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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缘分的天空

第101次逃婚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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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缘分的天空 发表于 2013-2-18 15:39:47 | 显示全部楼层
热风,流沙,烈日,越野车。

  这些独特的元素,构筑成了一幅极具异域风情的美丽画卷。

  此刻,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刘芒正一个劲地望着窗外,避免和王子有任何眼神接触,想借此逃避和他的直接对话。她不确定对方是否还在为她利用加麦尔逃走的事而耿耿于怀,因为单单从他的表情来判断,那基本什么也看不出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狭小的车厢陷入了一片沉闷的寂静(19lou)之中。这种奇怪的气氛让刘芒感到有点坐立不安,考虑到这几天还要和他和平相处,她只好费劲地开始找起话题。

  “我倒是没想到,你会说服我哥哥帮你逃走。”还没等她找到话题,阿布杜拉倒先开了口。

  刘芒打量了他几眼,发现他并没有表现出不悦的表情,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小声反驳道,“是你说的,我可以用任何方法逃跑。”

  “当然。”他的眉宇间挑起了一丝嘲讽之色,“不过逃跑逃到被关进警察局,你也算也挺有本事的。”

  想起上次的糗事,刘的芒脸上顿时一热,忍不住辩解道,“上次的事情纯属意外,要不是那个车子出状况,我早就顺利逃跑了。”

  他似乎觉得有些好笑,“难道你以为不出意外,你就能顺利逃走了吗?”

  她微微一怔,想到了双方巨大的实力差距不免又有些沮丧,忍不住碎碎念道,“其实你贵为王子又何必这样呢?我一个小百姓根本就不适合你,你要娶的女人应该是你们本国的贵族名媛,强势部落的酋长之女,以及其他国家的公主……”不知为什么,只是重复着这句话,她的心里也会有些莫名的轻微疼痛。

  她的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同时响起,车子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忽然停下来了!紧随在后的保镖显然也是吃了一惊,幸好比常人更敏捷的反应能力令他们也及时刹住了车,没有狼狈地撞上去。其中两位保镖立即跳下车来,一看王子没事才又回到了车上。

  “阿布杜拉你做什么啊!”刘芒可是被这个急刹车吓了一大跳。

  阿布杜拉放开了方向盘,转过脸牢牢盯着她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中带着一点点欣喜,一点点愉悦,甚至,还有一点点的戏谑。

  “如果我没猜错,这一定是哥哥对你说过的话吧?”

  她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也等于是默认了他的话。

  “这些话听上去就像是加麦尔哥哥的论调。他一向来反对本族人和异族人通婚。”阿布杜拉的眼神似乎温和了几分,“所以会对你说那些也不奇怪。”

  刘芒想起了加麦尔的那双靛蓝色眼睛,心里不禁涌起了一丝疑惑。那位王子殿下看起来似乎也不像是纯粹的本地人血统啊。

  “难为你对他的话记得那么清楚,”阿布杜拉的嘴角上扬成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含着几许促狭的微笑,“其实小芒——你是在吃醋对吧?”

  “吃醋?!”她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结结巴巴道,“鬼……鬼才会吃醋呢,你要娶什么人都和我都没关系!”

  “太过激动反而会让人觉得你心虚。”他的眼中隐隐有抹笑意荡漾开去,淡定地用这句话再次刺激了一下刘芒。

  ”我懒得跟你说了。”她轻哼了一声,将脸转向窗外不再搭腔。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己这么激动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好像某种难以控制的情绪差点被他的话诱发出来……就好像再继续下去,也许会揭开某些深藏心底的,连她也不敢去偷看的秘密……

  接下来的一路上,王子的心情似乎变得相当不错。车队大约行驶了半天之后,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在下车的一瞬间,刘芒还以为自己穿越回了几个月前——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小村庄。放眼望去,基本上都是用黄褐色土坯搭起的平顶小屋然后再加一个院子。房前屋后到处都种满了椰枣树,状似棕榈的绿色叶子下还悬挂着一串串没来得及收进去的干椰枣,每一粒都泛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金黄色。
下部 Chapter 15 部落的美女

  

  “是不是觉得这里和魔鬼沙漠附近的绿洲有些相像?”阿布杜拉望着前方的村落,轻轻聚拢的眉峰仿佛透着某种难以忘却的怀念,明亮犀利的眼睛里流泻出难得一见的温柔,就连声音也似乎带上了一丝感情的波动。

  “是……很像。”刘芒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的确,这里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那个留下了好多回忆的沙漠部落。只是比起那里,这个生机勃勃的小村庄更接近印象中关于绿洲的幻想。除了模样诱人的椰枣树,这里还种植着成片的橄榄树林,几条清澈的管理员欢快地流过了村庄,甚至还有一个蓝色的湖泊环绕着这片绿洲,让这里看上去就像是个美丽的湖中岛屿,沙漠中的海市蜃楼。

  就在这时,一位留着满脸络腮胡的老人笑着从村子里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不少同村的男人,个个看上去都是彪悍干练。

  “感谢神,我的殿下,你终于记得回来看我们了!”老人大步走到了阿布杜拉的面前,亲热地将他搂在怀里,神情愉快地碰了碰他的额头。而阿布杜拉也是一改冷漠的面色,欣然笑道,“法迪大叔,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我一切都好。”老人兴高采烈地打量着他,“好,好,我的殿下,您变得更加结实更加成熟了,也更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刘芒虽然没怎么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从两人的亲昵态度来看,王子似乎和这位老人的关系相当不错。这不禁让她心生疑惑,生下来就在宫中锦衣玉食的王子殿下怎么会认识这个小村庄里的人呢?

  “法迪大叔,这次我要打扰你几天了。”阿布杜拉示意手下的保镖送上了带来的礼物。

  “这是我们的荣幸,殿下。您喜欢住多少天都可以。”这时,法迪大叔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刘芒的身上,略带讶异地问道,“殿下,这位姑娘是——”

  阿布杜拉看了完全呈茫然状的刘芒一眼,不动声色地答道,“她是我的人。”

  法迪大叔虽然感到有些吃惊,但他毕竟是个聪明人,知道有的事自己不该多问。不过看到阿布杜拉伸手将刘芒拉到身边时,他才像是蓦的想起了什么,面有喜色道,“殿下,难道您的病已经好了吗?”

  阿布摇了摇头,望向刘芒的眼中流泻出了几分眷恋,“只有她才不会令我犯病。”

  这一刻,法迪大叔已经心明如镜——王子,爱着那个异族的姑娘。他笑了笑,“殿下,我的小女儿丽玛和这姑娘年纪相仿,要不要安排这位姑娘和丽玛一起住?”

  阿布杜拉思索了几秒,问了一句,“丽玛她懂英语吗?”或许是有了前车之鉴,他的潜意识里已经不再小看刘芒的逃跑能力了,所以将她隔绝在一个语言不通的环境才是最保险的。就她那几句三脚猫当地语言,根本无法达到正常的交流。更何况,这里说的还是部落方言。
“英语?当然不会。我们这里的姑娘只会本民族的语言。”法迪大叔隐隐约约也猜到了些什么,王子似乎并不希望这姑娘和其他人有更多的交流。

  果然,听他这么说,王子颇为赞成地点了点头,“那是再好不过了。”

  “那我就先带你们去休息吧,另外叫他们准备晚饭。”法迪大叔摸着自己满脸的络腮胡直笑,“今天我真是太高兴了!”

  当他们往村子里走的时候,从橄榄树林的方向突然斜地里冲出了一匹棕色的骏马!几位保镖脸色微变,立刻挡在了王子的身前做好了防御的准备,可那匹马儿却好像是在和他们闹着玩,不等保镖再做出下一步的行动就稳稳停了下来。马背上的肇事者还没开口,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已经飘散在了空气中。

  刘芒抬头望去,才发现那肇事者是个不到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她那新月般迷人的眉毛下,一双如小鹿般温存的浅褐色大眼睛正忽闪忽闪地注视着大家,红扑扑的脸蛋上渗出的晶莹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最令人意外的是她居然穿着一身骑马装束,与众不同的头巾包扎法令她看上去更是清丽明朗英姿飒爽。

  看惯了那些在长袍下将自己掩藏起来的当地女人,此刻出现的这位姑娘就像是炎炎夏日下一汪清亮的泉水,不禁令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只是这么一眼,刘芒就对她有了说不出的好感。

  “殿下,对不起,这就是我的小女儿丽玛,这孩子实在太淘气了。”说着,法迪大叔又朝着那个姑娘厉喝一声,“丽玛,还不下来!”

  那个叫做丽玛的姑娘嘻嘻笑着吐了吐舌,潇洒地从马上一跃而下,冲着法迪大叔撒娇道,“父亲,我只是开个玩笑嘛。”她的目光落在了王子的脸上,大大咧咧问道,“这位就是您说的要来这里住几天的王储殿下吗?”说着,她脚下朝前走了两步。

  “停在那里不要动!我不是和你说过要不许太靠近王储吗?”法迪大叔惊慌地挡在了她的面前。对于王子来说,丽玛无疑就是一枚“定时炸弹”。

  丽玛做了个鬼脸,耸了耸肩,又将目光转向了刘芒,“咦?这孩子又是谁?”

  “行了行了,你把这姑娘带到你的隔壁房间,这几天她就暂时和你住了。”法迪大叔头痛地扶额,显然希望这个喜欢惹事的小女儿早点从眼前消失。

  丽玛歪着脑袋打量了刘芒几眼,笑着点了点头,“好啊,我正愁没人和我玩呢。”她冲着刘芒眨了眨眼,大大方方道,“我是丽玛,你叫什么名字?”

  刘芒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王子殿下。

  “她是村长法迪大叔的小女儿丽玛,”阿布杜拉淡淡道,“这几天你就和她一起住。”
 刘芒对那女孩很有好感,所以听王子这么安排倒也没有意见,只是这个小地方前不着村后不挨店,想要从这里逃跑看来又是件不可能的任务。

  王子就是王子,仅仅凭她的一个眼神就猜到了她的那点小心思。他微微扬起嘴角,趁别人没注意低下头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如果从这里逃走的话,起码要在沙漠里走上七八天才能看到人烟。若是不怕死,你大可以去试试。”

  刘芒顿时感到一阵胸闷,不服气地转过头想要表达不满,正好看到他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幽深如深潭的眼神,以及,嘴角那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她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明明白白用眼神告诉他,“我,就要逃给你看!”

  刘芒跟着丽玛不一会儿就到了将要借住的房间,一路上她也指手划脚地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这个小姑娘。两人虽然语言完全不通,但可能由于外表年龄接近,所以相处得还是挺愉快的。

  这里的房子结构看起来与魔鬼沙漠旁的绿洲相似,但里面的摆设显然好了很多。房间的地上铺着漂亮的地毯,小小的矮桌上刻着藤蔓的花纹,就连洗手的地方也放了肥皂之类的清洁用品。丽玛热情地给她煮了一壶咖啡,并且拼命地往里面加了差不多大半壶的糖,直把刘芒喝得五官统统扭曲,一听到甜这个字就犯恶心。

  倒完了咖啡之后,壶底还剩下了一层厚厚的咖啡渣。丽玛想都没想就准备去扔了它,刘芒赶紧制止了她,示意她把这些咖啡渣留下来。这个下意识的行为完全是出于刘芒本身的条件反射。

  丽玛一头雾水地坐了下来,不知道刘芒想要做什么。

  刘芒朝四周看了看,发现角落的那个木橱上放着个铜制的挂盘,由于长时间和空气接触,那个挂盘上已经沾了不少斑斑铜锈。她顺手扯下了自己的面纱,将一撮咖啡渣放在了里面揉了揉,利用残余的咖啡油轻轻擦拭起了那个铜盘。没过多久,那个铜盘就变得焕然一新了。

  丽玛瞪大了眼睛,显然不相信一贯被当做垃圾的咖啡渣还有这样的妙用。她哪里会知道,在她眼前的这位姑娘可是一分钱掰成两个花的超级节约女王哦。刘芒笑着对她摆弄了几个手势,想要告诉她咖啡渣的用处还不止这个。丽玛倒还真看明白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手势,忽然站起身就冲了出去。

  刘芒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等到她回过神来,才发现面前不知何时已经坐下了一圈高矮胖瘦齐全的女人们!

  刘芒懵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她被围观了?

  只见丽玛拿起了那个被擦得亮晶晶的铜盘,叽哩咕噜地冲着那群女人说了几句方言,女人们轮流摸着那个铜盘,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热烈地互相讨论起来。为首那个年长的女人拿起了铜盘仔细看了看,听丽玛又说了几句话后朝刘芒笑着点了点头。

  丽玛也将剩下的咖啡渣挪到了刘芒的面前,似乎是想让她再指点几招。刘芒会意之后不禁哑然失笑,原来这是集体来上培训课了呀。也好也好,她这“英雄”总算有了用武之地。既然有人欣赏,那就早好不过。

  她的积极性最大限度地被调动起来,于是干脆将怎么用咖啡渣做成芳香剂,怎样用咖啡渣腌制牛肉,以及怎样用咖啡渣美容等方法悉数相授。没一会儿功夫,她就得到了这些大妈们的欣赏。就连丽玛望着她的眼神里,也充满了亮闪闪的崇拜之光。

  连刘芒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的超级节约术居然在沙漠的某个小村庄——红了。
下部 Chapter 16 节俭之风满绿洲

  

  从第二天开始,在众位大妈的强烈要求下,刘芒无私贡献出了更多的宝贵经验和大家分享。这里天气炎热干燥,人们容易出汗,所以她还特别教给大家如何延长衣服寿命的方法。其实也非常简单,每次穿了以后先用毛巾吸去汗渍,这样就能延长衣服的使用时间。这个方法对于缺水的沙漠地带是再适合不过了。碍于无法用语言表达,刘芒只能用肢体语言和眼神进行解说,幸好大妈们还是基本看懂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反正只要按着她示范的照做就没错。

  尽管语言不通,文化不同,但有些与生活息息相关的东西却是彼此共通的。所以这也让刘芒更加深信自己那个节目策划方案的可行性,坚定了她一定要将这个节目做出来的决心。

  当阿布杜拉的保镖来请她过去时,刘芒正热火朝天地向大家演示着如何延长肥皂寿命的方法。众大妈对于保镖在这个时候来请人很是不满,面纱下齐刷刷射出的鄙视眼神令英俊高大的金发保镖很是受伤。

  刘芒一走进王子的房间,就看到阿布杜拉正斜倚在窗前打手机。窗外吹进来的沙漠热风轻轻拂起他垂落在额前的褐色发丝,不知怎么回事,那些柔软的发丝仿佛能轻扫到她的心口,让她瞬间有种被莫名触动的微妙感觉,痒痒的,淡淡的,似有似无,却又好像无处不在。

  阿布杜拉收了线之后也没有抬眼看她,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昨晚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不习惯,睡在地上有点腰酸背疼。”她如实地回答了王子的问题。这也不能怪她太娇气,因为在这里根本没有一种叫做床的家具。

  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像是发现了什么目光微微一动,带着几分促狭的口吻问道,“昨晚被虫子咬了吧?”

  刘芒郁闷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方,被咬了已经够倒楣了,最可恶的是还偏偏咬在这个部位,看起来就像是一撮猥琐的小胡子,也难怪对方要取笑自己了。

  “还不止呢,你看看这里,看!”她索性撩起了袖子,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白皙的手臂伸到他的眼皮底下,“都不知是什么虫子,咬了我好几口呢。”

  他的神色似乎变得有些奇怪,飞快扫了一眼就帮她将袖子卷了下来,颇为不悦地说道,“在我这里就算了,但是在外面不要随便把袖子撩起来,尤其是有男性在场的时候。听到了吗?”

  对于他这种大男子主义的论调,刘芒一般都是当作耳边风。

  “对了,你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事?应该不会是只为了这个吧?”她赶紧岔开了话题。

  阿布杜拉走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几口才慢条斯理说了一句,“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能和她们打成一片了。”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所以也令人无从判断他的情绪。
刘芒愣了愣,很快明白过来对方指的是什么,连忙答道,“我只是教给她们一些简单实用的节约方法而已。”

  “哦?”他倒好像来了兴趣,半眯起了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比如说呢?”

  “比如——”她环视了一下周围,正好看到搁在旁边的一盒肥皂,顺手就将那个拿了起来,将刚才传授给大妈们的方法以语言的方式清楚表达出来,“比如说这块肥皂,如果改用比较小的盒子装,让肥皂斜立着靠在盒子里,就可以至少延长肥皂一倍的寿命哦。”

  王子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颇有点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这就是你的节约方法?可就算是这样,又能省下多少钱呢?”

  刘芒没有笑,脸上呈现出来的是非同寻常的认真和执着,“这样的抠门并不仅仅是为了省钱,也是为了节约地球上的资源。钱花光了了可以再赚,没有关系。但是一旦资源枯竭了,那就什么都没了。”她顿了顿,“就像殿下你的那个低碳城镇,其实不也是倡导同样的道理吗?”

  阿布杜拉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眉宇间又隐隐有些按捺不住的喜悦之色,“你看到这则新闻了?”

  她点了点头,“我看到了,那的确是个伟大的构想。我也知道,这是殿下你的梦想。同样的,我现在的梦想,就是可以做出一档提高大家节约意识的节目,让更多的人能珍惜地球上现有的资源,同时也能用最少的金钱享受到金钱所带来的一切。王子有王子的梦想,平民也有平民的梦想。在这个方面,王子殿下,我和你都是绝对平等的。”

  阿布杜拉沉默着,只是用一种非常特别的眼神注视着她,深邃眸底似乎涌起了一簇小小火焰,就像是银烛台上燃烧的蜡烛轻快地跳跃着。忽然,他轻轻笑了起来,“如果只看着你的脸,实在没法把这和你所说的话联系起来。”

  “那么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吧。”刘芒也没指望高高在上的王子大人能理解她在说些什么。

  阿布杜拉眼底的小小火焰不知何时已经迅速消失,话题也随之转换,“对了,今天正好是法迪大叔的生日,到时晚上会有个庆祝活动。你也一起过来。”

  又来了,那种惯用的命令口吻……刘芒无奈地叹气,“这里的女人不是都不能抛头露面的吗?”

  “这次是破例。”他顿了顿,语气放软了一些,“我想让你看些特别的东西。”说这句话的时候,金色的阳光正好投映到了他的眼底,折射出一抹若隐若现的明亮。

  刘芒心里蓦的一跳,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在短暂的忡愣后才胡乱又找了个话题,“阿布杜拉,你这几天都待在这里,难道就不需要处理国事吗?”
“你这是关心我,还是希望我快点消失呢?”他挑了挑眉毛,“等法迪大叔生日过后我要回一趟阿布扎比。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很快就会回来。至于这里……你也不用心存侥幸,他们是绝对不会给你机会逃走的。”

  “那你干脆把我锁在房间里好了,那不是根本没可能逃走?”她语带讥讽地回道。

  “嗯……”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危险的光芒,压低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带着某种邪恶的意味,“你倒是提醒了我,这倒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刘芒很快意识到再继续和他打嘴仗的话,最后吃亏的必定还是自己。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她觉得还是少和他正面接触会更加安全。

  这次他倒没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这个类似掸苍蝇的动作又刺激到了刘芒敏感脆弱的心灵,气得她转身就走。就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听到王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芒,你能这么快融入这里,这——很好。”

  她的脚步稍稍停滞了一下,还是当作没有听见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沙漠的夜晚,很快就降临了。

  小村庄里的伙食情况虽然比魔鬼沙漠的绿洲是好了很多,但总的来说还是比较单调乏味。除了居家旅行必备的大饼以外,每天的主食就是米饭配上用西葫芦,西红柿,洋葱和牛肉炖在一起的大杂烩。这种高能量的食物偶尔为之还不错,但要是天天吃这个可就要了刘芒的小命了。不过在这个“款待之情胜过奉上之物”的沙漠部落,她除了忍耐外也别无它法了。

  村子的露天中央场地已经点燃了明亮的篝火,架在火上的烤肉不时滴落的热油发出滋滋的声音,散发出的香味随风飘散在空气中,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刘芒跟着阿布杜拉来到这里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具不停转动烧烤的庞然大物。她倒抽了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她她她没有看错,那居然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烤骆驼!

  之前刘芒也听说过,沙漠游牧民族在喜庆宴会时,会用“烤骆驼”这道菜来款待贵宾。不过,她可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也有亲眼见到这道名菜的一天!她的耳边里忽然回响起阿布杜拉说过的那句话,“我想让你看些特别的东西。”

  她的心里迅速泛起了一丝说不清的复杂感觉,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身边的阿布杜拉——他正笑着对法迪大叔说着什么,似乎并没有留意到她情绪上的细微波动。

  刘芒尝了一口放在面前的椰枣汁,聚精会神地盯看着两个健壮的男人将那只烤好的骆驼慢慢解了下来。接着,其中一人用锋利的刀子破开了骆驼的肚子,原来里面另有乾坤,居然还装着一只香喷喷的烤全羊。而烤羊的肚子被破开之后,却是露出了一只芳香四溢的母鸡。再将母鸡的肚子破开,就能看到一只肥美的鸽子,而鸽子的肚子里呢,则是一条不大不小的烤鱼。最奇妙的是,当最后鱼的肚子被破开时,里面居然还有10个鹌鹑蛋!
“怎么样?”王子侧过头,略带得意地问道。

  “好奇妙!”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舍不得错过一点细节。毕竟,这种机会可不是经常可以碰到的哦。这么说起来,她也算是沾了王子殿下的光吧。席间王子和法迪大叔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她一概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不知道。”当然,她也并不关心到底双方说了些什么,只管自顾自地享用美食。

  这道大餐不仅视觉效果惊人,而且味道也是相当不错。只是实在太过油腻,又没什么蔬菜搭配,刘芒吃了几块肉就感到很饱了。说实话,就算是看看也能看饱了。

  酒足饭饱之后,男人们三三两两懒洋洋地地坐在了地上抽起了水烟。这水烟刘芒是见过几次,但也不清楚到底和普通的烟有什么区别。不过这样的氛围倒让她想起了曾经读过的古代诗歌中的一段话:腾云驾雾间,水迷烟醉中,经典的时光恍若倒流,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阿布杜拉也低下头抽了几口,抬眼看到刘芒一脸好奇的表情,不禁弯了弯嘴角,出乎意料地将水烟推了过去,“想尝尝吗?”

  “我才不要。”她摇摇头,”吸烟有害健康。”

  “身为新闻工作者,你的知识面似乎太狭窄了。”阿布杜拉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我们的水烟起源于800年前的印度,后来才开始在波斯流行,传到我们这里大概已经有500年的历史了。而且现在的水烟丝大多是由鲜烟草叶、干水果肉和蜂蜜等制成,再加上麝香、冰片等传统秘方,尼古丁含量几乎为零。所以这水烟非但没有你所想像的危害,相反还具有消炎止痛的功效。”

  刘芒有点惊讶,想不到这水烟里还有这么多名堂。而且听他这么一说,她倒是对这改良后的水烟更加好奇了。

  “我这个是水蜜桃味道的。”王子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适时地再次诱惑她。

  “那……我就尝一口吧。”她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新事物的诱惑,也学着阿布?拉的样子抽了一大口。

  这不抽还好,一大口下去立刻呛的她连着咳嗽了好几声,连着眼泪都飙出来了。这糟糕的体验令她忍不住抱怨道,“你不是说加了水蜜桃吗?怎么还是那么呛!”

  “那是当然,毕竟这叫水烟,不叫水——果。”王子愉快地笑出了声音,弯弯的眼睛里闪着戏谑的光芒,似乎是早就猜到了她的反应。

  刘芒郁闷地感到自己被忽悠了,但是又不好当场发作,只能气鼓鼓地连喝了两大杯椰枣汁。

  Sigh!这个家伙,等着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远处的法迪大叔看着王子,又看了看刘芒,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之色。都快记不清楚了,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见到王子这么愉快的笑容了?十年?还是十五年?或许,这个来历不明的异族姑娘,就是神替王子所选的命中之人吧。

  晚上回到房间的时候,刘芒惊讶地在房间里看到了一张——“床”。之所以要打个引号,那是因为这张所谓的床实在是有些简陋。整张床看上去只是用粗细不同的木头搭建而成,最上面还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丽玛笑着冲她做了几个手势,示意这是给她准备的。

  刘芒不禁感到有些纳闷,为什么今晚会特别给她准备一张床呢?啊,对了!自己睡得不舒服好像没有和其他人说过,除了——他。

  难道真的是他……她伸手摸着那床柔软的毯子,只觉得仿佛有一些温暖又明亮的东西缓缓流入了内心深处……不过,一码归一码,如果他以为这样就能抵消之前的戏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下部 Chapter 17 部落第一红人

  

  阿布杜拉在第二天清晨就回了阿布扎比,接下来的几天都因为忙于公事而没有再出现。王子不在的这几天,刘芒可是在这小村子里混的风声水起。尽管语言基本不通,她却是凭着拿手的超级节约术,在短短时间内就成为了最受大妈们欢迎的客人。当然,她也没被自己的高人气冲昏了头脑,继续不忘见缝插针地寻找着逃跑的可行性。趁着空闲的时间,她也基本上将这个村子的环境摸得比较清楚了。但正如阿布所说,这个村子的人早已收到了不允许她逃走的命令,平时只要她刚靠近村子的出口,就立刻会有人跳出来加以阻拦。

  所以,想要照正常渠道离开这里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而且更令人头痛的是,出了这个村子以后又该怎么办呢?四周围都是一片沙漠,如果没有周密的计划而草率行事的话,搞不好把自己的小命丢在沙漠里都有可能。

  正当她苦恼地托着腮帮子陷入了沉思之中时,忽然听到“扑”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扔到了她的后颈那里,在触碰到她的皮肤后那东西就飞快蠕动起来,吓得她立刻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或许是动作幅度太大,那个小东西也跟着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

  她一眼扫了过去,顿时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个吓人的小东西居然是只蜘蛛!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身后哗的传来了一阵幸灾乐祸的哄笑声。刘芒回过头一看,原来那是一群看上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们。为首的那个孩子浓眉大眼,长相倒是很可爱,只是他的手里捏着一个玻璃瓶,瓶子里还装着一只模样差不多的蜘蛛,显然就是这次恶作剧的始作俑者。

  刘芒虽然有些生气,但很快就想到自己也没得罪过这些小朋友,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孩子们在跟她闹着玩。这样一想,她忽然做出了一个以前都不敢想像的动作,一弯腰迅速将那个打算逃走的小东西捡了起来放在手心,还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示意他们过来失物招领。

  小男孩们见她非但没有被吓得惊慌失措,反而还这么大胆,不禁面面相觑,全都愣在了那里。刘芒心里暗暗好笑,不管怎么说她可是曾经连蝎子都吃过哦,所以现在对这些长相丑陋的小东西已经有了相当的抵抗能力了。

  为首的小男孩最先反应过来,大踏步上前从她的手里拿走了那只小蜘蛛,熟练地塞入了玻璃瓶中。然后他又抬起头来,叽哩咕噜地对她说了一串当地方言。见她一脸茫然状,小男孩着急地挠了挠脑袋,忽然迸出了几个标准的A国语单词。

  刘芒倒是大概听懂了两个最主要的单词,立即明白过来原来这些小家伙是想要知道她从哪里来,所以才和她打了那样一个“特殊”的招呼。
只不过就算她猜到了对方的意思,可是凭着自己三脚猫的语言,根本没办法表达清楚,而且就在她念出中国这个词时,对方同样报以一脸茫然。这下刘芒也没辄了,或许是这些孩子一直只在村庄里生活,没有电视没有现代化设备,所以对外界的了解几乎是空白,也难怪他们没有听过中国这个地方了。

  小男孩想了想,捡起了旁边的树枝在沙地上胡乱画了一匹歪歪扭扭的骆驼,又向她投去了询问的眼神,似乎是在问她中国有没有。

  这个法子顿时启发了刘芒的灵感,她灵机一动,也随手捡起了一根树枝,在沙地上画了起来。虽然不能用语言表达,可是,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其他的交流方式啊。

  连绵起伏的长城,檐角弯弯的古代宫殿,高高耸立的唐代塔,还有憨态可掬的熊猫,神气活现的飞龙……一样接着一样,犹如变魔术般在她的手下出现。尽管在沙地上作画的效果远比不上纸张,但大致也能看清楚轮廓。再加上刘芒以前业余时间也学过几年画画,所以粗粗一看还是挺有气势的,至少能将这些孩子给震得目瞪口呆了。

  她略带得意地指指那些画,又指指自己,告诉他们她就是从那个地方来的。那群小男孩看她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甚至还带上了点崇拜的意味。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丽玛匆匆走到了为首那个小男孩的面前,对着他劈里啪啦说了一大串话,小男孩一脸痛苦地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但丽玛又毫不客气地揪起了他的耳朵继续唠叨。

  刘芒不觉笑了起来,在沙漠部落里,像丽玛这样具有女王架式的姑娘还真是少见啊。而且看得出,她的父亲相当的宠爱她。

  小男孩被唠叨的直发晕,急忙指了指地上的那些画,又指了指刘芒,想要转移丽玛的注意力。丽玛的目光往那里一瞟,倒也好奇地看了一阵,随即朝着刘芒笑了笑,用力地点了点头。不等刘芒说什么,她又将那个小男孩拽到自己的身边,清晰地念出了一个名字,“阿里。”

  看着她和小男孩相似的容貌和彼此之间亲密的举止,刘芒蓦的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难道这两人是姐弟?介绍完了小男孩,丽玛又拖过跟在她身后的一个小姑娘,笑眯眯地又报出了一个名字,“艾米娜!”

  刘芒打量了几眼那个叫艾米娜的姑娘,她看上去大概也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瘦弱的身体仿佛风一吹就倒,面纱蒙住了她苍白的脸,只能看见一双美丽深邃的大眼睛。不知是不是刘芒的错觉,面纱下的姑娘似乎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刘芒大大方方地向艾米娜伸出了手,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再附赠一个友好的笑容。

  艾米娜愣了愣,也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眼中露出了些许羞涩的笑意。
丽玛笑逐颜开地一手拉起刘芒,一手拉起艾米娜,显然是很开心又多了个朋友。

  安静了几分钟的阿里此刻又按捺不住了,他重新捡起了那根树枝,递给了刘芒,似乎是想要她再画些什么。丽玛兴奋地点头附和,就连艾米娜也露出了好奇的眼神。

  看到大家一脸期待的表情,刘芒不禁有些飘飘然。好吧好吧,那么再画些什么?她转了转眼珠,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个动画片。好像是说有那么一天,熊猫、长颈鹿、猴子和狐狸等一群小动物来到河边玩耍。玩着玩着它们发现河中的小岛上长着一棵果实累累的桃树。可是要吃桃子就得过河,该怎么办呢?于是小猴就想出办法,拔竹子搭一座桥。大家都动起手来,只有狐狸在一旁偷懒。很快桥搭好了,谁知狐狸却毫不客气地抢先过了桥,而且更可恶的是它过桥后还转身把竹桥拆了,原来它要独享满树的蜜桃。结果等吃饱了桃子之后,狐狸发现自己也没法回来了,最后还是靠朋友才把它救了回来。

  小时候她看过这个动画之后就一直印象深刻,所以到现在几乎还记得全部的剧情。这个故事有点意思,而且画起来也不难,干脆就先拿这个练练手吧。

  刘芒画出来的动物似模似样,再加上故事编排脉络清晰,分镜头恰到好处,没几下就将在场的这些孩子们全吸引过来了,就连丽玛和艾米娜也都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毕竟是在沙地这么简陋的地方作画,所以刘芒的动作也比较慢,整整花了一个下午她才画到小动物们开始搭桥的情节。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大家只有意犹未尽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令刘芒没有想到的是,到了第二天早上大家都像是说好似的,准时来到原地等待她的简约版漫画连载。尽管她画得比较慢,但丝毫没有影响大家的积极性,个个看得兴趣盎然。就这样一连过了三天,刘芒白天作画,晚上传授超级节约术,可是一点都没闲着,俨然成为了这里的第一红人。

  在自信心高度膨胀的同时,刘芒的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烦躁。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逃婚的次数又被莫名缩减了,这样下去,对她是越来越不利了。还有老爸老妈那边,虽说出差采访是家常便饭,但时间太久的话他们也会担心吧。

  已经进入秋季的沙漠依然还是热得要命,尤其是到了正午时分更是晒得吓人,简直就能晒到沙子融化,树木冒烟,就连石头都受不了要大喊救命。

  刘芒一边用手巾擦着汗,一边画着剩下的故事情节——狐狸吃饱了桃子,却发现没办法回来,急忙向朋友们求救,可是朋友却都气得不想去理它。在周围小观众炯炯有神的围观下,她认真仔细地一笔一划画着,竭力想将最有趣的故事完整地展示在这些孩子面前
不知不觉之中,天色已近黄昏。西坠的夕阳为天边抹上了娇艳的色彩,在空中漫延开深深浅浅的红,就像是摇曳着一大片沙漠少女最为喜欢的指甲花。

  刚刚画下了最后一笔,她抬起头正好看到坐在对面的艾米娜飞快低下了头,而丽玛则朝着她的身后爽朗地笑了起来。她正要回头看看是怎么回事,不料自己的身子却突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捞了起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稳稳落入了一个温暖结识的怀抱。随即响起的马蹄声和颠簸的震荡感清楚无比地告诉她,自己莫明其妙地被拎上马了!

  她刚刚挣扎了几下,那紧紧搂着她的人低低说了一句,“别动了,不然掉下去我可不负责。”

  这个熟悉的声音……她的心脏蓦的狂跳起来,惊讶之中偏偏又有一丝小小的惊喜。

  “阿布杜拉,你,你什么回来的?”

  “就在你画那只狐狸被救起来的时候。”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

  她顿时大窘,天哪,都不知道他在自己的身后看了那么长时间了。她实在是太专注于画画了,所以压根没留意到他的存在!

  “坐稳点,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她搂得更紧,顺手还拉上了她的面纱。当马匹在沙漠里疾驰时,漫天的细沙如雨丝般扑面而来,充满阳光味道的热风卷着沙子不停拂过他们的面颊他们的发丝,刘芒下意识地往阿布的怀里躲,想让自己少受点小苦。这样的姿势也让她轻而易举听到了对方的心跳声,如沉稳的鼓点般一声紧连着一声,充满了令人安心的节奏感。当她想到要问问到底去哪里时,王子倒突然勒住马停了下来。

  刘芒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视线却被眼前的一大片色彩缤纷的花海深深吸引住了。粉红,深红,紫红,朱红,深深浅浅全是不同的红色,好似染了霞光的美人脸,又似欲言又止的美人唇,色彩缤纷,颜色夺目,沐浴着秋日夕阳(江湖论坛)绽放。

  清一色的全部都是指甲花。

  这种别名叫做凤仙的指甲花刘芒也见外公种过,小时候还用它的花瓣染过指甲,只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么大一片指甲花!而且更令人不可思议的,这些花居然是生长在沙漠的绿洲里!

  “看到那棵树了吗?”阿布杜拉想让她看的似乎并不是那些指甲花。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刘芒这才留意到不远处有一棵形状奇怪的大树。即使是在绿洲里,一般也是以抗旱的椰枣树居多,所以这样的大树能在这里存活下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那是我小时候种的。想不到它还一直活到了现在。”阿布杜拉的语气听起来颇有几分对逝去时光的感怀。

  “你小时候?”刘芒微微一愣。她好像不能把这个地方和王子的小时候联系起来。
“我小时候有两年时间是在这个小村庄度过的。那时这里的生活条件要比现在更差。”阿布杜拉顿了顿,“5岁时我就被父亲送到这个小部落生活,以便让我更好地了解游牧民族的生活方式,之后又被送到了母亲的阿比部落接受一系列的训练。我记得在这里的时候,法迪大叔每天都训练我用光脚走路,规定我每天天亮前两小时起床,每顿尽可能少量进食,只能达到五六分饱,就连骑马也要骑无鞍的……”他的话令刘芒感到非常意外,她一直都以为王子生下来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没想到这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毕竟你是这个国家未来的统治者,所以你的父亲才会对你这个继承人格外严厉吧。”她小声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的眼神变得温和起来,“我感谢父亲为我所做的一切。”

  说完这句话,气氛似乎陷入了微妙的冷场之中。两人安静地各有所思,谁也没有再说什么。只不过在马背上这么亲近的距离,她几乎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扫过自己的后颈,不由脸上微热,想找个话题摆脱这种奇怪的气氛。

  “这里的……指甲花很漂亮。”

  “这种花……”阿布杜拉的目光微微一动,忽然弯下腰将离他最近的那枝粉色指甲花摘了下来,顺手递给了她,“我们这里的女子都喜欢把指甲花碾碎后,加入玫瑰香料,做成装饰身体的染料,绘画出各种美丽的花纹。”

  刘芒侧过身子接过了那枝指甲花,心里蓦的一动,这算不算是王子殿下第一次送花给她呢?

  “我们那里也有这种花,不过我们小时候都是用来染指甲,染出来的颜色可漂亮了。对了,你听说过关于这种花的传说吗?”她低头拨弄着枝叶,只见其中一个小果实啪的迸裂开了。

  他的眼中明明掠过一丝好奇,但脸上还是保持着那副冷漠的样子,“这些花花草草的故事,我从来就没留意过。你要是想说,那我就允许你说。”

  对于他这种口是心非居高临下的态度,刘芒习惯地再次无视了。她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才不要受这个家伙左右!

  “据说有一次古希腊的众神在天庭举行宴会,可是却发现有一个金苹果不见了。于是大家都怀疑是担任招待的女神偷拿的,就不问青红皂白地将她赶了出去。女神感到万分委屈,却又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能一直哭泣,最终就变成了一株美丽的指甲花。”她将那枝花伸到了他的面前,“看,只要有人触碰它的果实,果实就会立即迸开,就像是女神在急于证明自己清白无辜的心。”

  说完她转过脸,正好看到王子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自己,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夕阳的折射下荡漾出浅金色的波光,美丽的晃眼,令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就在这时,那匹马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不禁狂躁地扬起了蹄子,长嘶了一声就往后仰……意外发生的太快,刘芒没来得及抓紧,结果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居然就这么从马背上滑了下去,还好巧不巧正跌在了那些指甲花丛里。
下部 Chapter 18 被处以石刑的少女

  

  阿布杜拉急忙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想要将刘芒拉起来,却有些惊讶地看到她干脆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悠长的深呼吸,像是趁机享受一下弥漫着植物清香的空气。

  迎着一望无际的天空,清丽的少女就那样安静地躺在枝叶摇曳的指甲花丛中——被清风轻柔吹拂的黑色发丝,半举着遮挡住阳光的白皙手臂,如小鹿般修长的脖颈,纤细柔软的睫毛,被深浅不同的光影均匀布满的脸颊,以及那比花瓣更加柔嫩的嘴唇……阳光从湛蓝的天空流泻而下,倾洒在少女的面庞上,闪耀着点点泛着浅金色的光芒。

  这醉人美好的一幕,让阿布杜拉蓦然想起了小时候曾经读过的一段阿拉伯古诗——

  少女愉悦的神情浮现在脸庞,

  纤手直指着朱唇的方向,

  温柔的少年看得心怡神往,

  观赏者眼前是一片动人的景象。

  他突然感觉到胸口蓦地涌起一阵难以形容的冲动,就像是在瞬间被什么诱惑着勾去了魂魄。或许是出于一种男性的本能,他很自然地伏下身体,如蜻蜓点水般轻柔吻在了她的唇上,又很快放开。但这样的浅尝辄止显然只会令人意犹未尽,不等她做出任何反应,他又再一次用灼热的唇堵住了她的低呼,同时用有力的双臂箍紧她的身体,让她根本无法动弹,只能在他的禁锢下承受着他霸道的爱意。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

  他不知怎样描述那种令他心脏微颤的感觉,某种美好而满足的情感将他整个灵魂都填得满满的——此时此刻,他能真实地感到那种感情的存在。原来从认识她的那一刻开始,那种情感就温柔地停留在他的身边,从来不曾消失。他曾经一度怀疑这个世上能否有令他这样震颤的情感,但这一刻,他终于感觉到了它的存在。

  他深深地感受到。他全心全意地感受到。他纯粹而激动地感受到。

  这种洋溢着幸福感的美好,只有她才能给他。

  只有她一个人。

  刘芒心里一阵慌乱,起初是死死抓住了他的衣服,做着徒劳的挣扎。可是在他的连番强势而不失温柔的攻势下,她却感到了某种犹如失重般的晕旋,不知什么时候连抓紧他的手指也渐渐松了开来。

  看到她似乎不再那么抗拒,他的心里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欣喜,若有若无的淡淡香味从她的身体上散发出来,更加刺激了他的神经,撩拨着他被迫压抑的欲望。他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的唇,忽然又将嘴唇下移到她的脖颈上,一寸寸温柔地辗转亲吻着,他的手指沿着她的脖颈缓缓往下滑,顺着她的身侧轻抚上了她柔软的腰。

  这个动作让刘芒蓦的清醒过来,她被吓得一个激灵,脑中转过了无数个可能性,正当要试着想要再做挣扎时,他的动作却忽然停了下来。下一秒,他已经迅速站起了身,顺势将她也拎到了马背上,低低说了一句,“是时候该回去了。”
刘芒这一口气都还没有缓过来呢,再抬头看他的表情时不禁心里有些来气。人家王子殿下早就恢复成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就好像根本没占过她的便宜,啥事情都没发生过。如果不是自己的嘴唇还有些隐隐作痛,她还真以为刚才只是自己的幻觉呢。

  见到她气鼓鼓的样子,阿布杜拉的眼中飘过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翻身上马之后在她耳边低声问道,“怎么,还在生我的气吗?”

  刘芒没好气地甩下脸,“你说呢?你刚才也太过份了吧。根本就是仗势欺人,恃强凌弱……”她一口气迸出了十来个类似的成语,也不管对方的中文能力到底可以听懂几个。

  “刚才的确是我不好。”王子表貌似认错的态度令刘芒以为自己又产生了幻听,不过对方接下来的话立即就把她给气懵了,“刚才停下来是我不好。不过小芒,有些事最好还是等到我们结婚以后再做。急呢,是急不来的。”

  在王子殿下的严重挑衅下,刘芒的小宇宙终于爆发了,她气急败坏地抬起脑袋狠狠地给了这个家伙的下巴一下!他明显是有些吃痛,却还是顺势搂紧了她,像是哄孩子般笑道,“好了好了,现在别闹了,回去再接着闹。”

  这个语调无异于火上加油,更是让刘芒气得七窍生烟,阿布杜拉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

  回去的路上,她憋了一肚子的火什么也不想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点离开这个有阿布杜拉的鬼地方!

  到了村庄的时候,两人刚下了马就看到丽玛正神情焦急地牵着马站在村子外,看样子似乎是要出去。一看到他们出现,丽玛顿时眼前一亮,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阿布脸色一变,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当即就旧病复发弯下腰捂着嘴干呕起来。

  哈哈,报应来了吧?刘芒幸灾乐祸地弯了弯嘴角,但看他那个样子又不知为什么有点不忍心,最后还是好心地将丽玛拉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范围之内。

  丽玛的脸色看起来非常糟糕,双颊因为焦灼而变得通红,眼眶也同样微微泛着红,她的口中只重复着一个名字,“艾米娜!”

  刘芒只好转过头向还没完全缓过来的阿布求助,“能不能帮我问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阿布杜拉略为不爽地皱着眉,用当地方言问了丽玛几句。丽玛立即神情激动地告诉了他发生了什么事,期间还夹杂了好几次艾米娜的名字。听着她的述说,阿布杜拉的眉越拧越紧,削薄的唇更是抿成了一条凌厉的直线,透着一股严肃的冷峻。

  “阿布,丽玛她对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艾米娜发生什么事了?”看到王子的脸上瞬间布满了乌云,刘芒的心里也涌起了一丝不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阿布杜拉沉声道,“你也认识艾米娜?”

  她连忙点头,“我见过她几次,她到底怎么了?”

  他的声音平稳冷静,却像是一把尚未出鞘的利刃散发出了隐藏的危险感,“村里的人发现她未婚先孕,现在准备要对她处以石刑。”

  “什么!”刘芒大吃一惊,无法言说的恐惧犹如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她的喉咙,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石刑。她曾经听说过这种残酷的刑法。具体实施方法是将男性腰以下部位埋入沙中,女性是胸以下部位,围观的人们可以向受刑者反复扔石块,直到对方死去。行刑用的石块经专门挑选,以保证让受刑者痛苦地死去。据说现在在一些偏远地带,仍然存在着石刑。

  “为什么?仅仅是因为她未婚先孕就要遭受这么残酷的刑法吗?”她不能理解,真的不能理解。难道一个人的生命这么轻易就可以被抹杀吗?

  “我们国家对于已婚或是未婚男女之间的私通行为是极度反对且不予宽恕的。小芒,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矩,有时我们不得不遵守这种规矩。”阿布杜拉神色复杂地注视着她,“婚前发生关系是不被允许的,未婚有孕更是大逆不道。即使是在我们的大城市里,未婚先孕的女性在产完孩子两个月后也要受到100下鞭刑的责罚,更何况现在是在这么偏僻的小部落?我记得曾经和你说过,越是落后的地方,就越是保守传统,越是忍受不了那些混乱而不负责任的行为去摧残社会的基础。”

  “我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我只知道这是活生生的生命!”刘芒激动地打断了他的话,“而且,是谁让她怀孕的?那个始作俑者呢?需要承担责任的时候那个男人跑到哪里去了?”

  丽玛神色黯然地看着他们,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向阿布杜拉苦苦哀求起来。被父亲拒绝之后,这位身份尊贵的王储殿下可能就是她挽救好朋友生命的最后机会了。

  被她这么一跪,刘芒心里更是难受,忍不住抓住了阿布的袖子怒道,“现在都已经是什么社会了!是二十一世纪了!阿布杜拉,你是这个国家的王储,难道你不能救她吗?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到吗!亏你也接受了西方的教育,你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在你的眼皮底下发生!”

  “正因为我是这个国家的王储,所以才更不能破坏那些部落的规矩。这个部落的首领是法迪大叔,我们都要尊重他的决定。”阿布的目光微微一动,又转向丽玛问道,“艾米娜说出那个男人是谁了吗?”

  丽玛摇头,“这个傻女孩,她怕连累那个男人,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他的名字。”她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但是,我有怀疑的人。那个男人很有可能是舍拉特部落的希德……但我刚才追问她,她怎么也不肯承认……我现在就是打算去找那个男人,正好就遇到了你们回来……”









 楼主| 缘分的天空 发表于 2013-2-18 15:40:16 | 显示全部楼层
“舍拉特部落?”阿布的眉皱得更紧了。

  “丽玛她说了什么?”刘芒急切地问道,此时此刻她发现语言不通可真是要命。

  “那个令艾米娜怀孕的男人可能是舍拉特部落的人。这个部落离这里并不是太远。”阿布平静地答道,“或许这也是两人私通的原因,因为他们之间的通婚是不被祝福的。”

  “为什么?”她很是不解。

  “这些部落间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阿布顿了顿,“各个部落的实力不同,地位自然也不同。法迪大叔所在的胡塔木部落是我母亲所在的阿比部落的一个分支,地位一向高贵。而那个男人所在的舍拉特部落就差得远了。高等部落往往会拒绝次等部落的求婚,因为这对部落的社会身份是极为重要的。”

  刘芒更是着急,“那我们现在去找那个人啊,或许他敢承认的话事情还会有转机呢?”

  “你错了。”阿布的眼中闪动着一丝冷漠之色,“如果他承认的话,恐怕所受的责罚不会比艾米娜轻,多半也是回天无力。况且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现身,你觉得找他有用吗?”

  “我不信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这么脆弱,这么不堪一击。”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眼睛,“让丽玛带我去找那个男人。求你了!”

  “你确定要这么做?”阿布脸上的表情有些捉摸不定,“或许你会后悔,破坏了规矩的人同样也会受到惩罚。到时就算是我也可能保不住你。而且,那个男人此时多半也早就离开住处了吧。”

  “不试一试我就一定会后悔。因为,那是一条珍贵的生命。不,两条。“她以毫不犹豫的坚定眼神表明了自己的决定。

  这样的她不禁令他略有动容,他微微侧过了脸,“那么,走吧。”

下部 Chapter 19 王子的决定

  

  当丽玛将他们带到舍拉特部落时,却意外地发现那个叫做希德的少年并没有逃之夭夭,而是正在自己家的后院里发着呆。此时离艾米娜行刑的时间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希德的年纪看上去比艾米娜大不了多少,最多也就只有十六七岁。面对着丽玛连珠炮似的责问,他始终低垂着脑袋不发一言,怎么也不肯抬起头来,没有焦距的视线木然落在地面上。这样半死不活的态度更是气得丽玛牙痒痒,忍不住又狠狠骂了他几句。要不是刘芒给拦着,这个脾气火爆的姑娘恐怕已经动手揍人了。

  或许是被丽玛的狠话给刺激到了,又或许是快到了忍耐的极限,希德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脸失控地低声抽泣起来,略带稚气的声音听起来更是模糊不清,“就算我承认了,也救不了她。什么也不会改变了,不是吗,不是吗……”

  听到阿布的同声传译,刘芒突然觉得有一团无名火在胸口窜起。是的,面前的这个少年不仅让她恼火,还让她觉得无比失望……这样没有承担的人,真的值得艾米娜用珍贵的生命去保护吗?

  本来还想阻拦丽玛的刘芒自己终于也按捺不住,上前就伸手揪住了希德的衣领,一字一句道,“听着,那个姑娘是你爱着的人,也是深深爱着你的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去试试或许还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可是如果你龟缩在那里,那就连那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没有了。你有多爱她,就应该用同样多的勇气去保护她。爱越坚定,想要保护她的心情,不是也应该越坚定吗?不是就算赌上生命也要守护她吗?!”她越说越气,“像你这样没承担,只知道躲在女人身后发抖,遇到困难就退缩的男人怎么配得上她的爱?要知道,她的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啊!”

  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刘芒才想起对方好像根本听不懂她的话。她非常自然地转向了阿布杜拉,急急忙忙用命令的口吻低喊道,“快帮我翻译!”

  王子殿下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大声呼喝,而且对方还是个女人。不过这次他倒也没有表现出不悦,只是脸上飞快掠过了一丝讶异的神色。这个女孩的表情眼神以及所说的话,都让他有种说不清的触动——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她。

  当阿布杜拉将这些话几乎原封不动翻译给了希德之后,后者的脸上写满了充满矛盾的挣扎,最后干脆痛苦地抱头蹲在了地上。

  刘芒见状也弯下了腰,明知他不能直接听懂还是继续说道,“我们选择了或许是徒劳的努力,结果也未必能尽人如意,但是至少——我们已经努力过了。”

  此刻,阿布杜拉注视着她的目光里似乎多了种意味不明的东西。不知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她的声音有种非常特别的穿透力,即使别人无法明白她在说什么,但她还是能用声音将自己想要传达的东西发挥到极致。
希德身子一颤突然抬起了头,他的视线刚刚和刘芒相遇,又立即低下了头不再说一句话。刘芒动了动嘴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阿布杜拉拦住了,“好了小芒,你该说的也都说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如何选择了。”

  刘芒沉默了几秒,也只能无奈点了点头。等走出了那个部落她才幽幽说了一句,“阿布杜拉,他一定会来的。”

  阿布杜拉挑了挑眉,“你认为呢?”

  她紧紧咬着嘴唇,“他会来的。我看到了他刚才的眼神……他一定会来。”

  “即使结果也未必能尽人如意,但是至少——你已经努力过了。”阿布神色温和地看着她,“这不是你说的吗?”

  “结果一定会改变的。”她摇了摇头,否定了他所举的可能性,“因为,我会对人与人之间最珍贵的感情抱有希望。”

  阿布杜拉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丽玛一直垂头丧气地跟在他们的后面,保持着和王子的适当距离。刘芒回头望了她一眼,忽然脱口问道,“那,阿布杜拉,如果那个即将被行刑的人是我,你会不顾一切救我吗?”这句话说出口的同时她就感到后悔了,可是想要再收回却也来不及了。

  天,她怎么会问出这么傻的问题!

  阿布似乎从没有考虑过这样的设想,一时倒也怔在了那里。

  她久久没有听到回答,下意识地抬眼望了过去,对方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那双深不可测的琥珀色眼眸更是看不出喜怒。就在刘芒有些尴尬地想说当她没问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他清晰有力地说了一个字:“会。”

  是的。只有一个字。

  那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让她突然有种无论如何都想流泪的冲动。

  一行人回到村子里的时候,艾米娜的行刑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在村子的中央空地上,刘芒看到艾米娜的下半身已经被埋在了沙堆中,她的双手被绳索牢牢捆着,头低低垂着,让人无法看清她的神情。离她不远的地方,半跪着几位愁容满面的中年妇人,看起来应该是她的亲人。最触目惊心的是放在旁边的一堆石头和瓦砾,那些冰冷坚硬的东西就是即将结束她性命的凶器。围观的人以男性为多,在他们的脸上,包括那位平日里和善的法迪大叔,此刻却都紧绷着脸,就好像眼前的少女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滔天大罪。

  “艾米娜,我的女儿……哦……真主啊……”其中一位满面皱纹的中年妇人挣脱了亲戚们的手,扑到了艾米娜的面前失声痛苦。

  法迪大叔的眼中也掠过了一丝不忍,但很快垂下了眼睑沉声道,“米拉,你还是先回去吧。我早说过这样的场合你不适合在场。”
“村长,你也是从小看着艾米娜长大啊……难道就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吗?”艾米娜的母亲更是伤心欲绝,“我只有这一个女儿……”

  刘芒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这样伤感的情景也令她心酸不已。让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女儿活活被处死,这无疑是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了。她清楚的看到艾米娜那明亮的瞳仁像是被刺痛般猛然收缩,仿佛有无尽的哀伤源源不断地从那里涌出来……

  刘芒感到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到了一个极限,简直不敢再看下去了。可因为心里还存有希望,她始终相信奇迹一定会发生。谁知当法迪大叔拿起了第一块石头时,她还是按捺不住了……只是当她刚刚迈出一步,就被阿布杜拉给拎了回来。

  “想找死吗?”他低斥道,“既然你相信还有希望,那么就继续等下去。”

  “可已经没有时间了啊,难道我们真要看着艾米娜被活活砸死?我做不到!做不到!”她烦躁地想要挣脱他的手,心里又暗暗希望真的可以有奇迹发生。

  毕竟,这是两条珍贵的生命。

  阿布杜拉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拽着她的手,将她拘禁在自己能够控制的范围内。

  法迪大叔紧紧攥着手里的石块,手背上迸出了条条青筋,冷声道,“那么……行刑就要开始了。”

  他的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猎鹰戾叫声瞬间划破了沉闷窒息的空气,沙漠的热风卷起了密密麻麻的沙砾,洋洋洒洒如天女落花般扫过这片地方,像是在诉说无声的伤感。在茫茫的黄色沙幕之中,忽然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瘦瘦的身影……随着风沙散尽刘芒看清了来人模样的那一瞬,不由心里大喜,千钧的巨石从心中骤然卸落——希德!他真的来了。他果然来了!

  人的心理说来也是奇怪,明明之前坚信他一定会来的。可是当他真的出现时,她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刘芒再揉了揉眼睛细看,才百分百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

  希德显然是在他们离开不久后就匆匆赶了过来。他的额上,脸上都是汗水,目光热切而焦急地望向了目瞪口呆的艾米娜。后者在看到这个男人出现的一刹那,先是惊喜,但很快又被无尽担忧所代替。

  “你不是舍拉特部落的人吗?来我们胡塔木部落做什么?”为首一个胖男人先恶狠狠地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而其他围观的村民也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了反感的态度,纷纷小声议论起来。希德置若罔闻地继续往前走去,一直走到了艾米娜的面前才停下了脚步。这时,大家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像是说好了似的全都闭口不语,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异常安静,仿佛唯一能听见的就是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艾米娜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希德说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滴冷水溅入了沸腾的油锅中,围观的人群顿时就像是炸开了锅似地热闹起来,有几个男人已经按捺不住卷起了袖子,准备动用暴力阻止他继续胡说八道。

  “让他说下去。”阿布杜拉在一旁冷冷开了口,那几人只能乖乖退了下去。

  希德感激地看了一眼阿布,又望着众人继续说道,“我之所以那么晚才出现,是因为我本来打算就这样一直逃避下去,让艾米娜替我承担一切。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如果我那样做的话,那真的不配艾米娜的爱。我不能让艾米娜就这样死去,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求你们能留下艾米娜的命,你们可以处死我,对,你们可以对我处以石刑!因为本来就是我的错,是我先勾引了她,是我——”

  “啪!”话还没说完,已经有人出手先扔了块石头过去,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希德的额头。殷红的鲜血顿时就顺着他的额角流了下来。

  法迪大叔阻止了大家动手,又沉声应道,“小伙子,我很欣赏你勇于承担的态度,虽说是晚了点。但是你也要知道,这是我们自古继承下来的规矩。破坏了规矩的人,自然就要受到惩罚。”

  刘芒赶紧让阿布杜拉帮忙翻译,一听法迪大叔的回答更是心急如焚。她轻轻扯了下阿布的袖子,小声道,“你再帮我翻译一次好吗?”

  阿布杜拉对她的举动似乎并没有觉得太意外,倒还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得到王子的同意后,刘芒从人群里走了出去,环视了一圈后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不好意思,大家能不能我说几句话?几句就好。”

  众人听了阿布杜拉的同声传译,倒是都安静了下来,不管怎么说大家还是给王子和部落第一红人几分面子的。

  “本来我这个异族人是不该多管闲事的,所以首先请你们原谅我的无礼。是,你们有你们的规矩,但是,法律还不外乎人情,规矩不也应该可以因人而异吗?当事人现在已经站在这里,他愿意承担一切责任。你们的古兰经里不是也说过,妇女作为母亲必须得到尊重和保护。现在,这个愿意保护她们母子的男人出现了,不是应该减赎艾米娜的责罚了吗?至少,至少罪不该死吧?至于这个犯了错的男人,一个愿意以自己的全部保护妻孩的男人,是不是也不算太糟糕呢?”

  阿布杜拉神色淡然地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

  艾米娜的母亲听了连连点头,抽噎着擦起了眼泪。丽玛则立刻选择站到了好朋友的一边,“父亲,她说得没有错!这个男人自己都承认了是他先勾引艾米娜的,要接受惩罚的人也应该是他才对,而不是艾米娜和那个无辜的孩子!”
法迪大叔皱了皱眉,“好,希德,那我就如你所愿,让你代替艾米娜接受石刑!”

  刘芒听了面色一变,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了阿布杜拉对她使了一个眼色。

  艾米娜的家人立即迫不及待地将她从那里拽拉了出来,另外几个孔武有力的村民则很快将希德埋了下去。

  “希德!希德!”艾米娜顾不得自己的虚弱的身体想要冲上前去,无奈被身边的家人死死拉住,只能泣不成声地喊着情人的名字。

  希德也潸然泪下,边流着泪边安慰她,“艾米娜,和孩子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两个小情人在那里哭得死去活来,就连围观的村民也有些不忍心了。刘芒更是觉得鼻子酸酸的,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王子的声音传入了耳中,“若是已婚女子私通的确罪无可恕,但这两人男未婚,女未嫁,不正是一对相配的夫妻吗?当然,婚前私通有违教义,责罚也是少不了的。不过我看这死罪就不必了,等孩子生下来以后,两人到法迪村长那里领受鞭刑,至于具体的实施,就由村长来决定。”说着,他用征询的目光望向了法迪大叔,“您看这样决定可以吗?” 王子的态度威严又不失礼貌,令人无从挑剔。

  “但是殿下,希德是来自舍拉特部落……”还不等法迪回答,旁边就有人忿忿不平地插嘴道。

  “如果是担心身份问题,那也不必担心。”王子淡淡道,“因为从现在起,他就是我的宫廷内侍了。”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毕竟王子身边的内侍这个位置可不是容易能得到的。

  “可是他凭什么能成为您的内侍?”之前那人忍不住又抗议了,“他明明是做错了事!”

  “他的确是做错了事,所以也要得到应有的惩罚。”阿布杜拉不慌不忙道,“但是我也想以此告诉大家,一个勇于承认错误并且愿意承担责任的人,仁慈的真主也会予以宽恕。”

  那人张了张嘴,没能再说出什么。法迪大叔自然是明白王子的意图,立刻接口道,“殿下说得没错,就按照您的意思办。”他的话音刚落,艾米娜就激动地挣脱了家人冲了上去,不顾一切搂住了希德喜极而泣。

  “阿布杜拉,你说了什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看到场上的情形忽然发生了180度的大转折,语言不通的刘芒依然还是一头雾水。

  “已经——没事了。”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回去再说。”
下部 Chapter 20 沙漠逃亡计划

  

  回到了住处之后,刘芒很快就从王子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情的解决方法。

  “这可是个好主意!阿布杜拉,我就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的!”确认了艾米娜两口子都平安无事,她对王子的好感度顿时飙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不过适度的责罚还是无法免除。”阿布杜拉面无表情地淡淡道,“鞭刑……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刘芒脸上的笑容微微停滞了一瞬,随即嘴角又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可是,这已经很好了不是吗?至少他们一家人都能活下来了。只要活下去,就一定看得见希望。”

  阿布杜拉沉默了几秒,低声问道,“妇女作为母亲必须得到尊重和保护……你怎么知道古兰经里的这句话?”

  刘芒有点不好意思地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小声道,“在国内学阿拉伯文的时候,我正好看到过这句话,所以刚才情急之下就拿出来用了。”

  “我倒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热心。”阿布杜拉看着她的眼神似乎别有深意,“对你来说,那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外国女孩而已。”

  “不管她是哪个国家的人,生命都是平等的。不是吗?”她仰起了那张清秀的脸,大大方方地迎向了他的视线,“其实法迪大叔也是不忍心动手的吧,所以之前你才给我使眼色。”

  他的眼中好像有什么奇异的光芒一闪而过,“法迪大叔之所以说要对希德处以石刑,也只是借此想看看他够不够勇敢,有没有资格成为艾米娜的丈夫。”

  “原来真是这样。不过,这次艾米娜能活下来全靠了你。”她自嘲地笑了笑,“是我太自不力量了,其实你这样解决了问题不就皆大欢喜了吗。再怎么说,你也是这个国家的王子啊。”

  “如果不是你说服了希德,我这个建议也无法顺水推舟提出来。如果希德不出现,那就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止这场残酷的刑罚。”他深深凝视着她,“所以这次,我并不否认你所起的作用。”

  她微愕地抬起头,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或许,我的确是忽视了一些以前从没有注意到的东西……”王子的眼眸里涌动的感情是那么复杂,似乎是想要将她看得更加透彻一些,又像是蕴含着某种令人心悸的柔情。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刘芒的意识有一刹那的恍惚,仿佛柔软的丝缎坠入了浅浅湖水之中,轻轻地在水面上漂浮,荡开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不行,她得赶紧逃走。

  逃到离他远远的地方。

  不然的话,她可能会溺毙在这片湖水里。

  爱情,还是自由?

  将会成为她最为痛苦的选择。
可是,她该怎么逃跑呢?就这样贸然闯入沙漠多半是必死无疑,但如果准备充分的话,那就完全不同了。只是这里又没有任何可以帮助她的人,就算是目前关系最好的丽玛,也因为彼此语言不通而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

  到底,该怎么办呢?

  夜幕降临的时候,一直在照顾艾米娜的丽玛也回到了房间。她一进门就紧紧搂住了刘芒,欣喜万分地连着说了好几句类似感谢的话。今天的救援过程她可是全参与了,所以也相当清楚刘芒在这次救援行动中的尽心尽力。丽玛似乎觉得这样还不过瘾,干脆拿起了树枝,坐到了门口的沙地上涂鸦了起来,活学活用了刘芒之前讲故事的方式传达出了艾米娜也对她表示万分感谢的讯息。

  看到丽玛在沙地上画出了歪歪扭扭的图案时,刘芒的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虽然语言不通,但她完全可以试试用这个方式来传达自己的意思啊!想到这里,她也急忙捡起了一根树枝,迅速画了个被绑住了双手的女孩,又指了指自己。接着画了个酷似王子的男子将她扔上了马,意指她是被王子绑架而来的。

  丽玛显然大吃一惊,脸上的笑容也顿时僵住了。之前父亲对她说王子禁止这个女孩出村的时候,她的确是意识到了王子对这女孩的重视程度不一般。还有王子不在时那几位保镖总是和女孩形影不离,如果用监视这个词来形容似乎一点也不夸张。

  刘芒见这个方法有点效果,又趁热打铁画了这个酷似王子的男子正手持皮鞭叉腰奸笑,还不忘在女孩的脸上添了几滴眼泪。好吧,虽然这画面貌似是夸张了点,可是为了达到想要的效果,她只能委屈王子殿下暂时做回恶人了。

  丽玛盯了那副画几秒,随即低头在地上画了几笔,抬起眼向她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刘芒探头一看,不禁在心里暗暗赞叹丽玛冰雪聪明。这姑娘画的东西大致轮廓看起来居然像长城的城墙。显然她上次看过之后就记住了,没想到竟能模仿的这么相似。

  丽玛指了指 城墙,那神情似乎是在问她是不是想回这里。

  刘芒连忙点头,双手合十朝她做出了拜托请帮帮忙的动作。为了更能打动丽玛,她还在长城边上画了几个流着眼泪的老人,意指她的亲人们都在想念着她,希望她能早点回去。两人就这么纯粹地靠着肢体语言和抽象的看图猜意思,差不多聊到了快天亮。看丽玛一直犹豫不决半信半疑,刘芒只能用上了最后一招必杀计——非常简单,只有一个字,哭!

  果然……看她哭得那么伤心,丽玛也有些手足无措了,再结合之前的那些种种异常状况,她也不得不开始相信刘芒说的应该都是真的。一脸不忍的丽玛伸手扶住了刘芒的肩,望着对方的眼睛重重点了下头,意思是她一定会帮这个忙的。
 刘芒顿时觉得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对着她露出了一个万分感谢的笑容。只是同时,又为自己利用了丽玛而感到有些怅然和难过。

  房间外,密密麻麻的椰枣树,在夜风中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音。

  天色渐渐放白。

  很快,又将会是新的一天。

  第二天,阿布杜拉因为国事又赶回了阿布扎比。刘芒也向他提出了自己消失太多天会令父母担心的抗议,但对方只是告诉她一切都会安排妥当,不会有任何问题。而丽玛一大早就出了村子,差不多到了黄昏时分才回来。一回到村子,丽玛就找到了刘芒,将她拉到了个相对比较偏僻的地方。由于来人是再熟悉不过的村长女儿,那几位留下来的保镖也就没有过多注意她们。

  两人又开始了昨晚的看图猜意思。丽玛拿起树枝在地上画了一匹骆驼,又画了些水和食物以及地图,接着又开始掰手指,一直掰到第七个才停下来。刘芒立刻就猜出了她的意思,原来丽玛是想安排自己骑骆驼逃走,到时她会帮自己准备好足够的食物与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七天左右就可以走出这里。

  机会就放在自己眼前,到底要不要冒险?

  以前想要逃跑,只是因为不想被那个莫明其妙的婚约禁锢。

  现在想要逃跑,似乎更多的是被某种害怕的感觉所驱使。是的,她害怕。她怕自己会越陷越深,她怕自己终有投降的一天。

  她几乎都没有勇气想像一下到时会面临多么痛苦的抉择。

  跑。还是要继续逃跑。

  哪怕是冒险,也要试试。

  想到这里,刘芒没有再犹豫也没有再迟疑,而是握住了丽玛的手郑重地点了点头。

  丽玛用一种说不出什么意味的眼神注视了她几秒,然后又拿起树枝在沙地上画了个月亮。刘芒明白她在告诉自己逃跑的时间就在今晚。

  就在今晚吗?好快……不过,这样也好。如果能成功逃脱的话,她和王子的约定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样……不是很好吗?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刘芒在无比焦灼的心情终于等来了丽玛。丽玛先让她换上了一袭部落里已婚妇人常穿的那种长袍。这种袍子的面纱是连眉毛以上部分都遮住的,也就是说,只能露出一双眼睛而已。

  换完了衣服,丽玛并不急着带她走,而是一直坐等到了半夜才带着她去了后院。在那里,刘芒果然见到了一匹早已准备好的骆驼,骆驼的身上还挂着一个袋子,里面装满了清水和食物。接着。丽玛又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指南针交给了她,示意她要一直朝着南边的方向走。

  刘芒感激地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给了她一个真挚的拥抱来表达自己的谢意。

  丽玛笑了笑,冲着骆驼叫了一声,“贾米拉!”那匹骆驼顿时欢快地摇了摇耳朵,乖乖地伏下了身体让刘芒坐了下去。

  丽玛见骆驼这么听话,亲热地亲吻了一下它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丽玛。“再指了指骆驼,又重复了一下刚才的发音,“贾米拉。”

  刘芒会意地点了点头,原来贾米拉是这头骆驼的名字啊。听上去倒还挺像回事的呢。

  一切准备就绪,丽玛就牵着骆驼不慌不忙往村口走去。刘芒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丽玛要等这么晚才实行逃跑计划了。因为到了这个时候,就连保镖同学也呼呼大睡喽。

  出了村子之后,丽玛看上去很想再嘱咐她点什么,但也因为语言不通只能作罢,恋恋不舍地和她告了别。刘芒弯下腰充满感谢地亲吻了一下丽玛的脸颊,丽玛也回吻了她,随即又轻轻拍了拍骆驼的脑袋。那头叫做贾米拉的母骆驼晃了晃耳朵,迎着月光不急不慢地朝着南边的方向走去。

  刘芒轻轻呼了一口气,抬头望向了广阔无垠的天空。只见在墨蓝色的天幕中,一轮明亮的新月在薄薄的云层后若隐若现,月光就像是清水般冷冷撒向沙漠的绿洲之地,周围寂静无声,时间更是显得单薄,仿佛被这个世界完全抛弃在了某个异度空间里。

  她的沙漠逃亡之路——就要开始了。
下部 Chapter 21 叛逃的骆驼

  

  离开村子之后,这一路上刘芒都还算顺利,食物和清水准备充分,骆驼也听话的一直朝南而行。如果要说什么是最大的阻碍,那无疑就是当地炎热到令人窒息的可怕天气了。在炎炎烈日暴晒下,四周全被灼烧的热浪所包围着,仿佛只要再多待一会就会被蒸发成水气。

  才过了两天的时间,刘芒就开始感到有点撑不住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她又回想起以前和阿布共闯魔鬼沙漠的经历,那些令人怀念的往事历历在目,就像是发生在昨天那么清晰,即使是一个微小的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没有那个人在身边,想要一个人穿越沙漠,是那么的——困难。

  奉行着王子殿下昼息夜行的原则,尽管被晒得差点蜕了层皮,但至少她和骆驼都还平安无事。尤其是正午烈日当头的时候,她一般都会停下来保持体力,同时也让颇为卖力的骆驼得到足够的休息。

  今天也和前两天一样,刘芒估摸着大概的时间开始了中午的休息。她从骆驼身上的背包里抽出了一瓶水喝了几口,目光一转看到骆驼的大眼睛正眼巴巴地望着她,不禁有些心软,也往手心里倒了点水,用手掬着递了过去。

  骆驼立即欢快地舔光了她手里的水,然后又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继续盯着她。

  刘芒无奈地摇了摇头,想喊它的名字,却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只好随口说了一句,“这些水可是要省省喝哦,贾米尔……”她的这个尔字刚刚说完,令人目瞪口呆的窘事就这么发生了——骆驼突然莫明其妙地生了气,一翻白眼居然撒开蹄子就跑!

  她被吓了一大跳,手里拿着的瓶子也砰的掉到了沙地上。等她捡起来的时候,溢出的半瓶清水一转眼就全都被沙子给吸干了。这下子刘芒是完全懵了,水和食物全都在骆驼身上,也就是说,现在她的手里只有一个指南针和半瓶水!

  天哪,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在这种会死人的恶劣环境里,没有水和食物就等于两个字——完蛋!

  刘芒浑身瘫软地坐倒在了沙地上,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接下去该怎么办,那种穿心透肺的巨大恐惧前所未有,身体下的沙粒滚烫滚烫,像是要将她的整个人都烤炙成叉烧块。

  糟糕了,接下来她是该往回走,还是继续向前,或是原地等死?

  就这样呆呆坐了许久,刘芒才慢慢地回了魂,机械地转动着眼珠朝周围打量了起来。之前她一直都没有留意到,这里似乎比魔鬼沙漠的情况要好一些,至少路旁还有不少仙人掌,可以用来解渴和充饥。

  是啊,上次连魔鬼沙漠都能穿过,这次的小小沙漠也一定不会难倒她的。







 楼主| 缘分的天空 发表于 2013-2-18 15:40:54 | 显示全部楼层
就算身边没有他……

  就算只能倚靠她自己……

  等到太阳落山之后,刘芒找了一块尖利的石子割下了一片仙人掌,小心翼翼去掉了刺放在嘴里咀嚼,一股苦涩的汁水顿时缓解了她强烈的饥渴感,也让她的脑海里又隐约闪过了几个似曾相识的镜头。她吐掉了仙人掌的残渣,使劲地甩了甩脑袋,像是想要甩掉某些会令她动摇的东西。

  骆驼的意外叛逃对刘芒来说无疑是个致命的损失,现在她就只能倚靠自己的双脚一步一步往前走。幸好身边还留下了一个指南针,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不然失去了方向就更是死路一条了。夜晚的沙漠虽说是比白天稍微凉快了些,但蒸腾在沙子间的闷热还是让人感到窒息。

  披星戴月,踏沙而行。听上去或许是很浪漫,但现实里碰上这种情况可真是要了命。刘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渐泛白,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整整走了一个漫长的通宵。经过了一个晚上的体力透支,刘芒已经相当累乏了,再说除了仙人掌汁液外,她可是什么东西也没吃过,肚子里叽哩咕噜直提抗议。整个脑袋沉重的像是灌满了铅,双腿虚软没有力气,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尤其是嘴唇更是干裂的快要无法忍受,但刘芒还是攥紧了水瓶死活不打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绝不会再动用那仅剩的半瓶救命水。

  到了正午的时候,阳光更是酷热毒辣,几乎能听到沙子在烈日摧残下所发出的细小滋滋声,整个沙漠就像是被架在了燃烧着的火架子上。刘芒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前方,心里陡生失落之意,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在这个无助的时刻她却忽然特别想念那个人。想念他的声音,想念他的面无表情,甚至……想念他偶尔的目中无人高高在上。她被这种莫名涌出的回忆所带来的情绪影响着,心情也随之而变得越来越糟糕。

  眼看着阳光越来越刺眼,刘芒还是像往常那样找了个地方准备休息一阵子。谁知道她刚刚坐下来,不知从哪里忽然窜出了一只肥肥的狐狸,将她顺手放在地上的小瓶水一下子给撞出了几米远。因为盖子没有扣紧,那仅剩的半瓶水也都遭受到了同样的厄运,流出的液体飞快地渗入了沙子中。

  刘芒的反应算是很快了,但那捡起的瓶子还是只剩了一点点水。她顿时觉得浑身乏力,一下子瘫坐在沙地上不知所措,那些五味陈杂的情绪在心里不停翻涌着,慌张,恐惧,绝望,愤怒……汇合在一起就像只惊慌失措的小鹿在胸腔里肆意乱撞……

  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刘芒的眼泪蓦的夺眶而出,几天来的精神压力终于到了极限,而这半瓶水也正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终究……还是支撑不住了吗?

  难道……真的要把小命丢在这个地方了吗?

  她哭的太过投入太过专注,所以压根没留意到身边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直到隐约感到一片疑似乌云的阴影笼罩在自己的头顶上方时,她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揉了揉鼻子,泪眼朦胧地抬起了头——

  那个再熟悉不过的白袍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他的俊美脸庞半掩在被风吹乱的头巾下,脸上的表情似乎被融化在了金色的阳光里,模模糊糊看得不是很真切。从他额际流出的汗水顺着脸颊滑下,又很快渗入沙子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明明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也听不到他的任何声音,可她还是清晰地感觉到——那个人正在生气。

  非常生气。

  她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从天而降的王子,眼中流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愕然。强烈的求生欲望令刘芒做出了自己也不敢相信的举动,她突然一把抓紧了他的衣袖死死握住不松开,像是害怕他下一秒就在自己面前消失。

  王子慢慢弯下了腰,以平视的目光缓缓掠过她的面庞——那里显然写满了恐惧,紧张以及还不敢确定的惊喜。他伸出了修长有力的手指,顺着她脸部的轮廓轻轻抚过她的眼睛,鼻子,嘴唇,一直到了她的下巴才停了下来。令他略感讶异的是,这次她居然乖乖地一动不动,没有半点挣扎,看起来或许是还没有回过神。

  刘芒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的动作非但并没有产生抵触,甚至还有一些莫名的心安。他那琥珀色的眼眸就像是没有尽头的幽深隧道,隐隐约约透出了几分温和的微光,让她那颗受了惊吓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无论何时何地,有他在身边,总会让她感到心安。

  这种感觉是多么的珍贵,如果可以的话,

  她真的想好好呵护,好好珍惜。

  只不过……

  她不会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不会是。

  心神恍惚的刘芒没有留意王子将她的手递到了唇边,也没有留意到王子眼中燃起的小小火焰,更没有留意到令人匪夷所思的下一秒——王子居然对准她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对方的牙齿深深嵌入了她的肌肤里使劲地合拢……在听到了她的低低痛呼声后,他反而更加用力,像是要将所有的担心和恼怒都宣泄在这种直接又野蛮的表达方式上。尽管在咬下去的那一瞬间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但处于轻微失控状态中的他一时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或许他说不清为什么爱上她,但他却无比清楚地知道——绝对,绝对不想失去她!

  刘芒痛得再次飙泪,连踢带踹才将自己的手夺了回来。她低头一看,只见手腕那里已经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牙印,似乎还有血丝正在渗出来。

  “阿布杜拉你这个疯子!你居然咬人!这,这是正常人类做出来的行为吗?”刘芒气急败坏地揉着自己的手腕。尽管气的要命,但由于腹中空空如也,再加上体力早已不支,所以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气无力,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我就是要你记住这次的痛。”阿布冷冷看着她,之前那温和的微光早已被冷漠淡然所代替,“这只是惩罚。”

  “惩罚?”她更是恼怒,“我做错了什么?逃跑不也是你允许的吗?”

  “但我从来没有允许你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来冒险。”他似乎比她更加恼怒,“作为惩罚,逃跑的总次数再抵消五次。”

  “这不公平……”她开始急了,这样克扣下去也太悲剧了吧。

  “不同意的话你就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到机场。”

  “阿布杜拉!你……你也太黑了!”
下部 Chapter 22 意想不到的转折

  

  一坐进王子的路虎座驾里,刘芒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伸手接了他递过来的矿泉水就连灌了好几大口,接着又狼吞虎咽地将放在旁边的面包吃了个精光。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后,她才偷偷瞥了一眼正在开车的阿布杜拉,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没想到这个家伙倒还挺细心的,就算是急着来逮她回去还不忘带上食物和水。

  当然,这个小到几乎看不见的优点是绝对无法掩饰那些比地球还要巨大的缺点的。

  “吃饱了吗?”阿布杜拉忽然问了她一句,他那平静的声音里似乎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赶紧点了点头,犹豫了几秒又低声说道,“那个……谢谢你。”

  “谢谢我?”他的语气里明显带着一丝讽刺的意味,“你可是在丽玛那里说了我不少好话。”

  听他这么一说,刘芒心虚地将头扭向了窗外,支支吾吾道,“那……我也没有歪曲事实啊,只是……稍微夸张了一点点而已。”

  “夸张了一点点?“他笑起来的时候似乎比不笑更令人畏惧,“看来我应该接受你的建议,把你绑起来才是最合适的方法。”

  “喂,阿布杜拉,你不会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吧。怎么说你都是一个堂堂王子诶!”这个威胁显然是吓到刘芒了,她的小脸刷一下就变白了。

  “知道害怕了吗?”他那淡然的语气中透着不可抗拒的强势,“这次就算了。但是类似这样拿自己性命冒险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也不允许有下一次。你明白了吗?”

  刘芒不想因为违抗他而吃眼前亏,但同时也不想对他示弱,索性就扮什么也没听见,用沉默表达着自己的抗议。

  四个轮子的家伙比四个蹄子的家伙自然是快了不少,一转眼的功夫车子已经开出了很远。刘芒对这种天地之差深有感触,无意中脱口道,“也不知贾米尔去了哪里,要是它能自己跑回去就好了。”

  阿布杜拉刚开始没有搭理她,过了几分钟之后他才突然说道,“那匹骆驼叫贾米拉。”

  刘芒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是丽玛告诉你的吗?”

  他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我现在明白为什么那匹骆驼会甩了你。”

  “为什么?你知道什么?”她更有点摸不着头脑,心里暗暗困惑,怎么王子对一头骆驼都了解得那么清楚。

  “一定是因为你叫错了它的名字。贾米拉最恨的就是别人叫错它的名字。”他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温和笑意,就连声音听起来似乎都没那么冷淡了。

  刘芒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道,“你……你不要告诉我其实你和它很熟……”
“贾米拉是我让人送给法迪大叔的,它的习性我再清楚不过。”他唇边勾起的弧度颇为优美,“它可是当年的骆驼选美皇后,所以也特别有性格。谁要是叫错它的名字就一定会得罪它。”

  刘芒的额上哔的滑下了一大滴冷汗,神呐,这是多么傲娇的骆驼美人啊……

  经过了半天多的时间,车子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刘芒朝着窗外望去,发现不远处有一栋像是休息站的建筑物。咦,这不是之前的中转站吗?几天以前,王子就是把她从这里带走的,没想到绕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了原地。

  “我就把你送到这里。接下来就交给别人了。”阿布杜拉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位眉目俊秀的白袍男子推门而出——他那茶色的发丝轻轻飞扬,温和平静的黑眸蕴含着恬淡的笑意,恍若映出了明净的蓝天白云,由内而外散发着优雅温润的气质。

  在这个地方见到埃米尔,刘芒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打开车门接触到燥热空气的一刹那,她感到眼睛有点不舒服,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眼角。可当她再睁开眼时,阿布杜拉已经一踩油门绝尘而去。看着那辆路虎箭一般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她却并没有感觉到如释重负的轻松畅快,相反,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淡淡失落。为什么,这种复杂的感觉不会随着逃跑次数的增加而变得麻木呢?甚至,一次却比一次更加难以分辨,难以控制,难以隐藏。

  “小芒,这里风大,先进来再说吧。”埃米尔朝她招了招手。

  刘芒这才将远眺的目光收了回来,跟着埃米尔走进了中转站。尽管这里的面积并不是很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布置的也是整洁大方。埃米尔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她也丝毫没有客气,什么也没说就坐了下来。

  埃米尔微微一笑,“我会叫人帮你订好今晚回国的机票。现在时间还早,你就先休息一会,到时我会叫你的。”

  她轻轻牵了牵嘴角,低低说了句谢谢。一想到这次逃婚又以失败告终,而剩余的次数还被那个家伙恶意克扣了好几次,她自然是情绪低落,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了。

  “你这次倒也是胆大,如果不是阿布杜拉及时赶到,你的小命恐怕就不保了。”埃米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对了,听说这次你还管了别人的闲事?”

  刘芒扁了扁嘴,不知该以怎样的回答来应对他。半天才低声开口道,“那毕竟是两条生命……我……不过,这件事应该谢谢阿布杜拉……”

  “这也是殿下第一次破例。在以往,他是绝对不会插手这种事的。”埃米尔不着痕迹地打断了她的话,“小芒,你懂的。殿下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

  她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干涩,很想说些什么,可最后从唇齿间还是只逸出了一个字,“我……”
“有些事你心里明白就行了。”埃米尔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柔,只是这笑容有时就像是沙漠里的海市蜃楼,明明看得见,却偏偏触摸不到。

  “以后有机会的话,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刘芒一愣,“什么人?了

  “以后你见到就知道了。”很明显,埃米尔此刻并不想透露太多。

  刘芒见此也就没再继续问,干脆靠着沙发闭上了眼睛休息。或许这些天实在是太辛苦了,所以一旦到了某个相对放松的环境里,她几乎是脑袋刚一沾到沙发就睡着了。

  埃米尔将房间里的空调稍微调高了些,又拿了条薄薄的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随后,他在她的面前静默地站了几分钟,唇角边爬上了一抹令人难以捉摸的神色。

  接下来的一切都进行地相当顺利。埃米尔特准时将刘芒送到了机场,又准时将她送上了飞机。这趟航班到达L市的时候正好是国内的凌晨时分,负责全程陪同的宋非就像以往那样送她安全到家。

  在下车之前,刘芒不忘挖苦了这个百变妖男一句,“下次不知道你是要变男变女还是变老变少?最好提早给我有个心理准备。”

  宋非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变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你认不出来就可以。”

  刘芒有些无奈地瞪了他一眼,神情郁闷地下了车径直就朝着家里走去。她进门的声音已经够轻了,但还是把父母给吵醒了。二老见女儿回来立刻欢喜地忙碌起来,刘爸爸负责给她做一顿美味营养的早餐,而刘妈妈则负责去农贸市场买点她最爱吃的菜。

  “这次出差了那么多天人都瘦了一圈,妈妈给你去买些好吃的补一补。”刘妈妈边换鞋子边心疼地看着她。

  “老妈,还是我去买吧,你差不多每次去买菜都会被骗。”尽管累得要命,但这个时候刘芒还是不失节俭本色。

  “好了好了,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刘妈妈赶紧穿完了鞋就推门而出,像是生怕刘芒来和她抢这份“差事”。

  “对了,萧捷前两天打过电话到我们家。”刘爸爸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

  “萧捷?他说什么了?”刘芒心里暗暗打起了鼓点,难道他开始怀疑什么了?

  “他只是问问你有没有给家里打过电话,因为他打你手机总是打不通。”

  “老爸,我不是以前也和你们说过吗,这都是因为那些地方基本上都没有信号,所以我就干脆关机了。”

  “我就是这么和萧捷说的。”刘爸爸顿了顿,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不过小芒你每次都关了机,的确是挺让人担心的。”

  “谁叫我去的都是那些偏僻地方呢,老爸你不用担心啦,你看我每次不是都平平安安回来了吗?”刘芒的脸上虽是笑着,心里却是隐隐有些不安——萧捷明明知道她因为信号不好才关机,为什么还要给她老爸打这样的电话呢?
刘芒吃完了早餐就匆匆赶到了电视台,谁知她还没到办公室就被萧捷拦了下来,接着又被他拉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萧捷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压低了声音问道,“小芒,你实话告诉我,你这些日子到底在做什么?”

  她的心里格登一声,但还是装作一脸茫然无辜状,“我当然是做节目啊,你这问题问得可真够奇怪的。”

  “那怎么每次你的手机都关机?一次两次倒也算了,可次次都是信号差就未免太巧合了。”萧捷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是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些许端倪,“而且,我总觉得你些日子好像有点怪怪的。”

  刘芒定了定神,抬起头大大方方迎向了他的目光,笑了笑道,“如果我说,这真的只是巧合你信吗?在工作的时候我也不希望被别人打扰,关机再正常不过了。”说着她还笑着捶了他一肩头,“你这家伙是不是太闲了呀,没事尽瞎怀疑。”

  萧捷弯了弯他那双迷人的桃花眼,“我也是担心你嘛。现在大家都在背后议论你的那个节目策划会交给莎莎,所以我才急着打电话到你家,看看能不能联系到你。”

  听到这句话,刘芒的面色顿时微变,这几天来发生的种种让她几乎忘记了还有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小芒,你回来了?”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女声。刘芒转头一看,只见秦兰主任正笑吟吟地朝自己走来。她只好点了点头,“是啊兰姐,我刚回来,正准备进行后期制作呢。”

  “你回来的正是时候。”秦兰开门见山地问道,“对了小芒,关于那个节目和莎莎合作……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刘芒思索了几秒,还是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兰姐,这个节目是我的创意,所以我觉得还是由我自己来做制作人会比较合适。”

  秦兰对她的回答似乎有点意外,“那么你已经找到合适的广告商了吗?”

  刘芒面色尴尬地摇了摇头。

  “这样啊……”秦兰露出了为难的神色,“除非是你和莎莎合作,不然这个节目策划我们也只能放弃了。”

  刘芒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巨大的失落感顿时涌了上来。萧捷则在一旁嘻皮笑脸地打起了圆场,“兰姐,您看能不能再给小芒多一点时间?她这次可真的是花了不少心血……”

  秦兰像是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我也想给她更多时间,但是其他部门的节目都已经开始筹备拍摄了,如果我们再拖下去的话上面也不允许了。再说,短短时间里,我看小芒也很难找到合适的广告商……”她低头看了看手表,“我还有个会议要开,这样吧小芒,等我开完会把莎莎也喊来,我们几个再好好谈一次,你看怎么样?”
 刘芒的嘴角挤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算是没有直接拒绝。

  “小芒,别这么快放弃,事情说不定还会有转机呢。”看着秦兰的身影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萧捷立即转过头安慰她。

  “我看是够呛。”刘芒无精打采地低垂着头坐在椅子上,“难道我真的只能选择和莎莎合作?可是这样对我并不公平,我不想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拱手相让……”就在她无比郁闷的时候,忽然听到萧捷开口道,“小安,你今天不是出外景吗?怎么还在台里?”听到这个名字,刘芒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惊讶地发现小安就站在不远处——那双温婉的黑色眼睛微微上挑,柔软蓬松的咖啡色披肩发更显得这位美人活泼不乏稳重,可爱又不失成熟。

  “出外景改到明天了。因为今天我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办。”小安说着朝刘芒笑了笑,“我想你或许对这件事也有兴趣。”

  刘芒一愣,不解地说道,“我也会有兴趣?”

  小安点了点头,“你的节目现在不就缺一个合适的广告赞助商吗?我今天已经和大宇公司谈妥了,他们愿意和你的节目合作。”

  听到这句话,刘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惊喜万分的同时不免又有些疑惑,小安一直以来对她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礼貌且疏离,彼此之间的关系用一般来形容都有点勉强,这次为什么会一反常态地伸手相助呢?

  “太好了,小安!真是谢谢你了!”萧捷似乎比这当事人还要开心百倍,“对了,那家大宇公司,好像是外省的房产公司吧。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和我们合作就行!”

  刘芒也不好意思道,“小安,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都不知该怎么谢谢你……”

  “你先别谢谢我,我帮你也是有条件的。”小安不慌不忙地打断了她的话,“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的节目策划很不错,我也相信你能胜任制片人这个位置。不过这个节目主持人的位置,我希望你能留给我。”

  刘芒几乎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没问题。有你的加盟相信节目会更加成功。”之前设定这档节目的主持人时,她也曾考虑过不少人选,但总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现在小安这么一说,抛开其他因素不说,她倒是发现对方是个相当合适的人选。既然这样,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好了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萧捷眉开眼笑地拉起刘芒和小安的手,“来,那我们就一起加油,把这档节目做得风声水起!”

  刘芒和小安对视了一眼,忽然同时笑了起来。也是在这一瞬间,刘芒的心里涌起了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个叫小安的女孩,将来可能会成为她最得力的帮手。

  通向梦想之路还有许多意想不到的荆棘,但无论如何,她很快就要迈出第一步。

  ——她要做最好的自己。
下部 Chapter 23 王子驾临

  

  刘芒的新节目《超级节约王》一经推出就大受欢迎,没几周就打入了全市收视调查排行前三名,一时之间风头竟然还超过了林可用重金精心打造的时尚节目。台领导体谅刘芒工作辛苦,本想将她手头余下的乡镇企业节目交给别人做,但刘芒想都没想就婉言拒绝了。如果不继续做那档鸡肋节目,她的“莫名失踪”就没有更恰当的借口了,所以她就不得不同时兼做两档节目。幸好《超级节约王》每两周才有一档,她只要提前录制好节目,其他时间还是可以自由支配的。

  除了节目取得了成功,另一个惊喜或许就是小安的表现了。刘芒当初的直觉没有错,小安不但将主持人的工作做得游刃有余,而且也给她提了很多相当有用的建议,一改以往那种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随着这档节目的日益走红,刘芒在领导面前也俨然成为了新的红人。台里的不少人都擅长见风使舵,原本对她冷嘲热讽的那些家伙,转眼之间也忽然全都变得热络起来。

  尽管工作上的一切进展顺利,但最近这一个月来王子那边却是丝毫动静也没有。逃婚游戏就好像没有预兆地嘎然而止了。这本来应该是件好事,不过对于刘芒来说,那种将很多不同的感觉揉在一起的复杂心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她的睡梦中总是会出现某个人的身影,虽然模模糊糊无法看清,但她心里比谁都清楚,那个人——一定是他。

  这几天刘芒的父母正好去其他城市探亲,她的吃饭问题就干脆在单位食堂里解决了。这样不仅省得自己回家做饭,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有食堂里用餐的免费餐券。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深蓝色的天幕上升起了一轮弯月,街道两边的梧桐树在朦胧夜色中晃动着枝条,夜风吹拂过树梢时发出了清晰可闻的沙沙声。

  在这样一个算得上宁静的夜晚,往往适合很多事情的发生。

  当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准备插入钥匙孔时,忽然听到了从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里——就是你的家?”

  只听啪的一声响,刘芒手里的那串钥匙已经滑落到了地上。她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表情如遭电击般转过身来——

  面前的年轻男子高贵,冷峻,傲然,带着阿拉伯弯刀出鞘时的明净锐利。浑身上下更是散发着某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气息。他的琥珀色双眸在月光下沐浴着最美的光华,穿过树梢的夜风扬起了他深褐色的发丝,轻柔地拨动着无边的夜色。

  这个人,就如同他的声音一样,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只不过那标志性的白色长袍换成了剪裁精良的深蓝色衬衣,看上去随性却不失优雅,那被深色牛仔裤包裹住的两条长腿更是性感的令人窒息。
刘芒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或许是因为不敢相信,或许是以为自己正在海市蜃楼般的梦境中。她的心脏也完全不听使唤地加速跳动,当他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时,她感到心脏都要跳出胸腔了,整个人就这样被定在原地无法挪动脚步。

  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一定是。

  王子殿下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怎么?见到我开心的脑袋短路了?”对方一脸淡然又开了口。能够在面无表情的神态下说出那样讽刺的话,这无疑是王子最擅长的。所以刘芒同时也清楚证实了一件事——眼前的男人绝对,肯定就是王子殿下!

  她的额头上顿时跳出了三条波动的黑线,探头朝周围望了望,压低了声音道,“阿布杜拉,你在搞什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先回答哪个?一点章法都没有,乱七八糟。”阿布杜拉皱了皱眉,“还有,你的家人没教过你要有起码的礼貌吗?难道你就打算让你的客人这样一直站在门口说话?”

  刘芒被他噎了一记,正要说什么,忽然抬眼看到隔壁的李大妈边和邻居扯着大嗓门边朝着这个方向走来。她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这李大妈可称得上是这一带的小道消息之王,若是被她看到阿布杜拉,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那么多,急忙捡起钥匙打开门,连拖带拽地将阿布杜拉推进了房间,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关上了房门!

  “没想到你这么心急。”他颇为好笑地看着她。

  “切,你就别脑补了,我还不是怕别人嚼舌根。”她不客气地反驳了两句。为了避免落下没礼貌的口实,她还是去厨房给他泡了一杯龙井茶。

  王子抬起头饶有兴趣地打量起了她的家,当刘芒端着茶出来时,正好看到他的目光落在了挂在墙壁间的照片相框上——那里放得基本上都是刘芒小时候的照片,笑的哭的闹的,镇框之宝就是一张她两三岁时抱着大西瓜的出浴照。

  一想到这张“裸照”,刘芒顿时尴尬的要命,赶紧将相框拿了下来,又将茶在他面前一放,没好气地问道,“好了,现在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私事。”他干脆简洁的回答倒令刘芒有些无措。

  “可为什么你会到我家?”她在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心里不知怎么却又有些隐隐约约的期盼。

  “顺便。”他端着了杯子喝了一口,顿时很不满意地拧起了眉,“茶里怎么没放糖?”

  那句顺便已经令她感到有点失落了,现在再被他这么一说,刘芒心里更是觉得不爽,立即拉下了脸闷声道,“什么?龙井茶放糖?你这暴敛天物的家伙……殿下,入乡随俗这句话你听过没有?待在什么地方就要尊重那里的风俗文化。这不也是一种起码的礼貌吗?”






 楼主| 缘分的天空 发表于 2013-2-18 15:42:16 | 显示全部楼层
就算身边没有他……

  就算只能倚靠她自己……

  等到太阳落山之后,刘芒找了一块尖利的石子割下了一片仙人掌,小心翼翼去掉了刺放在嘴里咀嚼,一股苦涩的汁水顿时缓解了她强烈的饥渴感,也让她的脑海里又隐约闪过了几个似曾相识的镜头。她吐掉了仙人掌的残渣,使劲地甩了甩脑袋,像是想要甩掉某些会令她动摇的东西。

  骆驼的意外叛逃对刘芒来说无疑是个致命的损失,现在她就只能倚靠自己的双脚一步一步往前走。幸好身边还留下了一个指南针,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不然失去了方向就更是死路一条了。夜晚的沙漠虽说是比白天稍微凉快了些,但蒸腾在沙子间的闷热还是让人感到窒息。

  披星戴月,踏沙而行。听上去或许是很浪漫,但现实里碰上这种情况可真是要了命。刘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渐泛白,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整整走了一个漫长的通宵。经过了一个晚上的体力透支,刘芒已经相当累乏了,再说除了仙人掌汁液外,她可是什么东西也没吃过,肚子里叽哩咕噜直提抗议。整个脑袋沉重的像是灌满了铅,双腿虚软没有力气,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尤其是嘴唇更是干裂的快要无法忍受,但刘芒还是攥紧了水瓶死活不打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绝不会再动用那仅剩的半瓶救命水。

  到了正午的时候,阳光更是酷热毒辣,几乎能听到沙子在烈日摧残下所发出的细小滋滋声,整个沙漠就像是被架在了燃烧着的火架子上。刘芒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前方,心里陡生失落之意,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在这个无助的时刻她却忽然特别想念那个人。想念他的声音,想念他的面无表情,甚至……想念他偶尔的目中无人高高在上。她被这种莫名涌出的回忆所带来的情绪影响着,心情也随之而变得越来越糟糕。

  眼看着阳光越来越刺眼,刘芒还是像往常那样找了个地方准备休息一阵子。谁知道她刚刚坐下来,不知从哪里忽然窜出了一只肥肥的狐狸,将她顺手放在地上的小瓶水一下子给撞出了几米远。因为盖子没有扣紧,那仅剩的半瓶水也都遭受到了同样的厄运,流出的液体飞快地渗入了沙子中。

  刘芒的反应算是很快了,但那捡起的瓶子还是只剩了一点点水。她顿时觉得浑身乏力,一下子瘫坐在沙地上不知所措,那些五味陈杂的情绪在心里不停翻涌着,慌张,恐惧,绝望,愤怒……汇合在一起就像只惊慌失措的小鹿在胸腔里肆意乱撞……

  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刘芒的眼泪蓦的夺眶而出,几天来的精神压力终于到了极限,而这半瓶水也正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终究……还是支撑不住了吗?

  难道……真的要把小命丢在这个地方了吗?

  她哭的太过投入太过专注,所以压根没留意到身边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直到隐约感到一片疑似乌云的阴影笼罩在自己的头顶上方时,她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揉了揉鼻子,泪眼朦胧地抬起了头——

  那个再熟悉不过的白袍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他的俊美脸庞半掩在被风吹乱的头巾下,脸上的表情似乎被融化在了金色的阳光里,模模糊糊看得不是很真切。从他额际流出的汗水顺着脸颊滑下,又很快渗入沙子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明明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也听不到他的任何声音,可她还是清晰地感觉到——那个人正在生气。

  非常生气。

  她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从天而降的王子,眼中流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愕然。强烈的求生欲望令刘芒做出了自己也不敢相信的举动,她突然一把抓紧了他的衣袖死死握住不松开,像是害怕他下一秒就在自己面前消失。

  王子慢慢弯下了腰,以平视的目光缓缓掠过她的面庞——那里显然写满了恐惧,紧张以及还不敢确定的惊喜。他伸出了修长有力的手指,顺着她脸部的轮廓轻轻抚过她的眼睛,鼻子,嘴唇,一直到了她的下巴才停了下来。令他略感讶异的是,这次她居然乖乖地一动不动,没有半点挣扎,看起来或许是还没有回过神。

  刘芒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的动作非但并没有产生抵触,甚至还有一些莫名的心安。他那琥珀色的眼眸就像是没有尽头的幽深隧道,隐隐约约透出了几分温和的微光,让她那颗受了惊吓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无论何时何地,有他在身边,总会让她感到心安。

  这种感觉是多么的珍贵,如果可以的话,

  她真的想好好呵护,好好珍惜。

  只不过……

  她不会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不会是。

  心神恍惚的刘芒没有留意王子将她的手递到了唇边,也没有留意到王子眼中燃起的小小火焰,更没有留意到令人匪夷所思的下一秒——王子居然对准她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对方的牙齿深深嵌入了她的肌肤里使劲地合拢……在听到了她的低低痛呼声后,他反而更加用力,像是要将所有的担心和恼怒都宣泄在这种直接又野蛮的表达方式上。尽管在咬下去的那一瞬间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但处于轻微失控状态中的他一时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或许他说不清为什么爱上她,但他却无比清楚地知道——绝对,绝对不想失去她!

  刘芒痛得再次飙泪,连踢带踹才将自己的手夺了回来。她低头一看,只见手腕那里已经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牙印,似乎还有血丝正在渗出来。

  “阿布杜拉你这个疯子!你居然咬人!这,这是正常人类做出来的行为吗?”刘芒气急败坏地揉着自己的手腕。尽管气的要命,但由于腹中空空如也,再加上体力早已不支,所以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气无力,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我就是要你记住这次的痛。”阿布冷冷看着她,之前那温和的微光早已被冷漠淡然所代替,“这只是惩罚。”

  “惩罚?”她更是恼怒,“我做错了什么?逃跑不也是你允许的吗?”

  “但我从来没有允许你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来冒险。”他似乎比她更加恼怒,“作为惩罚,逃跑的总次数再抵消五次。”

  “这不公平……”她开始急了,这样克扣下去也太悲剧了吧。

  “不同意的话你就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到机场。”

  “阿布杜拉!你……你也太黑了!”
下部 Chapter 22 意想不到的转折

  

  一坐进王子的路虎座驾里,刘芒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伸手接了他递过来的矿泉水就连灌了好几大口,接着又狼吞虎咽地将放在旁边的面包吃了个精光。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后,她才偷偷瞥了一眼正在开车的阿布杜拉,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没想到这个家伙倒还挺细心的,就算是急着来逮她回去还不忘带上食物和水。

  当然,这个小到几乎看不见的优点是绝对无法掩饰那些比地球还要巨大的缺点的。

  “吃饱了吗?”阿布杜拉忽然问了她一句,他那平静的声音里似乎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赶紧点了点头,犹豫了几秒又低声说道,“那个……谢谢你。”

  “谢谢我?”他的语气里明显带着一丝讽刺的意味,“你可是在丽玛那里说了我不少好话。”

  听他这么一说,刘芒心虚地将头扭向了窗外,支支吾吾道,“那……我也没有歪曲事实啊,只是……稍微夸张了一点点而已。”

  “夸张了一点点?“他笑起来的时候似乎比不笑更令人畏惧,“看来我应该接受你的建议,把你绑起来才是最合适的方法。”

  “喂,阿布杜拉,你不会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吧。怎么说你都是一个堂堂王子诶!”这个威胁显然是吓到刘芒了,她的小脸刷一下就变白了。

  “知道害怕了吗?”他那淡然的语气中透着不可抗拒的强势,“这次就算了。但是类似这样拿自己性命冒险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也不允许有下一次。你明白了吗?”

  刘芒不想因为违抗他而吃眼前亏,但同时也不想对他示弱,索性就扮什么也没听见,用沉默表达着自己的抗议。

  四个轮子的家伙比四个蹄子的家伙自然是快了不少,一转眼的功夫车子已经开出了很远。刘芒对这种天地之差深有感触,无意中脱口道,“也不知贾米尔去了哪里,要是它能自己跑回去就好了。”

  阿布杜拉刚开始没有搭理她,过了几分钟之后他才突然说道,“那匹骆驼叫贾米拉。”

  刘芒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是丽玛告诉你的吗?”

  他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我现在明白为什么那匹骆驼会甩了你。”

  “为什么?你知道什么?”她更有点摸不着头脑,心里暗暗困惑,怎么王子对一头骆驼都了解得那么清楚。

  “一定是因为你叫错了它的名字。贾米拉最恨的就是别人叫错它的名字。”他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温和笑意,就连声音听起来似乎都没那么冷淡了。

  刘芒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道,“你……你不要告诉我其实你和它很熟……”
“贾米拉是我让人送给法迪大叔的,它的习性我再清楚不过。”他唇边勾起的弧度颇为优美,“它可是当年的骆驼选美皇后,所以也特别有性格。谁要是叫错它的名字就一定会得罪它。”

  刘芒的额上哔的滑下了一大滴冷汗,神呐,这是多么傲娇的骆驼美人啊……

  经过了半天多的时间,车子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刘芒朝着窗外望去,发现不远处有一栋像是休息站的建筑物。咦,这不是之前的中转站吗?几天以前,王子就是把她从这里带走的,没想到绕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了原地。

  “我就把你送到这里。接下来就交给别人了。”阿布杜拉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位眉目俊秀的白袍男子推门而出——他那茶色的发丝轻轻飞扬,温和平静的黑眸蕴含着恬淡的笑意,恍若映出了明净的蓝天白云,由内而外散发着优雅温润的气质。

  在这个地方见到埃米尔,刘芒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打开车门接触到燥热空气的一刹那,她感到眼睛有点不舒服,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眼角。可当她再睁开眼时,阿布杜拉已经一踩油门绝尘而去。看着那辆路虎箭一般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她却并没有感觉到如释重负的轻松畅快,相反,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淡淡失落。为什么,这种复杂的感觉不会随着逃跑次数的增加而变得麻木呢?甚至,一次却比一次更加难以分辨,难以控制,难以隐藏。

  “小芒,这里风大,先进来再说吧。”埃米尔朝她招了招手。

  刘芒这才将远眺的目光收了回来,跟着埃米尔走进了中转站。尽管这里的面积并不是很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布置的也是整洁大方。埃米尔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她也丝毫没有客气,什么也没说就坐了下来。

  埃米尔微微一笑,“我会叫人帮你订好今晚回国的机票。现在时间还早,你就先休息一会,到时我会叫你的。”

  她轻轻牵了牵嘴角,低低说了句谢谢。一想到这次逃婚又以失败告终,而剩余的次数还被那个家伙恶意克扣了好几次,她自然是情绪低落,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了。

  “你这次倒也是胆大,如果不是阿布杜拉及时赶到,你的小命恐怕就不保了。”埃米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对了,听说这次你还管了别人的闲事?”

  刘芒扁了扁嘴,不知该以怎样的回答来应对他。半天才低声开口道,“那毕竟是两条生命……我……不过,这件事应该谢谢阿布杜拉……”

  “这也是殿下第一次破例。在以往,他是绝对不会插手这种事的。”埃米尔不着痕迹地打断了她的话,“小芒,你懂的。殿下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

  她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干涩,很想说些什么,可最后从唇齿间还是只逸出了一个字,“我……”
“有些事你心里明白就行了。”埃米尔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柔,只是这笑容有时就像是沙漠里的海市蜃楼,明明看得见,却偏偏触摸不到。

  “以后有机会的话,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刘芒一愣,“什么人?了

  “以后你见到就知道了。”很明显,埃米尔此刻并不想透露太多。

  刘芒见此也就没再继续问,干脆靠着沙发闭上了眼睛休息。或许这些天实在是太辛苦了,所以一旦到了某个相对放松的环境里,她几乎是脑袋刚一沾到沙发就睡着了。

  埃米尔将房间里的空调稍微调高了些,又拿了条薄薄的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随后,他在她的面前静默地站了几分钟,唇角边爬上了一抹令人难以捉摸的神色。

  接下来的一切都进行地相当顺利。埃米尔特准时将刘芒送到了机场,又准时将她送上了飞机。这趟航班到达L市的时候正好是国内的凌晨时分,负责全程陪同的宋非就像以往那样送她安全到家。

  在下车之前,刘芒不忘挖苦了这个百变妖男一句,“下次不知道你是要变男变女还是变老变少?最好提早给我有个心理准备。”

  宋非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变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你认不出来就可以。”

  刘芒有些无奈地瞪了他一眼,神情郁闷地下了车径直就朝着家里走去。她进门的声音已经够轻了,但还是把父母给吵醒了。二老见女儿回来立刻欢喜地忙碌起来,刘爸爸负责给她做一顿美味营养的早餐,而刘妈妈则负责去农贸市场买点她最爱吃的菜。

  “这次出差了那么多天人都瘦了一圈,妈妈给你去买些好吃的补一补。”刘妈妈边换鞋子边心疼地看着她。

  “老妈,还是我去买吧,你差不多每次去买菜都会被骗。”尽管累得要命,但这个时候刘芒还是不失节俭本色。

  “好了好了,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刘妈妈赶紧穿完了鞋就推门而出,像是生怕刘芒来和她抢这份“差事”。

  “对了,萧捷前两天打过电话到我们家。”刘爸爸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

  “萧捷?他说什么了?”刘芒心里暗暗打起了鼓点,难道他开始怀疑什么了?

  “他只是问问你有没有给家里打过电话,因为他打你手机总是打不通。”

  “老爸,我不是以前也和你们说过吗,这都是因为那些地方基本上都没有信号,所以我就干脆关机了。”

  “我就是这么和萧捷说的。”刘爸爸顿了顿,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不过小芒你每次都关了机,的确是挺让人担心的。”

  “谁叫我去的都是那些偏僻地方呢,老爸你不用担心啦,你看我每次不是都平平安安回来了吗?”刘芒的脸上虽是笑着,心里却是隐隐有些不安——萧捷明明知道她因为信号不好才关机,为什么还要给她老爸打这样的电话呢?
刘芒吃完了早餐就匆匆赶到了电视台,谁知她还没到办公室就被萧捷拦了下来,接着又被他拉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萧捷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压低了声音问道,“小芒,你实话告诉我,你这些日子到底在做什么?”

  她的心里格登一声,但还是装作一脸茫然无辜状,“我当然是做节目啊,你这问题问得可真够奇怪的。”

  “那怎么每次你的手机都关机?一次两次倒也算了,可次次都是信号差就未免太巧合了。”萧捷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是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些许端倪,“而且,我总觉得你些日子好像有点怪怪的。”

  刘芒定了定神,抬起头大大方方迎向了他的目光,笑了笑道,“如果我说,这真的只是巧合你信吗?在工作的时候我也不希望被别人打扰,关机再正常不过了。”说着她还笑着捶了他一肩头,“你这家伙是不是太闲了呀,没事尽瞎怀疑。”

  萧捷弯了弯他那双迷人的桃花眼,“我也是担心你嘛。现在大家都在背后议论你的那个节目策划会交给莎莎,所以我才急着打电话到你家,看看能不能联系到你。”

  听到这句话,刘芒的面色顿时微变,这几天来发生的种种让她几乎忘记了还有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小芒,你回来了?”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女声。刘芒转头一看,只见秦兰主任正笑吟吟地朝自己走来。她只好点了点头,“是啊兰姐,我刚回来,正准备进行后期制作呢。”

  “你回来的正是时候。”秦兰开门见山地问道,“对了小芒,关于那个节目和莎莎合作……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刘芒思索了几秒,还是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兰姐,这个节目是我的创意,所以我觉得还是由我自己来做制作人会比较合适。”

  秦兰对她的回答似乎有点意外,“那么你已经找到合适的广告商了吗?”

  刘芒面色尴尬地摇了摇头。

  “这样啊……”秦兰露出了为难的神色,“除非是你和莎莎合作,不然这个节目策划我们也只能放弃了。”

  刘芒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巨大的失落感顿时涌了上来。萧捷则在一旁嘻皮笑脸地打起了圆场,“兰姐,您看能不能再给小芒多一点时间?她这次可真的是花了不少心血……”

  秦兰像是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我也想给她更多时间,但是其他部门的节目都已经开始筹备拍摄了,如果我们再拖下去的话上面也不允许了。再说,短短时间里,我看小芒也很难找到合适的广告商……”她低头看了看手表,“我还有个会议要开,这样吧小芒,等我开完会把莎莎也喊来,我们几个再好好谈一次,你看怎么样?”
 刘芒的嘴角挤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算是没有直接拒绝。

  “小芒,别这么快放弃,事情说不定还会有转机呢。”看着秦兰的身影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萧捷立即转过头安慰她。

  “我看是够呛。”刘芒无精打采地低垂着头坐在椅子上,“难道我真的只能选择和莎莎合作?可是这样对我并不公平,我不想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拱手相让……”就在她无比郁闷的时候,忽然听到萧捷开口道,“小安,你今天不是出外景吗?怎么还在台里?”听到这个名字,刘芒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惊讶地发现小安就站在不远处——那双温婉的黑色眼睛微微上挑,柔软蓬松的咖啡色披肩发更显得这位美人活泼不乏稳重,可爱又不失成熟。

  “出外景改到明天了。因为今天我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办。”小安说着朝刘芒笑了笑,“我想你或许对这件事也有兴趣。”

  刘芒一愣,不解地说道,“我也会有兴趣?”

  小安点了点头,“你的节目现在不就缺一个合适的广告赞助商吗?我今天已经和大宇公司谈妥了,他们愿意和你的节目合作。”

  听到这句话,刘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惊喜万分的同时不免又有些疑惑,小安一直以来对她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礼貌且疏离,彼此之间的关系用一般来形容都有点勉强,这次为什么会一反常态地伸手相助呢?

  “太好了,小安!真是谢谢你了!”萧捷似乎比这当事人还要开心百倍,“对了,那家大宇公司,好像是外省的房产公司吧。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和我们合作就行!”

  刘芒也不好意思道,“小安,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都不知该怎么谢谢你……”

  “你先别谢谢我,我帮你也是有条件的。”小安不慌不忙地打断了她的话,“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的节目策划很不错,我也相信你能胜任制片人这个位置。不过这个节目主持人的位置,我希望你能留给我。”

  刘芒几乎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没问题。有你的加盟相信节目会更加成功。”之前设定这档节目的主持人时,她也曾考虑过不少人选,但总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现在小安这么一说,抛开其他因素不说,她倒是发现对方是个相当合适的人选。既然这样,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好了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萧捷眉开眼笑地拉起刘芒和小安的手,“来,那我们就一起加油,把这档节目做得风声水起!”

  刘芒和小安对视了一眼,忽然同时笑了起来。也是在这一瞬间,刘芒的心里涌起了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个叫小安的女孩,将来可能会成为她最得力的帮手。

  通向梦想之路还有许多意想不到的荆棘,但无论如何,她很快就要迈出第一步。

  ——她要做最好的自己。
下部 Chapter 23 王子驾临

  

  刘芒的新节目《超级节约王》一经推出就大受欢迎,没几周就打入了全市收视调查排行前三名,一时之间风头竟然还超过了林可用重金精心打造的时尚节目。台领导体谅刘芒工作辛苦,本想将她手头余下的乡镇企业节目交给别人做,但刘芒想都没想就婉言拒绝了。如果不继续做那档鸡肋节目,她的“莫名失踪”就没有更恰当的借口了,所以她就不得不同时兼做两档节目。幸好《超级节约王》每两周才有一档,她只要提前录制好节目,其他时间还是可以自由支配的。

  除了节目取得了成功,另一个惊喜或许就是小安的表现了。刘芒当初的直觉没有错,小安不但将主持人的工作做得游刃有余,而且也给她提了很多相当有用的建议,一改以往那种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随着这档节目的日益走红,刘芒在领导面前也俨然成为了新的红人。台里的不少人都擅长见风使舵,原本对她冷嘲热讽的那些家伙,转眼之间也忽然全都变得热络起来。

  尽管工作上的一切进展顺利,但最近这一个月来王子那边却是丝毫动静也没有。逃婚游戏就好像没有预兆地嘎然而止了。这本来应该是件好事,不过对于刘芒来说,那种将很多不同的感觉揉在一起的复杂心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她的睡梦中总是会出现某个人的身影,虽然模模糊糊无法看清,但她心里比谁都清楚,那个人——一定是他。

  这几天刘芒的父母正好去其他城市探亲,她的吃饭问题就干脆在单位食堂里解决了。这样不仅省得自己回家做饭,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有食堂里用餐的免费餐券。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深蓝色的天幕上升起了一轮弯月,街道两边的梧桐树在朦胧夜色中晃动着枝条,夜风吹拂过树梢时发出了清晰可闻的沙沙声。

  在这样一个算得上宁静的夜晚,往往适合很多事情的发生。

  当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准备插入钥匙孔时,忽然听到了从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里——就是你的家?”

  只听啪的一声响,刘芒手里的那串钥匙已经滑落到了地上。她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表情如遭电击般转过身来——

  面前的年轻男子高贵,冷峻,傲然,带着阿拉伯弯刀出鞘时的明净锐利。浑身上下更是散发着某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气息。他的琥珀色双眸在月光下沐浴着最美的光华,穿过树梢的夜风扬起了他深褐色的发丝,轻柔地拨动着无边的夜色。

  这个人,就如同他的声音一样,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只不过那标志性的白色长袍换成了剪裁精良的深蓝色衬衣,看上去随性却不失优雅,那被深色牛仔裤包裹住的两条长腿更是性感的令人窒息。
刘芒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或许是因为不敢相信,或许是以为自己正在海市蜃楼般的梦境中。她的心脏也完全不听使唤地加速跳动,当他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时,她感到心脏都要跳出胸腔了,整个人就这样被定在原地无法挪动脚步。

  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一定是。

  王子殿下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怎么?见到我开心的脑袋短路了?”对方一脸淡然又开了口。能够在面无表情的神态下说出那样讽刺的话,这无疑是王子最擅长的。所以刘芒同时也清楚证实了一件事——眼前的男人绝对,肯定就是王子殿下!

  她的额头上顿时跳出了三条波动的黑线,探头朝周围望了望,压低了声音道,“阿布杜拉,你在搞什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先回答哪个?一点章法都没有,乱七八糟。”阿布杜拉皱了皱眉,“还有,你的家人没教过你要有起码的礼貌吗?难道你就打算让你的客人这样一直站在门口说话?”

  刘芒被他噎了一记,正要说什么,忽然抬眼看到隔壁的李大妈边和邻居扯着大嗓门边朝着这个方向走来。她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这李大妈可称得上是这一带的小道消息之王,若是被她看到阿布杜拉,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那么多,急忙捡起钥匙打开门,连拖带拽地将阿布杜拉推进了房间,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关上了房门!

  “没想到你这么心急。”他颇为好笑地看着她。

  “切,你就别脑补了,我还不是怕别人嚼舌根。”她不客气地反驳了两句。为了避免落下没礼貌的口实,她还是去厨房给他泡了一杯龙井茶。

  王子抬起头饶有兴趣地打量起了她的家,当刘芒端着茶出来时,正好看到他的目光落在了挂在墙壁间的照片相框上——那里放得基本上都是刘芒小时候的照片,笑的哭的闹的,镇框之宝就是一张她两三岁时抱着大西瓜的出浴照。

  一想到这张“裸照”,刘芒顿时尴尬的要命,赶紧将相框拿了下来,又将茶在他面前一放,没好气地问道,“好了,现在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私事。”他干脆简洁的回答倒令刘芒有些无措。

  “可为什么你会到我家?”她在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心里不知怎么却又有些隐隐约约的期盼。

  “顺便。”他端着了杯子喝了一口,顿时很不满意地拧起了眉,“茶里怎么没放糖?”

  那句顺便已经令她感到有点失落了,现在再被他这么一说,刘芒心里更是觉得不爽,立即拉下了脸闷声道,“什么?龙井茶放糖?你这暴敛天物的家伙……殿下,入乡随俗这句话你听过没有?待在什么地方就要尊重那里的风俗文化。这不也是一种起码的礼貌吗?”






 楼主| 缘分的天空 发表于 2013-2-18 15:42: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阿布杜拉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端起了茶又喝了几口,似乎并不想反驳刘芒的看法。

  “对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宾馆了。”还没等他将一杯茶喝完,刘芒就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阿布杜拉倒是不慌不忙地喝完了最后一口茶,慢悠悠地吐出了三个字,“我饿了。”

  刘芒有些崩溃地看着他,“如果是你开口,就算是火星上的食物别人也能给你弄来吧。我这里的东西怎么能入殿下你的法眼?”

  “不想麻烦别人了。”他轻描淡写地答道。

  喂!不想麻烦别人,那就要麻烦她吗?这是什么歪理嘛。刘芒心里碎碎念着,只能不大情愿地去准备了。她只希望对方在要求得到满足后就尽快离开,不管怎么说孤男寡女同居一个屋檐下,始终都是不怎么方便的。

  这几天刘芒都混在台里吃饭,所以家里还真没准备什么吃的。考虑到王子殿下的种种禁忌,她只好拿了个新的锅子做了一碗最简单不过的阳春面。将这碗面端到王子面前的时候,她还以为一定会被鄙视,没想到王子殿下只是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就熟练地用筷子吃了起来。

  她微微有些惊讶,脱口道,“没想到你用筷子用得这么好。”

  阿布连眼皮也没抬,不以为然道,“这种简单的事,埃米尔特的母亲早就教会我了。”

  “对哦,埃米尔特的母亲是中国人……”她顿了顿,迟疑地又问道,“这个……你能吃得惯吗?”若是在平时,她对于自己的手艺还是挺有信心的,像这道阳春面萧捷就曾经赞不绝口,但对于以挑剔著称的王子殿下,她似乎也没有那么自信了。

  王子终于露出了他“宽容”的一面,淡淡道,“那也只能将就了。”不过他又飞快地加了一句欠扁的话,“这应该是我吃过的最廉价的食物了。”

  啊啊……他这个阴阳怪气的态度可真让人来气。刘芒轻轻哼了一声,低声嘟哝着,“爱吃不吃……反正还有别人捧场……”

  他的目光微微一动,却没有说什么,继续吃起了碗里的面。好不容易等他吃完面,刘芒就眼巴巴地盼着他起身告辞,可过了好一会也不见他有要走的意思。

  “呃——我说阿布杜拉你也该回宾馆了吧?不然你的手下找来就不好了。”她不得不再次下了逐客令。

  “我没有预订任何宾馆。”他不慌不忙道,“既然这里是你的地盘,那么你也很应该尽尽地主之谊吧?”

  “诶?”她愣了愣,“那我帮你订宾馆……”

  “我不住宾馆。”他有些不悦地打断了她的话,“你每次来我这里,我可是都让你住在我家里的。”

  “喂,那明明是你抓我去的好不好?你到底讲不讲道理?”她瞪了他一眼。转过头朝窗外一看,只见李大妈还在门口和邻居聊得不亦乐乎,这种情形下如果让阿布出去,后果一定也是惨绝人寰。

  “我困了。”他再次说出了令刘芒抓狂的话。

  刘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指向了某个方向,“那里有洗手间,你可以先去洗个澡。我拿条新的毛巾给你,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借穿我老爸的睡衣。”

  他的脸上迅速闪过了一丝孩子般得逞的笑容,“那么我今晚就在这里借住了。”

  “你睡客房吧。”她随即又警惕地看着他,“不过我警告你,你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晚上我会锁住自己房间的门。”

  他有些好笑地扬了扬眉毛,“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结婚前我是绝对不会碰你的。”

  “喂!你别说得那么直白好不好!谁和你结婚了!”她的脸一下子变得绯红,“还有啊,我父母过两天就会回来,到时我也收留不了你了……”

  “收留——吗?”阿布的唇边勾起了一抹略带玩味的弧度,“或许吧。”
下部 Chapter 24 王子的中国假日

  

  这一整个晚上刘芒可是压根没睡好。虽说是自己答应了让王子住在这里,对方的品行也完全应该信得过,但毕竟他也是个大男人……这种单独共处同一屋檐下,况且还是在自己家里的感觉实在是相当微妙。不知怎么她忽然想起了学习A国文时老师教过一个例句——无论在哪儿,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单独在一起时,撒旦会是在场的第三者。这么一想,她更是连半夜上厕所都不愿意出去,一直就宁可这样死命憋着。好不容易挨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入了房间内,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披上衣服冲向厕所。

  收拾完毕后,刘芒就去门外的早点摊子上买了豆腐花和鸡蛋煎饼。回到家经过客房时她发现里面好像完全没有动静,于是就上前轻轻推了下门。谁知让她感到郁闷的是——阿布杜拉这个家伙居然也锁住了房门!

  这,这算什么意思嘛!难道还怕自己侵犯他不成!

  刘芒越想越来气,干脆拿了钥匙不客气地打开了他的房门。管他什么王子不王子,这里可是她的地盘!

  王子殿下似乎还沉浸在睡梦之中,浅金色的阳光暖暖倾泻在他的身上,为他笼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辉。那张俊美的面庞上,眉眼分明,神情平和,不知何时已褪去了高高在上的气势,看上去反而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亲切感。平时看惯了他荣光万丈锐利明净的一面,这样毫不设防单纯如孩童的一面,倒是令她的心里微微一动,就连原先的那些不快也莫名的消失了。

  “殿下,该起床了!时候已经不早了。”此时此刻,刘芒不得不暂时充当起了闹钟+佣人的职责。

  听到她的声音,王子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是有了反应,但意识却还不是那么清醒。只听他含糊地发出了没有情绪的声音,“今天的早餐把牛奶撤掉,换成锡兰红茶,再让那个法国厨师随便做些法式点心。就这样,你先退下吧。”

  退下?刘芒转了转眼珠,随手抓起一个靠枕就对准目标狠狠扔了过去。该清醒了吧,王子殿下?你现在可是寄人篱下!还什么法国厨师,锡兰红茶,切!

  靠枕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王子的脑袋上,顿时将他给彻底砸醒了。他有些不悦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没好气地责问道,“你敢砸我?”

  “不这样我怕你一直说胡话啊,殿下。”刘芒翻了个白眼,“我家是没有什么法国厨师和锡兰红茶,只有我刚买的豆腐花配鸡蛋煎饼,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吃。”

  “你为我去买早餐了?”听她这么一说,阿布杜拉的神色明显缓和下来,无谓的挑了挑眉,“那么,尝尝……也无妨。”
王子就是王子,就连吃豆腐花鸡蛋煎饼的动作也是格外优雅有型,他低头时那浓密睫毛的阴影清楚映在眼睑下方,仿佛两扇狭长的蝶翼,尤为动人。温暖的阳光流淌在他那线条分明轮廓优美的脸上,令刘芒不禁看得失神了几秒。说实话,到现在为止她还是不敢相信,王子殿下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家里。

  就在这里,就在此时,就在咫尺之间,吃着她给他买来的早餐。

  这样的情景,简直……就像是对新婚不久的年轻小夫妻。想到这里,她的脸上不禁微微一红,语气也变得轻柔了许多,“如果吃不惯的话也不用勉强。”

  阿布杜拉神色淡然地吃了一口煎饼,抬眼看了看她,“放心。有你昨晚那碗面条做比较,任何食物都成了美味。”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晚某个人好像把面都吃完了吧!”刘芒的脸又红了,不过这次可是被气红的。要知道昨晚就让这个家伙饿肚子好了,看他还有没有力气说风凉话。

  阿布杜拉的唇边漾起了一丝笑意,没有再说什么,继续悠闲地享用起了他的中国早餐。

  “我等会儿要去上班,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出去也可以。不过只有一点,就是进出时千万不要被邻居见到。”刘芒擦了擦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钥匙,“这是我家的钥匙,小心点别弄丢了。至于中饭你就自己解决吧,晚饭的话我会带你去别的地方吃。”

  “没问题。“他笑了笑,“不过你就这么放心把钥匙交给我吗?”

  “当然放心,我们家又没值钱的东西,更入不了殿下你的法眼。”她迟疑了一下,“不过,你的那个病……真的没关系吗?你现在身边可没有保镖替你挡人了,还是待在家里会比较安全些吧。”

  “嗯?”他的眼中隐隐有笑意,“小芒,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什么关心你……我才没那个空。”她有些尴尬地转过了脸,“好了,我该上班去了,下午干完活我会早点下班,到时再联系你。除了我打的电话,家里的其他电话响你不要接,如果是我打来的我会先响两声接着再打。”

  “看不出你也挺细心的。”阿布杜拉笑着将钥匙随手一放,“反正我哪里也不去。”

  到了单位之后,刘芒有点不放心就按照之前说的暗号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可电话响了许久也没人接。奇怪,这么快他就出门了吗?不知为什么,总觉得王子这次来中国诡异的很,似乎是另有目的。

  下午一干完活,刘芒就匆匆回到了家里。一踏入门,她就看到阿布杜拉正在家里等着她,看起来似乎哪里也没有去过。她也没有多问,带了他就直奔自己今天要去的目的地——某家餐厅。尽管阿布换上了常服戴了帽子,但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在人群里看来还是犹如鹤立鸡群。所以一路上,刘芒也沾了不少光,收到了许许多多好奇惊艳的目光。她一面走,一面提心吊胆地留意着四周,生怕撞上什么熟人。这可是一千张嘴都解释不清楚的。可偏偏身边的这个人,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在什么人之间,他都是绝对耀眼的存在。
 走着走着,阿布杜拉忽然在一个自动售货机前停了下来,低声道,“我先买瓶水。”

  刘芒急忙制止了他的行为,“不要花不必要的钱,你不是口渴吗?那就跟我来,我知道有个好地方。”说完,她熟门熟路地将阿布带到了某个建筑物前。

  看着建筑物上的英文招牌,阿布杜拉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解,“什么时候银行也兼卖杂货了?”

  “当然不是。”刘芒将他拉了进来,笑眯眯道,“因为银行里有免费水喝啊。我每次在街上口渴都用这一招。这样多好,既卫生又节约。”

  “呃……“王子的额上啪的出现了一道黑线。

  进了银行之后,刘芒径直走到了饮水杯旁倒了一杯水给他。当喉咙得到舒缓之后,王子清了清嗓子道了声谢,又打量了一圈周围的人,似有感慨道,“这么多人存钱?”

  “当然!像我们这样的老百姓,投机取巧统统不懂,还是把钱放在银行里最安全,总数不会少,好歹还能拿些利息。”

  “如果你在我们国家,这个如意算盘怕是就要打错了。”阿布杜拉笑了起来,“在我们那里,大多数银行可是没有利息的。甚至存钱还要被银行扣除部分款额做保管费。我们最担心的就是钱生钱。”

  她囧囧有神地看着他,不会吧?居然还有这种事?

  “因为在我们的眼里,一切不劳而获的收益都是真主所不允许的。也包括银行利息。”

  “反正啊,你我就不是一个星球上的。”刘芒耸了耸肩,“好了,先去吃晚饭吧。

  城里新开的伊家酒楼,因其装修雅致菜色美味吸引了不少客人,只是相对昂贵的价格也令不少人望而却步。考虑到王子的怪病,刘芒特地选了个比较偏僻的位置入座。酒楼的服务生笑盈盈地迎上前来,询问她要点些什么菜。

  刘芒不慌不忙从包里拿出了一张报纸大小的印刷纸,指着上面的广告问道,“请问这些都是你们店里现在推出的特价菜吧?”

  服务生笑容满面地点了点头。店里为了招揽顾客不定时会推出一些特价菜,通常客人在点特价菜的同时必定也会点几个其他的菜,这样的话店家基本还是有赚无赔。但是,今天的情况有点不一样了。他们碰上的可不是普通人,而是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的优惠券女王哦。

  看着刘芒熟练地点完了菜,服务生的脸上有点抽筋,像是确认般又问了一句,“请问,您点的都是这些特价菜吗?”

  “对啊。难道不能全部点特价菜吗?”刘芒用无辜的眼神望着他。

  “当……当然可以。”服务生还是不忘推销,“那您不再点些别的菜吗?我们这里的鲍鱼炖蛋和海参黄鱼羹很受欢迎。。”
“那些又不是特价菜。我点来做什么?”她理直气壮地回答。

  “呃……那么您要点些什么饮料?”服务生只好努力做最后的推销,“我们这里的酸奶很不错……还有自酿米酒……”

  “这些就不要了,嗯,来两杯水好了,健康。”刘芒合上了菜单,“就这样吧。”

  服务生无奈地离开时忽然又听她说了声,“等一下。”诶?难道这位姑娘又改变主意了?他立刻激动地转过身去,却看到对方露出了一脸纯真的笑容,“对了,你们这里写着,用商业银行的信用卡还可以再打八折对不对?”

  看到服务生几乎是落荒而逃,刘芒不禁笑出了声。她斜睨了一眼阿布,王子殿下正扶住了差点要脱落的下巴,额上早已出现了好几道波动的黑线。刘芒心里更是暗暗好笑,看来王子终于能体会到彼此是来自于不同的星球了吧。

  菜肴很快就上来了。为了不损礼仪之邦的美名,刘芒也不得不尽下地主之谊,客气地往他的碗里挟了一些菜,“这里的菜比不上你平时吃的山珍海味,你就将就一下吧。”

  阿布杜拉此刻已经恢复了常色,不过他并没有动筷,而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注视着她,似乎还在回忆着某人刚才表现出的“彪悍”本色。

  被他看得有点心虚,刘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怎么?没见过穷人省钱吗?告诉你我还有个外号叫优惠券女王呢。当然了,像你这样的家伙是完全不能体会我们这种穷人的心情的。”

  他弯起的嘴角仿佛勾起了一缕明媚的阳光,“那么今天你这个穷人请客,算是给我足够大的面子了?”

  “你知道就好。”她小声嘟哝了一句。

  最后一个菜也很快上齐了。送菜的服务生放下盘子之后,偷偷打量了刘芒几眼,忍不住小声道,“你……是不是那个电视台的主持人刘芒?”

  刘芒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他,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男子。

  “你可能忘记了,上次在天安私人会所,我还拦住你没让你进去。”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哦!你是那个小马!”她笑了起来,“我记得你。你换工作了吗?”

  “我被炒鱿鱼了。“小马叹了口气,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激动道,“对了,刘小姐,拜托你在龚少那里帮我说说好话吧,你的话他会听的,说不定能让我重新回去工作。”

  刘芒感到有些莫明其妙,“我的话他怎么会听?”

  “龚少不是很喜欢你吗?我听说他在追你啊……”

  “喂!你别乱说……”刘芒急忙打断了他的话,“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

  小马愣了愣,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了,说了句对不起就赶紧溜了。
刘芒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阿布,见他还是面色如常,不禁稍稍松了口气。

  真是的,自己在紧张个什么劲啊。

  就在这时,坐在他们不远处的一对青年男女忽然争吵了起来。

  “行了,我受够了,我们分手!”女孩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想要离开。

  男孩急忙伸手拉住她,“小洁,你这是怎么了?”

  “你总是要我改变这改变那,抱歉!我没法变成你想要的那个样子,你去另找别人吧!放手!”女孩重重甩开了男孩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店门。

  男孩一脸茫然地跌坐在了椅子上,发了好一会呆才追了上去。

  阿布杜拉不禁皱了皱眉,低声道,“你们国家的女孩子可真是大胆。若是在我们国家,这种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那么你是不是也认为,女性理所当然应该为男性改变自己喽?”刘芒抿了抿嘴。

  他似乎是迟疑了一下,反问道,“难道不应该吗?”

  “这不是应不应该的问题。我曾经也说过,爱情只有彼此平等尊重才能长久。”她静静地望着他,“可惜有太多人始终并不明白这一点。他们只想着怎样改变对方,让对方妥协。可最终的结果不是像那个女孩一样反抗决裂,就是让对方成为没了自我的人。”

  阿布的双眸在一瞬间微微眯起,似乎在耐心等待着她的下文。

  刘芒索性借着这个机会和他说个清楚,“这恰恰也是我和你之间最大的分歧。需要对方,却不会依赖或是委曲求全。尊重对方,并且愿意给彼此最大的自由。这才是我想要的爱情方式。阿布杜拉,这些你都给不了我。所以,无论你捉走我多少次,我都会逃走。”

  浅黄色的灯光打在王子的脸上,她可以捕捉到他任何一个表情的变化。

  她看到他勾起的嘴角趋向平缓,她看到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她看到他琥珀色的眼底掠过一丝深邃的光。

  就像是闪动在海底最深处的浮光。

  令人,难以捉摸。
下部 Chapter 25 不辞而别的殿下

  

  是夜,月色如水。

  阿布杜拉从睡梦中醒来时,发现挂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半夜三点正。有几缕半明半昧的光线从门外漏了进来,在平滑的地面上斑驳成影。

  他起身穿了件外套,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经过书房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女孩正坐在书桌前飞快地打着电脑文档。她解开了一头长发,身上披着一件奶白色的毛线外套。干净清爽的白色,在淡淡灯光下泛着牛奶般温和的光泽,让人不禁有种想要拥抱入怀的冲动。热咖啡的浓郁芳香在空气中飘溢,更是为这个场景平添了几分温馨。

  阿布杜拉静静看着,意味不明的目光缓缓掠过她垂落的长发,紧抿的薄唇,柔软的双手,专心致志的表情……尽管她的脸庞还是如孩童般稚气,但那种充满自信的神态却令她变得格外动人。他……以前好像从来没有留意过,原来一个女人认真工作的样子也可以如此美丽。

  不知为什么,他的脑海里忽然回响起刚才她说过的话:“需要对方,却不会依赖或是委曲求全。尊重对方,并且愿意给彼此最大的自由。这才是我想要的爱情方式。”

  刘芒整个人都聚精会神地沉浸在创作之中,所以最初还浑然不觉有异状。直到打完了最后一个字瘫在椅子上时,她才察觉到有人站在了她的身后。

  不过,她并感到不害怕,因为在心底有个声音告诉自己,那个人——是他。

  她只是觉得身体在一瞬间变得僵硬,背后的视线仿佛带着灼热的高温落在她身上,烧得她全身发烫……她感到有点慌张,某种真实却又飘忽的感觉同时急速涌了上来,脑袋里也变得混乱起来,眼睛都快看不清电脑屏幕上的任何一个字眼了。心脏更是快节奏地跳动着,一拍快似一拍。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蓦的转过头去。

  那个人站在逆光的地方微微笑着,眼中恍若有星光流转,晕染开一片淡淡的温柔。

  彼此的目光,就在这一瞬相连。

  “这么晚还不睡?”他的声音在深夜中听起来格外清晰,恍若波澜不惊的宁静夜色。

  “哦,我正好有了一个新设想,所以就赶紧先写下来再说。不然我怕一觉起来就给忘了。”一谈起工作她倒是抛开了刚才的局促,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以前的单元节目都是在城市里进行的,所以这次我想把场景搬到附近的海岛上去,这样就会让观众觉得更有新意,更有趣味,也更有挑战性。”

  他轻挑起一侧的眉毛,“看来……你的确很喜欢这份工作。”

  “嗯,非常喜欢。每次收到观众们的来信,不管是批评也好表扬也好,都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尤其是得到他们的认可时,那种满足感是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呢!上次还有个老婆婆说喜欢我的节目,非要我做她的干女儿呢……”她正眉飞色舞的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住了话势。
“怎么不说下去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之色。

  她想了想又小声开了口,“不过,这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呢。”

  “谢我?”

  “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吗?只要早晨第一道曙光出现,无论是狮子还是羚羊,一定要比对方跑得快,才能活命。所以我们要不停地跑,为胜利而跑,为梦想而跑。”她顿了顿,“所以,我也想为我自己的梦想而跑。而且,想要跑得比任何人都快。”

  阿布杜拉微微一愣,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那么……你打算怎么谢我呢?”他忽然弯下身子,将自己和她的距离一下子缩短到咫尺之间。

  “我……”对方下倾的姿势让刘芒感到一种眩晕的压迫感,一时之间她呼吸加快,喉咙里只能含糊发出一个相当短促的单音。眼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她清楚的看到他的琥珀色眼睛里,仿佛有涓涓流水在瞳孔中潺潺而过。

  “阿布杜拉,这么晚了,你……你也该去睡了吧。”她只得岔开了话题,想要打发这个危险的家伙赶紧离开。

  见到她这副明明慌乱却强作镇定的样子,阿布杜拉心里不禁暗暗好笑。他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还暧昧地伸手挑起了她的一缕发丝,在自己的指间密密缠绕了几圈又缓缓放开。如绢丝般的头发从他手里滑落,安静地垂挂在了她的耳边,她那小巧的耳垂在柔和的光线下隐约透出了红珊瑚般的透明色。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他低下头吻上了那小小的耳垂。

  刘芒只觉得全身仿佛被一股强烈的电流击中,无法遏制地低低发出了一声呻吟。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又羞又怒道,“你够了吧阿布杜拉!”

  他笑得也颇为暧昧,“是我弄错了。”

  “弄错?你这算是道歉么?你赶紧从这里离开!你——”

  “应该……是这里。”他打断了她的话,再次低下头吻了上去。

  这一次,他吻上了她的唇。

  原本还说个不停的她就像是突然中了失语的魔法,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

  ——尽管在下一秒,他就被对方连推带搡给赶了出去,可自己的整颗心里,却满满洋溢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明亮而愉快的感情。

  窗外的晚风掠过梧桐树,发出了细细低语声。墨色的天空中,一轮弯月悄然探出云层,树枝的影子在银色光华下有节奏地一晃一晃,像是在顽皮的互相打闹着。

  这样的夜晚,总适合发生一些浪漫的故事。

  不是吗?

  一夜过去,天色放明。刘芒起床之后吃惊的发现王子殿下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回忆起了昨夜的那个吻,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难道……这几天只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接下来的日子,刘芒就开始了下一期节目的筹备工作。由于这次节目的主要场景都设置在了海岛上,再加上组里又请了最近相当有人气的两位女星作为领衔的pk对象,所以在预告期间就吸引了众多观众的眼球。

  之后在岛上的拍摄工作也进行的相当顺利。两位女星用祖父祖母辈的节约方子大斗法,各出奇招,硬是在这个只有一个小村落的小海岛上碰撞出了火花。最后还是因为其中一位女星善于钓鱼,从而达到了部分的自给自足,也减少了一大笔开支,以最低消费夺得了小组冠军。

  节目录制完毕之后,两位女星和大部分工作人员先离开了小岛,而刘芒和萧捷几人则留了下来,准备补完镜头之后再搭船离开。

  这一忙差不多又到了黄昏。原本敞亮的天空笼罩了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颇有几分风雨欲来的预兆。灰暗的尽头,似乎依稀可以见到一丝光线在乌云暗涌中渐渐蔓延,随后就像被旋涡吞没般消失不见。

  负责要将他们送回去的船老大很快告诉了他们一个坏消息,“糟了,很快就要变天了。今天晚上八成会起大风,这个船恐怕是开不了了。”

  刘芒一听就着急了,忙问道,“那可怎么办?明天船能开得成吗?我还要赶回去做节目啊!”

  船老大无奈地摇了摇头,“照我的经验来看,明天也够呛。”

  刘芒的心里登时一沉,这下可糟糕了。这档节目后天就要播出了,她本来打算今天回去,明天花一天的时间把带子剪辑出来呢。现在拍摄带子都在她手里,如果明天回不去节目岂不是要开天窗?之前她向秦兰报选题的时候,对方倒是提出过这个顾虑,可她还万分自信地在领导面前打了包票,说是一定没问题。但是,现在……她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大海。

  看似平静的海面下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可怕的风暴。

  “小芒你就别担心了,说不定明天早晨就会风平浪静。只要咱们明天及时赶回去,大不了我陪你在台里赶通宵,绝对不会开天窗的。”萧捷想替她宽宽心。

  “可要是明天还这天气呢?那这个祸就闯大了。”刘芒愁眉不展地垂下视线,“这下可怎么办呢?要不我先打个电话和兰姐说下吧,让她先找别的节目救场。唉,可我怎么能说得出口?我还和她打了包票的。”

  “这也不能怪我们。天灾谁能料得到?再说了节目就算这星期上不了,也可以放在下次播出。”萧捷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

  “可是大家都翘首以待盼着看这一期节目呢。如果不能按时播出,不仅我们电视台的声誉受损,更是让这些忠实观众们失望。”刘芒叹了一口气,抱怨道,“怎么这天说变就变,真是倒楣!”
“好了小芒,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咱们就顺其自然好吗?”萧捷说着又打量了一下周围,“对了,小安人呢?刚才她不是还在这里吗?”

  刘芒摇了摇头,“不知道。刚才船老大说不能开船的时候,我就看到她走开了,应该还在附近吧。”她的话音刚落,目光就瞥见小安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比起她这个制片人兼节目编导,小安倒是神定气闲,颇有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坦然态度。路小安,这姑娘还真没取错名字。

  没过多久,海上果然起风了。呼啸而至的海风卷起了波浪向前不停翻涌着,来势汹汹层层推进,那令人心惊胆战的强大气势几乎随时都能将任何东西掀翻,靠在岸边的几只船早已被吹得东摇西晃七零八落。

  刘芒等人只能暂时先到岛上的屋子里暂避。萧捷体贴地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她只喝了一口又放下了杯子,起身走到窗前察看天气状况是否可能好转。

  “小芒,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你就别走来走去了,看得我眼晕。”萧捷边说边拿出了手机,“现在手机还有信号,你要不给兰姐打个电话?”

  刘芒正要转身,却忽然听到从窗外传来了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她惊讶地探出头去,当看清眼前出现的天外飞物时顿时就傻了眼。

  只见不远处的天空中正盘旋着一架直升飞机,机翼卷起尘土飞扬,迷离乱人眼。随着机身越飞越低,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也迫使他们不得不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这位驾驶飞机的机师想必是技术过人,即使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下还是能将飞机稳稳降落在岛上……直升机停妥之后,下来了一位胡子大叔,径直就朝着刘芒他们所在的房间走来。那大叔刚进门就带来了一个令他们无比振奋的消息,“你们是要离开这里吧?我可以带你们回去。”

  开着飞机的救星华丽丽地从天而降?这是好莱坞大片吗?现实世界中竟然还有这么神奇的事情?几人惊讶的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神咧!这运气也未免好到爆了吧?

  简直好的……吓死人。

  “请问你是……”萧捷抱着怀疑的态度询问道。

  “别管我是谁。你们要是信我,就跟我走。不信的话,就继续留在这里好了。”大叔不慌不忙地说道,顺手还拿起了刚才那杯倒好的水喝了几口。

  “小芒姐,你不是急着要回去吗?我看这大叔也没必要费时费力来骗人。不如我们就信他一次吧。”一直保持沉默着的小安也发表了意见。

  刘芒不免有些迟疑,俗话说的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谁知道这位大叔是不是另有目的呢?不过就算是另有目的,拿个直升机当道具好像也未免太扯了。
“决定了没有?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了。过会儿风势会更大,就连直升机都飞不了。”大叔说着朝刘芒眨了眨眼,“本大叔我看起来就那么不可靠吗?”

  刘芒定睛一看,发现对方的那双狭长黑眸好像似曾相识,那双略带妩媚的眼睛显然和他的粗犷外表格格不入。奇怪,到底是哪里见过呢……

  诶!她突然如遭雷击地退了一步,差点失声叫了出来!

  这双眼睛怎么和那个百变妖怪宋非那么像呢?!不,不是相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看到刘芒的脱线反应,对方像是为了证实她的猜想,还再次对她传递了一次脉脉含情的“秋波”。

  这下了刘芒更加确定了——就是他!说真的这次宋非的易容功夫并不到家,至少她这个外行人还给认出来了。也不对,按理说他不是那么粗心大意的人,难道他是为了打消她的顾虑故意露出破绽?

  “怎么样?跟我走吗?”他微微一笑。

  萧捷按捺不住又道,“可是你还没告诉我们你到底是——”

  “我们跟你走。”刘芒飞快打断了萧捷的话,“那就抓紧时间出发吧。”

  萧捷似乎还在说什么,小安拉住了他的衣袖笑道,“好了,别疑神疑鬼了,能早点回去多好啊。你也不想我们的节目开天窗吧。”

  直到飞机起飞时,刘芒才想到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既然是宋非来帮忙,那这件事显然和王子有关了?不会吧?这个家伙竟然会特地派人帮她解决工作上的难题?

  这怎么可能呢?这简直比王子的零花钱下降到每月10块还要令人难以置信!

  不相信,真的不相信……

  可是,如果不是他的命令,宋非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真的是他?

  刘芒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她被人掠走时,那个人就像童话里的王子般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画面……以及,当她在沙漠中穷途末路时,又是那个人,犹如守护神般再次出现在她的身旁……

  关于他的一切就像是漂浮的细尘般溢满她的胸口,堵得她无法说话。而再一次回想起他的面容和动作,在心底深处蜇伏已久的那份感觉似乎被突然释放了出来。

  就这样,以一种突如其来的方式悄然拔动着她的心弦。

  无论何时何地,有他在身边,总会让她感到心安。

  这种感觉是多么的珍贵,如果可以的话,

  她真想好好呵护,好好珍惜。

  真的……很想。

  谢谢你,阿布杜拉。








 楼主| 缘分的天空 发表于 2013-2-18 15:43:51 | 显示全部楼层
下部 Chapter 26 知道秘密的人

  

  直升机将他们送到了L市的郊区就离开了。由于身边有旁人,再加上飞机的轰鸣声实在太让人崩溃,所以刘芒也没机会问个清楚。她估计下次再和宋非见面,恐怕就是落入敌手的时候了。

  回到台里之后,三人就像是说好了似的谁也没说出真相。面对同事的询问,三人都异口同声的回答是赶上了最后一班船才回来的。刘芒本来还担心小安会说漏嘴,没想到她的嘴倒还挺严实,而且事后似这姑娘乎也没有表露出什么好奇,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这一期节目播出后果然反响不凡,破天荒的冲到了综艺类节目收视率第一位。台领导表扬刘芒的时候几乎都笑成了一朵花,单位里对她笑脸相迎的人也就更多了。就连平常处处针对刘芒的美女三人组,如今看到她也尽捡好听的话说。只不过刘芒每次听她们一说话,必定都会掉下三五两鸡皮疙瘩。

  可有时候偏偏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好像现在,刘芒刚走到茶水间去倒了杯热茶,就看到美女三人组叽叽喳喳地迎面而来。

  “哎!小芒这么巧你也在啊。要不要尝尝我昨天刚买的意大利咖啡?味道很不错呢。”美女A首先发现了她,神速换上了一副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脸。

  美女B自然也不甘落后,“咖啡什么的对皮肤不好,小芒你还是试试我的玫瑰花茶吧。美容养颜特别适合你。”

  面对如此盛情,刘芒只好干笑着推却道,“谢谢了,不过我已经泡好茶了。”

  美女三人互相看了看,相当默契地开始了她们最擅长的拍死你不偿命的攻势。

  “小芒,你看你的节目多受欢迎啊,连我爸妈都是你忠实的观众呢。”

  “何止啊,我那八十八岁的老外婆也特别喜欢看呢。”

  “你看林可花了那么多钱,每期节目都送出去欧洲的名额,结果还不是败在你手下了。我说啊…”美女C正说得眉飞色舞,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了站在门外的林可,立刻就像哑炮一样收声了。

  林可的脸上倒还是保持着惯有的温雅笑容,她径直走到了刘芒的身边,边倒水边开口道,“小芒,这次的节目收视率很高,恭喜了。不过我听说那天起了大风,你们差点被困在那里呢。”

  “是啊,还好运气不错。不然节目开天窗就惨了。”刘芒笑着回答。

  “我们的工作听起来风光,其实这辛苦也只有自己知道。”林可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随口问道,“小芒,最近你没和龚少联系吗?”

  刘芒有点尴尬的摇了摇头,“我和他本来也不熟。”

  “这样啊。”林可笑得有几分不明意味,“我知道这也不能强求,只是觉得这个机会你没把握住有些可惜。”
“那倒也没有。我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刘芒也笑了起来,“他完全不是我的那杯茶。”

  “既然这样那也只能说你们没缘分了。”林可顿了顿,“对了,温倩给我寄了些她那里的特产,有一半是给你的。等会你跟我去办公室拿一下吧。”

  两人离开茶水房之后,原本笑容满面的美女三人组也快速地神奇变脸。

  “你们看到了没有,刚才林可进来的时候瞧都没瞧我们一眼。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背后说人是非还被逮个正着,美女C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

  “管她听到什么。说真的她有什么好神气的?还不是仗着那位太子爷。谁知道哪天就被甩了也不一定。”美女A一甩手坐了下来。

  “没错。还有那个刘芒,也不知走了什么好运,一下子说红就红了。不然的话她还在坐冷板凳呢。”

  “切!看她们能得意到几时。”

  这个周日的下午,刘芒应邀来到了萧捷的家里尝尝他新学的泰国菜。别看萧捷经常吃些垃圾食品,说白了就是混一顿是一顿。但好多人都不知道,其实这家伙还能做上一手好菜。只不过他平时懒得动手,宁可以垃圾食品对付完事。这次不知是他的哪根筋搭住了,居然会主动提出请客吃饭。

  有白食吃当然要捧场了。刘芒对萧捷家早就熟门熟路了,之前她也经常来他家一起打游戏。对于刘芒来说,萧捷不仅是她的好搭档好同事,也是她关系最铁的哥们。

  “小芒你等着,这道菜做起来挺快的,半小时就够了。”萧捷边说边将食材放在了砧板上准备要切。

  “等一下!”刘芒急忙问道,“你家有没有空的牛奶盒?”

  他一脸不解,“为什么要牛奶盒?”

  “把喝完的牛奶盒展开铺在砧板上,这样切菜就可以减少砧板磨损啊。笨!”她振振有辞地答道。

  萧捷无奈扶额,“小芒同志啊,勤俭节约的确是种美德,但太过份也会吓跑大部分男人的,你知道吗?”

  “反正吓不跑你!”她笑着眨了眨眼睛。

  “小芒……”萧捷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现在就咱们两人,我希望你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她的心没来由地一紧,仿佛已经预感到了他想问什么。

  “那个直升机的驾驶机师,他——是不是认识你?”

  听到这个问题,刘芒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佯恼道,“难道你今天请吃饭,就是为了问这个?”

  “你先别把话题岔开。”萧捷一眨不眨盯着她的脸,“那天我看到那个机师在对你眨眼睛,你是认识他的对吗?”

  原来他那天看到了!刘芒一时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萧捷也有那么细心的时候。
 该怎么办?是矢口否认还是……

  “小芒,我们俩是什么关系?你居然连我也要瞒?”萧捷见到她的反应,不免更是怀疑这件事另有蹊跷。

  刘芒正在思付着该怎样开口。反正这件事也憋在心里很久了,干脆就告诉他吧。不管怎么说,他始终都是自己最信赖的好朋友。

  “我说出来,只怕你不相信。”她缓缓开口道。

  “我有什么不相信的?你要说直升机是哪位王子派来的我都信!”他戏谑地挑了挑眉,显然很满意自己的夸张修辞手法。

  刘芒的额上青筋啪啪直跳,这家伙也未免猜的忒准了吧!

  “没错,就是……王子派来的。”她在说出这几个字的同时莫名有种自己在说谎的错觉,尤其是看到萧捷那瞬间僵化的表情时,这种心虚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他愣了半分钟又哈哈笑了起来,“好了,别和你哥开玩笑了。说实话吧。”

  “可是……我说的就是实话啊。”她无奈扶额,“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去过A国旅游?让机师来接我们的人就是A国的王子阿布。”

  他再次愣了半分钟之后啪得跳了起来,“怎么可能!我绝对不信!”

  刘芒伸手擦了一把从额角流下的冷汗,诶?刚才是谁说的什么都相信啊……这翻盘也翻得太快了吧。

  在接下来的叙述过程中,萧捷听得直发愣,连下巴都好几次都差点掉下来。等她详详细细叙述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他的下巴由于嘴张得过大几乎都脱臼了。足足过了好几分钟他才回过神来动手合上了嘴,“怪不得你的手机总是打不通……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反正只要逃成功我就能重获自由。”她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萧捷忿忿道,“这简直无法无天!王子又怎么样?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还能任由这些人蛮不讲理胡作非为?你可千万要挺住啊小芒!我一定会撑你的!”

  她抿了抿唇,仿佛在低声应和着他,“是啊,阿布杜拉他……就是个蛮不讲理的家伙呢。”

  从萧捷的这个角度望去,她正微侧着脸仿佛沉浸在沉思之中。那白皙的肌肤仿佛晕染了一层淡淡胭脂,透出了美丽的绯红色。微敛的黑色眼眸就像是莫奈画笔下的夜空般令人无法看清楚,某种轻微的迷茫模糊了这双原本清澈的眼睛。

  ——她在困惑着什么?

  刘芒从萧捷家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或许是因为将秘密说了出来的关系,她心里觉得舒服了很多,就连骑起自行车来也好像特别轻松。当她的车子经过市中心那条最热闹的街道时,一辆豪华跑车突然从旁边的岔路嗖的飙了出来!刘芒赶紧捏刹车,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大惯性迫使她的身子向前倾去,连人带车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这一摔好死不死还正好撞在石头上,痛得她一下子都起不了身,在地上足足坐了两分钟才能动弹。而此时那辆肇事跑车早就飙得无影无踪了。

  人一旦倒楣起来连喝口凉水都会塞牙,屋漏还偏逢连夜雨。刘芒狼狈爬起来的时候却看到有两个熟人恰巧从对面的那家高级餐厅里走出来。那个身材纤细面容柔美的年轻男子正是龚氏集团继承人龚少,而他身边的女伴——当看清那个女伴就是上次在私人会所见过的褐发女孩时,刘芒的心里顿时涌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那个美女原本还有气无力地靠在龚少身上撒娇,谁知瞧见刘芒顿时眼睛一亮,整个人精神都为之一振,本能地进入了亢奋的备战状态。

  刘芒的额上立刻飙出了一颗冷汗,糟糕,看起来好像来者不善诶。

  龚少也认出了她,一丝微讶的神色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但很快又被一副准备看好戏的表情所代替。

  美女甩开了龚少,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刘芒的面前,幸灾乐祸地看着她那辆被撞歪的自行车大声道,“哎呀,刘芒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特地加重了刘芒的名字,这个特殊的发音立即就引起了不明真相群众的注意。

  刘芒只是对她笑了笑,弯腰扶起了自行车,想在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之前离开这里。这姑娘估计是还记着上次的仇,所以现在趁机来报复。但她没想到接下来对方所说的话却是令自己瞠目结舌。

  “你明天还要上课呢,这么晚还在外面游荡,知不知道你妈妈很担心!你到底能不能懂事点,别和那些流氓混在一起!” 美女踩着九厘米的高跟鞋站在她面前,颇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围观群众被刘芒的loli脸蒙蔽,几乎都以为这是个夜游不归的坏学生。

  刘芒也没料到对方会出这么一招,再加上听到大家对她的指责,一时气结,小脸涨得通红。不过她也不是好欺负的。短短几秒内,她就想到了回击的方法。

  “姐姐!”刘芒做出了最擅长的无辜表情,“我这么晚都是在找你啊!姐夫还在家里等你,还有你的两个儿子也一直哭着要妈妈,你怎么还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真不要这个家了吗?真是太过份了!”

  一转眼,这个矛盾就被刘芒四两拨千斤的还了回去。看到美女被气得说不话的样子和围观群众鄙视的眼神,她不禁暗暗好笑。想和她比谁更无辜,这姑娘还嫩着呢。

  而在一旁全程关注的龚少,也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直到此刻,他才慢吞吞地走了过来,对着美女低声说了句,“行了,回去吧。”美女瞪了瞪刘芒,只得悻悻而归。

  闹剧结束,看热闹的群众也纷纷散场了。刘芒推着车子在路上边走边看,想先找个修车的地方。或许是霉运已散尽,她很快就在街道拐角处找到了一个修车铺子。

  ”师傅,您看能不能帮我修修?”刘芒指了指摔歪的车头。

  那位老师傅放下手中的活走了过来,他个子挺高,灰白发,一脸的皱纹,看起来差不多有五六十岁了。

  “这个容易,很快就能修好。”师傅示意她先在铺子里坐一会儿。

  刘芒点了点头,往里走了几步坐了下来。她顺手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给萧捷发起短信。

  就在这时,一个手机音乐突兀地响了起来。刘芒看到那个师傅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手机,摁下了通话键。她不禁觉得有些奇怪,这首歌曲今年在年轻人中是相当流行,可怎么着都不像是老大爷会喜欢的那杯茶啊。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忽然一个激灵,难道——像是为了证明她的某种猜测,铺子此时氤氲起了一股刘芒再熟悉不过的香味……她的心里反复出现的只有那三个字,又,来,了!

  “你,你是宋非!”在被那股香气迷晕前,她忿忿大喊了一声。

  那老师傅放下了电话,回过头冲着她露出了和他本人完全不符的笑容,“呦!小芒你好像变聪明了。”
下部 Chapter 27 完美王子

  

  在深蓝色的夜空幕之中,一架属于阿联酋的私人飞机正往前飞行着,线条流畅的机身犹如一只银色的大鸟尽情展翅遨翔,穿越一层又一层的黑色束缚。

  在宽敞明亮的机舱内,埃米尔正从飞机上的洗浴房里缓步走出。一身深蓝色的丝质长袍将他无可挑剔的五官衬得格外秀美,恍如拜占庭时期王室才能拥有的精美浮雕。再加上他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和温雅风度,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王子的典范。

  他的目光落在了舱内的白色真皮沙发上——那个女孩正安静地躺在那里,她睡觉的的姿势看起来就像是只努力想要保护自己的小动物。或许是迷香的药力还没有过,她那细白如瓷的面颊上隐隐透出了薄薄的绯红色。在暖暖的灯光照耀下,她的全身仿佛被染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芒,黑如子夜的长发垂落而下,凌乱的遮住了她的眼睛。

  这时,熟悉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他摁下了通话键,从那一头传来了阿布杜拉的声音,“她已经在飞机上了?”

  “嗯,正睡着呢。”

  “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宋非已经查实了,那个想追求小芒的男人叫做龚安,他们的龚氏集团财力也尚算雄厚,听说最近好像有不少新动作。其中一件就是准备购买两架波音公司的客机。”

  “购买客机?这样,我和波音公司打个招呼,让他们立即取消龚氏集团的订单。”

  “不过波音公司那里可能有些为难吧。”

  “我会和他们的负责人说,将我国的客机全部换成新的。他们一定不会为了那两架飞机而损失我们40亿美金的订单。”

  “阿布杜拉你……这是以财伤人吗?”

  “这是他自找的。就这样了。帮我好好照顾小芒。回见。”

  放下了手机,埃米尔弯下身伸手帮她撩开了发丝,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黑色的双眸在暗影下微微闪着光。

  刘芒此时也渐渐恢复了意识,对于一醒来就见到埃米尔她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看到露出这种表情的埃米尔,她好像还是头一次。

  他的神情太遥远,太飘渺,太朦胧。

  令人……琢磨不透。

  似乎陷入了某种难以捉摸的情绪之中。

  直到听到刘芒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埃米尔才蓦的回过了神。他很快又换上了惯有的神情,“小芒你醒了?要喝点饮料吗?还是想吃点什么?”

  她也不客气地答道,“有什么就拿来。反正还得再飞几小时吧。”

  埃米尔好脾气的笑了笑,“好,你等会儿,我这去替你拿。”

  刘芒起了身收拾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目光一转,恰好瞄到一个老熟人正斜倚在舱门前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她顿时怒从中来,大声喊了一声那个人的名字,“宋非!”
宋非探头朝她看了看,笑眯眯地做了一个“又见面了”的手势,“这次差点被你认出来了哦,是我疏忽忘记关手机了。”

  “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要修车?怎么可能这么凑巧?!”刘芒迫不及待地将心里的疑问抛了出来。她实在是想不通,这个家伙怎么好像是算好了在等着她的到来,又为什么会知道自己需要修车?

  宋非笑道,“因为我那天就是准备易容成个老头啊。本来是打算用别的办法带你走,谁知刚好混在围观群众中看到你的车子摔坏了,就索性在这修车铺守株待兔了。我花了点钱让那个修车工暂时离开了一会。”

  “那万一我不找你这家呢,你岂不是白费力气。”她轻哼了一声。一想到自己的那个窘样也被他看到了,心里不免更是郁闷。

  他笑得更是胸有成竹,“那是离你最近的修车铺。再说了,一颗红心,两首准备。A计划不成,还有B计划呢。”

  刘芒别过头,本不想再和他多说。但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又忍不住转过头去问道,“对了,那天,驾驶直升机的人……”

  “当时我还担心你认不出我呢。”他神色悠然地转了转手里的咖啡杯。

  她放低了声音,“那……那真的是他……让你来的?”

  宋非自然领会她的意思,不由展眉又笑,“不然你以为还有谁呢?”

  果然是——王子殿下。是他及时伸出了援手……一念及此,刘芒只觉得心底某个地方变得格外柔软起来,但她很快又察觉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奇怪了,王子又怎么会知道她被困在那个岛上?莫非他有千里眼顺风耳?

  就在她还想继续问些什么的时候,埃米尔特正好拿着点心走了进来。宋非朝她晃了晃自己的空咖啡杯,一个闪身就没影了。

  “这次你们又搞突然袭击,我都还没和我爸妈打过招呼。”刘芒有些不悦地看着埃米尔特,“接下来的烂摊子你们怎么收拾?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埃米尔微微一笑,“你放心吧。 你父母那里自然会有人去交待,他们不会起疑的。阿布每次都考虑得很周全,你应该很清楚。”

  “那么,这次又要把我关到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她的表情很无奈。

  埃米尔适时地卖了个关子,“等到了不就知道了。”

  几个小时之后,飞机稳稳地降落在了目的地。刘芒刚下飞机就立即感受到了来自沙漠国家的热风。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宫殿群式的豪华建筑物。但比宫殿更令她震撼的是宫殿左右两侧种类繁多的绿色植物,几乎充满了她所能触及的全部视野。蓝天深邃如海,朝阳灿烂似金,绵延不绝的绿色在她的视线中蔓延……
在沙漠地带居然能够种植这么多的绿色植物,看来住在这里的绝非一般人物。

  “这里是……?”她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埃米尔。埃米尔也只笑不答,带着她径直走到了气派的大门前。守在铁门两边的侍卫立即毕恭毕敬地朝他行礼,“殿下,您回来了!”

  刘芒惊讶地抬起头,“这……这是你家?”

  “这是父亲的王宫。我和母亲以及其他王妃和兄弟姐妹都住在这片宫殿群里。”他笑了笑,“觉得这里怎么样?”

  想起刚才自己鸟不拉屎的评价,刘芒的表情不禁有点讪讪的。

  “希望你能住得惯这个地方。”他顺手拨开了一旁的棕榈叶。

  “你的意思是……”她停住了脚步,“这次要把我关在你家里?”比起王子,她潜意识里觉得埃米尔更加难以摆脱。想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难度实在是要高多了。

  “只是请你先在这里住几天而已。“他看出了她明显的不悦,“之前我不是说过,有时间的话要带你见一个人吗?”

  “谁?”

  “我的母亲。”

  刘芒更是惊讶,但随即转念一想,对了,他的母亲不也是中国人吗?难道这次阿布那个家伙想用怀柔策略,让埃米尔的母亲来劝她投降?

  “即便是你的母亲,也无法打消我的决定。”她摆出了一副不领情的样子。

  埃米尔弯了弯嘴角,“小芒,你想得太多了。你就当是陪她聊聊天吧。我母亲她久居深宫,很少见客,几乎都没什么机会见到本国人。如果让她见到你,想必她会很高兴。”

  刘芒心里忽然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当下也就没说什么,跟着他走了进去。

  宫殿内部自然也是奢华非凡。由希腊运来的白色大理石地面上铺着成片昂贵的手织波斯地毯。格子窗棂里镶嵌着意大利的彩色玻璃,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缤纷。圆顶式的镏金天花板上,周围都悬吊着巨大的水晶烛台,更为这里平添了几分华贵大气。不过,真正引起她注意的是两边玻璃展柜里置放的中国瓷器。尽管她不是专家,但也能看得出这些瓷器应该都价值不菲。

  “长期以来,我父亲都非常重视教育,文化和文物保护等事业的发展。除了本地文化,父亲对中国文化最情有独钟。”埃米尔在一旁介绍道。

  “所以你的父亲才会娶了你的母亲?”她顺口接了一句,“你安排我什么时候去见她呢?”

  “不着急。”他笑了笑,“现在你就先休息吧。等晚餐后我就带你去见她。”

  埃米尔随后将她带到了其中一个精致的房间,开口吩咐道,“小芒,这几天就请你暂时住在这里了。阿布他还有些重要的事要办,等办完事他很快就会过来见你。”
“请请请,说得好听。其实不就是变相囚禁嘛。”她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卫生球。

  “这怎么算是囚禁呢?你可以自由在这个区域范围内活动,但是不能离开太远。”埃米尔特有意无意地瞟来了一眼来往的侍卫,“要知道,如果你在这里逃走的话,我很难向阿布杜拉交代。”

  “好了,反正我现在也累得要命,浑身腰酸背疼。哪有什么力气逃走。”刘芒撇了撇嘴,不爽的一扬手,“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

  谁知她的动作幅度过大,手肘砰的一下撞在了墙上。

  ”这里怎么回事?”埃米尔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拉住她的手腕,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关切之意,“你看你,什么时候磕破了都不知道吗?”

  刘芒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肘不知何时擦破了。本来都早就凝结住了,但刚才不小心一撞伤口又再次裂开了。

  “一定是昨晚骑车摔的。没事啦,这么个小伤口,我才没那么金贵呢。”她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

  “这里是沙漠地带,天气炎热干燥。如果小伤口处理不好,也很有可能被感染。还是小心一点好。”埃米尔说着就吩咐手下将消炎药拿了进来。

  “这点伤口真的没事……”她心里觉得对方有点小题大做,同时又有点不好意思,“要不我自己来好了?”

  “你先坐好别动,不然我怎么给你上药。”埃米尔特认真起来的样子倒也让人无从抗拒,刘芒只好乖乖坐在那里将手伸了出来。

  毕竟是位养尊处优的王子,埃米尔平时也从来没替别人上过药,所以动作未免有点生疏。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很用心的用指尖将药膏慢慢揉开,一点一点抹在她的伤口上。他的动作是那么小心翼翼,轻柔的恍若流光飞羽,又似微风拂过湖面。

  刘芒挪开了目光,心里微微有所动,仿佛有一股温暖的清流正缓缓渗入血液之中,又迅速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处感官。

  论身份,他是高贵无比的王子。

  论容貌,他兼具东方人的俊秀和沙漠男子的气概。

  论性格,他永远都是温文尔雅。

  论处事,他总是镇定自若处理的恰到好处。

  不过比起这些,最最重要的是——他始终有一颗懂得尊重对方的心。

  埃米尔这样的男子,才是少女们心目中的完美白马王子吧。

  反观那个小器又霸道的家伙,总是仗势欺人,强势的让人牙痒痒……可是,明明自己是讨厌那个家伙的,为什么想到他的时候心情那么复杂呢……

  “好了,这下应该没事了。”埃米尔的声音将她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刘芒微微一愕,连忙答道,“谢谢……你,埃米尔特。”

  “举手之劳而已。”他笑得满不在乎,“我现在要离开一下。有什么事你可以吩咐门外的那些侍卫们。中餐和晚餐他们都会准时送进来的。哦,还有,我怕你闷,所以特地给你准备了一些中文书籍,你自己去书架那边挑吧。”

  刘芒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她飞快侦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在发现逃跑无望之后,只好乖乖地去书架那里挑本中文小说打发时间了,不过她没想到书架上的书还都是自己喜欢的侦探类小说。

  埃米尔……他总是那么细心……

  总是让人觉得……温暖……
下部 Chapter 28 埃米尔的母妃

  

  夜晚的沙漠地区总算稍稍有了一丝凉意,也冷却了白昼的喧闹,让整个世界归于宁静。刘芒刚用完了晚餐,埃米尔就准时而至,带她去见自己的母亲。

  这个不为人所知的中国王妃究竟是什么样的呢?这样的深宫生活她是怎么熬下来的?她又怎么能忍受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呢?带着无数个疑问,刘芒跟着埃米尔穿过了长长的走廊。

  一进入四王妃所居住的宫殿,刘芒的第一感觉就是——这真的是王妃的住所吗?”和外面的极致奢华相比,王妃宫殿的朴素清雅不免让她有点惊讶。充满写意风格的水墨字画,古朴自然的花梨木家具,婉约精致的青花瓷……处处都可见浓郁唯美的中国古典风格,简约大方却又不失高贵优雅。

  “如果不告诉我,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王妃的住所。”

  埃米尔笑了笑,“我记得曾经和你说过,你有点像一个人。”

  “难道你是指——”

  “我母亲也不喜欢奢华之风,不过没你那么夸张就是了。”他促狭的笑着,“而且父亲总是喜欢搜集一些贵重的文物投母亲所好,你看到的这些瓷器家具都是他特地从拍卖场上买下来的。”

  从埃米尔的话里听得出来,他的母亲是相当受宠的。但不知为什么,刘芒却捕捉到了从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惆怅。

  在那座宫殿的最深处,刘芒终于见到了这位充满神秘感的中国王妃。

  她也和其他当地女子一样,穿上了那种暗色的长袍,同色的头巾裹住了她的满头秀发,只在额前不经意地漏出了几丝。幸好,她没有戴上面纱,所以刘芒得以看清楚了她的容貌。

  有个埃米尔特这样俊秀无双的儿子,身为母亲的王妃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尽管已经生儿育女,但王妃的外表看起来还是相当年轻。非但一丝皱纹也没有,那眉梢眼角竟隐隐还有几分少女的娇羞之色。眉目温婉,肌肤胜雪,人淡如菊,犹如从水墨画里走出来一般灵秀可人……

  “您好,王妃殿下……”刘芒在惊艳之余才想到了打招呼,但打完招呼后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不知为什么,她觉得王妃眉梢间的神情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好像在那里曾经见过。

  王妃亲切的笑道,“是小芒吗?我可是听埃米尔经常提起你的。能在这里遇见自己的同胞实在是太难得了。来,快到我身边来坐。”

  刘芒见这王妃态度和善,再加上和自己又是同一个国家的人,自然很快对她有了好感。她也就不再拘束,快步走到王妃身边坐了下来。王妃面带善意地打量了她几眼,笑了笑,“果然是个招人疼的好孩子。”说着,她的目光一转,落在了依然站在不远处的埃米尔特身上,又笑道,“我们女人之间说些私房话,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想偷听不成?”
  埃米尔愣了一下,眼中飘过笑意后又故作委屈状,“母亲,您现在有人陪就嫌儿子了?”

  “别和我贫嘴了,快点出去吧。不然我明天就让图雅来看我。”王妃对自己的儿子倒是不客气,语气态度也相当随便。

  一听到图雅两个字,埃米尔顿时脸色一变,一改平时的镇定自若慌忙闪了出去。

  刘芒的脑袋里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图雅是什么人?怎么对埃米尔的杀伤力这么强大?

  “图雅是埃米尔的堂妹,从小就喜欢缠着他。不过埃米尔每次看见她都是逃得远远的。所以啊,每次把图雅搬出来都特别好用。”王妃边说边示意下人倒上咖啡,“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今晚你就留在这里,好好陪我聊个尽兴。”

  被她这么一说,刘芒倒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没那么多问题,只是……有点好奇……”

  “关于你的事情,我已经听说过了。现在的你,就像那个时候的我,一定对未来有很多顾虑和担心。”王妃抿了抿嘴,“你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吗?”

  刘芒立即点头如鸡啄米。尽管只和王妃相处了短短十几分钟,但她已经能够感觉出王妃的性格应该是比较乐观活泼的。这样性格的女子居然选择了久居深宫的生活,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王妃笑了笑,“算起来我和塞义德的初次见面,应该是25年前了,那时我才满19岁,正在德国的慕尼黑大学留学。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我每周都会去一家意大利餐厅打工。”

  刘芒心里更是惊讶,那个时候的中国留学生还不是很多。能做出去国外留学的决定,王妃的家庭乃至她自己的思想绝对是相当开明的。实在难以相信她居然能忍受和其他女人共事一夫。

  爱情,真的能让一个人的认知和原则完全颠覆吗?

  “就在那个时候,我经常看到一位英俊的少年独自一人来餐厅用餐,那时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不过从他的谈吐也能看出他良好的出身和教养。这样一来二去,我们就认识了。然后就——”王妃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抹羞涩的笑容,“那是我最美好最珍贵的记忆。我和他,度过了一段青涩的浪漫时光。”

  “之后他就向您表露身份了吗?”刘芒忍不住问道。

  王妃摇了摇头,“他只告诉我他来自一个沙漠国家。平时他几乎从来不提他的家庭。那时我完全就沉浸在这段感情之中,所以也根本不在意他的出身,他的家庭,他的民族。我只知道,他,就是他。”说到这里,她稍稍停顿了一下,“没想到,半年后我的父亲因为车祸而过世了,所以我不得不退学回国。因为走得太急,也就这样和他失去了联系。”
“可是你们后来不是又在一起了吗?”

  “是的。那是四年之后,我去东南亚某国代表公司参加一个会议,在转机的时候那么巧就见到了他。再次重逢令我们都激动不已,藏在心底的爱意也再次重燃。只可惜——”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黯淡,“他已经有三位妻子了。而且,那个时候对于迎娶异族女子的条件更是苛刻。其中有一条就是生下来的若是儿子,不但没有继承权,也没有资格在本国政府担任重要职位。所以,埃米尔特他……虽然备受父亲的宠爱,却一直都很不得志……”

  刘芒的脑海中蓦然浮现出埃米尔特曾经露出过的怅然之色,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为什么一位身份高贵锦衣玉食的王子会有那样的表情。

  “这样对埃米尔特太不公平了。“她低低说了一句。

  “我成全了自己的爱情,却委屈了我的孩子,是我太自私了……””王妃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密密落下一片淡淡的阴翳。

  刘芒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可是我真的不明白,您这么爱他,又怎么能忍受和别的女人共同拥有一个丈夫呢?

  “那时的我早就把所以一切都抛开,觉得只要和他一起其他都不重要。即使前面的路布满荆棘,即使他已有妻室……困难越是重重,就越能体现我们爱的可贵。”她笑得有几分捉摸不定,“人啊,总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可是这段爱情,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不是吗?”刘芒觉得胸口有点闷闷的,问出来的问题也更加尖锐。

  “是的。”王妃干脆的承认了,“可是小芒,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平等的爱情呢?只要有爱情存在,就注定了会有不平等的关系。总会有人爱得多一点,有人爱得少一点。有人坚强一些,有人软弱一些,有人想要征服自己的爱人,有人想被所爱的人征服。如果想到得到绝对的公平,那么就只能从一开始就拒绝它。”

  刘芒愣了几分钟,试探地又问了一句,“那么,您后悔当初的选择吗?”

  王妃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她,“当我想念在国内的家人却无法离开时,我会悲伤。当他在别的妃子房里过夜时,我会流泪。当我的儿子无法施展才华时,我会失望。但无论是悲伤流泪还是失望,只要看到他的笑容就会暂时消失。我深深爱着,他的笑容。即使我知道,那笑容不只属于我一个人。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的回答还是一样。”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两人都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接下来,王妃又兴致盎然地问了她很多和有关中国的事情,差不多熬到凌晨才心满意足地去睡觉了。刘芒自然也是困得不行,赶紧在宫内侍女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倒头就睡。
或许是实在太累的关系,这一晚刘芒睡得格外沉。第二天一大早侍女在外面敲了半天的门才把她给吵醒。在侍女殷勤的“伺候”下,刘芒备感压力的加快洗漱速度,随后在她们的帮助下换上了这里传统的长袍。

  如今人在屋檐下,只能暂时入乡随俗了。

  当她跟随侍女走进用餐的地方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餐桌前的埃米。令刘芒感到意外的是,他今天倒没有穿传统的长袍,而是穿了一套质地精良的浅灰色西服。茶色头发在阳光下散发出柔和的光,匀称美好的身材裹在修身的西服里显得格外帅气。他边喝着牛奶边浏览着当天的报纸,悠闲平静的神情让人看着没由来的舒服。

  看到刘芒进来,埃米尔放下了报纸,嘴角漾开了一弯极清极浅的弧度。

  “这件衣服看起来还挺合身。昨晚睡得还好吗?”

  她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哈欠,一脸迷糊地坐了下来,有气无力道,“昨晚从王妃那里回来已经很晚了,脑袋刚沾到枕头就人事不醒了。”

  他笑眯眯地将倒好的牛奶放在了她的面前,“母亲好久没聊得那么开心了。自从她嫁到这里之后,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呢。”说着,他又故意眨了眨眼,“你们一定是在背后说了很多我的坏话吧。”

  “你这个好好先生有坏话可以让人说吗?”刘芒翻了翻眼皮,“王妃和我聊得可投机啦,她不但告诉了我她浪漫的罗曼史,还问了我很多关于中国的事情呢。”

  “罗曼史?”埃米尔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小芒,你觉得我的母亲幸福吗?”

  他的这个问题显然有些突兀,刘芒愣了愣,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埃米尔也没在意她是否回答,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在我六岁以前,我一直都以为母亲是很幸福的,因为人人都说父亲最宠爱的女人就是她。直到有一天——我偶然看到母亲躲在房间里偷偷落泪。我记得那天是大王妃殿下的生日,父亲自然要出席。但父亲似乎忘记了,那一天也是中国的除夕夜,是举家团聚的日子。从那天起我就开始怀疑,对母亲来说这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幸福呢?”

  刘芒心里泛起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滋味,同时,也有些惊讶埃米尔会对她说这些。不知为什么,就在这一瞬间,她觉得和他之间的关系似乎又拉近了一层。

  “幸好母亲性格坚强,所以即使在这深宫之中,她还是没有失去自己的本性。这么多年下来,这样的环境已经决定了母亲的人生位置。其实说到底,我们的人生,不也是周围环境所造成的吗?”

  在埃米尔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刘芒又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那丝似曾相识的怅然。
“不,这不是绝对的。”刘芒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们的人生不是周围环境造成的。无论在怎样的环境中,我们还有一种最后的自由——那就是选择自己的态度。说到底,怎样看待人生,这应该是我们自己决定的。”

  清晨的阳光在埃米尔深潭般的眼眸里流连,折射出了点点耀眼的光芒。好半晌,他才开口道,“好了,先吃早餐吧。”

  她点了点头,低头享用起了丰盛的早餐。既然暂时逃跑无望,那么就顺其自然吧。而且,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一次的逃跑欲望并不是那么强烈。

  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有一点想再见见那个人……就那么一点……而已……

  吃到一半时,刘忙又偷偷看了看埃米尔。对方虽然是在浏览报纸,但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埃米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她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他抬起了头,笑道,“什么?”

  “埃米尔,将来你会娶几个妻子呢?”

  埃米尔显然没料到她会问出这样唐突的问题,脸上竟飞快掠过了一丝淡淡的绯红色。

  刘芒想不到一向沉稳内敛的埃米尔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忍不住暗暗发笑,促狭地挤了挤眼睛调侃道,“想必将来会很热闹吧。”

  埃米尔忽然站起了身,不发一言地走到了窗口。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恰好为他的脸晕染上一层绒质的光晕,模糊了他的五官。

  “小时候母亲有空就会教我中国的古诗。长大以后很多都已经忘记了,但其中有一句,我一直印象至深。”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来自很遥远的地方,透着几分飘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埃米尔……”忽然在这种场合下听到卓文君的诗句,刘芒一时觉得无比亲切。惊讶,赞赏,感动,好多种不同的情绪夹杂在一起同时涌上了心头。就在她心神激荡的时候,接着又听到他的声音低低响起,

  “小芒,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比阿布更适合你?”




 楼主| 缘分的天空 发表于 2013-2-18 15:44:35 | 显示全部楼层
下部 Chapter 29 冤家路窄

  

  听到这句话,刘芒不觉吓了一大跳。她一脸愕然地抬起头,直到看到对方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时才确认他应该是在开玩笑。

  “我这样的平民小百姓可不敢高攀你们这些王子。”在心情释然之后,她露出了一个“别吓我”的夸张表情。

  “我也不想被阿布追杀到天涯海角。”埃米尔的唇边再次浮起了明澈优雅的笑容,“对了,今晚父亲会请一些贵客到家里来。到时你只要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就好。没有必要就不要出来。我现在去见父亲,吃完早餐侍女会带你回房间。”

  “那么等下我可以发个信息给家人吗?我不想他们担心。”她也趁机提出了要求。

  “没问题。”埃米尔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还有个好消息差点忘了告诉你,阿布后天早上应该就能过来看你了。”

  刘芒的表情顿时僵住了——那个,这真的是好消息吗?

  看到她的反应,埃米尔的眼中飘过了一丝笑意,心情甚好地朝着门外走去。

  “埃米尔!”她略一迟疑后忽然叫住了他。

  他的脚步立即停了下来,却没有转过身,似乎在等待着她的下文。

  “不知你有没有读过,中国的古诗里还有那么一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相信将来你的一心人一定会很幸福。请怀着这种珍贵的心情一直往前走,不要停下来,永远也不要改变。”

  埃米尔静静站了一会儿,一反常态地并没有回应她,而是在保持了短暂的沉默后大步踏出了门外。

  埃米尔离开之后刘芒就只能靠看书打发这一天剩下来的时光。眼看着已经翻完了五六本书,可等合上书页之后,她却全然想不起那些书所讲述的内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会有种心神不定的感觉呢?

  难道是和那个家伙有关吗?

  白天的时间匆匆一晃而过。大约在黄昏时分,刘芒听见从窗外传来飞机降落的轰鸣声。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酋长请的客人必定也是非富即贵,所以就算是宇宙飞船降落她也照样面不改色。晚饭过后,埃米尔派人送了一只小猫来,说是给她解解闷。刘芒在意外惊喜的同时更是深有感触,同样都是王子,区别咋就那么大呢。

  王子送过来的猫咪自然也不会是普通的家猫,这只深蓝色的苏格兰折耳猫一看就是名贵品种。也是,在这个钱多的可以洗澡的国家,除了她自己,其他都是贵价货。

  名门出身的猫小姐似乎天生具有分辨贵族和草根的本领,从被抱进来开始就一直对她不理不睬。如果刘芒伸手去碰它,猫小姐就会非常不满的喵一声,然后用傲娇的眼神扫上她一眼,再懒洋洋地将脑袋转开。刘芒不觉也来了气,哼哼,既然这样就别怪她霸王强上弓了。她气呼呼地硬是去摸了摸它的脑袋。这下可不得了,猫小姐恼羞成怒给了她一爪后就窜了出去。
刘芒郁闷之余也只好赶紧跟了出去。可恶咧,这么势力的小东西!

  在这里,埃米尔的确给了她很大的自由度。房间周围并没有安排守卫,也没有人监视她。但即使是这样,四周的高墙还是让刘芒只能望之兴叹。

  今夜的月光格外绮丽,美的几乎让人失去警惕之心。

  她凭着直觉朝后院走去,谁知到了那里却猝不及防的被一片绚丽嫣红迷住了眼睛。原来这里竟然盛开着许多的沙漠玫瑰,连绵的花海就这样以一种幻梦般的方式出现在她的眼前。绮丽的银色月光从半空中倾泄而下,映照在娇艳的花瓣上泛出了点点迷离之光。

  刘芒一时看得挪不开脚步,记得第一次知道这种花,好像还是埃米尔告诉她的呢。过了好几秒钟她才想起出来的目的。果然不出她所料,高贵冷艳的猫小姐正躲在花丛下休息,一见到她只是慵懒地翻了翻眼皮。

  “好啊,原来你躲在这里。小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刘芒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邪恶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靠近它,准备来一个突然袭击。谁知猫小姐早有防备,还没等她袭来就一跃而起,刘芒的身体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来不及收住脚正好磕在了枝杈上,一片被震落的花瓣还不偏不倚落在了她的鼻尖上……

  就在这时,从她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轻笑。

  什么人这么不厚道?刘芒面带恼意地站起了身回过头去——

  那声音的主人从暗影中缓步走出,仿佛某种猫科动物的潜行,危险中透着优雅。一袭纯白色的长袍在月光下飘逸出尘。他的肤色是沙漠男子中少见的几乎透明的莹白,轻轻挑起的眉眼勾勒着诱人的风情。如水月光静静地流淌在他的身上,将他衬得格外妖媚剔透。就像是凡尔赛王宫中珍藏的珐琅花瓶,只是随便摆放在那里就满园生辉、明媚夺目。

  ——月下妖精。

  头顶好像被劈了一个炸雷,刘芒在一刹那只觉得四肢僵硬,全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都冲上了脑门!

  神咧!这不就是阿布最小的叔叔,那那那个变态亲王伊尔法尼吗!

  他怎么会出现这里!

  刘芒的心里猛的一个激灵,难道酋长请的贵客就是他?啊啊,怎么会这么巧!

  伊尔法尼在认出刘芒的瞬间似乎也有点微讶,他眼带笑意轻挑眉角开了口,“咦?这不是我的中国娃娃吗?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见你。”

  此地不宜久留。这是刘芒在冷静下来后想到的第一件事。这种情况下她可以选择的应付方法只有一个:三十六计走为上。想到这里,她赶紧低下头打算快点离开这里。

  只不过伊尔法尼也猜到了她的心思,身形一晃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见到我就想跑吗?真是令人伤心啊,我又不会吃了你。”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暧昧不明的笑容。

  刘芒故作镇定道,“你误会了。我只是要回房间而已。拜托请让开好吗?”说完,她很有礼貌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可对方看起来完全没有想要让开的意思,反而还挑衅地朝她的方向又逼近了两步,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语调也变得相当暧昧,“唉,上次把你送给了阿布我可是后悔了好几天呢。”

  刘芒心里有点慌张,但还是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平心静气道,“伊尔法尼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请别忘了,我也是埃米尔殿下的客人。”直到此时她还是心存侥幸,怎么说这里也不是伊尔法尼的地盘,他应该不会有什么荒唐的行为吧。

  伊尔法尼眯起了眼睛,闪动的眼神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险。他忽然伸手将她一把抓住带到自己的怀里,“我可是听说你一直在逃婚呢。既然这么讨厌阿布,那么——”他低下头,轻佻地挑逗着她的耳垂,“不如还是跟了我算了。”

  刘芒想不到他竟然有这么大胆的举动,一时大惊,愣了几秒后才开始反抗。但无奈对方的手臂犹如铁链般将她锁得紧紧的,令她根本动弹不得。与此同时,他那修长有力的手指也不失时机地游走在她的身上。

  “伊尔法尼!你放开我!”她挣扎了几下仍不见效,心里又怒又急。从来还不曾遇到过这种的情况,她到底该怎么办才能摆脱这个变态亲王!

  “伊尔法尼叔叔,你这是喝多了吧。”就在这时,从不远处忽然传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这声音刚传入耳中,她整个人都呆住了。下一秒,刘芒感觉到了伊尔法尼的手陡然一松,她急忙就趁着这个机会用力推开了他,迫不及待地转头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正矗立在淡淡月光之下,优雅,冷峻。带着与生俱来的距离感和远高于众人之上的傲然。他那冷漠的神情有着些许的波动,尽管竭力压抑,但内心不断加剧的狂怒还是冲破了这冷然的面具迸发出来。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

  她无法用语言描述出自己此刻的心脏在怎样激烈跳动着,几乎随时都能跳出她的胸腔。用力深吸口气,喉咙里却溢出一丝陌生的哽咽。

  “阿布……”

  四周呈现出了凝固般的安静,但那感觉就像是被摇晃过的香槟酒瓶,从外表看依然平静,但里面却充满了即将要爆发出来的张力。

  “阿布,我的好侄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真是太巧了。”伊尔法尼首先打破了这份沉寂,他那泰然自若的神情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叔叔,如果我没记错,你好像已经把这个女孩送给我了。”阿布的神色还是冷冷的,俊美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当然,刚才我只是和她开个玩笑而已。” 伊尔法尼微微笑着,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听说这女孩已经从你这里逃跑很多次了?还真是不听话呢。如果不合你的意,我也可以考虑接收她。反正我那里多她一个也不多。”

  他的话音刚落,阿布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眼底深处泛起了尖锐的冰凌。但他还是生生按捺住了怒火,用没有情绪的声音答道,“不劳叔叔你费心了,我并没有打算送掉她。你还是早点去休息吧。”

  说完,他径直走到了刘芒的面前,一言不发拉起了她的手就走。

  刘芒的眼睛直发酸,脑中一片混沌,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往前走,连手指都跟着微微发抖。他的手心滚烫,烫的几乎能蒸腾她手里沁出的冷汗。那股炽热的暖流,如同泉水般缓缓流入她的心里,又随血液漫延到全身每一处。她动了动轻颤的嘴唇,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阿布将她拉到了房间里却没有放开手,他余怒未消地捏紧她的手腕责问道,

  “难道埃米尔没有吩咐过你不许随便出去吗?这么晚还出去干什么!还有你的面纱呢!为什么不戴?如果戴着面纱也不会招惹到别的男人了!”

  听他一开口就说这些,刘芒心里骤然一凉,刚才见到他时的激动也迅速转化为了满腹委屈,“阿布,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是我的错吗?你到底讲不讲理,根本就是你的那个叔叔有心挑衅!”

  阿布见她还这么大声的反驳,心里更是大怒,手上也不觉加了劲。

  “好痛!你放开我!你这个不讲道理的野蛮人!”刘芒也怒了。这个家伙的脑电波回路到底正不正常啊,不安慰一下她受惊吓的弱小心灵就算了,居然反过来还责备她!简直就是人神共愤!这么一想她更是气得头顶直冒烟,低头对着他的手就是一阵乱咬!

  阿布心里又是失望又是暴怒,她的竭力反抗反而令他内心的掠夺欲猛然升腾,再加上想起她刚才被伊尔法尼紧紧搂在怀里的情景,他的身体里面仿佛“篷”的燃起了一簇火焰,炙烧得他越来越忍无可忍。

  “现在倒是来劲了,刚才怎么不见你这么拼命反抗我叔叔?”他冷笑一声,重重捏紧了她的手腕,像是要把怒气都发泄在这里。

  “因为我更讨厌你!”她怒不择言的这个回答更是如一支尖锐的箭击中了他的心脏,加剧了他那已经激烈如狂潮的怒火。

  “好!那就干脆彻底讨厌我吧!”他将她拦腰抱起,毫不怜香惜玉地往床上一摔,随即就翻身压了上去,满怀着怒气亲吻起她的唇。
与其说是亲吻,倒不如说更像是噬咬。

  如此的霸道,如此的强硬,如此的狂乱,仿佛身下的那个女孩就是他等待已久的猎物。

  当他气势汹汹将她扑倒的那一瞬间,刘芒紧张的连声音都发不出了,她承认自己的确是给吓傻了。

  他的眼神狂乱的仿佛没有尽头。

  就像无底的深渊,在不知不觉中将一切吞噬殆尽。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是明明替她解了围吗?她本来还想感谢他呢,她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无法收拾的地步?

  刘芒心里越想越委屈,满脑子都是他刚才出现的情景,再想到彼此之间的体力悬殊,一时心灰意冷,索性也不再挣扎。比起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那种无法言说的巨大失落才是她失去力量的根本原因。

  感觉到身下的女孩忽然不再反抗,阿布有些惊讶地将目光往上移,只见她用手背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那细巧的手腕上有清晰的青色瘀痕。

  明显是他的杰作。

  他的心脏莫名其妙地骤然抽紧,一阵强烈而愧疚的歉意急速涌了上来。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他在怪她什么呢?这的确不是她的错啊。明明为了想早一些见到她才连夜赶来,明明是那么迫切的想见到她,明明想对她好一些,更好一些……为什么却偏偏做出这种差点伤害她的事……

  真主啊,一定是可怕的嫉妒冲昏了他的头脑,才令他这么反常的失去理智。

  阿布停下了动作,压抑着欲望深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心里清楚这次的确是自己过份,但对不起那三个字却是无论都说不口的。

  刘芒突然意识到对方停止了进攻,有些惊讶地移开了手偷瞄过去,只见阿布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自己,那双锐利的鹰眸似乎蕴含着某种复杂不明的神色。

  “时间不早了,你也早些睡吧。”他开口说道,语气平静无澜。

  她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眼看危机解除,不禁也稍稍松了口气。因为怕他改变主意,她也顾不了那么多,扯过毯子盖在了身上就睡。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她又郁闷了,这个家伙怎么还赖在这里?

  他像是猜到了心思,淡淡说了一句,“等你睡着我就离开。”

  什么?!那要是她睡不呢?他岂不是要待上一夜?刘芒在心里默默抗议着,无奈只能郁闷地翻了个身,换成了面壁思过的安全姿势。开什么玩笑呐,有他在房里,她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差不多过了快半个小时,他忽然低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刘芒紧闭着眼睛装睡不作应答,暗暗希望这位大爷能赶快离开。或许以为她是睡着了,阿布缓步走到了她的床边坐了下来。仿佛是被什么未知的力量诱惑着,他的修长手指轻轻抚摸过她的脸颊,滑过了她的发丝,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耳垂。他的温度在她的皮肤上肆意蔓延,令装睡的她心跳一阵加速,可又只能继续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生怕被对方看出端倪。

  他的手指最后停留在了她的嘴唇上,很久,很久才挪开。

  芸芸人世之间,每天都有人坠入情网,每天都有人为爱情沉沦,每天都上演着悲欢离合,每天——都是一千零一夜。
下部 Chapter 30 贵人相助

  

  清晨的的阳光带着澄净的浅金色,将香槟色的的窗帘染上了一抹清新温暖的色泽。刘芒醒来的时候,全然忘记了昨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更加不记得阿布杜拉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了。今天的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可她的心情却一直很低落。昨晚临睡前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他对自己的指责更是言犹在耳,那种委屈的情绪还是在胸口徘徊不去,憋得她浑身不舒服。

  至于那位伊尔法尼亲王,她早就在心里腹诽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怀着郁闷的心情推开门,她相当惊讶地看到阿布杜拉居然正站在自己的门前,看样子好像是刚刚从楼上走下来。今天他换了一件质地优良剪裁完美的茶色长袍,头上包裹着白色的缠头,一副深茶色墨镜随意架在上面,气派十足。传统又不失现代,古典又不失时髦,更显得他风度迷人,高贵不凡。

  “昨晚……睡得还好吗?”他的语调轻柔的就像是春风的叹息。

  对于忽然转变态度的王子,刘芒倒有点不习惯了。她只是冷漠地点了点头,打算从他的身边经过直接去用早餐的地方。

  “我今天有事还要回去一趟。明天我会再过来,然后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他的神情变得温和了许多,“我们也不能一直打扰埃米尔特。”

  她没有作声,心里却是有点着急。他准备要带她去哪里呢?如果再被带到什么偏僻的角落是不是会更难逃走呢?

  “你也不用担心我叔叔再来骚扰你,他已经离开了。昨晚的事不会再发生了。”一谈及此事,他的眼中又快速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光芒。

  她蓦的抬起了头,忽然又听他低声道,“这缕头发怎么掉下来了?”说着,他不假思索地伸手帮她拢了拢落下来的碎发。刘芒愣愣地等着王子帮她顺好头发,他的表情和眼神都有种说不出来的认真,他温热的呼吸暖暖落在她的脸上,就像清晨清新的薄荷水。他那俊美无双的五官就在咫尺之间,居然令她有种想要摸一下的冲动。

  昨晚粗暴无礼蛮不讲理,今天又这么温柔体贴,这么大的落差她实在有点吃不消。

  “我——见过了埃米尔的母亲。”她犹豫着开了口。

  阿布杜拉的目光掠过了她的眼睛,似乎在揣测着她的心思,“哦?对了,四王妃殿下和你一样,也是中国人。”

  “嗯,她是个很好的人,我很喜欢她。”

  “四王妃的确是位温柔的女人。小时候她还亲手做过中国的月饼给我们吃,那个味道我直到现在还记得。”他顿了顿,“那么你也看到了,她已经完全习惯这里的生活了。我相信你也一定做的到,这并不是那么难的。不是吗?”
“但是我无法做到……无法做到和别人分享同一个丈夫。”她不假思索的答道。

  阿布杜拉微微一怔,倒是笑了起来。他忍不住低下头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边低语道,“谁说你要和别人分享一个丈夫了?即使我的病好了,也不会再多娶。女人这种麻烦的生物,一个都还不够折磨人么?”

  他那略带调侃的声音带着湿暖的热气呵得她耳根发痒。刘芒的脸上顿时一热,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在那一刻,她的心竟然有一刹那的动摇。

  甚至,还有一点点小小的幻想。

  如果,他只娶一个妻子。

  如果,他能这样温柔相待,

  如果,他能尊重自己,

  如果,他能给她平等的爱……

  直到阿布杜拉的侍从来请他离开,她才恍然回过神来,哎!她刚才都在想些什么啊!

  阿布杜拉离开后没多久,就有侍女来传话说是四王妃殿下邀请她共进早餐。刘芒心里一动,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就匆匆跟着侍女走了。

  出乎她的意料,王妃将用早餐的地点安排在了那些美丽的沙漠玫瑰旁。白天的沙漠玫瑰和晚上看起来又有所不同,在明媚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得生机勃勃,娇艳夺目。

  “小芒,来,坐下来吃点东西。”王妃一见她就笑了起来,“这些食物一定对你的胃口。”

  刘芒抬眼见到餐桌上摆放的早餐居然是正宗的小笼包,不禁感到有些意外。但随即她就想到,必定是酋长大人担心自己的娇妻不习惯这里的口味而为她请来了中国的厨师专门烹制。

  “第一次看到这些沙漠玫瑰时,我才知道原来沙漠上也能开出如此美丽的花朵。”王妃嘴角含笑望着那些随风摇晃的花枝,“据说只要折下它的枝条放在水里,它就可以继续存活,移植到沙漠里就又成为一株新的沙漠玫瑰,再次盛放。也只有拥有这么旺盛的生命力,才可以在沙漠上生存。”

  “所以您很喜欢这种花?”刘芒微笑道,那种坚强执着的精神谁能不爱呢?即使那只是一种植物。

  “是啊,这真是一种充满奇迹的生物。”王妃淡淡笑着,“人类也是一样。如果没有足够的坚强和忍耐力,就无法在这里生存下去。”

  刘芒拿着包子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抬起头看到对方的神情竟是格外的认真,仿佛在暗示着她什么。不等她想得更多,王妃轻轻启唇,索性将意思挑得更加清楚,“小芒,看得出阿布殿下很喜欢你。但是你,做好了在这里生存的准备了吗?”

  刘芒一愣,神情黯淡地摇了摇头。尽管内心偶尔也会有小小的动摇,但她从来就没没有放弃过逃跑的念头。如果日子一天天拖下去,那么她的逃跑机会也就相应的越来越少。明天王子就要带自己离开埃米尔家,可能今天就是一个最好的逃跑机会了。刘芒的心思飞快转动着,听王妃的语气似乎是要她慎重考虑。换句话说,王妃也就是这里唯一可能帮她的人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想到这里,她激动的一下子抓住了王妃的手,低声恳求道,“王妃殿下,这里也只有你能帮我了。我想离开这里,我想回中国!”

  王妃对她的反应倒并不觉得太惊讶,只是思索了短短几秒后就点头答应了。

  “谢谢……谢谢……”刘芒想不到她答应的这么干脆,都不知该怎样感谢她,只觉得说再多的谢谢都无法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那么你一切都要听我的。我自然有办法带你出去。”王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像是在给她宽心,“放心吧。”

  “可是,真的没有关系吗?我……我不会连累到你吧?”她未免又有点担心起来。

  “傻孩子。阿布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就算知道是我做的也没有办法。”王妃俏皮的眨了眨眼,“我支持你。人呐,一定要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既然还犹豫不决,那就继续逃吧。直到有一天你能真正了解自己的真心。直到有一天你哪里也不想逃,就算打死你你都只想赖在他身边。那才是我们所说的时候到了。”

  刘芒被她逗得笑出了声,“如果我这次能成功,那就万事大吉了。”

  王妃用当地语言对着旁边一个侍女吩咐道,“萨拉,马上给我去安排一下。等会儿我要去中心商场购物。”说着,她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刘芒道,“小芒,你也要去换套衣服。这套恐怕不行。”

  尽管陪同去商场购物的阵容已经被王妃缩减了,但依然还是有两位保镖,一位司机和三位随同侍女。看到和她一样只露出两个眼睛的另外两位侍女时,刘芒还以为见到了自己的影子呢。这样站在一起出现的效果实在是太惊悚了!但是,好就好在只要她低着头试问又有谁能认得出她呢?其实在换衣服的时候,她就明白了王妃的用意。穿上这身从头蒙到脚的袍子出去,简直就堪比现实版的隐身衣!

  此时此刻,她已经坐在了那辆豪华的加长林肯上,一路向着机场疾驰而去。

  “今天幸好埃米尔不在,不然我们也没这么顺利。”王妃冲着她笑道。

  “我真的不知该怎么谢谢您……”刘芒充满感激地看着她。

  “人和人有时也得要看缘分。以前听埃米尔特提起你我就觉得你这个女孩很特别,果然见面第一眼我就觉得咱们有缘分,可惜你成不了我的儿媳,不然我这里就热闹多了。”王妃还不忘开了个玩笑。

  怎么扯到埃米尔特了?刘芒的脸微微一红,连忙转换了个别的话题扯了开去。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到了机场,刘芒和王妃道了别之后就径直朝着售票柜台飞奔而去。在排队购票前她还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护照和钱,这些东西一开始埃米尔特就交给她了。直到回中国的机票拿在手上那一刻,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只要能顺利坐上飞机踏上祖国的领土,这场逃婚游戏就算彻底结束了
 这简直就是逃婚以来最顺利的一次了!

  当她兴冲冲的将机票放进包里转过身时,一不小心砰的撞到了身后排队的人的怀里。揉了揉撞痛的鼻子,一双当地人所穿的男鞋引入她的眼帘。几乎是同时,她闻到了从对方身上传来一股熟悉的香水味……怀着忐忑的心情再猛一抬头,她就像鼓鼓的皮球一下子泄了气,有气无力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某种控诉,“埃米尔……为什么你在这里?”

  “诶,我一直在等你啊。你比我想像的还更早一点。”埃米尔好整以暇地笑着。

  “你别耍我了好不好!”她恼怒地盯着他,“这么说来,你一开始就知道王妃会放我走?”

  埃米尔似是无奈地点了点头,“那是我的母亲,我再了解她不过了。幸好我早就和她身边的人打过招呼了,所以你们还没从家里出发,司机早就打电话告诉我了。”

  “然后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自投罗网?太奸诈了吧。”她没好气地甩了一句。

  “小芒,你到底要逃到什么时候呢?”他对她的恶语相向并不在意,“阿布这几天因为忙于国事,已经好几个通宵没有睡觉了。昨天刚刚结束会议,他连休息都顾不上就连夜赶来,难道你感觉不到他对你的感情吗?这份感情或许一开始还有赌气的成分,但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了。他正在逐渐改变着,他正在学会怎样爱人……”

  “我知道他的确是对我很好。”她打断了他的话,“当他来中国看我的时候我也真的很感动。但是并不是一个人对你好,你就一定要接受他的爱。正如你的母亲所说,在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前,就不要轻易的接受一份感情。何况,这还是一份我根本高攀不上的感情。我不想因为一时的冲动换来一生的后悔。”

  埃米尔特显然大吃一惊,“你说什么?阿布来过中国看你?”

  刘芒也同样感到惊讶,她还以为埃米尔一定是知道这件事的呢。这么说来,王子来中国居然连他也瞒着了?

  “既然这样,我也不能勉强你。”他的脸上很快恢复了常色,“不过有时你对他是不是太过冷淡了?昨晚我见他从你这里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问他什么事他也不说。”

  刘芒心里微微一动,原来阿布并没有告诉埃米尔昨晚发生的事。

  “好吧,既然这次又被你抓个正着,我也只能认输了。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吧?”她耸了耸肩。

  “当然。”他的嘴角泛起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对了小芒,我还是要提醒你,你可以逃跑的次数已经不多了。”

  刘芒拿着包子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抬起头看到对方的神情竟是格外的认真,仿佛在暗示着她什么。不等她想得更多,王妃轻轻启唇,索性将意思挑得更加清楚,“小芒,看得出阿布殿下很喜欢你。但是你,做好了在这里生存的准备了吗?”
下部 Chapter 31 误入禁忌之地

  

  接下来的日子,同样的戏码还是继续上演着。在逃婚期间,刘芒的足迹也差不多遍布了整个沙漠地带。当然,每次都还是难逃被抓回来的悲惨命运。那个宋非更是让她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害得她看见谁都要怀疑对方是百变妖男。不过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的阿拉伯语水平倒是突飞猛进,一般的对话都基本能听懂了。这样来来去去的反复折腾,再加上无良王子的恶意克扣,她剩余的逃婚次数也是像放火箭炮般急速锐减。

  就像是现在——当刘芒再次在某个陌生的地方睁开双眼之时,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还剩下多少次逃婚机会了。

  唉,这一次,阿布又想将她圈养在什么地方呢?

  说真的,对于这种无聊的追逃游戏她早已习以为常了。按照以往惯例,接下来埃米尔就会出场,然后告知她即将到达的地方。当然,有时候他还会再老调重弹地劝上她几句。但是,这次过了许久,她也没有看到埃米尔特的身影。甚至,没有听到从外面传来一丁点声音。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略带诡异的安静。

  直到飞机快要降落的时候,才有个陌生的长袍男人走了进来。他的面部轮廓极为削瘦,显得一双眼睛特别大。此人朝她所在的方向快速扫了一眼后又匆匆往外走。

  刘芒急忙喊住了他,“等等,请问埃米尔他在哪里?”

  男人停下了脚步,用蹩脚生疏的英文答道,“埃米尔殿下这次有事没来亲自接你,到了目的地你很快就能见到他。

  “这次又要降落在哪里?还是阿联酋境内吗?”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男人只是漠然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回答就走了出去。

  刘芒心里更是疑惑,那种诡异的感觉似乎越来越强烈了。埃米尔真的是因为有事才没来接她吗?还是——发生了什么别的情况?就算埃米尔真是有事的话,他也可以委托给宋非,或者是她曾经见过的人。为什么要委托给这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呢?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好像有蹊跷。

  或许是习惯成自然,这次没有埃米尔在身边,她的心里涌起了从未有过的不踏实。

  飞机降落之后,那个大眼睛的男人示意刘芒坐到接应的汽车里,大约又开了半个小时左右才停了下来。映入刘芒眼帘的是一片巨大高耸的建筑群,尽管在黑夜里看得不是很真切,但建筑本身具有的宏伟气势依旧令人震撼。

  “埃米尔殿下就在里面等着您。”男人向她做了个请进的姿势。

  此时,阿布扎比的某家皇家医院里。

  “真的对不起,阿布。这次是我太大意了,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埃米尔一脸歉疚地低声说着。他看起来脸色苍白,精神状态非常之差,刚刚被包扎好的额角还隐隐渗着血丝。
“这也不能怪你。你的伤势怎么样?头还疼吗?”阿布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无法掩饰的焦灼急切还是从他的眼中泄露出来。

  “我没事,只是脑袋挨了两下而已。”埃米尔摇了摇头,“这件事绝对是有预谋的。”

  “你说。”阿布寒着脸沉声道。一想到那个女孩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的胸口就无法遏制地疼痛起来。

  “刚才我已经把整件事情分析了一遍。其实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对劲了。以往我们的飞机从来就不会出现这种飞到半路燃油不够的情况。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们就不会被迫先降落在西瓦机场补充燃油。那些歹徒不正是趁那个时候袭击我们的吗?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这么说来,一开始就有人在飞机的燃油上做了手脚。”阿布的眼眸在黑暗处闪着微光,就像是暗夜里的闪电般令人心颤,“他们抓走小芒是为了威胁我?” 在念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他比任何时候都能感觉到自己心里强烈的不安和疼痛,甚至还有一丝从未有过的恐惧。

  “虽然他们的目的还不是很清楚,但多半应该和你有关。“埃米尔脸色一敛,“这些人会不会和之前袭击你的那批人有关系?”

  “先不管他们是什么人,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出她。我已经派人去搜寻那架飞机的下落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阿布的声音里带着凌厉的杀意,“如果让我找到那些人,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说完,他大步走到了窗前,使劲推开了窗子让冰冷的风灌了进来,冷却他那被焦灼压迫的头脑。心里涌动的是说不出的烦躁,像是为了寻求某种发泄,他用力拽紧了正在飘动的窗帘,狠狠地。

  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之后,刘芒没有挪动脚步。

  因为,她的心里还存有疑惑。

  看她犹豫着驻足不前,那男子面有难色,支吾道,“您还是请先进去吧。埃米尔特殿下身上的热度还没有完全退却,恐怕不能太晚——”说到这里,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收了声。

  刘芒的心里微微一惊,“你是说埃米尔特生病了?”

  “是我多嘴了,殿下吩咐我不要说的。”那男子垂下了眼帘。

  难道就是因为生病,所以埃米尔特才不能亲自来接她?刘芒觉得这样的解释倒也合理,再加上担心埃米尔特的身体,于是不再多犹豫赶紧走了进去。

  在抬脚跨进去的一瞬间,她并没有看到身后男子露出的一丝诡异笑容。

  刚进入这个地方,刘芒就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古怪。相比起常见的那种当地风格的建筑,这里的庭院显然太过巨大太过空旷。一阵冷冷的夜风吹过,令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庭院周围都是高耸而浑圆的拱形走廊,在暗夜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座诡秘的森林,透出某种生人勿近的危险。
刘芒忐忑不安地望向了正前方,从那里的窗户隐约透出一丝昏黄的灯光,总算是令她稍稍安了心,于是继续壮起胆子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了从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男子的大喝,“什么人!”

  刘芒吓了一跳,连忙停住了脚步,想看看是什么回事。几乎是同时,从两边突然冲出来若干名守卫打扮的人,将她团团包围了起来。而那个发出声音的男子也从大殿里走了出来,他看上去已有相当年纪,面貌普通表情刻板,但那双深凹的眼睛却透出了刀刃般强悍又凌厉的目光。乍见到刘芒出现在这里,他显然是有点吃惊,立即换了英文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刘芒连忙用当地语言解释道,“我是埃米尔殿下的朋友,他约我在这里见面。”

  “约你在这里见面?”老人听到她开口说的是当地语言,面色稍缓,“你是怎么进来的?门口的守卫呢?”

  她愣了愣,刚才进来时并没看到门口有守卫啊。

  这时,只见两个守卫从门外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扑通跪倒在地连声恳求,“神官大人!请饶恕我们的失职!我们刚才被人骗了!”

  神官大人?刘芒心里格登一下,如果这位是神官大人的话,那么这里难道是——

  老人沉下了脸,“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你们都不应该离开这里。守卫圣庙是你们的职责。既然犯了错,那就要接受惩罚,每人去领五十鞭,终身再不许进入圣庙!”

  两个守卫顿时面色惨白,身体一下子就像面团般无力软了下去。

  神官又将目光转向了刘芒,一字一句道,“我们这里没有埃米尔殿下。”

  “这样啊。那是我弄错了,对不起!我先走了!”刘芒已经意识到不妙,想趁机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谁知她才迈出一步,旁边的守卫就阻止了她的进一步行动。

  神官冷冷看着她,又问了一句,“你是真主的信仰者吗?”

  刘芒茫然地摇了摇头。

  神官的表情顿时大变,他那双棕色的眼睛里仿佛染上了代表噩兆的色彩,令与他对视的人都不寒而栗。

  “这里是真主所庇护的加奈木圣殿。谁在里边滋生一件祸乱,或出现异教徒者,就必遭真主的诅咒。任何异教徒如果闯入这里,都将被处死!”

  任何异教徒如果闯入这里,都将被处死!

  都将被处死!

  这句话不停地在刘芒的耳边回旋,她一下子就懵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瞬间她感到自己就像是被扔在了波浪翻涌的海面上,某种被称为恐惧的东西就这样肆无忌惮地从内心喷涌而出……

  “我……我……不是这样!不是我闯入这里的!是别人带我进来的!我也是被骗的!”说着,她伸手朝着门外一指——可是,现在哪里还有那个男人的踪影!

  “今晚就让这个女人跪在这里。明天再行处置。”神官冷冷吩咐侍卫,“小心别让她逃跑了。三十年来未曾有异教徒闯入这里,现在突然发生这种事,或许是不祥之兆。这是件大事,看来明天要请酋长大人亲自来一趟了。”

  刘芒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说什么,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她心里明白自己是着了别人的套,傻傻地踩进来这个圈套,所以现在任凭她再怎么解释也是无济于事了。可是,到底是谁和她有这样的深仇大恨,非要置她于死地呢?

  究竟是谁……
下部 Chapter 32 残酷的鞭刑

  

  天,不知不觉亮了。

  意识尚存的刘芒伸手重重捏了一把自己的腿,在坚硬冰凉的地面上跪了一夜后那里已经毫无知觉了。原来只在电视上见到过的场景,自己也算是真实体验了一回。

  说到底,这还不是自己的错吗?错不该那么轻率相信别人,错不该没有辨别诡计的本领。错不该……真的要被处死吗?她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难道自己的小命就要断送在这个陌生的国家了?她都还没见父母最后一面呢。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没有做完,她还有好多好多梦想没有实现……

  真是不甘心。

  阿布杜拉……知道她就快死了吗?他还会出现吗?

  为什么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呢。明明昨晚听见神官说这是件大事,甚至都惊动了酋长。她的预感简直是坏透了,这一次,恐怕是无法全身而退了。

  全身就像是散了架,腿部麻木的没有知觉,膝盖却是痛得犹如火烧火燎,喉咙干涩的发不出一点声音,胃部空空直泛酸水,一丝力气也无。又累,又冷,又饿,她的忍耐力就快到了极限,在恍恍惚惚中她甚至能感觉到连灵魂都在渐渐远离自己——以至于有人进入庭院时,她也完全没有意识到。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咦?这不是阿布杜拉喜欢的那个小姑娘吗?原来擅闯圣殿的人是她?啧啧,这下我的侄子可要为难了。”

  这个声音……刘芒心里一惊,机械地抬起了头,映入她眼帘的竟然是伊尔法尼那张幸灾乐祸的脸!而此时站在他身边的那位六十几岁的老者,刀刻般硬朗的脸部线条隐隐透着一种难以亲近的威严,琥珀色的眼眸里闪动着比鹰更锐利的光芒,浓密而整齐的络腮胡子更为他平添了几分沙漠民族的剽悍。

  她的心头霎时剧震,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这个男人是老酋长——阿布杜拉的父亲,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

  老酋长本来倒没留意,听伊尔法尼这么一说才仔细看了她几眼。原本在王宫里他也见过两次这个女孩,不过每次都是离得远远的,所以他也从来没看清楚她的容貌。之前倒是听阿曼拉提过这个女孩不会让儿子犯病,所以也就没有干涉他们之间的事情。不过对于儿子和这个女孩的逃婚约定,他倒是有所耳闻。

  说实话,他并不讨厌这个姑娘。

  只是没想到,再次见到这女孩却是在这种令人尴尬的时刻。

  “酋长大人,您来了。还有您,亲王殿下,没想到您也来了。”神官从大殿里走了出来,向他们两人行了行礼。

  “卡玛神官,好久不见了。我昨日正好去探望哥哥,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就陪同他一起过来了。”伊尔法尼不慌不忙答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老酋长沉声道。

  卡玛神官将事情经过大致描述了一遍,顿了顿问道,“酋长大人,您说该怎么处置她?尽管她可能是无心之失,但圣庙的规矩是不能被破坏的。”

  刘芒尽管没有听懂全部的对话,但大致也猜到了意思。现在看起来唯一能决定她生死的人就是这位酋长大人了。难道她真的要这样坐以待毙吗?不,她不想死。她不想接受这样荒唐的命运。无论怎样,她都想要试一试。尽管极度疲劳影响了刘芒的思考能力,但她还是努力在头脑中整理出了头绪,通过她的唇舌清楚地表达出来。

  “酋长大人,我完全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入这里,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是禁忌之地。有句话叫做不知者无罪,我的确是无辜的。请您试想一下,如果单靠我自己的能力,如何能来到这个地方?况且,就算您要处死我,是不是也先该知会一声中国大使馆?我也听说真主会赐福于遵守孝义的人,那么是不是也该成全我的孝义,在被处死前至少让我的父母有知情权呢?”

  一口气说完这些,她连着咳嗽了好几声。短短几句话,就快把她仅存的元气差不多给用光了。她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不希望自己不明不白死去。如果大使馆知道了这件事,必定会插手进来吧。

  老酋长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注视着她,像是要从这一刻重新开始认识她。

  卡玛神官的脸上也是略有动容,在沉默了几秒才又问道,“酋长大人,您有决定了吗?”

  不等酋长回答,伊尔法尼突然上前了一步,对着刘芒的脸抬手就是狠狠一个耳光。这个耳光极为用力,刘芒的脸顿时就肿起了半边高,火辣辣的痛。她又惊又怒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下意识地就想要站起来。谁知她的身体刚刚动了一下,立即就有两位人高马大的守卫从后面按住了她,迫使她不得不低下了头。

  “不知者无罪?这根本就是一个自古以来用来为自己罪行开脱的借口。假设你杀了人,然后说你不知道杀人犯法,那么就可以无罪释放了吗?”伊尔法尼平时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早已被森冷表情所代替,“做错了事还要狡辩,简直就是罪加一等。”说着,他又转向老酋长,恢复了温和的笑容,“哥哥,您该做出决定了。”

  老酋长神色复杂地思索着,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某个身影上,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那个身材高挑的年轻人应该是刚刚赶到这里。他的右手还撑在门上,胸口剧烈起伏着,急促地喘着气,串串汗珠从他的额上不断流下来,沿着俊美的面颊无声滴落。焦灼与担忧,如同汹涌的洪水冲毁堤坝漫延过每一根神经,毫不掩饰地表现在他的琥珀色眼睛深处。
阿布杜拉。卡希拉米。在阿拉伯语中的意思是——杰出的荣耀捍卫人。

  这个国家未来的统治者。

  低垂着头的刘芒,并没有看到那个人的出现。一丝绝望犹如毒蛇般游弋而至,狠狠摄住了她的心脏。

  阿布杜拉看着面色苍白跪在那里的女孩,那尖锐而剧烈的痛楚几乎要撕裂自己的心脏。他暗暗握紧了双拳,任由汗水浸湿了他的手心。

  或许是某种心灵感应,刘芒也在此时突然抬起了头。当看清眼前这个人的面容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积聚了好久好久的委屈,悲伤,痛苦,好似终于找到了一个爆发的源头,顿时都化作了湿热的液体从眼角迫不及待地流了下来。

  是他……真的是他……

  她的王子……总是会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

  阿布杜拉急忙走到了刘芒的面前弯下身子,只见她的眼泪就像是失去了开关的水阀般流个不停。她的眼睛里有委屈,有惊惧,有求助,还有蓦然升起的希望之光。这样的眼神令他的心头又是一阵抽痛。很快,他又看到她那红肿的面颊,清晰的指痕还历历在目,此时他几乎已经无法克制住内心的心痛愤怒,哑声道,“这是谁打的!”

  “是我。” 伊尔法尼倒是干脆地认了下来,“我只是替你管教这个不懂事的女人,我的好侄子。”

  阿布杜拉怒视了他一眼,“我的女人还轮不着你来管教!”

  “酋长大人,那么关于这个女人的处置……”卡玛神官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这个女孩竟然和王子有这么深的渊源。但他还是坚持初衷将决定权再次交给了老酋长。

  “加奈木圣庙是我们国家的禁忌之地,如果我没记错,以前闯入的异教徒可是都无一例外被处死了。”伊尔法尼抢先说道。

  听到他说被处死这几个字,阿布杜拉的额上已经爆出了愤怒的青筋,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冲上去揍他一拳的冲动。

  “叔叔,那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他冷冷盯着对方的眼睛。

  “三十年又怎么样?就算是三百年,三千年,我们也不能破坏了固有的规矩。” 伊尔法尼振振有词道。

  在某一个瞬间,阿布杜拉真的很想放纵自己的任性,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要,就这样带着他心爱的女孩离开这里……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他还有他应该肩负的责任。

  冷静,一定要冷静。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他的女孩全身而退。

  “父亲,卡玛神官。这次小芒是闯下了弥天大祸,但是整件事确有古怪。真主也教导我们不能加害无辜的人。在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之前,这样贸然处死她是不是太过轻率了?真正对神无礼的人却还是逍遥法外,不是吗?”



 楼主| 缘分的天空 发表于 2013-2-18 15:45:13 | 显示全部楼层
儿子的愤怒,怜惜,心痛,老酋长不是没有看在眼里。父子连心,他深深能感受到儿子此刻备受折磨的心情。但是,这里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有些残酷的事情,他必须执行。有些痛苦,年轻的未来王者必须学会承受。

  “好了,我已经决定了。阿布的话也有道理,这个女孩的确是无心之失,死罪可以免除。但是,错就是错了。犯错的人不管是出自什么原因都要接受惩罚。”老酋长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终于给出了答案,“就按照我们部落的规矩执行鞭刑。”

  听到前半句,阿布的神情明显一松,可听到鞭刑这个词,他的脸色一下子又变得惨白,”父亲!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经受得起鞭子抽打!父亲——”

  “既然王储殿下这么说,我看就干脆连鞭刑也免了吧。反正他也没把亚斯塔尔神放在眼里。”伊尔法尼微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老酋长本就已经很为难,再听伊尔法尼这么一说更是无法徇私。他已经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做出了从未有过的巨大让步,再也没有立场做出更多的宽容之举。如果就这样放过这个女孩,那么对于王储的不利流言也许会很快传开来。在这个还极为尊重神权的国家,这种可能出现的流言无疑会动摇人民对王储的信心。

  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于是,老酋长当即做出了最后的决定,“鞭刑一定要执行。一共十鞭,一鞭也不能少!”

  “父亲!”阿布声音嘶哑地大喊了一声,“请您饶恕她吧!她只是个外国人,她什么都不知道!”

  “哥哥,如果现场立即执行鞭刑的话,必定更有震慑力。”一旁的伊尔法尼又不失时机地加了一句,“况且,我们部落也曾有这样的先例。”

  “伊尔法尼!”阿布怒吼一声,眼睛里瞬间布满了血丝,像是随时要杀人般可怖。

  老酋长移开了目光没有去看儿子的表情,冷声道,“那就按伊尔法尼所说的做,立即执行鞭刑。”

  “放心吧,我的好侄子。十鞭子是打不死人的。” 伊尔法尼面带挑衅地笑看着他,“难道身为王储,就可以目无一切吗?哥哥已经格外开恩了,不然她可是要被处死的。”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终于撕破了阿布所有的镇定,年轻的王子彻底失去了理智,以一个快得不可思议的动作上前揪住了伊尔法尼的衣领,对着他的脸就是重重一拳!

  伊尔法尼低呼一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殷红的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老酋长皱了皱眉,再这样下去,儿子只会做出更加失态的行为。

  “来人,将殿下拖开!”他的话音刚落,十多位保镖立即迅速冲了过来,想要阻止阿布的进一步行动。阿布对付几个人的确绰绰有余,但同时对付这么多来自精锐特种军队的专业人士,自然就落了下风。没多久,他就被那些保镖控制住了。

  “父亲!放开我!”阿布怒急攻心,同时也萌生出了一股深深的挫折感。从出生到现在,他的人生从来都是一帆风顺。他以为什么东西都唾手可得,什么事都可以办到。但是,现在的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心爱的人遭受皮肉之苦!

  “向长辈动用暴力是多么可耻的行为,还不向你的叔叔道歉。”老酋长面色铁青沉声道。
下部 Chapter 33 我的守护神

  

  刘芒面色茫然地看着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切。他们之间的对话语速过快,所以她并没有能听懂多少。但是,从王子激烈的表情和动作来看,她已经感觉到了即将发生的危险。

  这是她人生中无法逃过的劫难。

  很快就有人拿来了木制的行刑架。架子上还留有暗红色的血迹,看起来不久前应该执行过这种可怕的刑罚。两位守卫粗暴地将她拖到了行刑架旁,麻利地将她缚在了上面。架子设计的非常科学,受刑人的手脚都被牢牢固定,只能被迫承受着鞭刑所带来的最大痛苦。

  刘芒紧紧咬住了嘴唇,心里一片绝望。尽管知道今天在劫难逃,她还是想尽量保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不要在这些人露出害怕的表情。但当她看到行刑人手中的那条粗如拇指的皮鞭时,她的脸上顿时失去了全部血色,身体簌簌颤抖的就像一片脱离了树枝的落叶,冷汗更是顺着脊背涔涔而下。

  此情此景令阿布心如刀割。生为高高在上的王子,他何曾这样忧心过一个人的生死,他何曾这样失去理智对人拳脚相加,他又何曾体会过这种穿心过肺奔涌而至的心痛。

  老酋长飞快扫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一脸沉静地吩咐道,“开始行刑。”

  行刑的男子点了点头,高高扬起了鞭子又唰的一声落了下来。或许是因为顾忌王子的关系,他这第一鞭只用上了三成力气,但所造成的伤害已经足以令刘芒痛得险些晕了过去。撕裂肌肤的剧痛一下子贯穿全身,犹如一把利刃撕裂了她的感官神经。在疼痛达到极限的某一个瞬间,她的大脑里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东西,甚至出现了自己的灵魂是不是已经分离的幻觉……

  看到她白净的肌肤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鲜红的的鞭痕,阿布的双眼睚眦欲裂,他几次想要摆脱保镖们的压制,却又无济于事。他完全无法再忍受这种撕心裂肺的煎熬,声嘶力竭地大喊着,“住手!快住手!是我错了,父亲,是我做错了!全部都是我的错!住手,求您让他住手!求您让他住手!!求您了!求求您!我会将她送回中国然后再也不见她!”

  是的。虽然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但也是他的真心流露。

  如果……如果她受到伤害,那么……他宁可让她离开自己!

  行刑的男子一脸震惊地望着王子,忘记了继续抽第二鞭。而其他人也是露出同样惊讶的表情,甚至连老酋长自己都有点不相信所听到的一切。他们尊贵无比的王储殿下,冷酷如冰的天之娇子,这个国家未来的最高统治者,居然第一次开口求人了……

  即使,对象是他的父亲。

  趁着众人分神的空档,阿布用力撞翻了制住他的保镖,箭一般地冲到了刘芒面前,反手一把紧紧抱住了她,将自己的后背变成了保护她的盾牌。
行刑人一时傻了眼,向老酋长投去了征询的目光。这接下来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老酋长刚想令人将阿布拉开,却听到自己的儿子低声开口道,“父亲,小时候您对我讲过一个关于古兰经里的故事。有人曾经问真主,假设自己的妻子欠了别人的账,是否需要丈夫替她偿还呢?真主回答说当然要替她偿还,因为妻子是属于丈夫的,她所欠的一切丈夫有偿还的义务。我早已在心里将这个女孩看作了是我的妻子。那么由我替她偿还也是天经地义,这剩下的鞭刑就由我来替她承受吧。”

  仅仅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仿佛已经压制住了自己的愤怒,恢复了应有的理智,能用一种比较冷静的方式来处理问题了。

  老酋长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沉默了几秒后他再次下了命令,“既然王储殿下愿意承担这个义务,那就如他所愿。继续打!谁要是手下留情的话一样要受惩罚!”

  行刑人得了老酋长的命令,也就不再犹豫,扬起了鞭子朝着王子的背上重重抽去!因为老酋长有言在先,所以这一鞭,他用上了七八成的力气。

  “啪!”阿布的长袍顿时被撕裂,鲜血从他的背上涌了出去。几乎没有让他喘息的机会,鞭子不停落下,一次一次的落点也同时在残酷的变化着,整个后背仿佛被烈火炙烤着,那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的剧痛犹如毒蛇般吞噬着他的皮肤深入他的骨骼。

  刘芒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灼热的泪水悄无声息掉落出来,怎么止也止不住。他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为了她,他心痛的几乎失去理智

  为了她,他愤怒失态殴打亲叔叔,

  为了她,他不惜放下尊严开口求人,

  为了她,他心甘情愿成为她的盾牌。

  到了这个地步,她怎么还可能不感动?即使他蛮不讲理,即使他总是不可一世,即使他的缺点多不胜数……可是,放眼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男人能为她做到这些?
一鞭,又是一鞭……每一鞭抽打在他身上的同时,也狠狠抽打在她的心口上——痛得她几乎窒息。

  打完最后一鞭,王子的长袍已经碎成了布条。他的后背上鞭痕交错鲜血淋淋,令人触目惊心。若是常人还没挨完这几鞭早就昏死过去了,但王子还是凭着某种意志挣扎着一步一步挪到了老酋长的面前,迫切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父亲,您不会再难为她了吧?”

  直到老酋长做出了不再追究的肯定回答,他才释然地说了一句“谢谢”,这一句谢谢仿佛用完了他剩余的力气,话音刚落,他身体一晃就往后栽倒了。

  老酋长此时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心痛,厉声喊道:“来人!还不将殿下带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布才渐渐恢复意识。他刚刚挪动了一下身体,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剧痛从背后迅速蔓延到全身每一处经脉之中。

  “你别乱动,医生刚刚给你包扎完。”埃米尔特温和的声音忽然从他的头顶上方传来。

  “小芒呢?她现在怎么样了?”几乎是恢复意识的同时,他第一个就想到了那个女孩。

  “她在另外的房间里。那一鞭虽然力道不大,但也不是一个女孩能承受得起的。不过你放心,医生也帮她上了药,相信很快就会没事了。”

  “那我现在去看看她。”他不顾疼痛地就想要下床。

  埃米尔特连忙将他按住,皱了皱眉,“怎么一碰见她的事,你就像变了个人,你的那些冷静镇定都去哪里了?小芒这次受惊过度,再加上又受了伤,所以医生刚刚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现在就让她好好睡一会儿吧。”

  听他这么说,阿布才老老实实又躺了回去。

  埃米尔特敛起了平时常见的笑容,目光复杂得望着他,“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刚才听小芒说是有人故意设了个圈套陷害她。如果我没猜错,陷害她的人应该和那些劫机者是同一伙人吧。”

  “难道仅仅是想对付小芒?”王子思索着摇了摇头,“这绝对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难道是想通过伤害小芒来打击我?可是如果他们既然制定出这样的计划,就该了解她对我有多重要。无论如何,我都一定会去救她的。”

  埃米尔特弯了弯唇,“听说这次你还打了伊尔法尼?”

  “这个混蛋!要不是他火上加油,事情或许也不会变得这么糟糕。”阿布想到刘芒还挨了那人一耳光,心里更是恼火。

  “那么,你不觉得有点不对劲吗?”埃米尔特的目光微微一动。

  阿布微微一怔,沉吟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伊尔法尼的表现有点反常。他三番两次挑衅我,简直就像是故意要激怒我。”

  “其实如果这次他帮你说话,你自然会感激他。将来你是这个国家的掌权者,他根本没必要和你作对。而且像他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酋长大人并不想置小芒于死地。可是他偏偏选了和你敌对的一面,这不是很奇怪吗?这对他有好处吗?”埃米尔特顿了顿,“你看要不要找人暗地里调查他?或许会有什么发现。”

  阿布点了点头,简洁得说了两个字:“马上。”
下部 Chapter 34 老酋长的秘密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阿布不顾埃米尔特的劝阻,强忍着疼痛下了床来到刘芒的房间。或许是镇静剂的效用,她似乎还沉睡在梦乡之中,尽管面色依旧苍白,但表情尚算平和安宁。

  飞机失事,匪徒绑架,流落魔鬼沙漠,遭受鞭刑……这可怜的孩子自从认识他以后好像就一直惊吓不断呢。他暗暗想着,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就像是在触摸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其实在他进来之前,刘芒就已经醒了。她好想问问他的伤势,她好想看看他的伤口,她好想知道他痛得厉不厉害……可是……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有那么一个男人,在你累的时候,他或许不会想到为你披上一件外衣;当你困的时候,他或许也想不到给你冲上一杯咖啡;当你委屈的时候,他或许不知该怎样安慰你。他的宠物是狮子,他的爱好是猎鲨。温柔体贴他没学过,霸道强势倒是与生俱来。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男人,每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总会像守护神一样及时出现,一次,两次……无数次……

  你不停告诉自己,你讨厌他讨厌得要命,可是,也只有你自己最清楚,那讨厌两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忽然睁开了眼睛,并不意外地看到了对方眼中闪现的惊喜。

  “小芒,你觉得名么样?”他的语调带着难得的温柔。

  她扯动了一下嘴角,“你好像比我严重多了。”

  “我是个男人,这几鞭还受得了。如果换了你……”阿布的声音一滞,“只可惜我还是没有好好保护你,如果我能更果断一些,你也用不着挨那一鞭……”

  “若是没有你,我可能早被打死都说不定。”她忙打断了他的话,努力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每一次,都是你来救我。我都不敢说谢谢,因为这两个字完全不够表达我的感激。”

  “亚斯塔尔神曾经说过,女人是男人的一半,所以我保护自己的一半,这是天经地义的事。”阿布边说边将她的手轻轻拉了过来,紧紧贴在了自己的心脏位置上,这一下用力,扯动了他的伤口,令他不由皱了皱眉。

  “一定很疼吧?这要养多少天才能恢复啊。”感受着他心脏有力的跳动,她突然有些莫名的感动。而当他的表情发生细微变化时,她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鞭痕交错的后背,不由心头一颤,眼角顿时酸了起来。

  阿布在她的眼中清楚地看到了心痛和担忧,他的心一瞬间变得柔软无比,甚至,还有一点点不敢相信。

  亚斯塔尔神啊,只为了她眼中的这一点心痛,他甘愿付出更多,更多。
“我的身体底子好,半个月后就能走动了,放心吧,没事。”他的琥珀色眼睛里蕴含着暖暖温情,神情专注地凝视着她。

  她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忙问道:“可是你的父亲他会原谅你吗?他看起来好生气。我担心因为这件事会影响你们的父子关系。”

  “这就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了。”他的唇边漾起了一丝笑容,“我只要你知道,只要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任何人。”说完,他满怀爱意地在她手心落下了柔软如轻羽的吻——就像是无声而坚定的誓言。

  温柔的气息弥漫在四周,似乎有美丽的花朵在心中缓缓绽放。

  有他在身边。她的心里就觉得好宁静。

  仿佛再讨厌的感觉都可以被这种安宁慢慢抹去。

  夜晚时分,老酋长也来到了阿布的房间探望。看到自己最心爱的儿子遍身伤痕地躺在床上,他不禁心痛地叹了一口气。这声沉重叹息声传入耳中,阿布心里一震,但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老酋长似乎料到了他的这种冷淡反应,缓步走到了他的床前坐了下来,语调温和地问道:“伤口疼得厉害吗?”

  阿布将头偏到了一旁,没有做声。

  “还在生父亲的气?是不是怪父亲太狠心?”老酋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记得我决定将你送到部落里去接受锻炼的时候,你也是用这副态度对待我。”

  “父亲,”阿布低低开了口,“我知道您已经尽力了,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记得小时候您将我送去部落时,我真的很不开心,我每天晚上都想念您和母亲,当时我真的很恨您。可是后来当我学会那么多东西后,我才明白了您的苦心。这次我一点也没有怪您鞭打我,相反,我还要感谢您,感谢您让我能代替她受罚。不然的话,我心中的疼痛将会远远超过我的皮肉之痛。”

  “阿布……”老酋长的脸上颇有动容。

  “我之所以转开脸不说话,那是因为我觉得羞愧。其实是该我向您道歉才对,我做出了不符合王储身份的行为。但是,我也绝不后悔那么做。父亲,您愿意原谅我的任性吗?”

  “我的儿子,我当然会原谅你。”老酋长笑了起来,又似有感触道,“在男人的一生中,总会为了心爱的女人任性一次。”

  阿布略带笑意地挑了挑眉,“父亲,难道您年轻的时候也任性过?”

  “怎么没有?”老酋长露出了罕见的温和表情,仿佛沉浸在遥远的回忆中,“那是我第一次以王储的身份前去北欧进行国事访问。在那里,我认识了Gloria。她是那么自信那么独立,就像是北欧夏日的阳光一样灿烂夺目。从小到大,我从来不曾接触过这样的姑娘,那个时候我完全被她迷住了。”
“那么后来呢?”阿布还是第一次听父亲谈起自己的浪漫往事,自然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就连伤口都没那么痛了。原来八卦还有疗伤的作用呐。

  “后来……”伤感和怀恋交织而成的复杂感情,仿佛潮水般呼啸而来,带着漫长岁月遗留的沧桑,完完全全表露在了老酋长的脸上,“她那么骄傲,怎么可能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当知道我必须娶一个以上的妻子后,她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我。直到几年后她因为车祸意外去世,我才知道原来她离开我时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阿布的笑容微微一滞,“父亲,那个孩子……”

  “这个孩子像极了她,尤其是那双靛蓝色的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听到这里,阿布不觉大吃一惊,“原来那个孩子是加麦尔哥哥!那么三王妃她并非……”

  “没错,三王妃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加麦尔送到我这里时已经六岁了,但由于那次车祸的惊吓,他对之前的事情都没有记忆了。为了他的将来着想,我为他选了三王妃作为新的母亲。至少,她也有一双相似的蓝眼睛,那么加麦尔以后就不会招人闲话。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他这些往事。每次看到他,我都会想起那些伤感的往事。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对他很冷淡,甚至,都不想多见到他……”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您才故意冷落加麦尔哥哥,可实际上您是处处为他考虑……”阿布摇了摇头,“那么哥哥自己知道三王妃并非自己的亲生母亲吗?”

  “他这么聪明的孩子,怎么会感觉不到呢。三王妃对他再好,也无法取代真正的母亲。只是他自己不愿揭穿而已。”老酋长说完之后沉默了几秒,很快转移了话题,“对了,那个小姑娘呢?伤势好些了吗?”

  阿布的目光一敛,“她挨了这么一鞭子,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我已经让埃米尔特联系了美国最好的医疗小组,他们明天就会赶到这里。小芒是个女孩子,我不希望她的身上留下任何一点疤痕。”

  “说起这个小姑娘倒是有点意思,在那种时候居然还能理直气壮对着我们说那么多话。”老酋长见儿子的面色不善,赶紧跳开了这个雷区。

  果然,一听这话,阿布的神情又缓和起来,明明眼睛里有笑意,偏偏还嘴硬道:“所以,像这种烦人的女孩,娶一个就够折腾了。”

  老酋长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我的儿子,或许你有这个奇怪的毛病也不是坏事。”

  阿布弯了弯唇,显然是完全同意父亲的观点。

  “只是……到现在她还没同意你的求婚吗?”老酋长忍不住问道。

  “父亲,我不想逼她,我要她心甘情愿答应留在我身边。”阿布的脸色变得有些不悦。父亲大人也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酋长的眼中飘过了一丝微妙的笑意,“好,那你就先好好养伤,我先回去了。”

  看着父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阿布神色怅然地闭上了双眼。

  这一场感情的持久战,他已经投入了全部身心。

  ——永不能再回头。

  半个月之后,刘芒背后的伤已经好了很多,她迫不及待提出了想回国的要求。尽管埃米尔特再三向她保证电视台和父母那里不需要担心,但她还是很怀疑对方是否能找出什么合理的借口。可当她打电话回去的时候,单位和父母都异口同声地让她继续好好工作,令她一头雾水。直到打通了萧捷的电话,她才知道原来最近一期节目是小安做的。最奇怪的是,小安还告诉别人这些都是刘芒事先做好的。

  小安为什么要这么帮她?刘芒心里不免疑惑,更是想要回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有点舍不得那个人,可是……那里才是她生存的世界啊。

  在去找阿布商量的路上,刘芒的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因为她完全可以想象出王子那张吓死人的黑脸了。

  王子殿下的身体底子就是比常人剽悍,经过了半个月的休养之后,他居然已经开始处理政事了。浅浅阳光勾勒出他完美如雕塑的侧脸,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他都是那么无可挑剔。

  女人看男人的外表,通常会包含着各种感性因素。

  尤其是当女人心动的时候,那么这个男人的任何一点光芒都会很闪耀。

  所以,此刻在刘芒的眼里,王子恐怕已经变成一个Bling Bling发光的闪光体了。

  “小芒,是你!”阿布看到来人是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喜,“你的身体好些了吗?这几天我一直在忙,所以也没时间去看你。”

  “没关系没关系。”她赶紧摇了摇头,“多亏了你请的那些医生,我的伤才好得这么快,而且连疤痕都没有留下呢!”

  “那就好。”阿布笑了笑,“找我有什么事?”

  “我……埃米尔特已经和你提过了吧,”她试探着说道,“离开中国这么久,我的父母也该担心了。我想……”

  “我已经听埃米尔特提过了。”他沉下脸打断了她的话,在微光中眼神锐利地盯着她,“你就这么急着想回去?”

  在那刀刃般的眼神逼视下,刘芒还是仰起脸艰难地点了点头。果然如她所料,这个家伙翻脸比翻书还快。

  “行。”没想到他答应得挺干脆,“明天就让埃米尔特送你去机场。我就不送你了,明天我正好要去刚刚建成的德兰学校参加一个重要活动。”说完,他垂下眼帘,遮挡住了些许流露出来的失落。她,终究还是亲口提出来了。

  有时候,他甚至残忍地希望她的伤永远也好不了……这样,她就会永远待在他身边了。

  “什么?你的伤还没完全好呢,怎么可以到处跑?你应该待在这里。说真的,现在处理政事已经是极限了,你居然还要变本加厉跑到外面去,万一伤口裂开了怎么办?”刘芒心里一急,不假思索地蹦出了一连串话。直至看到他嘴角缓缓升起的笑容,她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蔫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什么时候你的A国语说得这么顺了?”他的笑容里隐隐有促狭之色。

  神咧!刘芒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说的一大串居然都是当地语言!这难道是人品大爆发?不得了,连她自己都要被感动了……得意的笑容不知不觉浮现在了她的脸颊上。

  看着她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阿布不由又想起了那首自己最喜欢的古诗:“少女愉悦的神情浮现在脸庞,纤手直指着朱唇的方向。温柔的少年看得心怡神往,观赏者眼前是一片动人的景象。”

  他忍不住低下头靠近了她的脸,以某种暧昧却又不失认真的口吻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不过你听着,我只是暂时放你回去而已。你的未来,永远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下部 Chapter 35 我爱你

  

  A国,马克西姆国际机场。

  在贵宾候机室里,刘芒正百无聊赖地看着大屏幕上的新闻节目打发时间,而负责接送任务的埃米尔特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推理小说。

  “埃米尔特,这次是特殊情况,应该不会影响我逃婚的次数吧?”她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个问题本来是想问阿布,可那天一慌神就给忘记了。

  埃米尔特抬起了头,笑意清浅,“小芒,你以为你还剩下多少次呢?”

  刘芒面露难色,支吾道:“说实话,我还真的记不清了。”

  “那么我告诉你。”埃米尔特熟练地从随身包里拿出了最新款的掌上电脑,打开了其中一个页面递到她的眼皮底下,不慌不忙道,“我这里都做着记录呢,你自己看看。”

  刘芒探头一看,直接将页面拉到了最下面,只见记录剩余次数的那一格里已经填上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1。

  “啊!”她差点从椅子上滚落下来,“这怎么可能?怎么会只剩下一次?你们一定做了手脚!”

  “那你看清楚一点。”埃米尔特显然料到了她会是这种反应,继续保持着淡定的笑容。刘芒瞪大眼睛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终于郁闷地发现被阿布那个家伙克扣掉的次数就占了一大半!

  “下次再被抓到的话,这个游戏就算结束了。”埃米尔特笑着提醒她,“那么到时你也要按照约定嫁给阿布了。”

  听到这句话,刘芒的心里蓦然涌起了一种难以排遣的烦躁。

  在王子为她做了那么多之后,她根本不能再继续无动于衷。

  其实,从魔鬼沙漠开始,那名为爱的小小种子就开始发芽了吧。

  可是,那即使是爱,又是否强烈到了可以为他放弃自由的地步呢?

  难道最终还是要面临那个最可怕的选择——爱情?自由?

  到底该如何选择?

  就在这时,正在播放的电视节目忽然插播了一条突发新闻。播音员用相当急促的语调清晰地念道:“本台刚刚得到的消息,位于市区西部新建成的德兰学校发生了严重的坍塌事故,目前已经造成多人伤亡。据悉,王储殿下也正在这里参加一个重要活动,目前下落不明。如果有最新消息……”

  后面的话刘芒完全没有听清楚,她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一阵尖锐的疼痛突如其来地刺穿了心脏,让她无法继续呼吸。心脏上的伤口痛得她快要失去知觉,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自己的脉搏,自己的思想,整个人都淹没在无法愈合的创伤之中……

  听错了。一定是她听错了。绝对——是她听错了。

  当她茫然地将目光投向埃米尔特时,后者脸上的表情已经明确地告诉了她答案。她上前两步,用尽力气猛烈摇晃着他的肩膀大声吼道:“埃米尔特!带我去那里!我要见他,现在!我一定要见到他!”
 埃米尔特的心里也有一闪而过的慌乱,但他还是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忘理智地安慰着她,“阿布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我们马上赶到那里去。”

  坐上埃米尔特的车,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大脑空白一片,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世界都好像在颠倒转动,令她辨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现实还是幻觉中,就好像乘坐着一艘在暴风雨中飘摇的小船,随时随地都会被风浪所吞噬。

  车子刚刚停住,刘芒就跳了下来。由于双腿发软,她的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但她根本感觉不到疼痛,迅速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事发地点冲去——现场的情况比她想象的更糟糕。那幢高楼几乎坍塌了一半,原本气派整洁的大楼仅仅剩下了断壁残垣。平地上被砸出了无数个深洞,不时还有碎石从断裂处零零落落掉下来。脚下遍地狼藉,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层沙雾,久久无法散去。为了市民安全着想,高楼四周都拉起了警戒标志。救护车、消防车、警车、新闻采访车早已及时到位,救援者们紧张忙碌地将伤者和尸体往外抬,得知消息赶到的伤亡者家属则哭得肝肠寸断……

  此情此景令刘芒的心里更是感到慌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心直想往里闯。两位警察连忙将她拉住往后拖。她手脚并用死命地挣扎,声嘶力竭地喊着:“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要见他!”

  “放开她。”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说来也怪,那两位警察立刻就松开了双手。刘芒也没细想,趁机摆脱了这两人,当她要往里冲的时候,迟钝的反馈系统突然辨别出了那个声音的主人信息……

  她的身体陡然一震,猛地转过身来。

  隔着到处弥漫的沙尘,在不停摇晃的视线中,她依稀看见了那个人模模糊糊的轮廓,那么虚幻,那么不真实,就像是沙漠中出现的海市蜃楼,随时随地都会消失。

  她难以置信地一步一步走上前,缓缓伸出颤抖的手抚摸上了他的脸,冰冷的手指划过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嘴,最终落在了他的胸口上——在那个部位,他的心脏正有力沉稳地跳动着……

  “阿布!”她意识到自己在不停地流着眼泪,她听到了从自己喉咙里溢出来的哽咽,灼热的液体在她脸上泛滥成灾四处横流,她从不知道自己可以哭得这样肆无忌惮。

  “小芒,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他低声安慰着她,“这都是亚斯塔尔神的庇佑。你看,我什么事都没有,不是吗?”

  “真的吓死我了,阿布,我好担心你出事,我真的好担心!我……太好了……真的太好了,阿布你活着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服,像是要确认他真的毫发无伤,真的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他的目光无比爱怜地抚过她的脸,低头温柔地用下巴蹭了蹲她的头顶,轻轻叹了一口气,只说了两个字:“傻瓜。”

  明明应该放心了,明明应该为他感到庆幸,可为什么自己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呢?就像是内心深藏的那些情感,终于冲破了脆弱的堤防如潮水般汹涌而出。那粒小小种子所释放出来的爱意,令她再也无法逃避。

  人明白最真实的自己往往只是一个瞬间。

  她从来没有那么清楚地知道,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他的霸道,他的蛮不讲理,他的温柔……

  一切的一切,在她的眼里都是独一无二的。

  就算知道自己是无药可救地掉入了某个陷阱,她也不想挣脱了……

  “小芒,你在担心我,你的确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他的神情明显激动起来。

  出乎他的意外,刘芒干脆地摇了摇头。捕捉到对方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时,她的唇角微微弯起,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道:“我爱你,阿布。”

  是的,这种激荡美好令人心颤的情感。她知道——这就是爱情的定义。

  当他完好无缺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她忽然就想明白了。

  那些顾忌,那些原则,那些选择,她都想远远抛开。

  就在此时。就在此刻。

  她只想要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有几天时间,然后剩下的日子都孤单地度过也没有关系。

  因为,只要有那几天的快乐时光,就足够她回忆一辈子。

  她还在执著什么?还在犹豫什么呢?

  听到这句告白,阿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伸出双手轻轻捧起了她的脸,直直望进了那对黑宝石般的眼眸最深处——就像是要直抵她的心灵。他想要看得真切,看得清楚,看那里究竟有没有刻着他的名字。

  她没有躲避那灼热如火的眼神,也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

  两人就这样互相凝视着,仿佛在小心翼翼确认着彼此的爱。

  他突然用力地将她揽进了怀里,紧紧地。直到她被勒得发出了一声低呼,他才松开了手。看到她那红扑扑的脸蛋,他不由勾起了唇角浅浅一笑,用手臂勾紧她的肩膀再一次将她拥在怀里……

  “那么,一直爱我。”他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响起,每个字的吐出都带着温暖的气息,让她感到微醺似的陶醉。

  她无法再从他身边逃开。这辈子,注定如此








  阿布神情倔强地紧紧闭着嘴唇,无言地回应自己的父亲——绝,不,道,歉!

 楼主| 缘分的天空 发表于 2013-2-18 15:46:13 | 显示全部楼层
下部 Chapter 36 节外生枝

  

  因为突发的意外,刘芒推迟了两天回国。一回到电视台,她就马不停蹄地开始了节目的录制,全身心地又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尽管和王子已经挑明了彼此的心意,但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接下来的路并不好走。

  只要相爱,就算不在一起也没有关系。

  刘芒现在算是明白了,曾经奉若经典的人生警句其实就是一句空话。

  没有他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漫长。以前忙着逃婚时还没觉着,可现在捅破了这层窗纸,有些事情也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幸好她还有自己的工作,一忙起来也是没日没夜,所以也不能经常分神去想他了。

  在机房审看完了加上后期制作的最新一期《超级节约王》,她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仰,舒坦地靠在椅背上。接下来只要等到后天直接交到播出房就可以了。明明是发着呆,可不知为什么,和阿布分别前的一幕又浮现在脑海里,还有他对她说的那句话——“我答应你,将来绝对不会把你锁在深宫之内。”

  是的,这是他的让步。

  他会只娶她一个妻子。他会给她最大限度的自由。他会尊重她的意愿。甚至……他会学着怎样平等地爱。

  唉,要知道结果是这样,那她干吗还费力地逃那么多次……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也不是在这追逐的过程中才慢慢学会让步吗?

  这样的王子,这样的爱情,不是她可以接受的吗?她该觉得幸福才对吧?可为什么她总是有种非常患得患失的感觉。每天清晨醒来时,她都会觉得关于王子的一切都只是她做的一场梦。仿佛只要一睁开眼睛,所有的爱都会离她而去。

  “小芒,在想什么呢?”小安清脆悦耳的声音将她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

  刘芒回过神来笑了笑,“没想什么。好不容易将节目搞定了,正觉得一身轻松呢。”

  “这么快?”小安俏皮地眨了眨眼,“看起来这次的综艺节目收视排名保证又是我们拿第一了。我们的这档节目已经连着好几期打败了林可的节目呢。不是我王婆卖瓜自夸,说起超级节约术,整个L市可是无人不知喽。”

  看着小安的笑脸,刘芒忽然又觉得她的笑容好像在哪里见过,那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再次涌上了心头。对于这个女孩,她总是觉得猜不透对方究竟在想些什么。回国以后她也曾经问过小安为什么这么帮她,可人家只是笑而不语,问了半天都没个答案。

  “对了,今天银泰百货大减价哦,既然节目做完了那就一起去逛逛?”小安显然相当了解她的命门。

  一听到“减价”两字,刘芒顿时来了精神,将节目带子往办公桌上一放,抓起包兴冲冲地拉起小安就走。
此时,遥远的A国。

  在富丽堂皇的王储王宫里,阿布正和母亲商量着接下来的求婚事宜。

  “我们来来的一国之君结婚,这所有的事项都要按照族里的规矩来。”阿曼拉王妃微微笑道,“求婚的聘礼更是要精挑细选。在我们的教义里,婚姻实质上也是一种男女双方之间的契约,订立契约,男方需向女方交付定金,以证明该契约的成立。”

  “母亲,那么父亲向您求婚时送了多少定金,您才同意契约成立?”阿布的嘴角轻扯出一丝促狭的笑意。

  阿曼拉嗔笑道:“连你的母亲都敢取笑吗?”

  “我哪敢啊,母亲大人。”阿布心情甚好地笑了起来。现在除了国事外,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将那个女孩早点娶回家。对了,在这之前,还要先把法比亚安置好,不然只怕又要吓到他的小新娘了。

  “只是现在建造她的新宫殿,时间可能有点紧张了。”阿曼拉忽然又想到了这点,“不然的话,将婚期稍微推迟些?”

  “不必了,母亲。我并不打算建造她的新宫殿。”阿布面露温柔之色,“反正我这辈子也只有她一个妻子,用不着这么麻烦了。她得和我往在一起。”娶她回家,自然是想要时刻都能见到她,再给她造个宫殿,那不是累着自己吗?

  阿曼拉沉默了几秒,似是有感而发道:“她也是个幸运的女孩。”

  “母亲,父亲……也是非常爱您的。”王子敏锐地察觉到了王妃的心思。

  “我知道。但是你父亲也可以同时爱着其他人。”阿曼拉笑得有几分无奈,“尤其是那个来自北欧的姑娘。”

  阿布显然有些惊讶,“母亲,您知道这个姑娘?”

  “原来你也知道她。想不到你父亲会对你说这些。”阿曼拉轻轻拢了拢鬓发,“不过,比起死后被他怀念,我更愿意活着和他一起走下去。至少活着,生活中还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惊喜。比如,一起看着我们最心爱的儿子娶妻成家。”

  “母亲……”王子用感动的目光看着她,随即露出了难得的孩子般的喜悦,“您知道吗?我现在感到特别幸运我能得这个病,不然这个婚礼必定有很多人想要阻挠。”

  阿曼拉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阿布,我们是母子,所以有些话我也和你直说了。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这个病,我和你父亲是不会允许你娶一个异族女孩为正妃的。目前的局势错综复杂,其他部落势力也在纷纷抬头。本来,要是你能和我们阿比部落的姑娘联姻,巩固双方实力,那是最好不过。”她又笑了笑,“现在既然这样,那也没办法了。不管她是哪里的姑娘,至少能为你生下未来的继承人。当然,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到时那些叔伯们必定也会以血统不纯正的借口来加以反对。”
“我有这个心理准备,母亲。”阿布神色坚定地看着她,“我只有一个妻子,我未来的继承人的母亲只能是她。”

  阿曼拉微笑点头,“不管怎么说,你能娶到自己喜欢的姑娘,母亲还是要恭喜你的。”

  阿布正要说什么,忽然听见一阵笑声从门外传了进来,接着他就看到了哈莎姨妈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姐姐,听说殿下决定要结婚了?这可真是个好事啊。”哈莎笑眯眯道:“咱们王室好久都没有这样的喜事了,这次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的。”

  “哈莎,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先告诉我一声呢?”阿曼拉对她的这个反应感到有些意外,妹妹不是一向坚决反对王子娶异族女孩的吗?看来她多半是知道事情已成定局,所以赶紧转了风向。

  “我这不是一听到这件喜事就赶紧过来了,看看有什么忙可以帮的。还有阿丽娅这孩子一听表哥要结婚,也非要跟过来……”哈莎笑着摇了摇头,“真拿这孩子没办法。”

  “阿丽娅也来了吗?”阿曼拉有些惊喜地站了起来,“人呢?我可是好久没看到她了呢。”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穿着紫色长袍的少女从哈莎身后轻巧地闪了出来。

  尽管她的脸上蒙着半透明的面纱,但还是能看得出这绝对是个美人。她的肤色是沙漠女子中少见的娇贵易碎的白皙,那双浅褐色眼睛中仿佛总有着吹不散的迷雾,带着柔柔的水光,似乎只要被她这么看上一眼,就会完全沉迷其中。

  “姨妈,表哥,好久不见你们了,我很想你们呢。尤其是姨妈,您越来越年轻了。”她乖巧地打了招呼,并且和阿布保持着相当安全的距离。

  “阿丽娅,好孩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阿曼拉又对面无表情的阿布道,“怎么表妹来了也不问个好?”

  阿布非常程式化地来了一句,“阿丽娅,最近还好吗?”

  “很好啊。知道了表哥要结婚的消息,我很为你高兴呢。”阿丽娅嫣然一笑,“表哥你这么冷淡,不会是因为还记着小时候我害您大吐特吐的事吧。”

  她这么一说,阿布的脸上也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那时你哭得多大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欺负了呢。”

  阿丽娅的脸上泛起了浅浅红晕。就在这时,有侍从前来禀告,说是埃米尔特殿下已经到了王储的宫殿。

  埃米尔特这家伙来得真是及时。阿布心里暗暗表扬了一下自己的好兄弟,随即起身向一屋子女人告了别,抬脚就朝着门口走去。

  “等一下,表哥。有件事我今天一定要告诉你。”阿丽娅忽然叫住了他,她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纯真烂漫的笑容也不知何时已经隐去。雾蒙蒙的眼睛里似乎泛着点点泪光,看起来更是万分惹人怜爱。
“什么?”他停下了脚步转过身。

  她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咬咬牙说了出来,“表哥,其实……从小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喜欢你。我……还以为将来一定会成为你的妻子。”

  阿布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说这样的话,一时愣在了那里,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就连阿曼拉和哈莎也同时都露出了相当愕然的神色。

  “现在你有了心爱的女孩,我还是想要真心祝福你。只是……表哥,原谅我再任性一次,希望这样可以让你永远不会忘记我。对不起。”说完最后一个字,阿丽娅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阿布的身边!阿布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他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的悲惨下场了……

  阿曼拉王妃神色大变,上次的事故她可是记忆犹新。小时候阿丽娅的那次亲近可是让阿布足足呕吐了两天,也难怪他总是耿耿于怀了。

  房间里顿时变得一片死寂,空气也随之凝固,所有的人好像都同时化为了雕像。几分钟后,阿丽娅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哽咽道:“对不起表哥,我……我一定是被魔鬼迷了心窍才做出这样的行为……我居然,居然想用这个方法让你记住我……”

  “姐姐!”哈莎突然惊喜万分地叫了起来,“你们没发现吗?殿下这次竟然没有发病!”

  阿曼拉愣了愣,急忙上前查看儿子是否有什么异样,发现他果然是一点要发病的征兆都没有。她简直不敢相信奇迹真的会发生,拉住了他的双手激动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太好了!殿下的病已经奇迹般地痊愈了!感谢亚斯塔尔神!”哈莎难抑满腔的兴奋之情,将头转向了自己的女儿,颇有意味地笑了起来,“阿丽娅,这实在是太好了。”

  阿布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他的目光漠然地扫过母亲激动的脸,没有任何焦距地冷冷投向窗外。

  他的病痊愈了。

  这个认知就像是一股冰冷彻骨的压力深深刺进了他的骨髓。

  直觉告诉他自己,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几乎是同一时间,正在兴高采烈购买减价商品的刘芒突然没来由地心口一痛,身体蓦地晃了晃,手上的袋子也差点没拿稳。

  “没事吧?小芒?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一旁的小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没事没事,可能这两天都在通宵做节目,太累了。”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没办法啊,咱们挣几个钱多不容易啊。”

  小安莞尔一笑,“那就多买点东西犒劳自己。”

  刘芒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小安的笑容上,脑中突然电光石火般闪过了另外一张熟悉的脸。她顿时心里一惊,随即又为自己丰富甚至荒诞的想象力而感到好笑。

  这怎么可能昵?

  自己都在想些什么……

  此时的刘芒完全没有想到,两天后会有一场暴风骤雨正在等待着她。
下部 Chapter 37 王子的求婚

  

  每逢《超级节约王》节目播出的这天,很多家庭主妇都会早早守在电视机前,准备悉心学习各种稀奇古怪的节约大法。尤其是本周的这期还特别请了主妇们喜爱的某位有“师奶杀手”之称的男演员做嘉宾,据说他还是个相当有家底的富二代,所以更是令观众们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个究竟。这位男演员也是刘芒老妈的心头爱,所以刘芒今天也提前回了家,陪同母亲大人一起观看节目。

  好不容易等着放完了那一连串的赞助广告,终于响起了刘芒所熟悉的片头音乐。可是等音乐结束后——电视屏幕上却赫然出现了一男一女拥吻的画面!电视台的播放人员显然很快意识到出了错,仅仅过了两秒钟就掐掉了这个不和谐的画面,随即取而代之的就是信号故障的黑屏字幕。

  “小芒,这是怎么回事?”刘妈妈不解地问道。

  刘芒只觉得手脚冰凉,嘴唇微微颤动却回答不出一个字,满脑子只有一句话在旋转——完了完了,出大事故了!

  果然在下一秒,她的手机铃声就催命般地响了起来。刘芒深深吸了一口气,摁下了通话键,从那一头立刻传来了秦兰气急败坏的声音,“刘芒,你怎么能出这样的错误?这让我怎么跟台长交代?我们苹果电视台建台以来从来没有出过这么严重的播出事故!”

  刘芒只能无力地辩解道:“我……兰姐,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记得当时的确是将带子倒好,然后像往常一样交给播出房的。我……”

  “好了好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明天一早你到我办公室来。”秦兰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交代几句后就干脆挂了电话。

  “小芒,不会有什么事吧?你们领导怎么说?”刘妈妈露出一脸的担心。

  刘芒忍住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勉强扯了扯嘴角,“妈妈,你不用担心。明天我去单位不就弄清楚了。”她的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刘芒低头一看是萧捷的号码,赶紧就走到了阳台去接。

  “小芒,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送错了带子吗?”萧捷急切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此刻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些,开始慢慢回想之前的细节,“我那天审完带子后,就倒到了最前面的片头曲那里。然后我就和小安去购物,今天下午我把节目播出带拿到了播出房,像往常一样告诉她们我已经倒好带子,她们到时可以直接播放。所有的程序都没有错啊。”

  “会不会是播放的人拿错带子了?那就不是你的责任了。”

  “我现在脑袋里好混乱,等明天再说好吗?”她实在没有心情再说下去。
“好好,那你先别想这么多,好好睡觉,明天再说。”萧捷劝了两句后忙挂了电话。

  刘芒捏紧了手机,抬眼望向暗色天空,她的眼神一片茫然,机械地反射着泠冷月光。无边的夜色犹如噩梦般包围着她,令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明天,等待着她的又是什么呢?

  第二天一早,几乎彻夜未眠的刘芒在秦兰的办公室里看到了那盒闯祸的播出带。

  出乎她的意料,那的确是她送上去的节目带。

  太奇怪了……那天她审看完带子的时候明明没有丝毫差错,为什么送上去之后就会变成那样呢?这其中到底出现了什么岔子?

  事情——似乎朝着某个诡异的方向改变了。

  “我和台领导都已经看过了,片头之后的节目全部被擦掉了。”秦兰的面色异常冷淡,冷声道,“后面录上了这么一段不伦不类的东西。”

  “擦掉?这怎么可能?”她大吃一惊,“兰姐,我根本不会做这么糊涂的事!您相信这是我录上的吗?这绝对不可能!”

  “说实话,我也不相信你会这么糊涂。”秦兰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是,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还惊动了市里的宣传部,这就意味着必须有人要为这件事负责。”

  刘芒的大脑飞快转动着,现在看来这件事只有一个唯一的可能,那就是有人趁她不在的时候在节目带上做了手脚,她的心里不禁一寒,“兰姐您的意思,就是明知这是有人故意破坏栽赃嫁祸,也都只能算到我的头上了?”

  “究竟是不是有人故意破坏,现在也没有个定论。我是说我不相信你会这么糊涂,但别人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秦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小芒,有些话我也就不说得太明白了。你应该懂得。”

  “我懂。不就是有人故意整我吗?不就是我被整了还得哑巴吃黄连吗?”她没好气地应道,“那好吧,告诉我上头到底有什么决定,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昨晚领导们讨论研究过了,这段时间暂时将你调离这档节目,也算是对上面和观众都有个交代。当然,你也不用担心,这只是暂时的。”说到这里,她又顿了顿,“还有,就是这三个月的奖金要全部扣除,包括年终奖的一部分。毕竟出了这么大的播出事故,而你又是最直接的经手人。我也很为难,小芒。”

  “您也不用为难,你们怎么决定的我照做就是,谁叫我是这节目的制作人呢,总得有人来负责。”刘芒定了定神,一字一句道,“不过我也有个要求,希望这档节目接下来交给萧捷和小安全权负责,请暂时不要安插别人来负责。”她特地强调了“暂时”这个词。是谁想要陷害自己,她并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多半对她的节目有兴趣。
若是这件事发生在以前,她可能会不知所措。但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很多,很多。

  说起来——倒是要感谢王子殿下呢。

  得到了秦兰肯定的回答后,她神色平静地走出了办公室。萧捷和小安早就等在了门口,两人一见她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妙。刘芒对着他们扬起了一个“我没事”的笑容,尽量若无其事道:“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要好好加油哦。”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朝前方走去。

  刘芒自从调离了这个人气十足的节目之后,立刻就感受到了台里的人情冷暖。原本那些对她亲热无比的同事,转眼又恢复成了最初那种爱理不理的样子。幸好刘芒以前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态度,所以对于这类变脸现象也是见怪不怪。当然,这其中交化幅度最大的还要数“美女三人组”,不但撕下了假面具,还变本加厉没事找事。

  就比如现在。

  刘芒正自顾自地在食堂吃着午饭,这三人组晃着晃着又来招惹她了。

  “呀!小芒你怎么就吃点蔬菜啊?这样营养可不够哦。”美女A探头一看,先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

  “你这人也真是,难道不知道小芒做的节目出了大乱子,所以就被闲置了。怪不得吃得比以前还省。”美女B捂嘴直笑,“哎呀,我的嘴太快了,小芒你不会怪我吧?”

  美女C当然也不忘落井下石,“不过这件事可真是传得沸沸扬扬的,好好的节目居然变成了情色片,听说宣传部的人都气坏了。看来小芒你很长时间都只能喝菜汤了。”

  周围的同事们也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反正大家心里都清楚,刘芒在很长时间内的确是不能上位了。看到她从那么高的位置重重摔下来,这让有些人感到幸灾乐祸。

  “你们有完没完?”林可的声音忽然从她们身后传了过来。

  一见是台里的大红人驾到,众人在笑脸相迎的同时心里却是各有想法。这段时间以来,两人的节目一直都PK得异常惨烈,可每次都是以刘芒胜出告终。所以一旦刘芒被拉下水,那么最得利的人毫无疑问就是林可了。现在刘芒被冷藏,莎莎的战斗力也大减,整个苹果电视台里她毫无疑问就是一姐了。

  “林可姐,我们只是为你觉得不值嘛,你的节目多好啊,怎么偏偏会拼不过那个超级节约术呢?”

  “是啊,我说刘芒就是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节目上,所以才会犯了那么大的错,真是给我们台丢脸。”

  “没错……”

  刘芒镇定自若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完全无视这三人组。她根本就懒得答理她们。因为此时她的心情正处于低落时期。这一个多月来,阿布那里什么消息也没有,平静得令人感到有点莫名不安。她甚至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自己。
“好了,大家都是同事,这样有意思吗?”林可阻止了她们继续再说下去,还特意坐到了刘芒的对面。

  “美女三人组”也只好讪讪闭上了嘴,重新寻找新的话题,当美女A的目光落在林可带来的那张报纸上时,顿时又来劲了。

  “不得了,你们看看这条新闻,这个A国可真是有钱,纯白金打造而成的奔驰车啊!价值三亿人民币,每跑一百公里就要耗掉五十克白金!啧啧,真是钱烧得慌!”

  “那个国家刘芒不是也去过吗?”美女B又忍不住挖苦道,“可惜啊,怎么就没那么好命找到个有钱人啊。”

  “A国”这两个字传入耳中,刘芒也忍不住往报纸上望了一眼,照片上的那辆车子还真是银光闪闪,可以想象真身若是出现,该闪花多少人的眼睛。

  每跑一百公里就要耗掉五十克白金……好肉疼啊……如果是她,一定就把这车子放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开。万一碰上有急用,还能刮点白金去卖掉。

  就在这个时候,刚进台不久的那个年轻小主持突然冲了进来,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和惊吓,满脸难以置信的震惊神色,结结巴巴连话都说不利索,“外……外面……来了……好多车子……”

  “我以为什么呢,好多车子有什么奇怪的……”美女A很不以为然。

  小主持急得不知该怎么解释,看到报纸眼前顿时一亮,立刻指着某张图片大声道:“打……打头的就是这辆!”

  整个食堂的人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起码有一半人在判断小主持的话是真是假,还有一半人在寻思今天是否是愚人节。还是刘芒蓦地先想到了什么,猛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拔腿就往门外跑。其他人反应过来,赶紧跟着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当刘芒看到眼前的一幕时,用“目瞪口呆”已难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只见一支超豪华的车队正整整齐齐地排在电视台大门口,为首的正是报纸上那辆价值三亿的白金奔驰,其他的自然也都不是等闲等车,大多是劳斯莱斯、宾利、奔驰600等价值超百万的豪车。粗略一数,竟然有二十辆之多。

  这么多豪车同时出现,前所未有的盛况无疑惹来了无数围观群众,就连整个电视台里的工作人员也都倾巢而出。一时之间,拍照声,啧啧声,惊叹声此起彼伏。

  “天!这是什么情况!赶紧通知媒体,多好的新闻啊!”

  “你晕啦,我们不就是媒体吗?”

  “哦,对,对,赶紧去拿摄像机!”

  听到同事的对话,刘芒忍不住感到有点好笑。虽然直觉告诉她这支车队可能和自己有关,但她一时也搞不明白对方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那辆白金奔驰的车门忽然徐徐打开了,几乎是同时,她听到从身后传来了无数吸气声。而当一抹白色身影从车内优雅地下来时,她感觉到在场的所有人在一瞬间都屏住了呼吸,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年轻俊秀的男子穿着A国传统的长袍,几缕茶色的发丝从白色头巾下露了出来,懒洋洋地垂在眼前,温和斯文中透着几分玩世不恭。那双清澈澄明的黑色眼睛,仿佛盛满了春日的阳光,将四周照得一片灿烂。

  刘芒的脑袋顿时一阵发晕……果然……这是冲着她来的。可是……埃米尔特……为什么要拉这么多豪车过来?知不知道这么高调是会死人的!她以后还怎么在台里混啊?不用说了,一定是阿布那个爱现的家伙的烂主意!

  埃米尔特的眼睛余光早已瞥到了目瞪口呆的刘芒,他微微一笑,径直朝着她走来。刘芒见他冲着自己走过来,心里不由一阵发虚,急忙思索着应对的方法。

  “小芒,你别在这里挡着了。”美女A忽然从后面重重推了她一把,刘芒没有防备,一下子身体失去了重心往前栽去……幸好埃米尔特眼疾手快地上前两步扶住了她,才令她没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洋相。

  埃米尔特敏捷的身手再次引得众多围观女性芳心乱跳。

  这辆华丽的车子本来就够惹眼了,谁知从车里走出来的这个男子却是更加迷人。白金奔驰加异国帅哥,简直就是电视和言情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埃米尔特望了美女A一眼,唇边笑意不减,但眼神里确实带着一股冰冷的凉意,“刚才是你推的她吧?”他的一口流利中文更是惹来了周围的一阵惊叹声。

  美女A显然没料到这个帅哥竟然开口和自己说话,又是兴奋又是激动,根本没听清他问的是什么,张了张嘴居然愣是没说出话来。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他也没再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温和笑容下隐藏着一丝威胁,“如果她因为这样而受伤的话,你就会成为破坏我们两国之间友好关系的罪魁祸首,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美女A愕然地看着他,完全不明白是什么状况。倒是美女B不服气地小声插了句嘴,“有那么严重吗?她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那么我就告诉你。这位女士是谁。”埃米尔特卖了个关子,微笑着望向了刘芒,“她就是我们A国未来的王储妃。”

  他的话音刚落,全场的人顿时集体陨石化了。所有人的表情都是统一的呆若木鸡状,显然是被这个匪夷所思的消息给强烈震撼了。其杀伤力绝对超过了十级地震加二十级台风!就算是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也比这个消息来得靠谱啊!“美女三人组”抽搐着嘴角,只差没有口吐白沫了。林可则目光复杂地望着刘芒,难掩心中的讶异之情。闻讯赶来的莎莎更是脸色铁青,黑口黑面中明显有几分嫉恨之色。有八卦也绝对不落下的电视台领导们也是面面相觑,神色僵硬。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平凡普通且最近还颇为倒霉的小姑娘,居然摇身一变成为了那个富得只剩下钱的国家的王妃。

  这简直就是灰姑娘的现实版啊!

  差不多过了好几分钟,众人才从巨大的震惊中慢慢缓过来。

  埃米尔特将众人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嘴角弧度弯得更深。他微微一笑,又开口道:“小芒,我这次来是专程奉了王储殿下的命令向您正式求婚的。按照我们族里的规矩,男子应当把女子的聘仪,当做一份赠品交给她们。所以这些车子都是聘礼的一部分,另外还有六艘大型石油油轮停泊在港口,至于那些贵重的黄金珠宝和其他东西,已经分批分箱运向你的家里,现在也应该到了。”

  “至于这样东西,是殿下要我亲手交给你的。请你务必收下。”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了一个丝绒盒子。轻轻打开盒盖之后,只见一枚足足有五克拉的粉色钻石戒指在阳光下闪耀着无比夺目的光彩。这次就连林可也低呼了一声:“啊!这不是去年在巴黎拍卖行以一千二百万美金成交的‘世纪粉钻’吗?”

  啥!一千二百万美金!刘芒一听到这个价格,小心肝顿时哆嗦了一下。每天戴个价值一亿人民币的戒指出去晃,她真的很担心自己的手指会被别人砍掉。

  “我……这……”她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手心里也都是汗水,她怎么也没想到阿布会这么兴师动众地来求婚,快得她都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说不开心自然是假的,可是在喜悦的同时却又充满了对未来的惶恐。

  就这么收下戒指,就这么答应嫁给那个人,然后和他共度一生吗?

  本以为就算是几天也已经足够她回忆,可现在几天忽然变成了一辈子,这对她来说或许过于奢侈了。

  接下来到底会怎么样呢?命运之轮又将会朝着怎样的方向前行呢?

  “收下吧。不然那个家伙生起气来,你我都吃不消。”埃米尔特用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

  刘芒还在犹豫着,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她一看是家里的电话,忙摁下了通话键。从手机那一头立即传来了刘妈妈抓狂的声音,“小芒啊,家里来了好多陌生人,还把一箱箱珠宝往咱们家抬,说什么是你的聘礼?啊!我的妈!居然还有好几十头骆驼!哎呀!还拉得到处都是!救命啊!这这……这怎么回事!我要报警了!”

  “老妈,别别……我马上回来!”








 楼主| 缘分的天空 发表于 2013-2-18 15:47:01 | 显示全部楼层
下部 Chapter 38 不对劲的地方

  

  刘芒赶到家里的时候,还没到门口,就被眼前的罕见盛况给惊吓倒了。比起二十辆豪车,二十头骆驼往门口一站那才是真正的惊天地泣鬼神。邻居们早已经是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个水泄不通。居委会的大妈们和物业管理人员则边收拾骆驼粪边帮忙疏散围观群众。

  一推门进屋,父母大人正坐在地上对着一大堆箱子发呆。其中几只半开的箱子里全是金灿灿的黄金器皿和首饰,尤其是那些项链,几乎沉得都能压断脖子,简直令人心惊肉跳。

  “埃米尔特!”她很崩溃地望向了那个罪魁祸首,“看看你把我们家搞成什么样子了!怎么,怎么还会有骆驼?”

  埃米尔特还是那么镇定,“因为我们族里的男子求婚,骆驼是必备的聘礼。所以殿下才不远万里让我带过来。这也代表了殿下对你的重视。”

  “啊啊!这些骆驼,这些金银珠宝,还有这些车子,全部拿回去!”这乱糟糟的一切让刘芒也要抓狂了。

  刘芒的父母这才留意到了随同前来的埃米尔特,一看他这打扮,二老就知道这人和那些长袍男子是一伙的。埃米尔特不慌不忙地走上前,用流利无比的中文将求婚之事复述了一遍,并且请二老原谅他的莽撞。

  刘芒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父母大人重现了刚才电视台众人陨石化的一幕,最后还是刘妈妈先反应过来,抓住了埃米尔特详详细细问了个清楚。埃米尔特自然是避过了逃婚这个重要情节,只说两人在刘芒旅行时就认识了,并且王子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多亏了他,才救出了迷路的刘芒。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媒体上就没有提及。

  听埃米尔特这么一说,刘爸爸用征询的目光望了望刘芒,在得到了女儿的肯定之后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

  “这次我只是奉殿下之命来送聘礼。不久之后殿下会亲自来拜访二老,他的中文也相当不错,所以交流应该完全没有问题。”埃米尔特笑了笑,像是为了宽两位老人的心,又加了一句,“阿布是我的好兄弟,我的母亲也是中国人。”

  “那你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吧。顺便也和我们说说那位殿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总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把女儿嫁出去。如果人品不过关,那就算是天皇老子我都不同意。”刘妈妈说完又指了指门外,痛苦地将头扭到了一边,“还有这些骆驼,能不能先处理一下?”

  “没问题。我已经在郊外替你们买下了一连排别墅,那些骆驼就暂时安置在那边的花园里吧。”埃米尔特轻描淡写地说道,“另外,我还找了四十位工人专门照顾它们的起居生活。”

  四十位工人?二老的额头上同时出现了一排黑线。
在用晚餐的时候,刘妈妈充分发挥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令身经百战的埃米尔特也难以招架,甚至连王子三岁时曾经劝猫咪吃冰激凌的私密八卦都被曝了出来。谈话气氛也一度进入了亲切友好的状态之中。

  “我听说你们那里的男子都可以娶六名妻子,你刚才也说了你的母亲是四王妃,那么小芒呢?她是不是王储唯一的妻子?”刘爸爸冷不防地问道。

  埃米尔特似乎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即又笑了起来,“当然,王储这样郑重其事地求婚,就是向全世界宣告了这个事实。”

  “那还差不多。我们的女儿是绝对不会和别人分享同一个丈夫的。”刘妈妈点了点头。

  刘芒虽然留意到了埃米尔特刚才的愣怔,但也没有太在意。因为她再清楚不过,阿布那个家伙只能有她一个妻子。

  缘分天注定。

  埃米尔特放下筷子,又说道:“还有一件事。大王妃希望小芒能去A国住一段时间,毕竟小芒嫁的是我国未来的统治者,所以在正式结婚前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光是宫廷规矩就数不胜数,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容不得她出一点岔子。因此,我想征求两位的同意,这次就让我将她带回A国。”

  刘芒趁着父母没看见,对着埃米尔特做了个鬼脸。现在他倒彬彬有礼来征求同意了,之前那么多次逃婚哪一次不是先兵后礼!

  “这决定权还是在小芒。无论她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她。”刘妈妈不假思索地说道。

  学习规矩……这代表着她真的要走进王室生活吗?刘芒的脑中一片茫然,脱口道:“让我……再考虑一下。”

  夜晚时分,刘芒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白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好像一场梦。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阿布向她求婚了,埃米尔特还在她家吃了晚饭。房间里现在堆放着N多黄金,郊外的别墅里更是还养着二十头骆驼……她索性坐起身子将脑袋埋在了膝盖中间。

  “小芒,你睡了吗?”门外忽然响起了妈妈的声音。

  “我还没睡呢。”刘芒感到有些惊讶,平时老妈总是不敲门就闯进来的,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礼貌了?难道是因为有了要成为王妃母亲的自觉?

  刘妈妈推门进来,走到她的床前坐了下来。

  “我就知道你睡不着。妈妈也睡不着。今天实在是发生太多事了,说起来我都不敢相信。”刘妈妈笑着捋起了她的发丝,“想不到你说嫁就要嫁了,而且嫁的还是个真正的王子。这怎么让人想得到。”

  “老妈,其实我……我心里真的很乱。王妃哦,这个名头简直可以砸死人。”她叹了口气,将脑袋靠在了妈妈的肩膀上。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门当户对才是正确的选择。本来我想有个条件不错的男人爱你,对你好,那我们也就满足了。你现在的这个丈夫地位和你相比的确是太悬殊了。但是,如果是你自己喜欢的,是你自己选择的,我和你爸爸都会支持你。”
“老妈……我真的可以吗?”她有点不自信地低声问道。

  “当然可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相信你完全能胜任,会成为一位出色的王妃。而且你看看,现在世界上平民王妃也不少,你哪一点比她们差?”妈妈看自己的女儿总是一好百好。

  “老妈,你真的这么想?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刘芒的唇角溢出了一丝笑意,“以前你可是总担心我嫁不出去哦。”

  “我可从来没担心过这个。”老太太立马否认得一干二净,“你是我们的女儿。在我们眼里,你就是我们的无价之宝。别说是王子了,条件更好的你都配得起。如果不合你的心意,那就算是神仙我们也不能同意啊。”

  刘芒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老妈你忘性真大,还神仙呢。不过,还是要谢谢老妈你给了我信心。那我就去A国一趟吧。看看有什么难得住我。”

  “这才是我的闺女!”刘妈妈对于女儿的开窍很是欣慰,随即她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对了,我看埃米尔特这小伙子人也不错,长得好又有礼貌,要不我看看有啥闺女介绍给他?对了,他是不是也只娶一个?要是娶多了那可不行……”

  刘芒忍俊不禁,忙截断了老太太的话头,“老妈,你管得太多了吧……好啦好啦你就快去睡吧。我也得睡了,明天还要去单位请假呢。”

  “也是,你早点睡了。省得明天起来两个熊猫眼。”刘妈妈起身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了下来,低低说道,“小芒,咱们为人父母还求什么呢,求的就是子女幸福。”

  刘芒抬起头,只见妈妈的身影在夜色中看起来有些单薄,天天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她并没有什么体会,甚至还觉得妈妈很啰嗦很烦人。但就在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这个女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那种亲情之爱,是爱情所无法替代的。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不禁微微酸涩起来。

  “我会幸福的,妈妈。”她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一定会幸福的,我向你保证。”

  第二天,各大媒体上铺天盖地出现了这个爆炸性的新闻,标题也都是大同小异,无非都是“灰姑娘的美丽童话华丽上演,南瓜马车升级为白金奔驰”这样吐血的题目,要不然就是“一次旅行搞定王子殿下”之类更加狗血的题目。

  因为家门口一早就有各大媒体的记者蹲点,刘芒拜托了萧捷才帮她混了出去。萧捷昨天正好出差,所以没赶上这场大戏。尽管他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但今早回来时看了报纸也不禁傻了眼。一路上,萧捷还不忘调侃几句,请她这位准王妃以后可别忘了曾经同甘共苦的好兄弟。

  到了电视台之后,刘芒明显感到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得知了她现在的身份之后,众人心情复杂,羡慕者有之,妒忌者有之,巴结者有之,忌惮者亦有之,总之是各怀心思。尤其是“美女三人组”,生怕她秋后算账,更是不知遁到哪里去了。
刘芒按照台里的规矩向秦兰请了一个月的假。从她踏入办公室开始,对方的态度一直都是恭恭敬敬亲切有加,总算也让刘芒领略了一次做领导的滋味。在离开之前,她本来还想再和小安交代些工作上的事情,但找遍了全台也没见到这姑娘的身影,打电话也是一直无人接听。

  由于今晚就要去A国,所以刘芒也没有在台里多逗留,她回到家和父母告别之后,就和埃米尔特一起来到早已准备就绪的私人飞机上。

  “对了,今天还有个人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埃米尔特的脸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是宋非吗?”说到这个名字,刘芒不禁松了一口气。以后她总算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看了你不就知道了?”埃米尔特边说边拉开了机舱内隔着酒吧台的丝绒帘子——只见那里已经坐了一个女孩子。见到刘芒,她还笑着招了招手,“嗨,小芒,又见面了。”

  当看清这女孩是谁时,刘芒顿时大吃一惊。她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脱口道:“小……安?你怎么会在这里?”

  埃米尔特笑了笑,“其实小安……”

  “表哥,还是我自己来解释吧。”小安打断了他的话,“我的老爸是四王妃的亲弟弟,所以算起来埃米尔特就是我的表哥。”

  神咧!这是什么事儿啊!刘芒的眼珠停止了转动,下巴更是差点掉了下来。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全都想明白了。怪不得以前总是觉得她的笑容很熟悉,原来那是因为她和四王妃很相似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表哥啦,硬塞给我这个任务,让我在电视台里卧底查清楚你的一切情况。”小安眨了眨眼,“说真的,起初我还觉得你挺不顺眼的,可是后来倒也不那么讨厌你了。你认真工作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我这也是为了阿布,毕竟我们刚开始也不是那么了解你,所以我才想出了这么一招。”埃米尔特笑得无比灿烂,“小芒你不会生气吧?”

  “可是小安进台的时候,我还在A国啊……你们这么早就派卧底了?”刘芒郁闷地看着这两兄妹。

  “那不是为了更好地了解你吗?”小安也笑眯眯凑了过来,“小芒,你不要错怪阿布殿下了,其实他一直都很关心你的。”

  “哦!那上次我们被困海岛的时候,也是你通知了阿布?”刘芒蓦地恍然大悟。

  “当然啊。而且还不止这个呢。现在告诉你也没关系了,其实咱们这档节目的幕后赞助人,就是殿下。不过之前他一直都让我们别告诉你。你看,他真的很支持你的。”

  “原来……是他……”那些无法言说的感动恍若夜色下的湖面涟漪,一圈接着一圈荡过胸口,又好似春风伸展出最温柔的触手,触摸到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想见到他。

  真想早点见到他。

  早一点,更早一点。
下部 Chapter 39 谁是二王妃

  

  经过长时间的飞行,飞机终于在某个私人停机坪降落了。

  小安望向窗外,忍不住惊叹道:“表哥,这里可真漂亮,一点都不比姨妈的王宫差。这是阿布殿下的别宫吗?”

  听她这么一说,刘芒也挪了挪身子,好奇地朝那个方西望了过去。

  出现在她面前的赫然是一座颇具异域特色的华丽建筑,高高跳起的门穹上雕刻着神秘的几何纹。别墅前还有一个相当奢侈的美丽的人工湖,而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木花卉更是令人仿佛置身于热带雨林之中。

  此情此景,看起来甚是眼熟......咦,这不就是她第一次被软禁的地方吗?只不过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房门口早已恭恭敬敬站了一排前来迎接的仆人。

  “怎么是这里......”她不解地将目光投向了埃米尔特。

  “哦,对了,刚才我忘记说了。阿布这两天碰巧有事不在国内,他怕你独自待在那个宫殿里会感到拘束,所以就暂时先将你安置在这里。这个别墅情景又自由,正好也让你有时间做个调查,然后再去见未来公婆。”埃米尔特流利地应答着。

  “原来是这样。”她抿了抿嘴角,“我还以为这个家伙又要把我囚禁起来呢。”

  埃米尔特的神色似乎微微一滞,“怎么可能呢。”说着,他像是有意无意地转移了话题,“天色已经这么晚了,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就让小安先陪你在这里住两天,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和她说。”

  刘芒也笑着点了点头,“你这位求婚使者也辛苦了,早点回去补觉吧。作为阿布的好兄弟,我看接下来一定还有你忙的。”

  埃米尔特露出一脸委屈状,“唉,谁叫我这么命苦呢。万幸不是在古代,不然让我赶着一群骆驼从这里穿越沙漠到中国,我非没命不可。”

  刘芒和小安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这要是在古代,小芒怎么着也能先册封个公主然后送去番邦和亲吧。”小安发挥了强大的想象力。

  “照你这么说,我母亲也算是和亲了?还番邦呢,将来小心你也嫁个番邦的。”埃米尔特笑着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这两天就拜托你了。好好照顾我们未来的王妃。要有什么差错就唯你是问。”

  “放心吧表哥。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小安做了一个“包在我身上”的手势。

  眼看着埃米尔特就要离开,刘芒有忍不住叫住了他:“对了,阿布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埃米尔特轻挑眉毛促狭地笑道:“才这么一阵子没见就想他了吗?阿布听你这么问一定会很开心。放心,我会把这话转告给他的。”
“哪有啊,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刘芒的脸蓦地一红,下意识地想要否认。

  “原来只是——随便问问?好吧,其实你也只是随便想想,对不对?”埃米尔特特别加重了“随便”这个发音,临走前还不忘调侃她一把。

  仆人们随即就将她们领到了各自的房间,并很快送上了精美的食物。刘芒也并不觉得太饿,所以草草吃了一些就洗洗上床了。或许是因为这两天她压力太大精神过于疲劳,脑袋刚挨着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此时,在另一个房间的小安将这里的仆人都叫到了面前,用流利的当地语言冷声地说道:“之前埃米尔特殿下吩咐你们的话全都听清楚了吗?谁要是在未来王妃面前泄露了半句不该说的话,那就只有鞭刑伺候了。”

  众仆人面露骇色,纷纷点头。

  小安紧绷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拿起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起来,却丝毫品不出是什么味道。

  第二天的天气是典型的沙漠气候,晴朗干燥,万里无云。刘芒用完早餐觉得无聊,就来到花园里散散步。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花园里栽种的花草竟然不知何时都换成了她最喜欢的沙漠玫瑰。

  她面带欣喜地摸了摸那柔软娇艳的花瓣,心里更是惦念起那个叫阿布的家伙。

  真是的,明明是他让自己过来的,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国了呢?

  不过话说回来,身为王储还真是辛苦呐......等将来她嫁给了他,是不是也有很多日子要这样冷清度过呢?就在刘芒的内心又开始有点动摇的时候,他所说的话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我答应你,将来绝对不会把你锁在深宫之内。”

  这是他对她许下的承诺。

  她应该相信这个男人的,不是吗?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又变得阳光灿烂了。这时,正好有两位女仆迎面走来,就在距离刘芒还有几尺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向她恭恭敬敬行礼。

  刘芒也友好地朝她们笑了笑,随口问道:“对了,你们看见小安了吗?就是昨晚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女孩?”

  两两人面面相觑,显然对她开口说当地语言有些惊讶。其中一个女仆摇了摇头,不等刘芒再问下去,就急忙拉着另一个女仆离开了。

  刘芒感到有点莫名其妙,怎么这两个人好像有点怕和她说话似的?不止是她们,用早餐时那几个仆人也是沉默寡言,问三句才答一句。怎么这里的仆人都这么奇怪?明明大家的态度都是毕恭毕敬,可却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氛。

  “喂!你是谁?”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忽然从她身后传来。

  刘芒转过身,只见一个五六岁左右的男孩正好奇地盯着她。小男孩有着当地人普通多见的浓眉大眼和挺直鼻梁,尤其是那浓密卷翘的睫毛简直令人嫉妒得牙痒痒。
她不由玩心大起,蹲下身子笑道:“那不如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小男孩这下更是惊讶,“你也会说我们的语言吗?你看起来又不像是我们这里的人。”

  刘芒眨了眨眼,又重复了一遍,“你告诉我你是谁,我就告诉你我是谁。你说好不好?”

  小男孩托着腮考虑了几秒种,一脸骄傲地回答道:“我叫卡西,今天是爸爸到我来这里的。我爸爸是这里的园艺工人哦!这些花花草草全部都听他的话!”

  刘芒轻笑出声,“你的爸爸这么厉害啊。他把这里的花草修剪得很漂亮哦。”

  卡西用力点头,元气十足地答道:“爸爸说了,将来殿下的二王妃会住在这里,所以一定要把这里修剪得很漂亮,那二王妃就会喜欢这里了。”

  刘芒微微一怔,“你说什么?二王妃?哪个二王妃?”

  卡西困惑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哦,爸爸就是这么和我说的。”他又睁大眼睛问道,“那现在你该告诉我你是谁了?”

  刘芒忽然觉得心里涌起了一种莫名的不安,她再也没心情继续开玩笑,没头没脑地应付了那个小男孩几句后起身就走。

  二王妃?哪里来的二王妃?

  为什么这个称呼让她的胸口这么闷这么难受呢?

  经过厨房的时候,刘芒无意中发现刚才的那两个女仆正背对着她窃窃私语。尽管声音不大,但她也能勉强听个十之八九。本来她并不屑于偷听别人的私房话,但想起之前她们怪异的态度和小卡西所说的话。她也就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

  “我真是没想到,她居然懂得我们的当地语言。”

  “是啊,所以安小姐才让我们不要在她面前乱说话。”

  “我真是想不通,其实她这样的异族女孩能成为殿下的二王妃已经是够幸运了,为什么还要瞒着她呢?”

  “我也想不通。你听说了吗?这次殿下的正妃人选也已经定下来了......”

  刘芒呆呆地站在那里,双脚就像是冻僵般无法挪动半步,心脏就像是被突然淋了一场倾盆大雨,在寒冷彻骨的冰冻中不停颤抖,又痛又涩......

  谁可以来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那两个女仆蓦然一回头,看到她站在门口,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

  刘芒只是木然地看了她们一眼,就默默地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其实,自己早该察觉哪里不对劲了吧。可突如其来的幸福令她不能也不敢去朝那个方向想。阿布这么凑巧出国,埃米尔特偶尔露出的奇怪表情,女仆们的诡异态度......原来人人都知道阿布要娶正妻,只有她......只有她一个人还被蒙在鼓里,还傻乎乎地沉浸在童话里不愿醒过来。
可是......阿布不是有那个怪病吗?他又这么可能娶别的女人?

  想到这里,刘芒的心里又涌起了一丝小小的侥幸,会不会是她的当地语言还不过关,所以会错意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其实是她听错了,其实她们所说的根本和她无关。

  是的,一定是这样。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冷静下来,告诉自己在了解真相之前不要失去应有的理智。如果这当中有误会岂不是影响彼此的感情?她思索了几秒,决定还是先找小安问个清楚,接下来一个上午的时间,她几乎问遍了别宫里所有人,可怪就怪在谁也不知道小安的下落。拖着疲乏的双腿,刘芒只得先回了房间。不管怎么着,埃米尔特总不会就这样将她摞在这里吧?她就不信见不着这两人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刘芒始终保持着靠在椅子上的姿势,尽管内心的焦虑烦躁越来越难以控制,就像是着了火般几乎要从胸口喷薄而出,但她还是尽最大的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理智。仆人送进来的午饭也被她放到了一旁,一口都没吃。下午三四点左右,又有人送来了英式下午茶,她连头都没抬就一口回绝,“拿出去吧,我不想吃。”

  外面有人笑道:“午饭不吃,下午茶也不要,你是打算做神仙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刘芒的精神顿时一振,蓦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埃米尔特,你终于来了!”

  “我自然是要过来的,不然怎么放心呢”埃米尔特笑着走了过来。

  “小安呢?怎么不见她?”刘芒迫不及待地想到知道她的下落。

  “她去探望我的母亲。晚上就会回来。”埃米尔特将盘子放在桌子上,亲手替她倒了一杯热乎乎的红茶。

  刘芒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翻腾了好几回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埃米尔特......二王妃......是怎么回事?”

  埃米尔特正在往茶里放糖的手轻微抖了一下,勺子里的糖一下子都洒在了桌子上。

  “你都是从哪里听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流言?”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并且迅速岔开了话题,“红茶里要加几勺糖?两勺会不是太淡?”

  “埃米尔特!”她提高了音量,“在我心里,早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好朋友。所以,即便有什么我无法接受的事情,也请你告诉我,好吗?我宁可要痛苦的真相,也不要善意的欺骗。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就不要对我隐瞒可以,可以吗?”

  埃米尔特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没动,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缓缓转过身来。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你了。”他的灰色眼眸里闪动着令人看不清的神色。“其实,阿布的怪病......就在前不久已经痊愈了。”
如果说刚才还一直一直抱着那么一丝渺小的希望,一直一直都期盼是自己的误会,那么在她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这丝希望就如同午夜的烟花般灰飞烟灭了。

  他的病痊愈了。她比谁都要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刘芒抬起头看着埃米尔特,却不知为什么觉得他的样子好模糊,整个世界都好像在一片一片脱落,她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了。

  “酋长和王妃已经决定了,让阿布迎娶阿比部落的阿丽娅为正妃。他顿了顿,“阿丽娅是阿布的表妹,也是阿比部落酋长最疼爱的外孙女。说白了,这只是一桩政治联姻。小芒,阿布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他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好像一把把利刃残忍地刺入她的胸口,令她感到心脏一阵剧烈的疼痛。紧紧揪住般的疼痛,几乎要窒息般的疼痛......迫使她不得不急促大口呼吸着,似乎连五脏六腑也跟着抽痛起来。

  “那么......阿布呢?他也同意了?”她费了好打劲,才从口中挤出了这么几个字。敢问出口,她又觉得自己真傻,这不是明摆的事实吗?

  “其实,他这两天就是去阿比部落商量迎娶正妃的事宜。”埃米尔特不忍地看着她惨白的脸色,“阿布知道你的个性,他不想失去你。所以才让我代替他向你求婚,先将你带到这里来。”

  刘芒安静地听着他所说的一切,似乎感觉不到心痛了。或许,是已经痛到麻木了吧。

  “你的意思是,这次他真的想要把我禁锢在这里?”她只听到自己的声音显得好飘渺,就像是来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至少,要等你真正成为他的二王妃之后。”埃米尔特脸色凝重地看着她,“小芒,你别怪阿布。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也不是他想要的。身为一国之君,他真的有很多无奈,你能过体谅他那?”

  刘芒愣愣望着他,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个虚无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太过辛酸悲凉。

  至少,她明白了一点——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真的,毫无意义,包括她此时眼中泛起的泪光。

  “可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

  埃米尔特没有再说什么,转过身就往门外走去。

  看到房门被徐徐关上,她突然觉得好冷,冰凉的感觉直透心底。她突然觉得好孤独,周围的所有事物所有人都变得好陌生,整个人就像是孤零零地从这个世界抽离了。她默默爬上床,躲在角落里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就像是只受了伤害将自己保护起来的刺猬,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感觉到从心脏透出来的一丝丝温暖。外面阳光很温暖很灿烂,透过明净的窗子照射进来,可房间里的她却冷得全身发抖。她不想哭,真的不想哭,但是泪水还是不听话地一颗接着一颗从她的眼眶里涌了出来,肆无忌惮地滴落在她的脸颊、下巴和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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