入第一场战争,在他踏入血肉战场时,就已经扬起来了。
  “禀主帅!敌人忽然来袭,而且来势汹猛,大有一举要破城门之举!我方军队已经整队敌兵,只是敌强我弱,实力悬殊,恐怕...恐怕...”
    银面颜面一紧,吼道:“没有恐怕,只有胜!走!”
    说着已经自行飞身而去了。
    情归卷 第五十一章 良计  
    终于,在一次次的冷冻与火烧般的痛苦中,晚清幽幽地转醒过来,每一次寒火毒发,都足以要让她死去一次尚不足。
    望了望四周,就见凤孤正坐在床头,一脸欣笑地望着她,眼中,有着她所不熟悉的浓情蜜意。
    那样地炙热,让她无力去承受,于是转望向了他身后的四大婢女,还真是快,才一天的时间,就赶到了。
    红书红肿着眼望着她,眼中有泪欲落,而黄棋与绿琴、蓝画三人只是默然地看着她,眼中,少了平日的冷冽,多出了少许的平和。
  “二夫人,你受苦了!”红书眼中带泪,缓缓地欺向了她,哭着道。
    晚清轻轻地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发鬓,缓缓地笑道:“这不是都好了吗?不要哭了,咱的红书丫头可是火辣辣的啊!哭哭啼啼地威信都扫光了...”
    浅笑的模样,心中却是暖暖地感动,对于红书,真的是疼到了心坎里去了,是她除了双儿丫头外,最是视若亲人的人了。
    想起双儿,这才忆起,不觉间都好几个月了,不知道那丫头如今怎样了,当初听到她落崖的消息,想必要哭得厉害的。
    心中有些酸酸地,带着点点涩儿,带着那浓浓的委屈,竟带出了思亲思家的感情,忽然好想,倚在娘亲的大腿上,任她轻抚,好想与双儿两人戏耍于林园,好想好想......
    原来,她有多久,一直生活在压抑中,生活在困苦中,不曾解脱出来......
    那种带着心酸的急迫,让她多想能够看到那一个个的亲人啊......
    这一次事情结束,她想,她该回家一趟了,回去看看年迈的娘亲,看看那傻傻却一心护着她的双儿丫头了......
  “啊!...”忽然,外面一声惨烈的叫喊声震惊了晚清的心,她循声而去,那微微隔着门帘缝处,一台台担架抬着一个个带血的身躯从那儿经过。
    地上,全是血迹。
    触目惊心!
    惊讶的目光望向了凤孤等人:“怎么回事?”
    这时才记起,昨晚,虽然痛得厉害,不过她清楚地记得,是银面将她抱进帐篷内的,若非急事,他是不可能离开正在毒发的她的。
    一定是!
    一定是战事又起了!
  “风国正在强行攻城,战事十分吃紧。”红书看了看凤孤,得到他的示意后才凝重地道出。
  “什么!”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血肉战场,可是当看到那一台台的担架抬着一个个带血的人时,她的心,却是凉尽了。
    挣扎着要起来。
    凤孤按住了她,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看一下...”声音中带了沉沉的凝重,看着眼前的一切,要她若无其事地躺在这儿,她做不到。
  “你去了也没用的!根本就帮不上忙。”凤孤喝道。
    可是晚清却还是坚决地道:“不管帮不帮得上忙,我都要去看,身为云国的子民,理应如此!”
    是对着凤孤说的,更是对着自己说的。
    她饱读诗书,也看过不少历血战事的书,曾经,父亲书库中最多的就是兵书,史战书,她看得不少,她想着,至少,她去了,能凭自己的微薄之力,献出计谋也可。
    凤孤一直以为她温婉中带着倔强,如一朵空谷幽兰,却不想,此时此刻,更是看到了她的另一面,那英气不凡,坚韧而凝定的气势,让人由心中生出赞赏。
    他凝眉道:“好,既是清儿也能如此,我就陪你一同前往,尽己之力,定要击退敌军。”
    转身对着四婢吩咐着:“绿琴、蓝画,你们二人速去取我盟主天令,下令下去,号天下群雄,全力赶赴此地,于军共退风国入侵!”
    转身又对着黄棋道:“黄棋,你回去告诉冷森,让他着手让风国咱们的主力,粮仓中粮食全部装入暗室中,只余少数供应百姓,断了风国粮草后备!我要让白云烟尝到我凤孤的厉害!”
  “红书,你且留于二夫人身边,以待照看。”
  “是!”四女齐道,红书立于一旁,其他三人一转身,纵身而去,火速而利落,半刻也不停留。
    此时的凤孤,身体已经大有好转,虽然武功没有恢复,不过回魂丹的功效十分显著,不但救了他一命,而且恢复元气十分神速,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他已经感觉到那些气力在缓缓回到身上了。
    而且刚刚趁着点了晚清睡穴的两个小空档,他又运功自我疗伤恢复,如今已经能够如正常人般行走,只除了内功尚未恢复。
    轻轻地扶起虚弱的晚清,向着城防而去。
    一路上,血肉满地,伤亡的战士们一个个被抬着往回走,一道道痛苦的哀号声,将人的内心,也激怒了。
    越临近城防,那一声声刀剑相碰的声音,那一声声怒吼,那一声声惨号更是入了耳,让人心也震伤了般。
    这时,一名将士匆匆地跑着,看到晚清与凤孤,停了下来,道:“姑娘,前面战事十分严峻,不要再上前了!”
  “如今情况如何?”晚清却不答反问,神色紧张。
  “城防快要顶不住了,主帅已经率领了冲锋军,出城迎战了!小将正要去请求后方支援来!”
  “好,你快去吧!”晚清眼神一凝,银面竟然率军出城迎战,这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啊!
    纵然他武艺再高,可是双拳难敌万手啊!他一人之力,如何抵得过风国百万的军队呢?
    岂非螳臂当车?
    可是她却知道,必是城防快要不保,他才会出此下策的。
    心中十分难过。
    耳边风儿刮过,吹得脸颊那落下的泪痕一片凉意。脚下的步伐,也沉重了许多,她怕...怕看到最怕的一面。
    忽然,脑中闪过一计,一个转身,捉住了一旁一名士兵的手,问道:“这儿可有石灰粉?”
    士兵愣了一愣,此时战况紧急,只以为晚清是普通老百姓,只劝道:“这位姑娘,你赶紧回家待着吧!这儿太危险了!”
  “我在问你可有石灰粉!这对于我们这一场仗十分重要!”晚清忽然神色一冽,冷冽如冰,却不自觉间自生出一份威严出来。
    士兵摇了摇头:“没有。”
    晚清转头:“红书,你火速去城中号召百姓将所有的石灰粉聚集起来,而后赶紧运送到城防处,我自有妙用!”
    凤孤一旁听罢,心中暗自赞赏,果然是才女,这等妙计,也只有她能灵思巧想而出,此时风向南,正好向城门外吹去,石灰粉,足以阻止风国此次的进攻。
    红书领命而去。
    晚清与凤孤又急急向着城防而去。
    站在城墙上,向着城门外望去,场面浩荡惊人!
    长矛无情纵横,大刀挥舞,断肢残臂横飞,惨叫之声响彻整个上空,仿如上古的野兽发出临死前的悲吼,那一声声轰隆隆的巨响,无数的士兵在厮杀,在拼搏,一个倒下,又一个迎上,厮杀一片,血溅黄沙,尸骨遍野,十分惨烈。
    只一眼,便看到了银面在何处,那一身银色战甲耀着晨光,手中持一把长矛,一伸一刺,便有人倒下。
    只是,敌众我寡,只不过片刻,云国的先锋军却已经上了大半。
    忽然,就见银面子马身上取出一把古琴,‘当’一声响,琴声扬起。
    这种琴声,从来不好听,这种琴声,从来刺耳,尖锐,却是致命的琴声。
    几乎所有人都不解堂堂主帅竟然战至一半拿起琴来弹,可是晚清却是脸露欣喜之色,城外山丘不少,还有一处密林,想必蛇类一定十分之多吧!
    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期待蛇的到来,她希望蛇,能够缓住敌情,这样,银面才不会受到伤害!
    忽然,四处响起‘沙沙’的响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多,而后,众人惊讶地看着四周无数的蛇窜了出来,直逼向敌军而去。
    突如其来的事件,让敌军人马一时乱了阵脚,所有人都惊讶地窜逃着跑回阵营,一时间乱成了一窜蜂般。
    马儿被咬,嘶叫起来,甩下了马背上的敌军,那些士兵,被甩下马,就被蛇给缠上了,那些场面,有些惨不忍睹,看着那些战士与蛇厮缠打斗着,一声声凄怆的声音响彻四周。
    晚清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睹,一转身,吩咐一旁那名小将:“赶紧让人趁着敌军尚未回过神来打开城门,将我们的将士就进来,迟了敌军用箭,他们就全完了!”
  “是。”小将听罢赶紧下去安排。
    果然,城门方一打开,还未将银面等人迎入,就听到对面的白云烟手持大刀,大声吼着:“谁也不许逃,射箭,将那弹琴的人射死,就能停止蛇的追击!”
    一时间,乱箭齐发,晚清向下望去,只见那些冲锋的士兵一拥挡在了银面的前面,替银面挡去了那麻麻的箭,护着银面退回了城内。
    可是,那些战将,却一个个,身中数百支箭,如马蜂窝般,让人心中疼痛。
    从来,战场是最让人痛的,那是血与泪成千上万白骨堆积而成的!
    银面立于城门内,暗运神功,琴声不断,蛇窜不停,敌军已经缓缓地镇定下来,没有那么慌乱了,毕竟,连人也不怕的汉子,又有几个会怕一条蛇呢?只见他们挥着大刀,斩着一条条蛇。
    不一会儿,就见满地都是断成一半的蛇身了。
    白云烟这次领军在前,遇到此等阻挡,也不后退,居然领着军队再次进攻。看来,这一次,他是下定了决心,非要攻破城门的。
    是的,凤孤逃走,非同小可,云国中的江湖人士无人制住,必会齐聚共同迎敌,这一帮异士能人,非同一般,不可小觑,他必须趁着他们没来之前,攻破城门,才能大举进军,若是攻不破,只怕来日就更难了。
    所以,他下了死令,没他命令,只许进不许退,退者,杀无赦!
    看着那些人冲了上来,城防的将士没有退让害怕半分,反而神勇着血红双眼,个个不顾身上的伤,向前冲着。
    晚清心中焦急,连连回望着城内的方向,只盼着红书的石灰粉能够及时送到,这样,才能避去一场横祸啊!
    这时,琴声已经停止,银面一跃而上,当看到晚清的倩影时,一愣,而后眼神一冷:“你怎么上来了!这儿太危险了,快快下去!”
  “你身陷险境,叫我如何能够坐在帐篷内安然自得呢?”晚清反问道,眼神冷冽而坚决,银面连救她那么多次,难道她可以做个没有血肉之情不懂仁义之人!
    她的话,让银面感动,却是让凤孤怒红了双眼,却只能立于一旁,气得肺都要暴了,她就非要在他面前,说着与银面如此的妾意情长吗?
    什么叫做他身陷险境,她不能在帐篷中安然自得呢?这一番话,怎么听,怎么地不是滋味。
    可是却也知道,这个时候发怒,就未免太不懂得审度时局了。
    可是这样忍着一肚子的妒气,却是让人心也痛了,肺也裂了,还不能发作,只能苦闷于心,气怒又痛啊!
    这时,城外敌军那一声声“冲啊!冲啊!”响彻了整个上空,一架架梯子架上了城墙,一个个敌军前赴后继地争先而上,全然是不要命的打法。
    晚清心中焦急,就在这时,身后响来红书那如仙露般的声音:“二夫人,石灰粉来了!”
    就见装了满满一大车的石灰粉被人推了上来,晚清暗叫了声好,拉过银面:“银面,此时风向南,你赶紧命人撒开石灰粉,给那些敌军再来一个措手不及,他们蜂拥而上,正是个良好时机!”
    银面看着那一大车的石灰粉,听了晚清的话,脸上终于露出了难得的淡笑,一扬手,指挥着众将自后面拿出石灰粉,做好准备。
    一个令下,石灰粉齐齐向城门下撒去,南风很急,石灰粉顺着风扬扬撒撒而去,冲得激烈的敌军哪防这个,血红盯着城门上要冲的眼全不及闪动。
    一时间,惨叫声扬扬响起,一声比一声还要惨烈,她不是一个有着坚硬内心的人,不管是敌人,还是我方的人,只要是死,都是一条命,闭上眼,心中,暗暗沉重......

         情归卷  第五十二章  此去天山         
  风国大军未料到这忽然而来的石灰粉,大军几乎全部烧伤了眼睛,白云烟无奈之下,只得撤退军队。
  只是他们没料到的事情紧接而来。
  将士有大半眼睛被撒到了石灰粉,有些严重的,一时半会儿根本就好不起来,有些轻微的,适时用药,已经大有好转。
  白云烟从探子那儿得到消息,云国江湖人士已经赶往城防,白云烟心中暗恼中。
  就在这时,就有将士来报,粮草库着火,所有粮食毁于一旦。
  原来晚清将凤孤的计划告诉银面,而后由银面带领十名大将,夜入风国大军军营,一举烧毁了风国此次军粮。
  白云烟一番大怒,加急密函回国要求速补充军粮,谁知国库因这次大军攻打云国,已经支出大批粮草,此时已是所剩无多,而向百姓征集,却恰逢非丰收之季,却只征得到少数,根本无法供应百万军队的军粮。
  而城中的粮草商,一时间,竟然也是粮草短缺了起来。
  一时,百万大军乱了阵脚。
  而当这个消息传达的时候,云国的英雄豪杰已经应了盟主令,赶赴边防,风国皇帝无奈,只好下令,退军。
  此次战役,风国宣败。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晚清正与银面二人在品着香茗。
  “一切总算停止了!”银面轻轻地道,声音中,清冷带了些沉重,不再是从前那般淡薄而无情感。
  “是啊,只不过,这停止,也只能是暂时的,此次大损风国的人马与粮草,他们是要稍微停歇一番的,只不过,以风国当今国主的好战,只怕这战事,迟早还是会再来的,还是要做好各方准备的。”晚清心中也悠悠,此次真正看到战争的场面,才知道是何等地残酷。
  将士们不怕死,简直就是以鲜血在奋战的。
  她不敢想象,若然城门失守,敌军横刀而入,百姓们,是怎样一个血肉成河呢?
  “此番回去,确实要加强战事方向。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的。”银面道。
  而后望着晚清,一番欲言又止,终还是说出了口:“此次你陷入险境,我未能去救你,是我违了自己对你的承诺。”他曾说过,只要她有危险,他一定会去救她的,可是,这一次,明明知道她身陷险境,而他,却只能无能为力。
  晚清却是安抚地一笑:“这能理解,你守的,是整个城整个国家的安危,若然你当真弃了这一切去救我,那么我,才是真真正正不能原谅你,真真不能理解你,你这么做是对的,有时候,人就是要面对抉择的。”
  “幸好你没事,若不然,我……”银面对于此次未能去救她,一直感到心中十分痛苦,若非凤孤这一次去了救下了晚清,晚清若有事,他真的,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的。
  “人生有许多变数,谁也不会成为谁的谁,你有你的重负,我也有我的苦衷,其实,每一个都是有着着情非得已之时的,就算我真的出事,你也不必为此而难过,你只需记得,无论你做什么,只要是对的,我都能够理解这一切的,我,更不会因此而对你有所错怪,若然你为此而内疚,我才真正要怪你的。”晚清郑重地道。
  看着银面内疚的模样,她心中是感动,却也同时,不希望,他如此。
  “你永远如此,如这一盏碧螺春般。”银面叹了口气道,手中捧着那翠绿的碧螺春,烟雾袅袅升起,带着一种美好而淡然的清幽之香,正如晚清给他的感觉。
  晚清也笑,不置可否,也是轻轻地拿起了茶,细细地品茗起来。
  忽然想了起来,于是问道:“明日,你就要启程回京了,可是做好了决定?”
  “嗯。”银面点头,其实他的心中,还在挣扎,可是,最终,还是如此选择了:“在答应这一场战事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了,皇后在朝中的势力不可小觑,国舅当道,而且还在各个政位上安插了他们的人马,真要动,就是半个江山动摇,如今外患临前,内里是一定不能再出现任何动荡的,否则国将不堪。纵然是皇上,也一时间无法动摇半分,所以才决定由我踏入朝政,从中,缓缓地将朝政主力拔回皇家这一块。”
  “那么,皇上,可打算认回你?”晚清问道。
  银面摇了摇头:“他本打算认回我的,可是其一,我只为母亲之仇,根本无心于朝政之事,皇位之于我,只不过是过眼云烟;其二,如今认回我只不过是打草惊蛇,引起皇后一方的防备,反而不好。”
  “这倒是。”晚清点头,而后又道:“该做什么,你心中是最清楚的,我只希望,不管何时,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银面点头,眼眶中,闪动着光芒。
  旭日穿过叶子,透入的是暖暖的光,慰了人心,暖了人身。
  银面感慨地道:“如此闲适之时,不如同奏一曲如何?”
  “有何不可?”晚清点头一笑,婉约而自然,她也好久不曾抚琴以歌了。
  银面命人拿来一把琴与一只萧,虽然皆是平凡之物,可是两人弹奏起来,却偏偏是别番滋味。
  美妙的声音流转成管理员,成绿林,成青鸟……
  一曲《山林行》,清新而美好,自然而古朴,却同样是他们的追求,同样是许多人的追求,可是穷其一生,又有几个人能够如此逍遥于世间桃花源处呢?
  闭上眼睛。想象着那青翠山林间,那小小的木屋中,她幽然躺在门外的长椅上,感受着春风送暖,腿边趴着的,是……
  脸上微红,那个娃儿,是她的孩子……
  可是,娃儿的爹爹又是谁呢?
  向着一边看去,那个人,正立于竹栅栏一旁,手中捉的是一把斧头,正在砍着柴火,只是那个人,究竟是谁,她竟然,没有勇气去看仔细,微微一睁开眼。
  ‘当’地一声,琴声突断。
  银面惊讶地转头望向她,眼中露出不解来:“怎么了?”
  晚清摇了摇头:“没什么,忽然心中有些不宁。”
  “最近发生太多事情了,回去后好好休息一番,不要想太多了。”银面温和地道。
  晚清点了点头,一缕轻风拂过,吹起了她发鬓边上的缕缕长发,银面的手轻轻地拂过她的耳际,温柔地将那一缕不乖的青丝缓缓地捋过,动作温柔,眼神更是温柔如水,当中带着几分不舍,那手,停驻在发际处,却久久不舍离去。
  晚清有些微尴尬,轻轻地转了转首。
  动作细微,可是足以让一时沉迷的银面回过神来,他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却只能割舍地将手离开她的发鬓。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冲天而出。
  “你们在干什么?!”话才道,一道仿若燃了火焰的身影直冲到了他们一旁,脸上铁青,咬牙切齿,薄唇也气得微微地颤抖着,那双凤眼,飞射出了夺人的怒火来。
  “你说我们在干什么呢?”银面原本要退回来的手却又重新放置到了晚清的发鬓上,而且动作更加亲昵地拂了拂,眼中带着挑衅。
  “不许你碰她!”凤孤直喝道。
  “你有何权利要我不碰她呢?”相对于他的火爆,银面反而显得十分冷清自制,只是嘴角讽刺地弯起问道。
  “就凭我是她的夫,她是我的妻!”凤孤怒吼着道。他已经忍了好久了,这些天来,尽量做到视而不见他们间的默契,可是,这个银面,太过分了,居然敢得寸进尺,碰晚清,他是忍无可忍了。
  刚刚若非等得太久,过来看,还不知道他们要如何一番卿卿我我地道别呢!
  “你是她的夫,她是你的妻,这一番话,你居然还敢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这世上的夫若如你一般,这世间,可就真的是太乱了!”银面讽刺地道,对于凤孤,他从来不客气,从来有许多愤恨的。
  两个男人,同样仇视着对方。
  “不管我们之间如何,也轮不到你来过问,我对清儿不好,我自会用一生一世来补偿她,若不够,还有三生三世,永远,也轮不到你的!”凤孤暴怒无比,对于曾经做过那些该死的事情,他比任何人都愤恨自己的愚昧。
  可是,他却由不得别人,肖想着他的女人!
  “可是晚清是否愿意,你又可曾问过呢?你可曾想过,说不定你的补偿,对她而言,根本就无所谓呢?”银面意词言简,却是道中了凤孤的痛处。
  他心中一直担心的,就是无论如何,晚清也不肯再原谅他。
  可是,他却也不容别人说得!
  “我一定能让晚清原谅我的!”脸上一凛,自傲十足,却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是顶了一个空壳子,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信心的。
  银面冷哼一声,却是摆明了不信他的能耐,那轻视的眼神,彻底激怒了一向自负的凤孤。
  ‘刷’地一声,拔出腰间软剑,就要刺去。
  银面却是脸上清冷,只道:“莫说你如今身负重伤,根本就不可能打得过我,只怕连我的三招也接不住,就是你没有伤,也未必打得过我!”
  “那你就试试看!”凤孤喝道,长剑直驱而去。
  银面只是微微一闪而过,冷冷地道:“我从不打这种悬殊太大的比武,你若真要打,等你伤好后,我们大战一场,而且,你此去天山,要保护晚清,我也不会与你打的。要打,待你寻得冰玉雪莲,解了晚清的苦之后,咱们再来打一场!”
  “凤孤,你太意气用事了!”晚清轻轻地劝道,难道他就不知道自己的伤还如此严重吗?只是救回一命,可不代表伤也好了啊!
  可是这一番话,听到凤孤耳中,却成了一番斥责,他脸上一怒。
  心中暗恼,想不到,连清儿也站在银面一边。
  看来,他要赶紧将清儿带走,不能让她再呆在银面身边了。
  冷冷的语气不善吐出:“银面,待我伤好之日,我一定会让你败在我剑下的!”这一番壮志豪言,却是信心十足的。
  一转身。
  “清儿,我们走吧!此去天山,还有一段很长的路途,耽误不得的。”这次天山之行,是他最佳也是唯一的机会,他一定会用自己的真心,求得她的原谅的。
  此时,他身负重伤,与银面对峙,无疑是自讨没趣。
  “凤孤,我与银面再交代几句话,你先去帐内等着。我一会就到。”她轻轻地道。
  “你刚刚不是与他道别良久了吗?还有什么可说的?”他刚刚可是听到他们还有闲情在合奏琴声,听得他心中一番烦躁呢!
  清儿,难道是真的对银面有情意?
  狐疑地望向了她,心中一番酸意直升,怒火直燃,却偏偏是如何也发不出来,只因自己理亏在先。
  “就几句,你说过你不会干涩我的事情的。”晚清轻道,态度却十分坚决,不想与他争执太多。
  这也是凤孤自己对她承诺的,为了此番她能与他一同上天山,他特承诺,不会干涩她的任何想法,不会强迫她任何事情,所以她才会答应与他一同前往的。
  “好,我去那边等你,不要太久。”凤孤气闷地道,一转身,拂袖而去,暗恨于心,醋意大飞,连一旁的红书,也隐隐能闻到那浓浓的醋劲之味。
  看凤孤走得远了,晚清这才对着银面道:“此一去天山,恐怕也是要两三个月不能回来的。你要照顾好自己,还有照顾好夏青。”
  “嗯。”他的声音,清清冷冷,这个时候,他不想从她的口中,听到,夏青的名字。可是偏偏,她却还是说出了口。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银面道。
  她点了点头。
  “希望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报仇雪恨。”晚清轻轻地道。
  “我会用胜利迎接你回来的。”银面点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只是这一番离别,再次回来,又是何等的情景呢?
  
       情归卷第五十三章  一坐天亮                                               
  
  因为天山冰玉雪莲花千年难得,是为奇花,能解百毒,只不过这奇花有一奇处,摘下一日内,必凋谢。
  而花一旦凋谢,药效全无。除非有天山不化雪能够养起,方能存得,可是,这天山不化雪,更是百遇不得一求的。
  所以,凤孤去天山寻找冰玉雪莲花,唯有将晚清带于身边。只是长途跋涉,十分辛苦,怕晚清感到不适,凤孤特意命人制了一辆专用马车,内垫了厚厚的棉绒,在车上,也不会感到颠簸。
  一路因担心着引人注目,倒也没有带多少人马,只带了红书一个丫鬟,还有四个武功最高的侍卫。
  凤孤作贵家公子出游状,而她做个夫人状,原本她是打算同红书一般做个丫鬟身份的,可是凤孤却是说什么也不肯,最后僵持下来,还是遂了他的愿,以夫人的身份与他同游。
  几个人都乔装打扮了一番,毕竟如今凤孤的身份不同一般,而且还得罪了白云烟,也担心他一怒下报复。
  不过此次行程十分秘密,几乎无几人得知,一路行来,倒也算平静。
  只是晚清有些奈不住的就是,凤孤一路走走停停,却不怎么样加快行程,她却不想与他单独相处,如此同行,总感别扭十分。
  可是凤孤却是另一种想法,他只希望,这一路去天山,不仅能够寻得冰玉雪莲花解了晚清的火寒毒,也想在一路中,缓缓感化她的心,求得她的原谅。
  只是看来似乎一切并不容易。
  一直都是女子追着他跟在他后面的,何时,他需要刻意去讨好一个女子的心呢?
  不知如何才能寻得一个女子的心,连书中也寻不到答案。一路暗恼,只得尽一切细心温柔。
  只是他天生火爆性子,要让他似那烦人的银面一般总是冷冷凉凉,故作温柔他却是做不到。
  于是在几番不得要领之后,他的心情陷入一种莫名的烦躁当中。
  这时,他们已经渐渐走出了大城镇了,望一望窗外,过了这座城,一路将是渐行渐偏僻的。
  伸手招了一名侍卫过来吩咐:“在此购多点儿干粮,这一路而去,路程还远着呢!”
  “是。”那侍卫点头照办而去。
  然后他们就寻了一家客栈做休息。
  下车的时候,无意间听到隔壁一个摊子上一名男子正在求得一名女子的原谅:“娘子,要如何,你才能原谅我啊!”
  “你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要我如何原谅你呢!”女子愤怒地说着,而后提着个菜篮子,往回走去。
  男子在她后面追着跑,那模样,左右的人都看得笑憋了……
  声音渐渐散去,凤孤这才转头,对着一旁的晚清道:“你说,那男子,要如何,才能原谅那女子呢?”
  “你怎么忽然问起这话呢?”晚清莫名其妙地望向凤孤,有些不解他忽如其来的一番话,他从来不是那一种好管闲事的人,怎么忽然。
  不自觉地,她也回头朝着那对小夫妇望去,只是已经走得远了,似乎没有什么可以看得真切。
  而凤孤,听到晚清的话,脸上有些难得羞赧的燥热,忽然为自己刚刚那想法感到有些难为情。
  不过毕竟狂妄之人,只一下,那难为情便消失了,扬一扬头,神朗地道:“就是问下。”他是何等人,就算当真觉得难为情,也不会表现出来,而是那样自然而然地掩于心底。而且更不会在晚清面前展现出来,这是何等羞人之事呢!
  “哦……”晚清点了点头,一时也没有想多。
  凤孤正焦急着她不回答他的问题呢!
  就见她轻轻地应道:“其实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真心,有些事情,也未必不能挽救,端看那男子如何用真心去感化那女子罢了!”
  “真的只要真心挽救就可以感化吗?”凤孤忽然急追着问。
  晚清回头看着他如此偏执于此问题,忽然心下有些明了。
  他的意思,可是在借着刚刚那一对小夫妻说着他们之间的事情呢?
  可是,终究各人各人的情况是不同的,他与她之间,本就无感情在先的。
  于是声音有些冷漠地道:“端要看男子与女子之间是否存在有感情,若是两方皆有感情存在,那么是可以挽救的,如若没有感情存在,那么一切也不过是妄然罢了……”
  回答他的,既是刚刚那一对小夫妻的问题,同时也是她与他之间的问题。
  凤孤听至此,心中渐渐黯下,薄唇轻抿,却不是狂妄之姿,只于那邪气的脸上,轻易让人读懂,那是一种感伤与无奈。
  痛苦与悲伤。
  还有着更深的,是后悔。
  不过幸好凤孤从来不是一个那么轻易就认输的人,他有自己的傲气的自信。
  两人不约而同地选中临靠窗的一个空位子,有些偏,却更清静。
  方坐下,小二就来招呼了:“两位客官,想点些什么?我们这儿可是有着全镇最好的厨子呢!”
  “有什么……”凤孤正想说有什么好吃的尽管拿出来。他向来最不缺的就是钱,这一路上,这儿是最后一站的客栈了,若吃得不好,出了城,以西而行至天山,只怕人烟渐少,想吃点好的也没有了。
  “小二哥,你们这儿有什么拿手的好菜呢?”晚清打断了凤孤的话,她知道以凤孤的为人,开口会说什么,可是这种地方,显露钱财可不是一件好事,虽说这小小客栈纵然别有用心也耐何不了他们,可是小心方是良策。
  “我们厨子有四道拿手好菜:锦里来花、秋月如画、碧天一蓝、一鸣而天!这四道菜,可谓色香味俱全,这儿来的客人,个个吃了都连赞不已!”小二哥口沫纷飞地说着,把这四道菜赞得天上地下少有。
  晚清一点头:“那麻烦小二哥给我们上一盘锦里来花还有一盘一鸣而天,再配上两盘小菜。”
  “此处偏地,还是不宜太过招摇。”见那小二走了,晚清才解释道。
  难得凤孤居然没有生气,也没有任何犯怒的举动,她刚刚打断了他的话之后,还真怕他一来气掀了桌子呢!
  不过看来,他脾气收敛了不少的。
  “清儿说怎样就怎样!”凤孤薄唇浅笑而道,其实连他自己也好奇怪,刚刚她截了他的话,若换在平日其他人,他早一章扫去。
  可是刚刚,他居然感觉不到一丝丝怒意,反而觉得,十分温馨,这真是个惊人的现象,可是他却喜欢。
  看来,他已经渐渐变得温柔了,那么清儿,想必也会渐渐地受他所感化的。
  其实刚刚那一幕,不只这两人惊讶,他们身后的红书还有侍卫更是大捏了一把汗,就怕爷要发起火来,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一伙子人,全都给愣成了一团。
  对于他的回答,晚清抬头淡淡一笑,可是心底,却生出几分连她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来。
  这样的凤孤从未见过,居然如此也不生气,是真的不生气的,她善于观人,从他的脸上,她确实是看不出半分生气的模样,也看不出半分是隐忍而不发的迹象。
  “菜来了!”不一会儿,小二便上菜来了。
  浅尝一口,那锦里来花的菜味道确实不一般,正合了晚清的胃口,清淡而不腻,是以六道菜合一而成的,各取其味,却配合地恰到好处,味中有着淡淡的肉香,却浓而不腻,其味不凡。
  “小二的介绍果然没错,这菜,确实做得十分美味!”说着间又尝了一口一鸣而天,本来她不喜欢食肉的,可是心想能将菜做得这么好,不吃可就可惜了,于是又尝了一口肉,却发现,肉软而不烂,入口有着淡淡的清香,是荷香之气,十分爽口。
  一餐吃下来,味道十分美好,晚清吃得胃口极开,是近来吃得最多的时候了。
  可是接下来又有了烦心的事了,此处虽然偏远小镇,但是客来客往却是不少,居然十间客房,只剩下了一间了。
  晚清脸上微露尴尬,正想着再寻其他客栈,就听那店小二道:“客官,你们不用去去找了,这小镇,总共也就我们两家人有住房,我这儿满了,那儿也是满了的。”
  “可是……”晚清还想说什么,就听到那小二笑眼眯眯地道:“看来公子必是得罪了夫人了啦!哎,俗话说得好,这夫妻床头吵床尾合,两夫妻哪有什么过不了的坎呢!公子,你就劝劝你家娘子了啦……”
  小二哥一说完,还不忘记掩嘴而笑。
  倒是凤孤,真真今天像变了个人一般,对于小二的话,也不恼半分,居然也跟着道:“小二哥说得是。”
  说完还真转头问晚清:“娘子,你说如何是好?”
  她盯着他看了半天,最终想了想,也罢,在那暗室中,不也与他同床而眠吗?
  只要守身自清,也不必去理会那么多的俗节,于是冷冷地道:“那就唯有如此了。”
  可是真正两人睡下了,才知道一切是大大的不同的。
  那一日在暗室,是被人关押着,而且凤孤还身受着重伤,可是此刻,凤孤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而且还是两人同住于一个屋檐下,而且这客栈的床十分的小,两人睡下,竟然空不出多少缝隙来。
  晚清身子往里面挤了挤,可是不管她怎么挤,却依旧能够碰到睡在外面那炙热的身躯,人说心静自然平。
  可是她已经深呼吸了几遍了,却依然还是感到那身炙热身体的存在。
  心中恼怒不已,却又偏偏不能开口说什么,早知道,应该坚持自己的想法的,不该与他同床而眠的。
  可是此时后悔似乎显得有些晚了。因为天色已经很晚了,真是出去再找客栈,只怕也未必能够找到的。
  而她只是不知道的,凤孤是故意的,因为无论她的身体如何侧,他都能不着痕迹地逼近,却也不触碰到她,却又能让她感觉到他的存在。
  他只是不想,与她隔得太远,可是,却又害怕触碰会吓跑了她。
  头,微微地倾向了那白皙清秀的颈端,温热的呼吸,缓缓地吐出,带着暧昧,碰触在她的后颈处。
  看着她的汗毛一根根地立起,只是心中感到满足,至少她一直知道他的存在。
  只可惜,越看着,心中的欲火却开始被勾了起来。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有七情六欲,而且面对的是自己心爱的女子,如此同寝一床,真要不动声色,那就不是正常男人了。
  可是他却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只能忍得脸色也涨红了。
  真想不顾一切地扑向她,可是他却知道不能,于是控制着自己。让自己不要受情欲的控制。
  可是,要控制,当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越是强迫自己不去想,发现,越是往那一处想。
  忽然。
  ‘砰’地一声响。
  床上的男女,不约而同同时地坐了起来,而且同样是以着一种猛冲的速度坐了起来。
  对望了一眼,却都是笑不出来。
  还是凤孤先道:“我要喝杯茶,口好渴!”
  晚清也跟着道:“我也是。”
  于是两人双双地下了床,而后坐在桌上喝起茶来。
  结果一杯接过一杯,确实连连喝了几杯,应是将桌上的茶水全部喝得精光。
  其实两人都不是真的渴,只不过,都不想回床上受着折磨。
  可是,茶还是完了,夜还早着,不睡,似乎没有借口了,晚清轻轻站了起来,道:“我先睡了。”
  “好,你先睡。我还有事要想,等会再睡。”凤孤不敢睡,是因为,他发现,这几杯凉茶,根本浇不灭他汹汹的欲火啊。
  只得心烦意乱地坐在椅上,看着娇颜侧背。
  却是挺直了背一坐到天亮。
  晚清伸了伸懒腰,一转头,才发现,凤孤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难怪自己昨夜真的睡下了,少了干扰,果然一夜好眠了。
  一笑,想不到他竟能如此体贴正人君子,倒是难得有一处是好的。只是她如何知道,凤孤是因何而不上床就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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